春花并未发现云瓷宁,可能是光线太暗了,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些孩子们的处境都不算太好。屋顶还在滴着水,一个孩子被雨水冻得往墙角缩了缩。云瓷宁不禁攥紧了拳头,简直太可恶了。
“跑?你也太多疑了,就那几个孩子能跑多远?老子看他们敢跑!”没头脑瞧了一眼还在朝自己犬吠的恶犬,吼道:“还叫,老子打死你!”
“三哥,你何必跟一条狗置气。”不高兴拦住了他要捡起棍棒的胳膊,“这些孩子得快些转手才是。”
“你说得对,这地儿不安全,孩子失踪的多了,我们很快就会暴露。”没头脑难得有脑子一回,“等会儿咱们进去清点一下数,明儿一早便走,里头有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还会唱,定然能卖个好价钱。”一想到自己卖了孩子之后便能吃香的喝辣的,没头脑不禁兴奋地搓了搓手。
他们这是要将这些孩子卖了。云瓷宁环视四周,这个时候小黄鸡又不在,自己若是回去报信肯定会被他们发现,这伙儿那两个人正来回在院子里走动,她是过来容易回去难,不禁有些着急。
得想个办法把这俩人引开才行。
木桩上拴着的狗像是没长记性一般,继续冲着他俩乱叫,看样子这狗是他们偷的,想阻止别人来这茅屋周围,以免发现这儿是偷藏孩子的窝点。
云瓷宁抓了抓脑袋,正思虑计策,忽而想起来自己袖子里头还装着个弹弓,虎子自从摔掉门牙之后什么肉都不吃了,有一日忽而来了兴趣,拿着弹弓去打鸟蛋,云瓷宁觉得弹弓挺好玩的便找凤珏也要了一个,现在却有了大用处。
地上随便找一颗石子固定好后,云瓷宁将弹弓瞄准了拴狗的绳子,只是那条狗左晃右晃,围着木桩转来转去,云瓷宁手中的弹弓便随着那狗左移右移。
“我屮!”云瓷宁忍不住爆粗口,不高兴却迅速捕捉到了这个动静,提高警惕转身寻找:“谁?”
差些被发现的云瓷宁连忙捂着嘴躲到了墙后头,心在胸腔之中砰砰直跳。
“哪有什么声啊,疑神疑鬼的,听错了吧?”没头脑喝了一口水,对着不高兴招了招手,让他回去。
云瓷宁又举起了弹弓对准狗链,那狗链是布条做的,磨的时间长了肯定会断,云瓷宁想借着石子儿的力量助它一臂之力,奈何那条狗根本就不领情,继续围着木桩左晃右晃。
“奶奶个腿儿……”云瓷宁翻了个白眼,不管了直接打!松手,橡皮筋迅速向前弹了出去,石子如同子弹一般带着风而去。
“嗷!”没有打偏,云瓷宁听见一个人惨叫一声,原来是打中了不高兴。
不高兴往回走的时候云瓷宁正巧松了手,那颗石子儿没打中狗链,反倒是打中了不高兴。
只见不高兴捂着屁股跳来跳去,嗷嗷乱叫,一边叫一边破口大骂:“谁?谁敢打我屁股!”
没头脑“噗”的一声将口中的水喷了出来,眼见着那捂着屁股的家伙就要往拴着狗的木桩倒去,没头脑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不扶还好,一扶便扶出问题来了,不高兴站定的时候腿一抬——嘿,狗链正好断了。
紧接着云瓷宁便看了一出人狗大战的好戏,失去了束缚的野狗磨了磨牙,直冲两人而去,这条狗可记仇的很,谁拿棍子瞧了它一下,记得清清楚楚,又不像人一样懂得看眼色,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好。
“快!快跑!”不高兴一见野狗被放了,拉着没头脑便撒丫子狂奔,云瓷宁直到看见两人的身影跑远才放心地绕到了茅屋的正门。
“吱呀——”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外头的光照得里面的孩子们睁不开眼睛,云瓷宁也被灰尘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被抓的孩子们纷纷情不自禁地朝后挪了挪,以为是方才那两个恶霸。
待灰尘落地,云瓷宁忙跑到孩子们的面前,蹲下身替春花解开绳索,“花花,是我!”
☆、第196章 鱼和熊掌,想都别想
也不知道这绳子是怎么绑的,云瓷宁解了半天也没弄懂怎么解,又怕使劲儿拽弄疼花花,只能耐着性子找打结的地方。
春花见着是她,原本暗淡的眸子忽而亮了起来,乖乖的也不动了,让云瓷宁替自己松绑。
云瓷宁好容易找到了打结的地方,发现这些人竟然打了个死结,好在手里头有簪子,一点一点把绳结给挑开,春花的手腕早已被绳子给磨红了,看的云瓷宁一肚子火,等她回去了一定要找小黄鸡过来把那两个人装到麻袋里揍一顿!
