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找,就少不得要询问一番旁的人。傅清风随意推开一间房子,里面有人在拿着书籍仔细认真的查阅着,傅清风也不在意只温声问道:“卫康卫大人在哪间房里?”
傅清风额到的第一天,卫康就领着尉犁大大小小的官员去拜见了。这个人也是尉犁的官员之一,所以自然认得傅清风,这番被傅清风询问但是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那是太子殿下,他这一生从未想过能与太子殿下说话,毕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距离。
他勉强按捺下自己内心的激动说道:“殿下从这里出去,见到第一个岔路口往左拐,第三个房门就是卫大人的。”
傅清风点了点头,微微笑着:“本宫知道了。”
那人紧张地送傅清风出了门,才又回来。等这晚回去,他还向自己家里的人炫耀着今日与太子殿下说话的事。
突然做梦
第五十二章
傅清风从那间屋子出来以后就直接沿着那人指的路去找卫康,他走到那间屋子前推开门进去以后看到卫康正在案前读着下面的人递上来的禀告。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在看着卫康看过的书简,嘴角带笑一身红衣拖曳在地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地鲜血一样。
傅清风也没向四周看,径直地向卫康走过去:“卫大人,本宫有事找你。”
卫康愣了愣,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案上,随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向傅清风施了一礼:“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傅清风连忙回了一礼,他对卫康还是很尊敬敬佩的:“卫大人,尉犁城内……”傅清风说着这句话又偏过头看了看旁边安坐的人:“你先退下。”
那人唇间溢出来一丝笑容:“微臣徐逸衢见过太子殿下。”
傅清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徐逸衢迤逦着身姿站起来,他还伸出舌尖碰了碰殷红的嘴唇:“属下告退。”
不等徐逸衢出去,卫康便开口请求道:“殿下,这是尉犁城的徐小将军,先前您未来之前许多赈灾的方法都是他想的。臣是不大能出什么主意的,殿下可以把事情说出来,徐小将军必定有主意。”
徐逸衢看着卫康仰着一张脸:“是的呢,殿下。”
“在粥棚内卖粥也是他出的主意?”傅清风找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便坐了下来。
卫康讪讪地笑着,红着一张脸地搓着手走到傅清风面前:“属下知道粥棚这事惹得殿下不高兴,但是属下当时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毕竟尉犁所余的粮食不多,若是还……”
“行了,本宫知道了。”傅清风没再让卫康继续说下去,也没再让徐逸衢离开。
他让两个人都坐下以后才如此这般把罗穗义向他说的话都说了一遍。言语间他把罗穗义给隐了去,只说是自己昨日下午去尉犁城的南边发现的这事。
卫康知道傅清风每日都要去尉犁的一个地方看一看,也就完全没有怀疑是别人给他说的。其实他还是挺害怕这位太子殿下的,毕竟毫无势力单凭皇上的宠爱便与二皇子殿下斗了18年,末了还把沈言从二皇子殿下那里抢走了。抢走也就算了,据说先前沈言对二皇子可谓是一片忠心,谁能想到只不过是嫁了个人就把二皇子殿下给抛到脑后去了,还帮着太子殿下把二皇子殿下在江湖中的势力给捅灭了。
所以,卫康丝毫不敢低估这个看似柔善可欺的太子殿下,尽管他是个结巴。
傅清风因为说话不利索,所以便只简单的把事情给说了一下。
他说完以后卫康和徐逸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卫康是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徐逸衢则是冷静地发着呆。
卫康语言慌乱:“这可怎么办?尉犁的百姓们怎么这么命苦?!”
徐逸衢倒是冷静地瞥了卫康一眼,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大人对尉犁的情况最为了解。”傅清风斟酌了一会语言才说道:“此事……卫大人作何想法?”
