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苹闻言,忙上前将杨娥头上钗簪卸下,惜芷则寻了家常穿的衣裳出来,伺候杨娥换了。
换过衣裳,杨娥觉得松快了些,又见桌上点心颇为精致,挑着自己爱吃的尝了两块。
因早上她起得晚,且两家离得近,并不曾如何折腾,杨娥丝毫不像别的新嫁娘般困倦得要命,反而觉得非常精神。
她慢慢踱着步子打量起屋里的陈设,明暗三间宽大的新房,所用桌椅床榻都是她的嫁妆,墙上挂的字画、博古架上摆着的瓷器以及桌子上的杯碟茶盅也都是她素日喜欢的,真的是无一处不合心意。
推开半边木窗,瞧见院子被大红灯笼照得亮如白昼,西墙边两棵树上都系着红色绸带。寒风吹动,吹得绸带舞动不停,也隐约带来了前面花厅的嬉笑欢闹。
一派喜庆与热闹,完全不同于杨府的冷清低调。
杨娥深吸口气,抿了嘴儿笑,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家。
不多时,有婆子带着两个丫鬟提了食盒进来,“老夫人怕二奶奶肚饿,吩咐厨房做了几道菜,二奶奶先垫垫肚子,前头宴席怕是待会才能散,让二奶奶别着急。”
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毛氏身边得用的高婆子。
杨娥忙道:“高嬷嬷怎地亲自过来了,打发丫头跑一趟不就成了?”
高婆子边往桌上摆饭边笑,“奶奶是咱府里头一个孙子辈的媳妇,没有旁的妯娌陪伴,姑娘们要等明儿认亲之后才能过来,老夫人怕奶奶不习惯,让我陪着说会儿话。”
杨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又见桌上四个菜道道是自己爱吃的,不禁红了眼圈,“还是外祖母最疼我。”
高婆子笑道:“奶奶该改口了,往后得唤祖母才对。”
一句话,引得杨娥满脸通红,却是散了适才的伤感。
杨娥适才吃过点心并不饿,只略略尝过几口,就让丫鬟们撤了下去。
高婆子见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两个纸包,“这白纸包的是合欢粉,助情助兴的,红纸包里则是软筋散,用了让人身上没有力气,不用多放,每样一点点就成。”
杨妡疑惑地问:“怎么是两样,不用不行?”
高婆子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单只用合欢粉也成,老夫人是怕药性上来奶奶受不住,头一遭本来就疼,倘或被药性激着没了分寸,容易伤了奶奶。软筋散只管让人手脚无力,脑子仍是清醒着,要害处也不妨碍。如果奶奶忍得住疼,就只用合欢粉,如果忍不得,就两样一并融在茶水里,届时奶奶就得主动点。”
杨娥面红如滴血,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既然表哥不情愿那就算了,我嫁过来只想侍奉外祖母,别的……”
“欸,奶奶说的什么话?”高婆子打断她,笑着道:“老夫人早就盼着抱孙子了……而且新婚头一夜,婆婆都要检查元帕,你拿不出来,大夫人固然不会说什么,可要被下人知道了,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子?老夫人说,二少爷还是个童男子,屋里丫鬟从来没沾过手,今夜奶奶好生伺候着,等得了趣儿,指不定怎样疼奶奶。”说罢,又细细教导杨娥一番。
卢氏是个年轻小媳妇面皮儿薄,只将画册塞给杨娥让她自个儿琢磨,真正如何行事是半点没讲。
高婆子已经五十出头,孩子也生过两个,对于男女之间那种事情的羞耻心早被岁月磨没了,加之她言语粗俗,嘴上混不吝得什么都说,听得杨娥面红耳赤身软如酥。
直到高婆子离开许久,杨娥才从那股子震撼中缓过劲儿来,往净房里擦把脸,褪了脸上红晕,静静地坐在床边思量着。
亥正时分,前面宴席终于散了。
杨娥估摸着魏璟很快就回来,遂吩咐丫鬟沏了壶新茶,她先倒出一杯在旁边凉着,然后把两包药粉各捏了一小撮散进茶壶里。
看着药粉还有剩余,她顺手塞进妆台下边抽屉里。
不多久,外面传来小丫鬟清脆的问候声,“二爷回来了,恭喜二爷。”
杨娥敛住惊慌,站起身,就见门帘晃动,魏璟带着满身酒气走了进来。
看样子喝了不少,脚步略有些踉跄,那双黑亮的眼眸也蒙了层迷离,可面容仍是清贵,而且因带着微酡的醉意更显俊俏。
醉了,是不是就更容易行事?
