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玥听后不禁轻声笑将起来,说道:“既然染香认为本王这是在拐人,那便乖乖跟本王走,一会儿本王使粗的话,就没你好果子吃了。”
他看似在恐吓苏染香,但脸上的笑意却极为温柔。
苏染香摇摇头,“既如此,那染香便先呼救命了,指不定会有好心大侠出手相救。”
说罢,苏染香便作势要呼救,慕容玥忙伸手轻捂住她的唇。那柔软的触感自手心传来,让慕容玥忽而有了片刻失神。
苏染香也没想到慕容玥会突然靠近自己,他的手带着些温热,放在自己唇边时,是那般温暖。
两人四目相对,苏染香只觉慕容玥眼底深沉如看不见底的夜空,而慕容玥却觉她的眸子如深秋的幽潭,幽冷澄净,映照着自己的影子,美丽得让人想亲一口。
不过,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会把她吓跑吧?
慕容玥轻轻一笑,拿开放在苏染香唇边的手,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以前还不觉得,今日凑近一看,才发现染香竟然不仅远看漂亮,近看更漂亮!”
苏染香有些哭笑不得,便也对他道:“染香以前也没发现,以儒雅淡泊着称的燕王殿下原来竟是个登徒子。”
慕容玥听后笑得更欢了:“本王道真希望自己是个登徒子,那我追美人就不会追得这般辛苦了。”
苏染香斜飞着眼,轻挑柳眉看着他:“既如此辛苦,何不早作退路?以殿下俊美之姿和儒雅风度,京中大把的姑娘等着当燕王妃。”
“若水三千,本王只取国公家的苏姑娘这一瓢就够了。”慕容玥悠悠说道。
苏染香别开眼,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嘀咕了一句:“傻子!”
身后传来慕容玥半含笑意的声音:“染香刚才似乎在骂本王?”
苏染香头也不回,嘴角微微噙笑:“殿下想必是听错了,你现在正炙手可热,谁敢骂你!就算染香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骂殿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上,一路闲扯些没由头的话,却让这寒冷的雪夜似乎也多了分乐趣,不再显得那么阴冷单调。
行至城北一角,慕容玥抱起她纵身一跃,跳进了一户人家的屋顶。
苏染香一眼便见数株红梅正凌寒而开,那艳丽的红和这漫天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雪夜中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她今天白天才去京郊的梅花山庄看过白梅,没想晚上慕容玥又带她来看雪中红梅。
不过这白梅和红梅各有各的美,这雪夜里绽放的红梅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殿下果真喜欢飞到人家的屋顶。”苏染香带着几分揶揄道。
慕容玥倒不以为意,“本王的府邸寒酸,没有那么宽的地种梅,只好借别家的花来讨美人欢心。”
“殿下这般煞费苦心,是准备让染香做个负心人吗?”苏染香挑眉看了他一眼,那双杏眼里波光流转,甚是美丽动人。
但她嘴里的话,却让人伤心。
“染香若真要做负心人,本王也不会怪罪。本王做这些全是心甘情愿。”慕容玥不禁勾唇笑了起来,“当然,若是哪天将染香这颗心打动了,那对本王来说,便是苦尽甘来。”
苏染香一时无言,她说了太多拒绝的话,但慕容玥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面对慕容玥这种温柔浪漫的攻势,她要守住心中的清明,也越发艰难。
苏染香别过头,不想让慕容玥看到自己已渐渐消融的心。
慕容玥见她虽是背对着自己,耳根却泛着些红,不禁浅浅笑了起来。
飞雪一片片洒落,地上很快就有了积雪,那茫茫的白让整个夜晚亮如白昼。
苏染香看这院落中竟连个人影都没有,房间也全都漆黑一片,不禁有些好奇。按理说来,看这府邸的布局,这户人家应该也算是这京中的大户人家了,却怎不见一个守夜的下人,甚至连路边灯盏都没有点亮!
“殿下难道没觉得这户人家怪吗?”苏染香问道。
慕容玥搂着她跳下屋顶,径直落到红梅树下,苏染香警惕地环顾四周,慕容玥见状笑道:“染香不必紧张,除了你我,这里已经没人了。”
苏染香微微一愣,又听慕容玥道:“这里原是京中富商夏侯采的府邸,但这次肖家被查,夏侯一家也跟着受牵连,而后夏侯举家出逃,不知所踪。所以,此处府邸也就闲置下来,现在已被大理寺查封。”
听他这么说,苏染香倒也能想明白了。不过夏侯家能举家顺利逃出京城,倒是很令人意外。
前世祁王想偷偷逃走,出了京城后也被慕容瑾率御林军追上。如果不是这夏侯家有通天之术,那便是有心人故意放夏侯家一马。
但夏侯采一介商人,又如何来这样的通天之术?前世祁王尚有御林军相护,也没有这样的运气和本事,更何况区区一个下三等的商贾,还拖家带口地消失!
