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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重生)——姚霁珊

时间:2017-11-07 20:29:43  作者:姚霁珊

  陶文娟忙上前替他顺气,又扶稳了水盏,服侍着他喝了水,一面便柔声劝慰:“父亲素来洒脱,何来如此自哀之语?女儿并不觉得苦。母亲若在天有知,见父亲如此难过,她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说到母亲,她的眼圈终是红了,却还是忍住了满腔悲意,转身去一旁的小泥炉边看药。
  母亲两年前病故,只剩下她与父亲相依为命,老家最近遭了天灾,日子难熬,父亲便带了她来上京寻亲,不想那位族叔却搬去了青州,寻亲未着,而父亲又忽然得了重病,只得在此处赁院借居,这一住,便住了三个月。
  他们的盘费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捉襟见肘。今天她便是去了当铺,将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当了,总算手中有了些银。
  “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医说了,只要天气暖了,父亲的病便能好,您且安心养着,莫要着急生气。”陶文娟轻言细语地说着,一面揭了瓦罐的盖子看药,复又笑道:“还好我回来得早,这药还没好,我还担心熬糊了呢。”
  她转首去看陶若晦,青春秀丽的面庞上眸光若水、唇角含笑,越发有种明媚的美丽,哪里像是寒族女郎,说是士女亦是有人信的。
  陶若晦看着爱女,这几个月日夜操劳,女儿的两只手已经不复往日的白嫩,指节上留下的冻疮痕迹宛然。
  他心疼不已,却也知道,凭他如今的身体,就算想要替别人抄书都难,只能养好了病才罢。
  不一时药便熬好,陶若晦喝了药便睡了。
  那药里有安神的成分,通常会让他安睡上一、两个时辰。
  见他终是睡得安稳,陶文娟舒了一口气,简单地用了些干粮,正待将昨日未绣完的巾子绣好,以便换取些度日之资,忽听那院门被人“嘭嘭”地拍得山响,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快开门!快开门!我们是来拿赃物的!”
  她吃了一惊,搁下绣活来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去,却见门外竟是胡天。
  他带着几个仆役打头,后面跟着里正并坊中几位老人,尽皆站在他们家门口。
  陶文娟心头一沉。
  思忖了片刻,她并未开门,而是朗声问道:“请问里正与各位耄老,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与胡郎君同来我家?莫非这上京城中还真有人要强取豪夺?王法何在?天理何在?诸位这般欺我一介弱女,便不怕天谴么?”
  虽是女子,然她的辞锋却极利,那里正与其余几人面色尴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胡天却是得意洋洋地将手中团扇一拍,故作斯文地道:“小娘子此言差矣。这几位是来作见证的,有人亲眼见你今天去了当铺,将我家的祖传玉佩当了一两银。如今我怀疑你偷盗财物,要在你院子里搜一搜。”
  “胡言乱语!”陶文娟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眸里生生挣出了血丝:“那玉佩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何来你家祖传一说?胡郎君乃堂堂七尺男儿,行事却如此卑鄙无耻,你心中难道便不羞愧么?”
  她的声音本就和婉,即便是发怒,听在耳中亦是温柔动人。
  胡天的身子已然酥了半边,再一想那门后之人秀丽白皙的容颜、窈窕动人身段儿,他那魂儿都快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陶小娘子莫要生气嘛。”他颠着轻得没几两重的骨头,绿豆小眼眯成了缝,一脸和气地道:“我知道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最是注重名声,我也不想冤枉了你。你先打开门,让我的人在你院子里搜一搜,若是果然我弄错了,那块玉佩我也就当是送给你的了。”
  “闭嘴!”陶文娟怒喝道,一面却是极力抑住满心怒火,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
  自己父女二人毕竟不是本地人,这胡天却是惠因坊的一霸,那些街坊们未必真的愿意帮自家的忙,而若是让胡天进了门,以此人之卑鄙,现栽赃的事情他都是能做出来的,这个门,不能让他进!
  陶文娟紧紧地蹙着眉头,忽地福至心灵,一个念头飞上了心间。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放缓了语气,隔门语道:“胡郎君,既是你一口咬定那玉佩是你家祖传的,那好,我这里便请里正做个见证,请你现在就写下那玉佩的颜色、花纹、大小与重量,交予里正,我将当票递出去,请里正核对,看看两者是否一样,如此也能证我清白。”
  陶文娟越说心中便越是安稳。
  方才一时情急,她却忘了这件事。那枚玉佩她一直珍藏着,从未示于人前,此刻她只要证明那玉佩是自己家的,胡天的谎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闻听此言,那胡天未曾说话,里正却当先点头道:“这主意好。”说着他便转向胡天,有些为难地道:“胡郎君,你空口白话地说陶小娘子偷盗,又将我等拉到这里,总要给个实在的凭据才好,若不然,我们也不好这样就冤枉了人去。”
  说实话,这陶家父女为人如何,街坊四邻无人不晓。这家人虽不大爱与人说话,但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最是端正有礼,这家的女郎更是懂事孝顺,若说她偷盗,别人不说,里正自己头一个便不相信。
  无奈这胡天家中很是有钱,又有个士族的底子撑着,虽是那种最提不上筷子的小族,却远非他们这些庶民惹得起的,胡天一口咬定陶家女郎偷盗,他这个里正也不能不理。