杨娥窃喜,吩咐丫鬟端来铜盆,亲自绞了温热的棉布帕子,柔声道:“表哥,我伺候你擦把脸吧?”
魏璟扫她一眼,见她已洗去妆容,原先与杨妡相似的四五分便荡然无存,心头说不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抓起她手中棉帕,淡淡道:“我自己来。”擦两把,往炕边走,身子一侧歪了上去,“往后你在床上睡,我在炕上睡。”
杨娥又惊又恼,忙将丫鬟打发下去,低声问道:“表哥是什么意思?既是不愿意,何必非要娶了我?”
魏璟哂笑,“不是你千方百计想嫁给我吗?我遂了你的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今天,我既去亲迎,又与你拜了堂,夜里还歇在这里,人前人后给足了你体面,你还要什么?”
自然是要男欢女爱,要生儿育女,要白头偕老。
杨娥默默念叨着,可看到魏璟满脸的不屑与讽刺,咬了唇问道:“表哥,咱们跟别的夫妻那样正常生活,不好吗?”
“不好!”魏璟极快地回答,毫无转寰余地。
杨娥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站在炕边默默看魏璟两眼,无奈地道:“表哥喝多了,说得都是醉话,我给你倒杯茶吧?”
“不用,”魏璟断然拒绝,起身往桌边走,看上面已有半杯残茶,没用,另取一只空茶盅,倒了满杯。
水温刚刚好,不冷不热。
魏璟酒后口干,一口气饮了个干净,回身仍往炕上去,连鞋子都没脱,斜靠在崭新的弹墨靠枕上。
纵然带着五分醉意,可那样貌风姿依然清俊儒雅,教她心动。
杨娥静静地看着,莫名就慌乱起来,不知药粉几时起效,她真的要不顾廉耻地主动破了身?
如果真是这样,表哥更会恨恶她吧?
杨娥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慢慢踱到桌前将自己那杯残茶喝了,忽然就听魏璟嘟哝一声,“五妹妹……”
又是杨妡!
杨娥回头一瞧,发现魏璟微阖了双眼,口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低低念着,“五妹妹。”
杨娥心头火起,走到炕边,柔声道:“表哥,我帮你脱了鞋吧?”俯身握住了魏璟的脚。
“不用,”魏璟睁开眼,脚下却不动,任由杨娥替他褪了粉底皂面短靴。
杨娥心中有了数,默一默,又道:“我替表哥更衣,穿着衣裳睡觉不舒服。”伸手解他腰间系带。
“不用,我自己来。”魏璟眸间明显有着抗拒,身子却丝毫动不得,无比震惊地看着杨娥给他脱下了外面锦衣,又开始解他中衣扣子。
魏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怒道:“你做了什么?”
杨娥手下动作不停,“是祖母吩咐的,她盼着抱孙子,你与我生的孙子,我也没办法……而且表哥知道,我老早就喜欢表哥了,除去表哥我再不会嫁给别人,我是真心爱慕表哥……”
魏璟一怔,想起数月前的自己,也曾在杨妡面前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先前他只觉得自己真心仰慕,杨妡就该欢喜地回应,却不曾体会,原来被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上,竟是如此的无奈!
难怪当初杨妡看待自己会是那般憎恶的眼神?
因为他现在看杨娥就是无比的痛恨与憎厌!
杨娥终是羞涩,不敢将魏璟剥个干净,给他留了亵裤,而她也只脱掉外衫,仍着了中衣,上炕偎在魏璟身边,手指轻轻搭在他赤着的腰间,嘴凑近魏璟耳畔,低低柔柔道:“表哥,这真的不怨我,长辈之命不可违背……我会尽心尽力伺候你,你别恼了我。”
魏璟冷冷地看着她,想起送杨峼赴任那天,杨峼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妹子们关心,我这是老毛病,大姨妈造访就容易感冒拉肚子~~可能前天天热吃了个冰激凌。
提醒妹子们善待自己的身体,别学我。
第103章 生活
他们几个将杨峼一直送到城外十里, 临别前, 杨峼特地将他叫到一旁,长长一揖, “彦章, 我知你对小娥并无情意,这门亲事也是小娥做得不对,但她总归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你我相交十好几年,不是手足胜似手足, 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可以对小娥无意, 可以另纳心悦之人, 但请给她应有的体面, 别让她不好做人……换句话说, 你不把小娥当妻室, 至少得念着她还是你的表妹。”
相交十几年的好友这样求他, 他还能怎样?