“染香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慕容玥见她定定地看着梅树,像是在看梅花,却又不像看梅花,便开口问道。
苏染香定了定神,浅浅一笑,那唇红齿白的笑颜,竟让她眼前的红梅白雪也似被比下去了几分。
“染香在想,这夏侯采想必命带贵人星,竟然能在天子眼皮底下举家出逃,也是命不该绝。”苏染香淡淡地说着,一双漂亮的杏眼闪着熠熠的光采。
慕容玥不禁扬起唇角,说道:“染香如此聪慧,若为男儿,定是封侯拜相之才。”
苏染香明眸一转,笑吟吟说道:“染香真是多谢殿下如此抬爱,前朝亦有名留青史的女相;殿下既然如此欣赏染香,他日得势后,也可拜染香为相,染香一定当仁不让!”
慕容玥听后不禁朗声笑了出来:“染香啊染香,你让本王当如何回应才是好?若真有那么一天,本王倒更想金屋藏娇,不让旁人知晓世上还有你这样美丽又聪颖的女子!”
“这样的话,说不准哪日我便成了天下人口中魅惑君王的妖女了!”苏染香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染香总是如此有趣!罢了,本王向来说不过你。这夏侯家能顺利逃走,也有父皇的意思。夏侯家跟八弟关系匪浅,父皇大约是不忍让八弟落得太难堪吧!”慕容玥轻描淡写地说着。
苏染香道:“看来皇上对祁王果真非比一般。”
慕容玥回道:“他自小一直就跟在父皇身边,父皇对他有些偏爱也无可厚非。”
“殿下心中可有怨?”苏染香有些好奇地问道。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慕容玥自小失怙,慕容平儿女众多,对慕容玥的关怀甚少,以至于让慕容玥形成了看似淡泊疏离的个性。
苏染香也很庆幸自己生在家庭和睦的苏家,父母恩爱,兄妹间感情也深厚,她很难想象一个人失去亲情该活得多孤独惨淡。
慕容玥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由得轻声笑了笑:“染香想问什么?本王心中又有什么好怨的?”
慕容玥顿了顿,低头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道:“有时候,我也在想,或许父皇对我如此疏离,并非不爱我,而是想保护我。若我得到如祁王一般的宠爱,或许我也活不到今日。”
他说得极轻,像这悄无声息落在梅树上的雪花。
苏染香只见他伸手顺势攀上眼前一枝横着的红梅,放在鼻端嗅了嗅。
此刻的慕容玥,显得格外落寞,让苏染香有种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的冲动。
苏染香敛起心神,压下心中的奇怪想法,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当年你母妃深得圣宠,相信皇上也是不得已才故意疏离你。”
慕容玥侧头看向她,温和说道:“多谢染香的安慰,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雪越下越大,我还是先送你回去罢。”
苏染香点点头,她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要是被人发现她不在房内,只怕全府上下便会知道慕容玥天天来找她这件事了。
慕容玥扶着她飞上房顶,苏染香眺望着远处,忽然发现前方的府院竟有些熟悉,尤其是那立于池上的亭子。
“殿下,前方便是祁王府吧?”苏染香不禁多问了一句。
慕容玥便停在房顶上,朝苏染香的视线看去。他自小习武,眼力自然比寻常人好很多,能将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便点点头,“那一片都是八弟的府邸,八弟似乎正在亭子里。”
祁王府占地宽大,上次她是从正门进去的,倒没发现他家的后院竟延伸到这边来了。
那亭子里确实站了一人,可距离太远,苏染香也看不清那人的面目,看身形和衣着应是慕容清无疑。
苏染香想起上次他们在亭中相聚,那次宴席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知背地里在做些什么;他是否会走上前世的造反之路呢?
“殿下想前去打声招呼吗?”苏染香问道,她倒是有些想去套话。
“算了吧!八弟和本王之间的关系本就淡漠,而今我比以前稍微得了些父皇的关注,若是前去,只怕会被误以为是去挑衅。再说,你我这样前去,不被当做贼人捉起来就是万幸了。”慕容玥笑道。
“倒也是。”苏染香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荒诞。
正当苏染香准备去看他处时,忽见一身形熟悉的女子正慢慢朝慕容清走去。
苏染香微微一愣,继而意识到那女子便是肖新柔!