“微臣无用,微臣不知道该怎么做。”卫康颤抖着声音低下头说这句话,说完这话他又抬起头一脸不甘地说道:“去你奶奶的苍天!不开眼!。”
“殿下莫要奇怪,”卫康骂骂咧咧的声音刚停下来,徐逸衢便急忙说道,似乎是料到卫康会这样子:“卫大人心系民生,此番百姓遭了这般大灾,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是应当的。”
傅清风淡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徐逸衢说完这句话后,卫康又骂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因扯着嗓子骂了许久,他拿过一旁的杯子大口地喝了一杯水。喝完水以后他用力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表情很是挣扎,最后他说:“殿下,封城吧。”
封城,这是火凰国历来发生瘟疫以后采取的措施之一,而这措施往往意味着没有大夫能够治疗这个瘟疫。火凰国北面有一个城池曾经采取过封城的做法,短短一周血流千里,血腥味围绕着那座城池经久不散。后来开了城门以后,整个城池横着一堆又一堆的尸体,接管的人清理了许久才清理干净。除此以外,无数的大夫被强制送到那座城池为城池做最后的判定。所有人都记得那段时间,没有人敢踏进那座城池,至今那座城池都没有再恢复当年的繁华。
若是今日尉犁效仿当年的那座城池封城,那么因赈灾而恢复了一些生机的尉犁会再次变得绝望沉寂。而这……不是傅清风想要的。
傅清风和徐逸衢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徐逸衢便站起来跪在傅清风的脚下:“殿下,只有这个方法了。“
傅清风尝试了很多次,最后才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还有很多方法,不是只有这一种。本宫已经往京城送消息了,陛下很快会派医术高明的太医来拯救尉犁。”
“殿下,”卫康挣扎了一番才再次说道:“在您来之前,尉犁曾流传过一段话。不知当不当讲?”
“讲。”傅清风轻声说道。
卫康没有说,而是先走到徐逸衢的身边也跪在傅清风的脚下:“大水初至,清风徐来。三言两语治水患,有燕来时瘟疫生。”
说完这句话,卫康猛地在地上磕着头,大气不敢喘。
“此话是从何处听说的?”傅清风一时很是震惊,他第一反应就是陷害。
卫康颤着声音,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倒是在一旁跪着的徐逸衢说道:“是一个道士。他经过尉犁而不进,最后在城门前高声说了这句话。其实这句话还有后半句:八千里血流成河,数亿年休养生息。”
“八千里血流成河,数亿年休养生息……呵”傅清风嘲讽地笑了笑,“为何最后一句没有流传出去?”
“微臣不知。”徐逸衢缓缓地俯下身去,淡淡地答道。
傅清风笑了笑:“他做的预言就一定会发生么?”
卫康和徐逸衢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容本宫想想。”傅清风最后说道,“先发布禁城令吧。人不进尉犁不出。”
卫康和徐逸衢齐齐应了一声是,头却依然不抬起来看傅清风。
傅清风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往外走,也不让二人起来。
卫康和徐逸衢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们只听到一声门响接着便是太子殿下凄厉的叫声。
******
他来到了一个从未来过得城池,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在或黑或白的衣服下,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面纱挡着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他们从头到脚都裹得那般严实。只有他,露出了自己的脸和手。
微风拂过,从他身边经过的一个人面纱被轻轻地吹了起来,露出脸上那腐烂着的……苍白的血肉。
他震惊地看着那个人,一时之间忘记了挪开眼睛。那人紧张地拉下面纱,匆匆忙忙地往前走。没过多久,他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叫声,他猛地转身看到那人倒在地上翻滚着叫喊着,街上其他的人看都不看只捂紧了自己的面纱匆匆忙忙地绕过他离开了。
那人的叫声越来越低,动作也越来越僵硬,最后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周围没人去给那人收尸,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准备去为那人收尸。
结果,他那双因为练武而有些粗茧的手一点一点地开始腐烂……
"啊?!"他惊恐地叫了起来。街上的人迅速地与他划开界限,生怕沾染上他。
"大哥,大哥,"冥冥之中,他听到有人这样叫他,那声音那般远又那般近,还那般熟悉。是谁……是谁在叫他?
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迅速地从床上直起来顺便睁开了眼睛,入眼之处不再是包装地严丝合缝的路人,而是罗穗义那张让他熟悉的脸。
他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那都是梦,然后他就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准备擦一擦自己头上的冷汗。
但是,这只手真的同梦境一般在腐烂着……他急忙把自己另外一只手拿出来,这只手也腐烂了。
他不敢拉罗穗义,只匆忙把手放进被子里。他的喉结动了动,勉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惊恐:"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穗义走上前准备把老大给按回到被窝里,但是他的手刚到半空中就被老大喝止了:"别碰我。"
罗穗义的手指在半空中曲了曲,最终还是被收了回来。罗穗义勉强笑了笑:"大哥,是瘟疫。"
老大心中一颤,瞬间明白了。方才他只是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精神有些恍惚,再加上那梦境太过真实,所以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难以相信。现在罗穗义一提醒他,他便明白了,毕竟在他睡觉之前这双手已经开始腐烂了。
老大抬起头看了看罗穗义,又转过头发现沈言和老三。老三在倒是不让他意外,只不过这沈言怎么会也在这里?
从瀑五寨逃出来以后,他就千方百计地远离皇族之事。这番,太子妃殿下亲自到来又是为何?
