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辉哥呢?”
严路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第30章 冲凉
因为听到余辉的名字,黄毛儿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起码还有人记得他们之间的联系,否则她真要怀疑她做了一场梦。
李雷在她眼前晃晃手掌,“怎么还直眼儿了?”
“你找他有事啊?”
这样问,仿佛余辉还在身边一样。想找他,先要与我打听。
“事倒是没什么事,他怎么没来,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们没在一起啊?”
“没有。”
她面色冷凝,声音也低了。吵架了?李雷没再追问。
李雷当真扛着一个不轻的袋子跟着严路走了半个小时。眼看快要进村儿了,严路说:“给我吧,我到了。”
“到了?”李雷眯着眼睛往前看,“你住这里,农家院儿啊?”
他不知道这里是严路的家,以为她也是来度假的,严路也不想解释。
“嗯,你给我吧,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那我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走吧。”
“不用,真不用了。”
严路去拿袋子,李雷还十分坚持,两人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纠缠起来。
李雷把袋子往肩上一甩,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在小腿,差点摔倒。这要摔下去就跪地上了,很难看的姿势。
李雷回头一瞧,有个老农民,弯腰驼背还带个帽子,手里推着一个手推车。就是这个手推车撞了他。
“走路也不长点眼睛,让让。”他声音沙哑。
严路忽然望过去,呆呆地看着他。
李雷瞧他岁数大了,不与他计较,拍拍裤腿,“说谁走路不长眼睛呢?——哎,怎么还往上上啊,大爷你糊涂了吧?”
那手推车一个劲儿往他腿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看似跟他杠上了。
严路回过神,趁机拿过自己的袋子,“你回去吧,我们是一个村儿的,我坐他车回去,谢谢你。”
李雷被人撵了,又被人撞了,挺不顺心。
“行,我走我走,这老家伙,眼睛不好使啊!耳朵还背,说啥也听不懂!”
李雷大声嚷了几句,灰溜溜地走了。
严路看着老丁发呆,老丁抬抬帽子,拽过她的东西,轻轻一甩就上车了。
“上来。”老丁说。
“你让我也上去?”
他点点头。
“俩袋子,还有一个我,很沉的。”
“没事,上来。”
严路的确有点累,她又一个人。这段路看着近,走起来就慢了,进村还得十多分钟呢。
“那行,麻烦你了。真不会太沉吗?”
他摇摇头。
严路把袋子往里推推,自己试探着上了板车,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因自己的体重给人家添麻烦。
她老老实实坐好,“好了。”
“扶着点。”
“哦。”
老丁手臂轻轻一抬,车子走了。严路偷偷瞥过他几眼,身体素质真是不错,这么大力气。
路上,老丁说,“那个黄毛儿不是村里人。”
“不是,是来玩儿的。”
“你认识?”
“也不算,见过几次,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
“他缠着你干什么?”
“不是缠着我,他可能是想通过我找个人。”
很久,老丁没再说话。
到家门口的时候,老丁把车停好,帮她把袋子拎下来。
严路说了谢谢。
老丁忽然说:“我家里外甥是法学院的。”
严路差点望了那张课程表的事,“哦,是吗,这么巧。”
“他跟你一样大。”
“怪不得。你跟他感情挺好吧?”
“很好。——我走了。”
“谢谢丁叔啊。”
老丁点点头,推着车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走路也不长点眼睛!”
这句话并不是谁的专利,可她想起了余辉!她甚至觉得这个丁叔很像他,像老了以后的他。
“小路。”
爸爸从院子里迎出来,目光却一直在往老丁那边看。
“爸。”
“你怎么跟他一块儿回来的?”
“他拉我回来的,要不我自己真累死了,买了太多东西,特沉。”
严庆国看看那俩快要爆-炸的袋子,“花这么多钱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用。”
“我用啊!我给你买了两件衣服。”
严庆国嘴角挂笑,埋怨道;“以后别买,我衣服都够穿。”
“知道了。”
“还有,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为什么?他也不是坏人。”
“坏人还能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他那个板车,那是拉垃圾的,你还真敢坐。”
“没关系,洗洗就行了啊!”