“看来八弟也约了红颜一同赏雪。”慕容玥道。
前世肖新柔便是祁王妃,与慕容清生死相随,在慕容清起兵失败后也自杀了。想来他们之间并非全然的利益结盟,也有真情在其中。
这一世,肖新柔还未嫁给慕容清,也不知是不是跟荀家被查一案有关。
苏染香本不愿去看他们情意绵绵的画面,不想那两人之间似乎不是在谈情说爱!
只见肖新柔缓缓朝慕容清走去,到慕容清面前不远处的雪地上跪下,那慕容清却立在一旁无动于衷。
这绝非彼此爱慕之人能做出来的事!
苏染香暗中想了想,道:“殿下,我们可否悄悄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慕容玥本觉得祁王教训一个女子实属正常,没想苏染香想一探究竟。
慕容玥见那女子是肖洪峰之女肖新柔,倒也能理解苏染香的担忧,毕竟肖新柔跟苏染香也算旧识。
慕容玥道:“那染香可得安分点,也千万别出声,祁王府上的侍卫可不是好惹的。”
“染香明白。”
随即,慕容玥便带着苏染香沿着栉比的屋顶飞了过去。慕容玥扫了一下祁王府的布置,纵身跃下和苏染香隐匿到假山洞里。
这里离慕容清和肖新柔算是比较近了,虽不能看全貌,但可以看到两人的侧面,也足够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
苏染香微微探出脑袋,隐在一住植被后面,观察院子里的两人。
慕容清站在亭子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肖新柔,“你与她姐妹情深,可有想过她将你当做姐妹?你倒是好,暗中将本王给你的药换下,没想她反过来将你们肖家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个结果,新柔可是满意了?”
慕容清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苏染香心中一震,将他的话和最近一年发生的事联系起来,很快就明白了。
原来她身上的毒确实是祁王下的,但中途被肖新柔换过,所以自己并未被毒死,或者被控制。
“新柔也没想到会有今日结果,此事是新柔之错,恳请殿下责罚。”肖新柔道。
她的语气不似平日里的柔情万种,倒多了一些苏染香未曾见过的冷清。
慕容清蹲下身,伸手抬起肖新柔的下巴,眼里满满都是怨毒之情:“责罚?责罚能换回本王在朝中布下的一干大臣吗?不仅如此,还害得本王在陵阳的武将倒戈,让本王在父皇面前一无是处!现在本王的位置都难保了!中秋节时,皇上还招了燕王,欲将皇位传给他!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
慕容清几近咬牙切齿,那张本就妖娆邪魅的脸此刻变得扭曲起来,更显诡谲。
肖新柔被他捏得生疼,微微拧起两道娟娟的弯眉,眼角有些润湿,却倔强地未反驳一语。
慕容清继续冷嘲道:“怎么?又开始装楚楚可怜了?当初你就是用这副模样勾得本王难以自持,是否现在又想让本王纾解你心底的空虚寂寞?”
肖新柔一脸屈辱,泪珠自眼角悄然滑过,“请殿下自重。”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听得苏染香心中极不是滋味。
慕容清好似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大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空寂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自重?你在本王身下婉转求欢的时候,是否就是自重?那要不要本王现在和你在这里再自重一次?对了,你不最喜欢下雪吗?本王今日便特地选了你最爱的日子约你出来。”
肖新柔咬紧下唇,殷红的血自唇瓣沁出,也好似全然不觉。她的脸色一片苍白,身体隐隐发抖,慕容清发现她的鹅蛋脸而今已变得削尖,那隔着一层肌肤的骨感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慕容清嫌弃地将她甩开,肖新柔一个不稳趴倒在雪地上。
慕容清从身上摸出一个青花色小瓷瓶扔到她面前,冷漠道:“别以为用你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可以勾引住本王,本王不过玩玩而已!你既然与苏染香姐妹情深,更胜你我日夜交好之情,那本王便再给你一个选择,看看肖家和苏染香之间,你又会选谁!”
慕容清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诡笑,“此药可让你的好姐妹生不如死。她于三哥是个很重要的女人,三哥待她情深似海,却苦求不得,我这做弟弟的看了都着急,便助他一臂之力。他若肯舍了江山要美人,那嘉宁郡主定会被他感动。但若他做了负心汉,嗯……想必苏家也没什么理由帮他了。”
慕容清看着哭泣的肖新柔,又轻声叹道:“你要是不想让肖家陪葬,便将这药找机会让你那好姐妹嘉宁郡主服下。你若办好此事,本王身边的正妃之位永远为你而留。否则,这片雪掩埋的便会是你们肖家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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