魏璟毫不犹豫答应了。
所以, 当毛氏吩咐他亲迎, 他虽然不愿意也去了。
本来他想,敷衍过这一夜, 给足杨娥面子,赶明儿他就借口课业繁忙仍到外院去住。
没想到杨娥竟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就连知春楼的□□都不屑于使用的方法, 她一个伯府千金会用得得心应手——既然她自甘下贱,那他就把她当贱人待。
魏璟冷冷地看着杨娥微阖了双目,将红唇贴上她的唇, 又见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在他胸腹之间。
身旁是少女柔软灼热的身体,鼻端是少女独有的清浅幽香,纵使魏璟尽力压抑着自己,可身体还是自有主张地热了,月白色的亵裤不动声色地隆起一块,呼吸慢慢地变得粗重急促。
杨娥察觉到,面色愈加红,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血似的,红唇擦着他的脸,缓缓移到他耳侧,羞怯怯地道:“表哥,你教教我。”
魏璟“哼”一声闭了眼,岂知眼睛虽然瞧不见,可其它的感觉却更加灵敏。
先是听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又感觉他的亵裤带子被解开。
片刻的安静之后,伴随着痛苦的低叫,他仿佛置身于一处温暖湿润的所在,那种被紧紧包裹着的感觉让他立刻回忆起跟月娥纠缠的时光。
不由低呼,“小娥”,睁开了眼。
正看到杨娥光着身子蹲跨在他腿上,上不去下不来,神情极是痛苦。
听到他呼喊,杨娥泪眼婆娑地道:“表哥,我疼。”
魏璟有一刹那的怜悯,很快散掉,冷冷地开口,“你自作自受。”
“可我是真的爱慕表哥,我想为表哥生个孩子。”杨娥哭泣着喊道,泪水顺着脸颊不停歇地往下淌,正滴到魏璟腹间,微微有些热。
魏璟立时想起在知春楼,月娥也是这般目中含泪哀哀地求恳他,就感觉腹下一紧,发了出来。
杨娥才好受了些,赶紧自他身上下来,将事先备好的元帕擦了把黏糊糊的腿间,又披着衫子往净房清理,一边擦洗一边仍是哭。
她是真没想到会这么疼,高婆子所说的趣味一点没尝到不说,反而疼得让人恨不能去死。
魏璟发过这一回,身上燥热解了些,而目光却愈加清冷,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
天色渐明,床头灯烛早已燃尽,张氏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神情憔悴两眼通红的杨远桥。
“你醒了,饿不饿?”杨远桥本能地捧过旁边暖窠,“先前厨房送来的粥,还热着,你吃一点。”
张氏摇头,“等会儿再吃,现下还不饿,”顿一顿又道,“你往正房睡下就是,有素罗她们在,不用你时时陪着。”
杨远桥笑笑,“我已经睡过一觉,睡醒之后才过来的,我跟上司告了七日假,这几天都不用上衙,几时困了几时去睡。你只管好生养着,不用挂念我。”
张氏微微一笑,问起杨妡,“大伯可曾往太医院求了伤药没有,腕间那么深一道伤口,千万别落下疤。”
“已经取回来了,说是宫里娘娘用的玉肌膏,只要天天擦抹,肯定不会留疤……都是你教的好,上次她替阿峼捱过一鞭,这次又为你……难为她小小年纪也敢下得去手。”杨远桥感慨不已,“这几个孩子就数妡儿最仁义,最孝顺。”
张氏也没想到。
她是清醒之后听桂嬷嬷说的,太医说用人血滋补好,杨妡就毫不犹豫地割了腕,还在观音像前跪了好几个时辰。
张氏立刻就落了泪。
当时钱氏也在,红着眼圈劝她,“刚生完孩子不许哭,若是伤了眼怎能对得起阿妡一片孝心。”
正巧杨妡睡醒过来瞧她,张氏问她:“平常针扎了手都嚷疼,这会儿倒是不怕疼了?”
杨妡笑嘻嘻地说:“怎么不疼,可当时顾不得想别的,就暗自庆幸,还好太医没说人肉滋补,要不我该从哪儿剜下块肉来?”
张氏苦笑不得,瞪着她道:“都已经定了亲的人了,天天净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什么时候能说点正经的?”
杨妡俯在床边,娇娇软软地道:“娘怀胎十月生下我,又含辛茹苦养大我,我舍点血是应当,多喝几碗红枣燕窝羹也就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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