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刃剑,不惜伤己七分去伤人十分,到底是有些太狠厉。
常逸风轻轻笑了:“那么,其他的风字辈堂主,还有劳师弟多关照啦。”
他这句话说完,就被齐惠风一声冷笑压住了。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常宫主!”他将手中灯盏提起,如同来时那般寂静无声的走了。
常逸风从始至终没有动过半下,只是此刻终于忍不住,撑着手臂坐了起来,伤势太重,疼痛感叫他忍不住皱起眉。
“鸣…燕…楼……”他喃喃自语,似是轻轻叹息,声音忽的一转,变得凌厉,“齐惠风,你难道真以为鸣燕楼会如同你所想的那般容易掌控?呵,若当真容易,我当初也不会被伤成如此!”
他将受伤的身子挪了半天,才挪到了桌案旁,摸索着点起油灯,就着昏黄的灯火,他将买来的劣质墨汁倒在砚台中,随意拿起一支羊毫,用蝇头小楷写了封信。
他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先前还没决定,恰好有了黄义正这个蠢货,叫他做出了应做的选择。
……
婵衣是被楚少渊摇晃起来的,她起来的时候,眼底还有淡淡的倦意,以及倦意之中夹杂着的疑惑。
楚少渊从来不会吵她休息,即便是她不当心午睡的时间长了,他也不会吵她,不过是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多闹她一会儿罢了。
可今天还在庄子上,他就将她晃醒了,这叫她十分疑惑。
“晚晚,我们得回去了,衙门里有急事,你收拾一下,我们回府!”楚少渊的声音明明跟往常一样的和缓,可婵衣偏生听出几分急迫来。
她一下子便醒了,看着楚少渊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进眼底,她这才发觉事情可能比较严重。
她连忙唤了锦屏去请谢氏。
来的时候便没有带许多东西,所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用不住带许多,只拿了些楚少渊钓到的鱼,跟庄子里出产的菜,便匆匆往云浮的方向赶。
谢氏显然也是在睡梦之中被惊醒的,她瞧见楚少渊行色匆匆的模样,忍不住拉住了婵衣的手。
马车的速度有些快,车厢当中虽然做了避震的措施,可终究还是叫人颠簸的有些不舒服。
婵衣紧了紧谢氏的手,“母亲不必惊慌,是衙门里的事情,原本我想叫他一个人回去,可……”
“你是王妃,自然是要与王爷在一起的了,”谢氏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来庄子什么时候都能来,可耽搁了朝廷里的大事就不好了。”
这也是谢氏这么多年教导她的为人准则,什么事情都要分轻重缓急,而谢氏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夏世敬虽然不喜欢谢氏这个妻子,但到底还是多有敬重。
婵衣顺着车窗看了眼外头骑着马的楚少渊,眉宇之间的愁思更重几分。
从来不曾见到他脸上有过这样的神情,他的脸上向来是不急不缓的,而此刻的他却隐隐藏不住那股子焦躁,这叫她心中也不由得焦躁不安起来。
可即便这样急切,楚少渊还是目光柔和的与她说:“晚晚,不要生气,往后有空了咱们再来庄子上玩。”
这叫她心里又酸又甜,却也又心疼又怜惜他。
回了云浮,楚少渊没有送婵衣回府,而是直接打马去了工部。
婵衣先将谢氏送回夏家,又将带着的鱼跟果蔬分了些留在夏家,这才转了身回王府。
此刻王府之中已经有客人在等了,待到婵衣回来,留在家中的筱兰急忙上前禀告:“黄夫人来了,说要求见王妃。”
婵衣皱眉,顺天府尹黄义正的妻子黄夫人,她记得她们一直没有交集的,她来又是为何?
匆匆换了身见客的常服,她转身去了花厅。
黄夫人早等的有些惶恐了,见婵衣进来,连忙上前来,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婵衣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黄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她连忙上前就要扶黄夫人起来,可黄夫人却摇了摇头:“王妃,还请您救救我们家老爷!”
婵衣听的糊涂极了,忙道:“黄夫人,黄大人他出了什么事?”
黄夫人眼泪几乎要落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叫她如何能开口?
她跪在地上,咬牙道:“今日一早,老爷被人弹劾,说是先前在工部任职的时候贪墨河工上的银钱,老爷如今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已经一整日了,家中也被燕云卫翻了个乱七八糟,如今王爷就掌管工部,哪里不知工部的事,还请王妃帮帮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向来为官廉洁,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婵衣听明白了,原来是黄义正先前任工部郎中,后升迁到了外省,然后一路升迁,才升到了顺天府尹的位置,而如今查到黄义正的那些贪墨案子,竟然是十来年之前的案子。
婵衣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照理说十来年前即便是当今的圣上也还没有登基,怎么这个时候翻出来以前的旧账呢?而且楚少渊不是先前说工部的旧账都翻过一遍了么,怎么他们没有查出来黄义正的事,却在楚少渊不在职的期间查了出来?
