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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薇——梨花落落

时间:2017-10-18 16:30:30  作者:梨花落落

    单看一封奏折,就可以想见老将军要跳脚骂娘的急性子。许三年却是粗中有细,一旦发觉有异,便细查了这些年的军饷。发觉不过五六年的功夫,户部有人用这种办法克扣粮草,从最初的三五万担,到如今的十余万担,简直有恃无恐。
    因是国库充盈,拨去军队的粮草从来只有富余,万万没有亏空。不想竟有人盯上了这块肥肉,从将士们口中贪墨,简直罪大恶极。
    因怕军心动摇,老将军瞒下了此事,在奏折中细细写明,全权交由内阁全权处理。他只在奏折最后写道:“湖广两地尚且如此,恳请陛下详查其余几处大营的军饷,未知边城将士戍守在外,夏衣冬粮是否充足?”
    因是边城连年征战,往日又是苏大将军亲自镇守,拨去边城的军饷最为优厚,夏衣冬粮自然无忧。老将军折子里不好明说,他关心的其实是,是否有人也打着苏睿的名号,要走了一部分军饷,便如湖广两地一般人间蒸发,如今亦不知去向。
    越是这般名头太大的人身上,越发没有人细查。任谁也想不到,有人敢从苏睿、许三年这样的开国功臣手里虎口夺粮,直接克扣他们的粮草。
    边城那边,陈如峻已发了公文,要他们仔细备报这几年的粮草,看有无差错。因是路途遥远,尚未收到如今戍守边城的右将军的回复。
    两位阁老却有些心照不宣,能从湖广两地下手,边城大约也会被对方巧立了名目。
    若不是崇明帝频频提起户部银钱去向不对,两人还未往这上面留意。如今看来,钱唯真大约便是这些年张冠李戴,打着下拨军饷等各种各样的名义动用国库存银,却又时常私下截留。
    至于截留的这部分银钱,钱唯真也替它们找到了好去处。
    通过汇通钱庄洗白,再在建安与康南境内广置产业。三国若是和平共处,钱唯真便安心做他的西霞户部尚书。若是硝烟渐起,无论哪个国家一枝独秀,钱唯真都可以迁居其境内,独善其身。
    果然是户部出身,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说,胆子够大,手也伸得够长。
    夏阁老双手笼在袖中,正色说道:“正是,便从老将军的折子入手,看谁敢打着他的旗号胡乱行事。先以雷霆之势,要钱唯真自查,究竟是谁冒领了军饷,亦或他推出哪个小鬼偿命。只要打开缺口,不愁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
    户部管着钱粮下发,鲜少有人敢在钱唯真的太岁头上动土。若不是老将军冲冠一怒,这等克扣粮草之事还不知被瞒到几时。

