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请您暂时冷静 ,不要冲动,这对双方都好。”
“双方?我还能有什么好处!”男客终于正眼看了温娴。
【当然是为了你帽子的颜色好。】
“请您坐下稍等,事情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我来帮你找露娜小姐,可以吗?”
温娴真心实意的给他提解决方案,顺便也提醒他:你看这里都是大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十分钟内我就要见到那个贱人。”
用不了十分钟,五分钟之内温娴就把那个不懂事的露娜给找到了。这姑娘脚踏几只船就算了,她都正经绑定码头了还在四处浪,确实有些胆大。
你看看,找上门了吧。
虽然酒店尊重客人隐私,但也不能就让他们在这里吵,温娴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单独给他们塞进员工休息区了。
转身马上找经理,接下来的事情她就可以不用管了。莎朗扶着楼梯单腿站立着,温娴以为她有严重扭伤,立刻将她就近安置坐下。
“脚崴了?”
“不,鞋跟断了。”莎朗苦笑着说道:“我现在可没钱买新鞋。”
“去把鞋跟粘上就好。”
“可是我……只有这双鞋……”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修鞋匠那里。”温娴向经理说明情况,夺门一路狂奔,来回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尼克劳斯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温娴回来时正好看见他被朋友们拉出酒店大门,登上电车。
摆脱了他那种传销式聊天,温娴终于可以专注于开瓶子和端盘子,一直忙到天黑下班。
柏林的夜晚更加浮躁,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甚至是法国传来的捷报让整个国度陷入胜利的狂热,空气里的酒精和烟草肆无忌惮的夺取高地,这已经不再是一战后那个饥饿且屈辱的德国了。
身后的朗庭酒店也点亮霓虹灯,温娴借别人家的灯火低头赶路,她今天得收衣服了,还要修修水管。
她手还没碰到门锁,身边猛地窜上来一个男人,把她的手给打了下去。对方的力度很大,正好打在她手背上。
欸?
约格尔脸色和往日一样阴沉,他不动声响地握着温娴的手腕,将她拉到街对面。
温娴乖乖地就跟着走了,没有反抗,一来她反抗不动,二来那可是约格尔,反抗他?
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温娴也不问,她知道约格尔有弄死自己的心,但没有那个闲工夫,她就老实地蹲在约格尔旁边等着。
他打了几个手势,埋伏在住宅四周的士兵瞬间冒出来,依照约格尔的指挥缩小包围圈。温娴看的津津有味,随后发现他们包围圈的中心,是自己家……
我日!你们要干啥?我日别踹门啊!我日不要开枪!劳资的玻璃!
士兵从温娴家里揪出数个男女,他们看上去不是暴徒。
“带走,要尽快。”约格尔干练地处置着被抓捕的嫌犯,而温娴面带绝望地摇晃着破损的家门。
“让你家人把房子好好打理,正常的家里是不会招来这么多犹太蝗虫的。”
“什么?为什么?”
“你家里看上去像是被废弃的一样。你父母不在?”
“他们根本不在柏林。”
约格尔毫不惊讶,他俯视着温娴,转了个话题:“你和尼克见过面了?”
“是的。”
“和路德维希也见过面了?”
“是的。”
“好好和人家学学。”约格尔清咳了声,终于稍显疲惫:“路德维希是个很好的医生,也是个很好的妻子和母亲。这才是帝国士兵妻子的榜样。”
温娴心想您能别提这茬了么……
“我们很快就会取得胜利,艾德马上会回国,你只要耐心的等。”
温娴表示这话我没法接……
她也不知道约格尔为什么忽然这么热衷于给朋友凑cp,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并非第一个被如此对待的女人。
“你是艾德第一个这么重视的女孩儿,我不愿意他因你伤心。”
打脸来的太快……
“这里有许多优秀的德意志男人,你要清楚,他们不是你的。不要像那个露娜一样不知好歹。”
温娴条件反射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露娜的事?”
“……”约格尔不自在地偏过头,跳上押送犹太人的卡车,溜之大吉。
温娴更关心自己家里毁成什么样了,她转了一圈,列了张清单,这就半个多月工资进去了。
她想找约格尔赔钱行不行?