看着眼前滴泪横流的黄夫人,婵衣诸多的疑问都吞进了腹中,使了眼色给身边的锦心,她一把将黄夫人拉起来。
“黄夫人,这件事要等王爷回府之后才好与王爷说,你先不要慌,若是黄大人当真无辜,皇上是不会判黄大人罪的。”
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于楚少渊,而是黄义正,他到底有没有贪腐,若当真有的话,即便是楚少渊也救不了他。
这件事黄夫人心中更明白。
可她却不能平静,当年工部的案子历历在目,即便没有贪墨,可若是没有人在老爷背后撑腰,老爷还是会被他们扣上贪墨的帽子的。
当年的张老尚书之子不就是这般被先帝摘了乌沙首级的么?还有工部后晋升的尚书林白轩不也是这样丢掉的官职么?那件案子牵连了大大小小的官吏,也大多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丢了性命,当年的情形与现如今又何其的相似!
这叫她如何能不担惊受怕!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少女,黄夫人心中苦涩极了,要如何才能将事情都告知眼前的人,让她知道厉害关系呢?
……
ps:最近走剧情感觉不太顺,有没有姑娘们觉得哪里不太适合的,可以留言里跟我说哦~
☆、668.第666章 惶恐
668.第666章 惶恐
黄义正满头大汗跪在乾元殿中,望着御座之上的帝王,额上汗珠顺着脸颊落到大理石地板上,他却浑然不觉。
皇上脸上的神情平静的叫他觉得惶恐,这些年以来,皇上的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了。
这次的事情,他不是毫无所觉的,他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但官途一路的顺风顺水,并不代表他就是蠢笨之人,虽然也有宸贵妃先前的提拔之恩在,但皇上不是昏君,自不可能会只因为这个原因就提拔他,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了。
所以皇上若是不问,他也打算全盘托出,自己说总好过比别人挖出来要强许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抬起来的时候,神情当中便带了几分坚定。
“臣,有事启奏。”
文帝随手翻看着那些弹劾的奏章,他清楚的知道,他心里并不如脸上表现的那样平静。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竟然会在过了许多年之后再一次的翻出来,这实在是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但若仔细想想的话,也应该了,太子跟老四怕是在许多人的眼里都成了废人,那些人才会蠢蠢欲动起来,隔山观虎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人总是这样的聪明,但真正聪明的又能有几个?
听见黄义正的声音,他也实在很想知道,黄义正跟随他多年,心里到底还有些什么隐秘是他所不知的。
文帝冷声道:“讲!”
黄义正敛眉恭声道:“臣的家里近日被盗贼侵入,盗取了臣书房之中的一件旧物,臣这才知晓有人对当年之事心有疑义,这才会找上臣,所以臣才会被弹劾,还望皇上明察!”
文帝眼睛一眯,当年的事……当年发生了许多的事,而工部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挑起眉毛看着黄义正,能够从当年的事情当中跳脱出来,不得不说他是个聪明人,而自己也正是看重了他的这一点,才会一直重用与他。
文帝脑子里转过许多的念头,最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终于变得柔和了起来,温声道:“起来回话!”
黄义正悬着的那口气蓦地一松,他就怕皇上会一直用这样的态度来对他,这样下去他定然是承受不了的。能像现在这样听他说话便是好的。
……
楚少渊赶到工部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了,工部官员们大部分都下了衙,三三两两的往回走。
那些官员见到楚少渊,纷纷一愣,连忙上前来行礼。
楚少渊却没有心思理会他们,摆了摆手,径直进了放置旧案的库房之中。
朱璧还在一册册的整理着近几日的书册,他十分认真,并没有发觉楚少渊进来,时不时的皱皱眉,一一的核对。
楚少渊找了半天,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东西,看了眼朱璧,问道:“可见到先前我放置在这里的一卷书册?”
朱璧抬头一看,才看到楚少渊进来,慌忙俯身行礼,然后才回道:“这里的书册臣都整理完毕,归入旧库之中了,王爷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楚少渊整个人一愣,凌厉的看着朱璧:“黄义正的案子是你插手的?”
朱璧听见楚少渊的话,也一愣,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这个黄义正是何人,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臣找到一些关于黄大人在工部当差的记录,不过当时吏部的陆大人要的急,臣便交由了陆大人,王爷若是要那卷书册,臣去问问陆大人用完了否。”
楚少渊气血上涌,直想打这个迂腐的书生一顿,工部衙门的书册什么时候轮到吏部管了?吏部若是没有正式的文书,哪里管得了工部之事?
