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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薇——梨花落落

时间:2017-10-18 16:30:30  作者:梨花落落

    楚皇后已然瞧见了曙光。女儿的眼光独到,顾晨箫始终有能力问鼎最高的位子。不久的将来,她的女儿亦会成为康南母仪天下的皇后。
    相较于建安国内的步步荆棘,秦恒那温润如水的样子委实难替慕容薇撑住一方晴空,楚皇后本就属意顾晨箫的一颗心,那天平又往康南倾斜了几分。
    若与女儿的幸福相比,楚皇后并不是十分在意一国皇后的光环有多显贵,而是她想到这两个孩子一定会延续上一代的情谊。几十年内,两国百姓又可安宁,战事依然不兴,她与丈夫向往的太平盛世终将可求。
    遥望宁辉殿的方向,楚皇后微微驻足。那里头除却顾晨箫,还住着晚到几日的秦恒。若成全了女儿与顾晨箫,如何答复建安帝代子求娶的国书便变得十分微妙。
    楚皇后轻抚着有些沉重的额头,打算躺上卧榻上再好生理一理思绪。她搭着秦瑶的手,默默走过沿湖的木栈道,留下了清浅的叹息。
    相较于整个皇宫的火树银花,今夜的寿康宫内大抵是最安宁的地方。
    安静的寝宫里唯有过道上还点着灯笼,靠窗的金丝楠木花架上摆着几盆风神凛冽的白百合,吐着金黄的花蕊。
    皇太后倚坐在罗汉榻上,饮完了最后一口加了红枣的小米粥,惬意地舒了一口气,向白嬷嬷说道:“阿蕙这孩子如今十分有心,怕我睡不安宁,每日想着替我送碗安神补脑的粥来。”
    白嬷嬷命宫人将碗碟撤下,服侍皇太后漱口,又拧了帕子替她净手,柔婉地笑道:“二公主虽然年轻,行事与大公主一样,如今都多了沉稳。您老人家听说她今日说的,这米本是汤阁老夫人老家里送来的孝敬,拿豆饼与花生喂出来的粮食。若放在从前,二公主哪里晓得这些?”
    皇太后把玩着搁在案上的那柄羊脂玉如意,闻言笑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阿蕙如今这样,与那汤伽儿脱不开关系。身为天家娇女,也该晓得些民间疾苦。”