“听爸的话,以后别搭理他。”
“好啦,我知道了。”
或许是老丁话太少,跟村里人交流也少,大家越是不了解,越是怕他。越是怕他,越是疏远他。他好像也没什么牌友,从来都是一个人。
他差不多每天都去严路三姨家买馒头,每次都是一个人的份儿。严路判断他是一个人住。
在三姨家帮了三天忙,他是来得最勤的,很可能根本不做饭。
第三天,他拿了一张一百块,严路翻了翻零钱箱,零钱不够了。
老丁大方道:“等你有了再给我。”
“要不你先拿去吃,明天来再给吧。”
“明天你找给我也一样。”
既然他坚持,严路也没说他话。把馒头给他装好,他拎着东西就走了。严路的目光不知不觉又跟他走远了。
下午,三姨拿了一把零钱回来,说是在女儿抽屉里拿的。
严路正好得了零钱,想着不如顺路就给老丁送去。
下午一点多钟,严路从三姨家回来,经过老丁门口的时候,她往里瞧了瞧,门没锁,应该有人。
她用大门上挂的锁头敲了敲铁门,“有人吗?”
里头没人应她。
她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那扇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严路探头瞧了瞧。
院子里挂着床单,不知是攒了多久洗的,挂了满满一排。仔细再看,不止一排,里头还有。
严路先把要找给他的九十四块钱拿出来,想着一会儿给了他就走。可是这些床单几乎堵住了她的路。
严路想找个缝钻过去,尽量不要碰人家刚洗干净的东西。
然而,待她才走到床单中间儿时,忽然有一只手隔着床单握住了她。
这个场面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他们一人一边,中间隔着一层白布。谁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
“丁、丁叔是你吗?”严路吓了一跳,“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那头半天没动静,只管狠狠地握住她。严路几度怀疑床单对面力大无穷的是个年轻人,不是丁叔。
“我不是说了,明天去拿。”可声音还是他。
“我路过就给你送来了,我敲门了。”
“你放下吧。”
“我放哪儿啊?”
“放地上。”
“地上……”严路低头瞧了一眼,地上都是水,还飘着一层白沫。
“地上全是水。”
“没关系,放下。”
“哦。”
老丁松开她,严路把钱就地放下。
回过头时,他的声音有些远了,“谢谢你亲自送来。”
“没关系。”
风把床单吹起,严路在床单后头看见一个香皂盒……
她猜测,丁叔正在院子里冲凉。
她也太莽撞了。
把钱放下,她就跑掉了。
脚步声已经跑远,床单底下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干干净净。皮肤也透着年轻人才有的血色。他把钱捡起来,大门锁好。
屋里热,他接了一盆水就在院子里洗了。这个村都是夜不闭户的,他大意了些,竟也忘了锁门。
*
“大早上的,你跑哪儿去了?”李素一起床没看见人,自己又不认识路,集市没去上,错过了。
李雷买了一堆吃的回来,“赶集啊,我看你睡得挺香没叫你。我给你买了糖葫芦,还有鸭脖。”
“你自己去赶集了?”
“啊。”
“这么长时间,你不是最烦逛街么,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我在你眼里怎么这个形象?”
“你在谁眼里不是这个形象。”
啃鸭脖的李雷停了停,他望着窗外,“快吃,吃完我们爬山去。”
李雷和李素早就听说过卧龙瀑布,但是没去过,照片上看还挺好看的。
吃完早饭,二人穿上便装结伴而行。
李素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与李雷登顶时也没什么累的感觉。只是这景观跟照片也相差太大了。
卧龙瀑布?这个程度也敢叫瀑布?