第188章 天雷落
  见里正帮着自己说话,陶文娟心中又安稳了一些,便当先说道:“我先将当票交予里正罢,胡郎君,也请你速速写来。”说着便自袖中取出当票,自门缝里递了出去。
  那里正接了当票在手,便向胡天道:“胡郎君,当票我已经拿到了,郎君也请写吧。”
  胡天神色不变,抬手便自袖中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里正,一面便得意洋洋地道:“我自不会平白污了小娘子的名声,早就写好了那玉佩的款式花样,请里正验看罢。”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陶文娟见了,心中倒有些七上八下地起来。
  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只能将视线凝在那里正的身上,紧紧地盯着他看。
  却见里正将当票与那张纸同时打开,又找了个识字的街坊帮着一起看,却是越看脸色越白。
  陶文娟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难道说,那胡天写的,居然与当票如出一辙?
  可是,那块玉佩她真的从来没拿出来过,胡天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下惊疑不定,此时那里正却是抬起了头,将当票与那张纸一同从门缝里塞了进来,叹了一声道:“小娘子自己看罢。”
  陶文娟接过两张薄纸,只看了一眼,脸色刷地便白了。
  胡天所写的内容,居然与当票一般无二。
  那枚她从未示人的玉佩,胡天竟然将一应特征说得无一丝差错。
  这怎么可能?!
  此时,门外蓦地传来了胡天轻浮的笑声:“陶小娘子,你现在可看好了?如今可以让我的人进院搜一搜了罢?我家中失掉的财物可不少呢,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小娘子还是让我搜搜的好,若是没搜到,也不耽误我去报官不是?”
  他得意的语声方一落下,几个仆役便在他的示意下用力地拍起了门,一面大声威胁道:“快点开门,再不开就砸了!”
  “小娘子偷都偷了,还装什么清白?莫非是要找地方把赃物藏起来?还是想要偷跑?”
  陶文娟面色惨白,听着门外越来越不堪入耳的叫喊声,全身颤抖不已。
  砸门声越来越大,喧嚣声也越来越响,半条街的人都跑来看热闹,说话声也越来越嘈杂不堪。
  她咬住嘴唇,竭力按下满心的慌乱,上前拨开了门栓。
  “呼啦啦”,纷乱的脚步声响起,陶文娟方一开门,几个胡府仆役便当先挤了进来,随后是里正等人,胡天却非常有礼地站在门边,摇着团扇,笑得一脸春风,还对围在身后的人道:“都散了吧,莫要在这里围着了,小娘子面皮薄得很,脸都红了。”
  他色迷迷地笑着,那绿豆大的眼睛里像是生出了好几只手,十分露骨地紧锁在陶文娟的身上。
  陶文娟并没去管他的眼神。
  她的眼睛正盯在一个仆役的身上。
  那个仆役走到水缸边,手里拿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小铁铲,飞快地将地面挖出了一个小坑。随后他便大声地叫了起来:“在这里,在这里,里正快来看,这里埋着许多财物。”
  这声音如同一个炸雷,响起在陶文娟的耳边。
  她只觉眼前发黑,张开了口,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在意识出离身体的那个瞬间,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叫着什么“微之曰”。
  微之曰?
  她模糊的意识只来得及记起,那似乎是一家叫做垣楼的茶馆贴在门口的术数赠言,便彻底地陷入了漩涡之中……
 
  “胡家落雷之事,你们可听说了没有?”四月初的清晨,微风掠过窗扇,捎来淡淡的花草气息,亦将隐约的说话声拂进房间。
  秦素在榻上睁着双眸,弯了唇角,捕捉着风里断续的话音。
  “……我也听说啦,那家的郎君像是叫胡天,他冤枉一个小娘子偷他的东西……”一个细嫩的声音说道,秦素脑海中现出一张俏丽的小脸,似是管着幽翠阁茶炉子的小鬟。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了呢。”另一个声音又道,却是个中年仆妇在说话,声音比之前的小鬟大了些,听在耳中也越发清晰:“听说那小娘子很是美貌,那个胡郎君看中了,便想了这么个缺德的法子,想要赚了那娘子回去,谁想垣楼的告示却写得明白,胡天是买通了当铺的伙计,这才冤枉那小娘子偷了他的玉。从那小娘子家里搜出来的财物,也是胡郎君的仆役头天夜里偷偷埋进去的。”
  秦素的唇角弯成了月牙,在榻上翻了个身。
  “女郎醒了么?”布帐外头传来阿葵的声音。
  秦素轻轻“嗯”了一声,推开麻被坐了起来。
  阿葵将帐子挂起了半边,笑着问:“女郎睡得可好?”
  秦素点了点头,眸子扫过低垂的门帘,不经意地道:“外头出了什么事,我似是听见锦绣在说话。”
  阿葵挂起了另一边的帐子,复又跪在榻边替秦素穿履,一面便道:“像是有个什么人的家里,被落雷给击中了,说是烧了好几间屋,那个人是个坏人,罪有应得。”
  说话间履已穿好,她又利落地服侍秦素着衣洗梳,动作轻快,也未将外头的梳洗小鬟叫进来。
  “如何就只你一人?”秦素一面由得她帮着净面,一面便问道。
  阿葵手上动作未停,语声平静地道:“锦绣姊姊今日不当值,小翠和小幽一个去领朝食,一个在外守门。”
  她口中的小翠和小幽,乃是来上京后新买的。
  广陵战事方歇,谁也不知道局势会怎么变,太夫人便有在上京长住的打算,着林氏买了些仆役,秦素这里也分了两个。
  至于跟着来的阿谷等四个小鬟,如今仍旧当着杂役,林氏看来是忘了提她们的等,秦素也乐得装糊涂。
  一时梳洗罢了,锦绣这才说够了闲话,进屋给秦素请安,复又拿了角梳替秦素挽发。
  秦素便向着镜中的她笑了笑,问:“你们方才说得好生热闹,是外头出了什么新鲜事么?”