第五四零四章 无量

    夜色浓重,大约已敲过了二更。
    寿康宫内那几盏昏黄的绢纱灯笼摇曳,庭院里参天的松柏遮住了琼华的光亮,越发衬出一地的静谧。
    白嬷嬷顺着皇太后奉迎了两句,便替她铺好了床。又勾下架子床上挂着的蟠桃献寿瑞云金钩,放下豆绿色飞银覆彩的床幔,回头体贴地说道:“您老人家明日还要等着太子殿下、两位娘娘过来叩头,有的好忙,这便歇了吧?”
    皇太后意犹未尽,又盘膝坐了片刻,将手里的玉如意搁回原处,这才揉揉自己的脊背懒懒应道:“人老了,不敢睡得太早。若不然,半夜里醒来,只能闭着眼睛等到天亮,好在有这碗红枣小米粥,少受了许多煎熬。”
    若在往常,白嬷嬷早提起燃香助眠,如今却觉得十分气短。
    寿康宫内,连从前皇太后惯用的掐丝珐琅八宝香炉都被她搁进了库房。
    素日制香的香坊里收拾的十分干净,连冰片、朱砂这些简单常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半分,白嬷嬷好些日子没去亲手制香。更确切地说,她如今心内十分抵触,真心不愿踏入香坊一步。
    想起今日是十五,皇太后瞅着外头稀落落从树梢间筛落的那缕月光,由着白嬷嬷替自己更换寝衣,问了一句:“你稍后还要去小佛堂添香?”
    白嬷嬷手下不缓,应声答道:“奴婢去添柱香,再添些灯油。几十年这么过来,若是初一十五不去走一趟,这一夜只怕都不能安稳。”
    皇太后缓缓躺下身来,略显疲惫的阖上双目,似是自语,又似是与白嬷嬷说话:“屈指一算,果真几十年的时光已然过去。人老了总是容易念旧,哀家心里真有些舍不得你。”
    这般的唏嘘,白嬷嬷接不上话。她只是安静地立在床榻一旁,等着瞧皇太后还没有别的吩咐。等了片刻,却见皇太后缓缓翻了个身,面朝里头,已然发出均匀的鼾声。
    朦胧的灯烛下,皇太后那一头银发散落在墨绿的碧云春水枕席上,平添了几分萧瑟,更显得有些凌乱。白嬷嬷怜惜地抚下身去,轻手轻脚替她理顺了一下,再将床幔小心掖好。
    有那么一瞬间,白嬷嬷回想起眼前这垂垂老矣的妇人那青丝如瀑的时刻。
    她曾鲜衣怒马,纵情驰骋在关外的草原,任年少的岁月心情挥洒;她也曾杀伐决断,谈笑间指点乾坤,与先帝谱写过江山美人的神话;更难得的是,她与她还曾月下泛舟,彼此撇开身份的差别,许下过做一世好姐妹的承诺。
    白嬷嬷恍恍惚惚往外走去,一个不留神,险些被寝宫高高的门槛绊个趔趄。她轻轻掩上殿门,跌跌撞撞扶住一旁的花墙,慢慢蹲下身来。
    若是仔细看,有两行浑浊的老泪缓缓溢出白嬷嬷的眼眶,重重砸在她脚下四季常青的那株松柏树下,又钻入泥土倏地不见。
    回房里沐浴更衣,白嬷嬷换了件鸦青色绘绣缠枝葡萄纹的素服,将有些蓬松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挽个油光水滑的发髻,插了根素银暗纹的长簪,便取了灯油、香烛之类的东西往小佛堂去。