李雷拿着新买的数码相机,相当失望。
“来都来了,姐,你站过去,我给你拍照。”
身边游客几乎同样说辞,但来都来了,拍一张留个念吧。
李素找个空站好,拍了一张。
不远的树林里有人讲话,“好像被拍到了。”
☆、第31章 夜半惊魂
“我早说这个点儿别来,大白天的游客又这么多。”
“闭嘴!跟着他们。”
李素总感觉树林里像有人,但看来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听说山上有蛇,李素害怕,跟李雷拍了些照片就张罗要下山。
李雷发现姐姐有些不开心,以为自己没安排好。
“那要不明天我再带你去漂流吧。”李雷说。
“先回去吧,明天再说。”
“你怎么了,老往后面看啥?”
“李雷,你在这儿惹过事没有?别回头。”
李雷被李素揪住耳朵,“怎么了?”
“我总感觉像有人跟着我们似的。”
“没有啊,你小时候就怕上山,这毛病还没改,我看你是太紧张了吧。”
“别废话,你到底在这儿惹过事儿没?”
“当然没有,我谁也不认识,就比你早到一天,我在你心里咋这个形象?”
“瞅瞅你这个头发,还跟我谈形象!快走!”
李素揪着李雷耳朵早早回了小别墅。
房间还是黑乎乎的,窗外是黑洞洞的大山。
李素坐不住了,从衣柜里拿出背包,把衣服装进去。李雷见状不乐意了,“你这是干吗?”
“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为什么?这里住得好好的,还是别墅。你知道订房间多费劲么?”
“住一天就得了。这是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心里没底。”
李雷八字型倒在床上,“姐呀,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你这么个好学生,谁没事儿总盯着你啊?”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
李雷一个打挺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还跟我喊,你成天在外面惹事,我都受牵连。”
李雷把包抢过来扔进衣柜,“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好心好意带你出来玩儿,你还跟我没事找事!该生气的是我好吗!我这一路都在低声下气的,你还想让我咋的?”
李雷这样那样地絮絮叨叨了一番,李素被他喷了一脸唾沫。异地他乡,争吵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姐弟俩冷战了一会儿,李素妥协了。
“那行,今晚暂时住这儿,明天我们换个地方,这样总行吧?”
李雷一挥胳膊,“随你的便。”
晚饭,姐弟二人是在楼下的小饭店吃的。
晚上十点钟,外面院子里有篝火晚会,李雷张罗要去,李素借口要看小说就没去,后来李雷一个人去了。
晚上十一点,有人敲门。
李素正在床上敷面膜,欠着身子问了声,“谁?”
没人应,敲门声却又来了。
李素站起来,踮着脚来到门口,壮胆问:“谁?”
那人又敲三次。
李素摘掉面膜,大声问:“谁?!”
“姐,开门!”
李素肩膀一松,原来是李雷。
打开门,李雷喝得烂醉,一身酒气。
李素一边扇味儿,一边关了门。
“你怎么喝这么多?”
“遇上几个四川的好朋友,高兴!”
“跟人都聊些什么?”
“呵,你又嫌我没文化,但人家愿意跟我做朋友啊!男人的事你不懂!”
“行了,你懂你懂,快洗洗睡吧,臭死了。”
晚上十二点钟,姐弟两人都入睡了。
李雷鼾声如雷,李素觉轻,其实她是有意留点精神,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半夜两点半左右,李素听见隐约声响,忽然睁开眼睛。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李雷的鼾声还是震天响。
李素摸到电话,按出点亮,打开台灯。
李素才一下地,就看见李雷的行李丢在卫生间门口,翻开了。
她记忆里,李雷的行李好好地待在衣柜里,今晚他出去篝火晚会更是没开过。
李素赶紧把李雷摇醒。
李雷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姐……你咋还不睡?”
李素怕屋里有人,低声说:“李雷,你的包怎么打开了?”
“你别诈我,我包在衣柜里。”
“嘘,我没诈你,你起来,你的包真打开了!”
李雷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的包已经不在衣柜,而是在卫生间门口。
“妈的,谁给我拿出来的,我包在衣柜里放的。”
“你看我干吗,不是我拿的,大半夜的我逗你我有病啊!好像是进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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