第189章 锦楼会
  锦绣正巴不得将这件事情再多讲几遍呢,见秦素问起,她便笑着道:“女郎正问对了人呢,这件事可是有趣,我又听了个全的,可是比那说书人说的书还离奇,前几天有一个姓胡的人家落了天雷,烧坏了三间半屋子,女郎可知此事?”
  秦素闻言轻轻颔首,道:“我知道了。还听说那家的郎君冤枉一个小娘子偷东西,却不知详情如何?”
  锦绣得意地笑了起来,一面替秦素挽发,一面便将胡天冤枉陶文娟偷盗之事说了,又非常详细地向秦素解释了一番垣楼以及微之曰,复又续道:“……说来也真巧,陶小娘子方一晕倒,便有人将垣楼的告示抄了回来,正正写的便是胡天之事。那告示将胡天冤枉陶小娘子的事情说得个一清二楚,还指明了人证,最后又说,那胡天当年为谋夺家主之位,毒死族兄,还列了人证物证,如今业报已到,某月某日将有天雷落下,烧毁胡家房屋三间半,说是天道公平,在为那个死去的胡家郎君申冤呢。”
  她说到这里便卖起了关子,歇住了声音,一脸“快来追问我呀”的表情。
  秦素闻音知雅,立刻追问:“那然后呢?”
  锦绣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续道:“然后啊,便在那告示所说的日子,真真是旱天打雷,而那胡家也真的被天雷劈了,烧掉的房子也恰好是三间半。如今哪,这件事在上京城都传疯了,那个坏心的胡郎君已经被官署捉了去,要查他当年杀人的案子呢。”
  她说到这里便啧啧了几声,感慨地道:“这可真是报应。那垣楼的东陵先生,可真是比神仙还厉害呢!”
  秦素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眸子里含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心底深处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秦氏的族学,有夫子了!
  有此一事,陶若晦与薛家,已然失之交臂。
  坦白说,秦素并没敢想此事一定能成,因为她不大记得胡天冤枉陶文娟偷盗的准日子,只记得大概是在三月下旬或四月初。
  如今听了锦绣的转述,秦素终是长出了一口气。
  此刻的她,有一些些的得意。
  这可是她从薛家手中抢来的机缘啊!
  前世时,救下陶老父女的,其实是薛家的大郎君——薛允衍。
  薛允衍当年赴上京公干,于官署中听闻此案,一时引为奇事,便提审了陶文娟,随后便得知,这陶文娟的父亲,便是当年薛允衡于深山中偶遇的那位儒学大师——陶老。
  以薛允衍眼光之炬,自是知晓此人绝非池中物,于是,这位铁面郎君干净利落地将胡天治了罪,那一应证据皆是他派人查到的,以薛家之能,这些小事自不在话下。
  前世时,这件小案子原本微不足道,谁想胡家却忽然遭了天雷,此事立时轰动了整个上京,于是这件小案子也被人挖了出来,内中详情几乎人尽皆知,否则秦素也不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按下满心的喜悦,她凝眸看着自己镜中的脸。
  若非场合不对,她实在很想放声大笑。
  霍至坚之事,终于扯平了,薛允衡,或者说是薛家欠了她的,也算是还了一部分。
  所谓弟债兄偿,她这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想到此节,秦素禁不住又要弯唇。
  那位陶若晦,可是将来名震三国的一代大儒。秦家得此夫子,往后必会越办越好。
  当年,陶若晦因感念薛家两次的救命恩,于是便心甘情愿地进薛府做了夫子,颇教出了几个出色的子弟,后更以一篇锦绣文章成名于三国。而陶若晦之女陶文娟,与薛家亦另有一段因缘。
  不过,这一世,在秦素的谋划下,局面已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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