突然死亡
第五十三章
罗穗义很快就把事情全部告诉了老大,一五一十都没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沈言和老三就坐在旁边看着,静静地等待着。
罗穗义说完以后顿了顿,才问及老大那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老大想了一会才说道:“那天晚上我依例去巡视,巡视过程中倒是没有遇到任何特殊的事情。至于其他时候……?唔……”老大顿了顿,把手放在床上支撑着自己直起来。
罗穗义急忙把老大给弄起来,又在他背后放了两个柔软的枕头。老大原本一直在拒绝罗穗义,死命地把他往外推,但是毕竟身子虚弱没有把罗穗义给推开,最后倒也放弃了。
等罗穗义把他收拾齐整放开他后,老大才皱着眉再次开口:“我走之前,倒是喝了一杯水。”
“哪里的水?”罗穗义急声问道。
老大偏着头细细地想了想:“家里的。就是从院子里井里打上来的水。”
罗穗义和沈言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就往井边跑。
老三一时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只觉得他们今天一直都非常奇怪。瘟疫便是瘟疫了,左右他们三人全部都无父无母的,此番死在一起也算是全了这一生的情谊。
他站在原地纠结地看着门又看了看在床踏上半躺着的大哥,最后还是拖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来仔细认真地盯着大哥:“大哥……你有什么就直接说!我一定能办好的。”
老大垂着眼,从紧抿的唇边挤出来一句:“好。”
沈言和罗穗义却是并不知道老大和老三之间还有这样的对话,他们只想着快些去看看那水有没有问题。罗穗义把水从井里打上来,在阳光下那桶水显得波光潋滟地毫无特殊。
沈言拿过一旁只有一半的葫芦舀了一些水泼在地上,那水在地上快速地流淌开来又被阳光晒着蒸发掉了。她叹了一口气把这一半的葫芦放回原位,自己倒是摸着下巴定定地看着水桶里的水思量着。
罗穗义先是陪着沈言思索着,等方才舀出来倒在地上的水全部蒸发掉他才忽然笑了笑,接着猛地一脚把桶给踢到,桶里的水倾斜着洒在地上直接汇成一条小小地河流,混杂着地上的泥土往低处流去。
“水应该没问题。”罗穗义紧盯着地上的水。
沈言嗤笑了一声:“不可能。”
否认过之后,沈言又弯下腰顺势从腰间摸出来一个手帕,她先捏着那被水给冲刷过的土放在了手帕里,接着又把手帕给叠起来把土给完全包在了手帕里,这事做完以后她才把手帕重新放在了怀里:“回去我会找人来看。”
“这里不是现代。”罗穗义一直看着沈言的这番动作,直到沈言说了话他才反驳道。
沈言扬眉笑着:“你怎么确定一定要有现代的器械才能鉴定?”
“你知道怎么判定?”罗穗义不太相信地问道。
沈言顿了顿,躲过去了罗穗义的话:“先回去吧。”
“恩。”罗穗义也无意再说话,便与她一齐走回屋子了。
两人刚进屋便发现老大下了床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罗穗义好奇地走过去探着头顺着老大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人一直看着他和沈言在外面的活动。
罗穗义有些生气,也不是气自己的行为被人看到,而是因为老大这般不在意自己身体。他深呼吸了几下,勉强压下去自己心里的气愤悠悠地说道:“若是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这般强逼自己。”
说完这句话,老大依然看着外面不搭理他。罗穗义摸了摸鼻子,回头斥责老三道:“你就不会照应着大哥?!”
老大闻言才转过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认真地盯着罗穗义:“无事。”
沈言又与三人说了会话便告辞了,三人也无意留她便走的很顺利。
******
沈言回去时,桌上已经做好了饭菜,那是傅清风亲自下厨做的饭。
此时的傅清风已经全然不见方才的难过,只是淡笑着甚至有些羞涩地把沈言给带到饭桌前。沈言伸手就准备为傅清风和自己布施食物,只不过被傅清风给拦了下来。
傅清风亲手把东西给布施齐整,又为沈言夹了她最爱吃的菜,这才夹了一口饭吃了下去:“尝尝我做的饭。”
沈言本来还在疑惑傅清风这番动作是怎么回事,此时见傅清风这般说话便迅速地低下头品尝了一番,等把面前傅清风给他夹得菜全部吃完以后才说道:“色香味俱全,这手艺怕是能够赶上京中御厨了。”
傅清风羞涩地笑了笑,低头只顾吃饭。
沈言皱了皱眉:“只是……为何这道鱼的味道与先前并不一样?”
傅清风顿了顿以为这次的鱼做的不好吃,便忐忑地说道:“与先前做的方法一样,并无区别。”
沈言拿着筷子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说道:“的确与先前味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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