他冷冷的看着朱璧,“看来你更喜欢吏部,那从今日开始,你不必在工部当差了,明日去吏部点卯吧!”
朱璧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即便他不明白前因后果,也知道楚少渊这是对自己做的不满意,在迁怒与他了,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才好,一时间,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楚少渊,不知该说什么。
楚少渊不耐烦与他共处一室,袖子一甩,便出了工部衙门,直接回了王府。
有些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只会平白的连累了自己。
……
婵衣送走了黄夫人,心中隐约有着不详的预感,可却说不出原因,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执着笔开始练字。
每每她心绪不宁的时候,便喜欢练字,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锦瑟进来禀告:“王妃,王爷回来了,”婵衣连忙要去迎,又听锦瑟说:“王爷去了书房,叫了魏青大人跟张管事过去,您可否要奴婢去通传一声?”
婵衣连忙摆手,若是无事,楚少渊一回来必然会先回小山居,可今天一回来先去了书房,那便说明朝中有事要议,她又怎么能打扰他?
“你先让大厨房准备些晚膳,若是王爷晚膳前还未回来,再来禀告我。”
锦瑟应了,下去吩咐了。
婵衣将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淡淡看着纸上写着的“静心”二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恐慌。
黄夫人竟然会将那样的事告诉她,这叫她如何也不能平静下来,若真的顺着黄夫人话里的意思去想,如今的局势,可不正如同十几年前一般么?
这场不见血腥的朝堂战争之中,四皇子跟太子都败落了,只留下楚少渊一个。
前十几年也是如此,可却偏偏让当今的皇帝捡了最大的空子,当今的皇帝竟然利用工部的纰漏,将那些重臣一个个的都下到了牢狱之中,而最得势的泰王竟然也被斩杀在了殿前。
婵衣的手忽然抖了起来,她真的很怕当年的事情会发生在楚少渊的身上。
她正忧心忡忡之际,楚少渊却踏着最后一抹残阳进了屋子。
婵衣连忙迎上去,一眼不错的看着他:“意舒你……可还好?”
她压抑着情绪,不敢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她实在担心楚少渊去工部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楚少渊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着婵衣,感觉到面前的人有些紧绷,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笑得温和:“晚晚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婵衣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目光之中的担忧再忍不住,看着他道:“黄夫人刚走,她与我说了十几年之前,工部的那场浩劫,她在担心黄大人,可我却担心你。”
楚少渊笑了,将人拥在怀中:“晚晚不怕,这些事情虽是工部的事,但到底隔了十来年,又不是在我的手里出的事情,自然牵连不到我的头上,只怕是有些人想要以此挑起乱子罢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婵衣靠在他的肩上,看着天边的那抹残阳,顺着遥远的山峦缓缓的沉下去,心中那股子不详之感却越来越盛。
……
黄义正摸着脑门上的汗珠,从乾元殿退了出去。
月光洒在宫道上,将整个皇宫都包裹起来,皇城更像是一只巨大的兽,静静的潜伏着,似乎一张口就能将他吞并。
当年的事情他不敢说的太多,只怕皇上察觉到反而会知道了他对宸贵妃的心思。
虽然佳人已逝,但当年的皇上和宸贵妃……他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叹息。
刚回到家中,黄夫人便迎了上来。
“老爷,皇上留你下来,可有什么事?”
劈头盖脸的便是这么一句话,叫黄义正的心情止不住的低了几分。
他看了眼妻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淡漠:“不是什么大事,夫人不必担心。”
这些年来他不是跟妻子相处不好,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缺了那份心情。
黄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着他犹豫几番,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开口说,身边服侍的丫鬟便已进来。
“老爷,有人在外头递了一张帖子进来说是安亲王邀您过府一聚。”
这句话激的黄义正浑身抖了一下。
刚从宫里出来,就被安亲王招见,真是前遇狼后遇虎!
他让人将帖子拿进来,低头看见撒金的帖子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心口有些堵。
黄夫人知道再不说恐怕不行了,连忙道:“老爷先前在宫里头,妾身因担心老爷会被问罪,便去了安亲王府……”
她的话没说完,黄义正就已经捉住了她的肩膀,高声叱问:“你去安亲王府做什么?”
“我……”黄夫人被黄义正的反应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声音委屈:“妾身也是担心老爷的安危,心想安亲王如今掌管着工部,安亲王妃又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妾身这也是怕老爷出事,才会求到安亲王妃的头上去,如今老爷平安归来,自然是好的,妾身明儿就去谢安亲王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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