一直都很安静的春花忽然剧烈地扭动起来,“唔……唔……”
云瓷宁正专心替她弄掉身上的绳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好容易解开了所有的绳索,一把拽出了她口中的布,道:“好了,全都解开了,不用怕,有你白姐姐在呢!”
正预备去解救其他孩子的时候,耳边忽而响起春花的一声惊呼:“白姐姐,小心身后!”
“哐当——”
云瓷宁只觉得后脑一疼,满眼冒星星,面前的人影分开又重叠,最终眼前一黑,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是被晃醒的,云瓷宁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见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然后五花大绑地不知押到了什么地方,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难受,一睁眼,真被绑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车厢里头,装着她和被拐卖来的孩子们,看来他们是把卖孩子的计划提前了。
这次可好,人没救着,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云瓷宁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小黄鸡他们知道自己失踪了没有。心中暗骂自己没用,没帮忙也便算了,还成了拖后腿的。
车厢之中的孩子们一双双圆溜溜地眼就这样默默地盯着她,也许是那些恶霸又做了什么震慑工作还是什么别的,几个孩子都安静的和鹌鹑似的,一句话也没说,也就没再拿布条堵嘴。
云瓷宁将身子朝着门帘那边挪了挪,伸长了脖子想将门帘弄开看看外头是什么样子,奈何手被绑着,根本就掀不开。
“花花,帮我一个忙。”云瓷宁挪了挪身子,背对着春花,“帮我把袖子中的簪子弄出来。”
“好。”春花的双手也被绑着,瞧着云瓷宁自己用手指将袖子中的簪子推出了一半之后卡在了绳子中间,怎么弄也弄不出来了,思虑半晌,弯下腰用嘴去试着咬那支簪子。
马车行驶的道路崎岖不平,故而车厢也十分颠簸,正当那支簪子快要被春花给叼出来时,马车一斜,轧着块儿石头,车厢迅速朝前倾倒,春花直接向前撞了过去,而那支快要出来的簪子,也顺势朝着云瓷宁的胳膊扎去,“呼——”
云瓷宁紧咬着牙关,努力使自己不叫出声来,然而她的表情却在说——真他妈疼啊。
明显感觉到血珠打湿了衣袖,被簪子戳破了的地方还在渗着血,云瓷宁呼了口气,轻声道:“没事,慢慢来。”
“白姐姐……”春花见自己伤到了她,不敢再去动那支簪子了,一时间犹豫起来。
外头驾车的赵建义拍了没头脑一巴掌,“怎么驾车的!专往石头上撞!”
“是是是。”没头脑拉了拉缰绳,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前面有块儿阴凉地儿,二哥,要不我们去休息休息?”
“赶紧的,让你俩办个事都办不好,被一条狗追的满地跑,要不是我长个心眼儿躲在茅屋里,到嘴的鸭子早就飞了!”原来云瓷宁根本就没有摸清楚敌情,她以为只有两个人来着,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
第二次完全不是问题,春花趁着他们停马车的空当,迅速叼出了装在云瓷宁袖中的簪子放在她手中,拿着簪子磨了半天,总算是把一根绳子给磨断了,正预备扯掉身上的麻绳之时,车帘突然被人给掀开了。
掀车帘的正是赵建义,此人下巴瘦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但看上去比没头脑和不高兴智商高多了。
云瓷宁眨了眨眼,这才想起这人是谁!
跟着那什么赵建仁身后砸张嫂馄饨摊的,不就是他们几个嘛!还有没头脑和不高兴,就是在街上搬嫂子小叔讹她的!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赵建义一眼便认出了云瓷宁,冷笑一声,“呵,还是个熟面孔。”
“哟,这不是几个月前在永宁作威作福的小姑奶奶嘛,怎么现在被抓了?”没头脑和不高兴听见赵建义说话,也屁颠屁颠儿地跟着冷嘲热讽来了。
云瓷宁翻了个白眼,没打算理他们。
“这可是意外收获,肯定比这几个孩子卖的贵,咱们这次啊可算是发大财了。”没头脑搓了搓手,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金银财宝一般贪婪。
“改变路线,不去永宁了。”赵建义放下了车帘,退后对身旁两人道。
突如其来地改变计划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不回永宁啦?那老大怎么办……”
“他?他得罪了小侯爷,这几天在家里窝着,怂着呢,还指望他?指望他屁都没有,还公主的表哥呢,我呸。”云瓷宁一边替其他孩子们解着绳子一边听三个人胡扯,低下头轻声道:“把绳子挂在脖子上,两只手一手捏住一头,都背对着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了。”
几个小家伙也都挺听话的,都点了点头,按照云瓷宁的去做,乖乖的挪到了马车靠里。
云瓷宁环视一周,车厢之中一共有五个孩子,带着他们一起跑肯定是不现实的,一旦落单一个,那几个流氓恶霸说不定会气急了杀人,不如自己先出去探探虚实,实在不行,能打一个是一个。
天空之上传来一声鹤鸣,原本听见鸟叫,云瓷宁不会关注太多,可一听见鹤鸣她忽而亮起了双眼,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天上飞着的,正是叶晔养的白鹤。
“是我师兄的大鸟!”云瓷宁的眼珠转了转,忽而靠在马车之上,哀嚎一声:“嗳哟——”
外头的几人听见了她的哀嚎,立马将马车又停了下来,“瞎叫什么呢?”