第二百五十八章 峥嵘

    陈如峻望望夏钰之,语气和缓温雅,却是不容置啄:“还要劳烦钰之,加紧扬州那边的事体。京内京外同时动手,叫钱唯真分身乏术,无法两边照应。”
    夏钰之拱手领命,应道:“钰之省得,自当督促下属全力而为。”
    君臣议事之时,立在崇明帝身后的慕容芃一语不发,听得极为仔细,丝毫不错过崇明帝以及夏阁老与陈如峻等人脸上的表情。
    君臣议得差不多,已然接近尾声,慕容芃依旧若有所思。冷不防崇明帝偏头问了他一句:“阿芃,你有什么建议?”
    被父皇仓促点名,慕容芃不紧不慢,开口说道:“钱家大厦将倾,只愁还没有最后吹倒它的那阵东风。阿芃斗胆,恳请父皇在扬州烧一把火,看看汇通钱庄的实力究竟如何。”
    慕容芃眼里有促狭的笑意,深深落在崇明帝眼底。那笑意如温柔的旋涡,一波一波延伸开来,连崇明帝都被传染,语气里带了三分笑意。
    拿手指轻点着儿子的额头,崇明帝半笑半嗔,又满含着欣慰:“小孩子家家的,竟然学会了剑走偏锋。”
    既是开钱庄,便不能只做官府的生意。汇通钱庄既是为洗钱而设,白银必然多数流向其他两国境内,钱庄内存银不会太多。
    寻几个由头,由夏钰之背后操纵,找几家当地富商拿着银票同时去兑。一旦汇通钱庄存银不够,不能及时兑付,名声必然受损。
    一石击起千层浪,这存银不够的消息若是再被有心人渲染,势必人人自危,手里持着汇通银票的人便会蜂拥而至。
    上至官商富户,下至贫民百姓,一旦钱庄挤提,由官府接了他们的帐目善后,便可趁机瞅瞅钱唯真出不出手。
    慕容芃人小鬼大,遗传了崇明帝在户部多年的精明,这招釜底抽薪不失为良策。小小孩童已然长成,短短几句话便抓住重点,初见了为政者的峥嵘。
    儿子计策可行,崇明帝自然面含微笑,夏阁老更是连连挑起大拇指:“芃皇子好主意,老臣惭愧,竟未想到。”
    “钰之,就按阿芃的意思,去寻几个大户,试试汇通的实力吧”,崇明帝一锤定音,开始飞快地思考善后之策。
    拿了汇通的账簿,将不义之财收归国库,再拿出其中一部分用来补偿黎民百姓的损失。即得了银钱,又得了名声,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崇明帝又晓谕夏钰之,务必及早查出那甄夫人的身份,再遣人牢牢看住汇通钱庄,寻找更多的证据。
    这么些年的斗智斗勇,崇明帝并未占到上风。如今端肃地告诉夏钰之:“钱唯真极为狡猾,朕在户部多年,明明晓得银钱不对,偏是寻不到他的暗帐。他既能在扬州洗钱,那边说不定另有私帐,你小心留意,甄夫人那条后路不能断。”
    夏钰之诺诺连声,领了圣旨与祖父一同跪安出来,祖孙两人同乘一辆车回府。
    马车里,夏阁老欣慰地拍着乖孙子的手,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好样的,果真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输你的父亲与兄长。”
    康平侯爷与世子都是文官,心思自然更缜密些。夏钰之随了老太君从武,却一样思虑周详,善于从一件小事上抽丝剥茧,窥得事实真相,尤其令夏阁老自豪。
    因是崇明帝交待夏钰之盯牢钱唯真,夏阁老沉思半晌,对孙子说道:“扬州或许会有本私帐,大约只是甄夫人经手的事项。钱唯真此人谨慎小心,轻易不信别人,他真正的帐册一定放在自己触目能及的地方,这样才能安心。”
    若不是钱府里另有秘室,便是钱唯真在皇城之中另有隐秘之处。
    虽不晓得孙子组建了出岫,夏阁老却也知道孙子暗中有几个自己的人。
    只怕年轻人终究太嫩,担不起大用,夏阁老又凝重道:“你祖母手里还有些可用之人,同样是为西霞效力。回去我便说与她,送你几个人,在暗处牢牢盯住钱唯真,看他是否狡兔三窟。”
    夏钰之谢了祖父,次日一早向老太君请安时,便提起此事。
    老太君已得了夏阁老嘱托,自然不能守着亲孙子藏私,命罗绮照着名单点了六人送与夏钰之,又细细嘱托了一番。夏钰之守着老太君便颁发了任务,将六人分做两组,命他们不分昼夜盯住钱府,尤其要掌握钱唯真的动向。
    却说温婉耐着对家人的满腹担忧,在安国王府住了一晚,自然夜不成眠。
    晨起时眼下的乌青遮掩不住,温婉要丫头悄悄弄了两只刚煮熟的鸡蛋,在眼睛上来回滚动。覆了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又拿脂粉好生掩盖,才去向楚朝晖请安。
    楚朝晖本要留她在府内多住几日,温婉辞道:“蒙皇后娘娘怜惜,陪在母亲身旁走了这一趟,于情于理都该入宫去谢恩,便今日先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话说得在理,楚朝晖便要明珠备了些此行收取的土仪,要她捎进宫内带给楚皇后,嘱咐温婉道:“替母亲向皇后娘娘问好,说母亲明日便入宫向皇太后与皇后娘娘请安。”
    温婉一一答应了,楚朝晖这才吩咐人备车,送她回宫。
    姐妹间的走动,楚朝晖本是不在这些小事上留心,便是以往去母后宫内,也不见得次次去凤鸾殿看楚皇后,更不要说给她请安。
    自打旅途中摆正了心态,晓得自己对楚皇后的态度不够恭敬,楚朝晖怕因此误导了儿子,便想着先从自己身上改一改。
    温婉依旧住了含章宫,换了身衣裳去向楚皇后问了安,午后便遣了宫人去请慕容薇来用晚膳,说是要亲手做几样小菜消暑。
    晓得温婉牵挂家人,日暮时分,慕容薇只带着璎珞一人过含章宫来。
    两人用膳,便不用移步花厅。温婉吩咐人将晚膳摆在木樨亭中,又沏了一壶清山绿水的新茶,以凤纹描金漆盘托着,约她亭中叙话。
    木樨亭中那一架楠木隔层的圆桌旁边,温婉亲手将描绘着兰花纹的骨瓷杯烫过,斟了两盅方才泡好的绿茶。