    小佛堂里点着长明灯,远远便透出昏黄的光晕。白嬷嬷熟门熟路进到里头,见佛前海碗里供的长明灯仍有大半碗灯油,依旧细心地拿油壶往里头添满,再虔诚拜了几拜。
    烛光下的三圣像泛起柔和的色泽,每一尊都如此的慈眉善目,悲悯又慈祥的目光俯视着白嬷嬷,似要替她化尽苦难。
    白嬷嬷擦拭完了供桌与香案,重新摆了供品,又在香炉里上了香,将三圣像前的蒲团拍打干净,便跪在右侧的蒲团上开始默默诵经,心里一片安宁。
    方才皇太后面前说过的那句“若是不来看看只怕一夜无眠的话”,并不是白嬷嬷奉迎之辞。早些时候是不得不来,到了后来习以为常,她果真爱上了这份佛前难得的清静无染。
    早年的白嬷嬷只为生计奔波,并不曾信佛。随在皇太后身边之后,一直打理这小佛堂,打从年轻的时候跟随皇太后念《无量寿经》,已然念了几十年。
    虽未读过经文,白嬷嬷却把一本《无量寿经》字字句句都记在了心里。逢着皇太后得闲,还曾替她讲过几回佛法,那浅显易懂的佛经故事从皇太后口中说出,白嬷嬷越听越觉得亮堂,每每感动到热泪盈眶。
    白嬷嬷默诵着经文,丝毫不理会夜色流逝,三更的梆子远远响起。
    正是心无旁骛,佛像后头微不可闻的咔嚓声却又想起。白嬷嬷喟然起身,发出无声的叹息,往佛像后头走去。
    果见影影绰绰,从阿弥陀佛的金身像后头转出一人,俨然还是上次那位宫装打扮的女子。
    这女子披着一件深紫色带兜帽的披风,拿青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冷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嬷嬷,说话间十分嚣张。
    “白芷,教主当年是听从了你的建议,没有毒杀乔浣霞这死老太婆,而是让她一直用着福寿糕稀里糊涂液度日。教中从未短过你的供应,教主他老人家让我问问,常年吃着这些东西,她的病怎会大好?”
    白嬷嬷行了个奇怪的礼节,便俯身跪在这个女子面前,语气平淡得不似为自己分辨:“属下上次便对右使大人提过,如今罗讷言每月两次入宫替太后娘娘把把脉,太医院里也全换了血,那福寿膏毕竟有迹可寻,属下不敢多用。”
    佛堂里灯光黯淡,宫装女子语气愈加森冷,更听得叫人胆寒:“白芷,你莫非已然起了异心?可别忘了你兄弟这些年一直留在教内养病,教主当年又是怎样对你和你兄弟施以大恩?”
    白嬷嬷愈加恭敬地伏下身去,语气间却没有多少起伏:“属下至死都会记住教主当年收留我姐弟二人的大恩,未敢有一日忘记。”
    “如此便好”,女子的一口京腔稍稍和缓。她命白嬷嬷起身,随手扔出一个锦囊,丢向她怀里:“这是下个月的解药,可缓解你一月烈焰焚身之苦。”