☆、第197章 臭味相投,五行欠揍
“我……我肚子疼。”云瓷宁挤着眉毛努力缩成一团,看上去真的十分难受。“给我松绑,我要上厕所!”
“想得美,别想在我们面前耍花招。”不高兴刚想来替云瓷宁松绑,赵建义便挥了挥手中的匕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云瓷宁。
心下转了几个来回,本以为这伙儿人挺好骗的,没想到那个赵建义的心眼儿竟然比自己还多,咬了咬牙,云瓷宁干脆撒泼打滚大喊,如同疯癫了一般晃着脑袋道:“不让我上厕所我就拉在马车里。”
“……”赵建义听闻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小姑奶奶,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就不能文雅一点?”
“文雅?文雅有个屁用!你们几个人,名字叫什么,嗯?”云瓷宁一听有戏,坐正了身子问他们。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健义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没头脑叫赵建礼,不高兴叫赵建智。
云瓷宁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怪不得说缺什么起什么名儿呢,你们知道算卦不?”
没头脑和不高兴双眼一亮,显然是没有听懂云瓷宁话中何意,凑上前去,“知道知道,算五行欠什么,你会么?”
唯有赵建义听出了云瓷宁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人加上赵建仁,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合起来是仁义礼智。云瓷宁说缺什么起什么名儿,这不拐着弯儿骂他们仁义礼智样样都没有吗!
思及此,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
云瓷宁却扬了扬脑袋,“想算啊?给姑奶奶松绑。”
见没头脑和不高兴两个家伙跟傻子一样乐呵地上去给云瓷宁松绑,赵建义也没拦,他倒要看看,这云瓷宁能算出个什么来。
松了绑的云瓷宁装模作样地扭了扭手腕,从车上跳下来,“姑奶奶解决了三急再告诉你。”
说罢,拔腿便跑,一边跑一边道:“你们啊,五行欠揍!”
“四弟,跟着她!”这些孩子还在他们手中,云瓷宁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逃了,赵建义听她自己五行欠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让不高兴去跟在云瓷宁后面,要是真的跑到别处通风报信了,也好及时抓回来。
白鹤在天上盘旋时,并未瞧清楚下面一前一后奔跑着的人是谁,此时北萝和叶晔也在跟着白鹤探的路准备去往芜苏。
“停停停!离姑奶奶远点儿。”云瓷宁找了个草丛假装蹲下,借着茂密的草丛寻找着天空之中白鹤的身影,不高兴就在不远处盯着云瓷宁蹲的那块儿草丛,生怕她跑了。
一炷香过去,云瓷宁没动静。
两炷香过去,云瓷宁还是没动静。
“不会真跑了吧?”不高兴向前走了两步,还未瞧见云瓷宁便听见了她的声音,“不是跟你说了离姑奶奶远点儿吗?”
“你倒是快点!”不高兴也不耐烦了,靠在树干之上擦了擦鼻子。
“快?多快啊。”云瓷宁说着站起了身子,此时白鹤正在自己的头顶不远处,忽而,她像是发了疯一般,双手作喇叭状大喊道:“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真呀真多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
“嘎嘎嘎嘎……”
“喔喔喔喔……”
“咕咕咕咕……”
完了,白鹤怎么叫来着?管他的,只要能引起它的注意便好了。正当云瓷宁绞尽脑汁想下一个拟声词时,不高兴早已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又瞎叫什么呢?”
“我数鸭子,数老母鸡,不行啊?嘎嘎嘎嘎……”云瓷宁恶作剧似的朝着不高兴又大叫几声,心中正纳闷那白鹤为何还不落下时,身后却响起了几声扑动翅膀的声音,长长的鹤唳划破天际,那是一种无法用拟声词所表达出来的声音,凄凉而又洪亮。
不远处的北萝抬头没有瞧见白鹤,扯了扯身旁叶晔的衣袖,道:“道士哥哥,白鹤落地了。”
叶晔眼神一凛,白鹤在引路之时是不会随意落地的,除非返回自己的身旁,莫不是前面出了什么事不成?
“我觉得心里慌慌的。”北萝皱起了眉头,“主人好像要出事……”
北萝是寄居在两同心之中的灵,是凤珏和云瓷宁的血将她的封印打破,她才能从两同心之中出来并且幻化为人形,他们三人之间,就好像是种了母子蛊一般,母蛊出了什么事情,子蛊会立即感应到。
“主人?小师妹,还是凤七?”叶晔瞧这里离芜苏主城挺远的,他们俩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府里呆着么?怎么会来这种荒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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