第二百五十九章 梦回

    茶是上好的青山绿水,采的全是尖尖的嫩芽。
    几片舒展凝碧的叶片方才滚了沸水,茶汤格外清冽碧绿。在这个夕阳落尽的夏日黄昏,透着一股泌人心脾的香气。
    “阿婉,烦请你说与夏统领,寻个时机让我见一见外祖一家。这会儿僵持着不上不下,老人家心里还不知怎样煎熬。”温婉替慕容薇布菜,将小火烩的金华火腿西芹丝夹到她面前。
    慕容薇晓得亲人牵挂之情,自然满口应承:“老人家如今被肖洛辰妥善安置,又留了几个侍卫保护,安全没有问题。婉姐姐放心,我自会说与夏三哥安排。”
    若是温婉今日不相邀约,慕容薇也迫不及待要来见她。
    从袖底取出一只紫檀木描金海棠花的小盒,慕容薇递到温婉手上:“这便是我从寿康宫取回的香灰,先存在婉姐姐这里。待罗蒹葭认了亲,寻个由头将她请进宫来,与姐姐一起好生分辨,成功的概率应该大些。”
    闻得罗蒹葭亦是治香的高手,两人联手,大约便能解开这香中的秘密。
    温婉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以手扇风去嗅那早已燃烬的香灰。时隔多日,那香灰的气息淡若无痕,委实不好分辨。
    夏日吹得南风,温婉身立下风处,细细嗅着那若有若无的味道。她眉头微微一皱,似是能分辨出某些气息,又不敢断定。便先将盛香的盒子收入袖中,待与罗蒹葭好生参详。
    菜色精致,温婉选的全是清淡的食材,用了小巧的缠丝金线白玛瑙碟子,摆成孔雀开屏、五福梅花等各种花式,极为赏心悦目。
    筷间夹着一枚裹了蛋清炸制到几近透明的琉璃腰果,温婉有些欲言又止,面上浮起一朵浅浅的红晕。到似是少女满腹心事无从托付,有些欲说还休的感觉。
    慕容薇感到奇怪,以柔荑半支着脸颊细细打量温婉的样子,温声说道:“婉姐姐还有什么事?有话不妨直说。”
    温婉轻轻搁下筷子,语气轻柔里带着求证:“阿薇,我错过了上一世里与秦恒的相守相依,这一世里必定要为自己打算。如今只想问一问你,若是一如前世,这几个月里建安国请求联姻的国书送来,你是否依旧不改初衷?”
    上一世里秦恒求娶西霞贵女,慕容薇心心念念牵挂苏暮寒,宁死不肯联姻。
    本为着报答楚朝晖当年对自己母女救命之恩,温婉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慕容薇与苏暮寒这一对璧人。她以襄远伯府嫡女的身份出嫁,随秦恒远赴建安,谁晓得苏暮寒布的棋局太大,一个个都成了他染指天下的棋子。
    今世里,温婉不为报恩,只为记着两人生离死别当日许下的诺言:今生无缘,祈求来世。想要与秦恒共续前缘,温婉需要慕容薇的支持与祝福。
    已然几次听到温婉提起秦恒,慕容薇对她的心意十分明了,却对秦恒的处境委实不敢放心。慕容薇亦搁了筷子,认真凝望着温婉:“若姐姐嫁去建安,秦恒依旧如上一世,不能庇护你周全,又当如何?”
    温婉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刚强。闻得慕容薇所说,她眼中闪过尖锐的恨意与决绝,十指紧紧握成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我重活一世,怎能叫悲剧的历史重演?”
    如何能忘记成亲的当日,秦恒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着:婉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无数次在梦中重温那一刻,掀起盖头上垂落的长长流苏,秦恒温柔的眸光倒映着春水,点点落上她娇羞如花的脸庞。
    一夕成欢,生生世世不负相思意,那是她深爱的秦恒。
    再一转身,便成了秦恒倒卧病榻的画面,一张蜡黄枯瘦的脸上泛着垂死的色泽,明知两人分手便是死别,秦恒依旧拼尽全力叫她安然离去。
    回想重重往事,温婉眼中泛过温热的湿意,点点滴落在面前那一碗白玉蛋羹汤里。她重重吸气,将泪水逼回,语气变得铿锵有力:“上一世秦怀弑父夺权,给秦恒下毒,除去朝中奸佞之臣犯下欺君的大罪,还有母族司徒氏一家的庇护。”
    温婉娴静的目光透出坚毅的神情:“阿薇,我一定要重回建安,亲手将秦怀和那些佞臣送上断头台,为秦恒保住本应属于他的皇位。”
    君如磐石,妾如蒲苇,生生世世无悔。
    温婉心意已决,望着她坚毅的目光,慕容薇唯有深深的祝福:“若婉姐姐下了决心,阿薇自当全力周旋。姐姐若能助秦恒坐稳太子的高位,其实也是替西霞解去后顾之忧,纵然秦怀再与苏暮寒结盟,也不过是些魑魅魍魉的行径。”
    晚霞铺沉,天际有深蓝色的暮霭与那如火的霞光交叠,又化做点点碎金,浅浅点缀着温婉精致的容颜。她握住慕容薇的手,恳切地说道:“阿薇,人总要自私一回,你也要好生替自己打算,不要再错过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蝥吟切切,如冰凉的雨丝漫过慕容薇的心间。她忽然忆起在康南的日子,顾晨箫借着君太妃传召,与自己在汨罗福地赏那璀璨了整片天空的丹桂。有那么一刻,多想时间停驻,就这么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更漏灯残,五月夜凉如水。慕容薇辗转榻上,与温婉的对话再次在耳边回想。
    仿佛半梦半醒之间,依稀又回到了前世。慕容薇看到自己如一缕孤混,飘在废弃的璨薇宫前,面对着一整片被火烧过的断墙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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