第五百零五章 焚身

    那些红黄相间的佛幡在夜风中飞舞,添了些神秘的色泽。方才摆上供桌的点心散发着油脂的清香,西方三圣依然慈眉善目。
    白嬷嬷眼中无波无澜,将那宫装女子抛过来的锦囊收在怀里,拜谢她按时赐药,又恭敬地问道:“右使还有什么吩咐?”
    被称做右使的女子幽然间一叹,说话间添了些不甘:“本想着将楚皇后斩除,给明日的册封礼添些热闹,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只除去了慕容薇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嬷嬷,到可惜了教主千辛万苦得来的好东西。”
    说话间,那宫装女子一直笼在披风里的左手伸出,纤纤玉掌上头托着一只巴掌大小的红木填漆匣子。
    她眼里透出些许的疲惫,沉声道:“乔浣霞如今已经复原,一把年纪了不晓得颐养天年,却总是忍不住蹦跶,私底下与莫浣莲来往太密。这两个人都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只怕会破坏教主的大计,断然不能再留她在世上。”
    夜风呜咽,宫装女子覆面的青纱愈发舞动如水,添了丝丝诡异,合着她森然又凶狠的那双眼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一只匣子重逾千钧,白嬷嬷浑身打个寒噤,无端想起方才枕席间皇太后那满头萧瑟的银丝,心上一阵酸楚。她双手去接那个匣子,似是不能承载那轻飘飘的重量,低声问道:“敢问右使,这是何物?”
    宫装女子闻言,眼中露出动人的笑意,那双美目被凶恶扭曲,似毒蛇吐信般渗人。灯火朦胧下,那一口细致的糯米牙十分整齐好看,她咯咯娇笑着,透出几分嚣张:“这个么,苗疆秘地的龙胆草,好东西啊。”
    龙胆草的名字,白嬷嬷从未听过。能叫右使这般慎重送入宫中,大约是十分霸道的毒物。她托着那只匣子,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
    一块鲜红的佛幡被风吹动,抚到白嬷嬷状若死灰的脸上。她俯着身子,貌似恭敬,心上却如烈火油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声音,继续问道:“需要老奴如何去做,请右使明示。”
    “兵不刃血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那死老太婆对你的身份从未怀疑,你在她身边,有足够的机会下毒。这苗疆秘药你先收好,只待这几日主子吩咐动手时,我自然会叫你知晓。”
    宫装女子依旧将双手笼回袖中,拉了拉身上的斗篷,似是不耐小佛堂的寒冷,打算抽身退去。
    见白嬷嬷还想再问,宫装女子脸色一沉:“你好生收着,该用时我自然会吩咐。”她弯下腰来,尖尖的食指挑起白嬷嬷的下巴,眼中锋芒税利:“白芷,老实说这次的事教主十分生气,这解药还是我苦苦替你求来。若这次再有什么闪失,你和你弟弟的安危,本座便不能保证。”
    白嬷嬷俯在地下,冷漠如水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若这世间还有什么叫她牵绊,自然是亲弟弟的性命。
    灯火摇曳下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跌坐在地面上,嗓间漫过一声低沉又压抑的呜咽,很快便止住了声音。那女子满意而笑,露出得意的神情:“你好好等着吧,不几日这宫里便又有一场大戏。”
    灯火渐暗,那女子又转身佛像身后,一时没了踪迹。
    白嬷嬷枯坐地上,听得声息渐无,方才的面若死灰分毫不见,她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露出平静又绝望的神情,重新跪回到佛前的蒲团上。
    《无量寿经》从未如今日这般替她指明了方向,白嬷嬷一遍一遍颂着,速度越来越快,心也渐渐如明镜不落尘埃。
    沙漏缓缓,一夜飞逝。直待天边堪堪露出鱼肚白,白嬷嬷才精神抖擞地从蒲团上爬起来,回去自己房间稍做歇息。
    纵然整晚不曾阖眼,白嬷嬷一点没有精神颓废的样子,仿佛卸下心头大石,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燃了枝檀香,盘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又回想起当年弟弟那幼小却清澈的笑颜,发出一声凄厉的低吼:“弟弟?我弟弟若是还在世间,更不会容我做这些伤天暗理之事”。
    右使带来的荷包还笼在自己袖中,白嬷嬷嫌弃地拿出来,连荷包都不曾打开瞧一眼,就连同解药随手往燃着的香炉中一扔,由着那香甜萎靡的味道渐渐散在檀香的凝练厚重中,散失到无影无踪。
    当年被迫服下那暗红的丸药,长达十余年时光里,她每月都有那么一夜,要瞧着自己筋脉寸寸突起,感受着如有重重烈焰在自己体内焚烧的苦痛。
    烈火焚身之苦,非常人意志能压制。白嬷嬷偏不服输,她求得皇太后的允诺,去文曲阁中寻了许多古旧的医书,慢慢琢磨减缓痛苦的法子。
    年久日长,她学会了以痛解痛、以毒攻毒,早已不需要千禧教主的赐药,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脱离千禧教的魔爪。
    离天明还有小半个时辰,白嬷嬷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元白色的交领寝衣,默默躺到榻上闭目养神,思忖着往后的道路。
    宫灯里的红烛还未燃尽,一盏素纹宫灯如水,些许昏黄的灯火映着白嬷嬷老迈的身子。她根本无法入眠,霍然坐起身来,卷起寝衣宽大的裤角,苍白浮肿的腿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年久日长,有的还泛着暗红的印迹。
    每当自己配制的解药压制不住那烈火焚身的痛苦,她便会毫无犹豫地拔出藏在枕下的尖刀,干脆利索地刺在自己腿上、胳膊上,让这些刺骨的疼痛代替那寸寸筋脉突起的难耐。
    这么多年,自己刺了自己多少刀,白嬷嬷早已数不清,只晓得自己腿上与胳膊上新伤叠着旧伤,再无一寸完好的地方。
    她抚摸着那些暗红的伤疤,想起右使那幅施舍的嘴脸,露出轻蔑的笑意:“烈火焚身?烈火焚身的痛怎及得把心放在油锅里煎熬?”
    颂过的经文如清凉的甘露,抚平了白嬷嬷干枯无助的心。今夜太后娘娘临睡前的那句轻叹,一直在她的耳畔回想。

第五百零六章 太子

    第一缕晨曦初露,染白了康寿宫青砖灰瓦的宫墙。
    点点淡若粉樱的阳光洒落,在宫内浓密的绿荫间投下斑驳的树影,廊下的鹦歌儿开始了懵懂的娇啼,有小丫头揉着朦胧的睡眼,披衣起来为它添水添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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