第二天清早,尼克劳斯带了俩维修工上门了。温娴简直受宠若惊地把他邀请进来,没有沙发,他也不嫌弃,盘腿就坐地板上了。
俩人目前的状态,只差啤酒和烧烤。
“路德维希今天就要进医院了,阿登先生认为她的情况不太乐观。”
“阿登先生?”
“她爸爸。在国防军里是一名军医,官至中校,他的建议我们不能不听。”
“你不去陪她?”
“把你这里收拾完就去。”尼克劳斯笑了笑,说着:“约格尔没功夫考虑这么多,他做的错事总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谢谢长官。”
“叫我尼克劳斯就好。”
他泛着湖蓝的双眼在晨曦中如宝石般清澈,温娴不免痛心,要是自己认识的德国人都跟他一样正常多好啊!
尼克劳斯帮她顺带着解决了水电的问题,温娴终于能过上正常一些的生活了。距离她领到工资还有两周半,只要熬过去,她的资金就能周转的开。
最近酒店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安全检查忙碌,柏林经常接待国家级的领导人,所有的娱乐场所包括各大酒店都需要确保安全,温娴的负责区还好,莎朗可是最忙的那批人了,她要检查每间客房是否有隐患,麻烦不说,还经常被客人骂出来。
“明晚就有一次军队集会,是从比利时退下来的一批。娴,你把酒架上满,千万别出差错,他们肯定要靠酒助兴,这是很重要的环节。”领班单独把温娴留下来交代,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忙碌做准备,精细到每一张餐巾的褶皱都力求完美,经理会亲自下来巡查,他点了几个人在集会现场等候差遣,温娴作为酒水负责人,自然在列。
当晚的快乐是属于这些军官的,在旁边服务的侍应生得到的只有身心俱疲。温娴要在长桌边来回转圈,让那些高级将领自己拿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得伺候着。
酒红色的长桌布一直垂到地上,为了安全,在开宴前甚至连桌布下都掀开检查了好几遍。
但巨大的爆炸声打碎了一切欢声笑语,和觥筹交错。
餐具和桌子的残片搅和在一起飞向空中,弹片更有力量的刺破空气,狠狠扎入身体,细碎的纤维与木屑在灯光下飞舞翻动,白灰色的烟雾慢慢散开,笼罩着室内集会现场,令人震惊的爆炸后,是惨淡的寂静。
温娴眼前一片恍惚,被熏痛的双眼不住地流泪,她面朝下趴着,身边是一个挣扎不止的军官。
那人满头脏兮兮的鲜血,却依旧奋力地撑起身体。
温娴双耳听不到声音,似乎被蒙上一层厚膜,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和“滋滋”回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伤,只知道自己根本没力气站起来。
旁边的军官快要站起来了,他伸手拉住温娴双臂,辅助她坐起来。但温娴浑身发软,爆炸的声波也十分有力,到现在她都听不见声音。
场地中央混乱不堪,只有少数军官能自己努力站稳。而所有侍应生根本无法动弹,她把目光移到门口,过了几分钟,才陆续有警察和医生冲进来,他们封锁整条街道,医护人员挨个儿把伤员抬出去。
☆、启动调查
过了很久,温娴的听力渐渐恢复正常,痛苦的嚎叫不绝于耳,军官们是首要救治对象。温娴这样的工作人员就被【】干晾在一旁。
腿上的疼痛终于传来,她忍着剧痛坐好,自己查看到底伤在了哪里。腿上裹满暗红的血,大部分已经凝固,只有几处还是液态,并不断往外渗。
那应该就是伤处了。温娴仔细看了看,腿上果然扎进去什么东西,她只能认得出木刺,还有两处只见伤口,不见异物。
她的双腿都有伤,场地内的伤员快被清空时,才有医生过来,用指尖按了按,问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头疼吗?手臂?后背。”
温娴摇头:“没有,就是腿……”
“有两枚弹片打进去了,其余的瓷片和木刺好办。”医生叫来护工,说道:“把她抬到房间里,还有我的手术箱一并拿来。”
温娴没资格,也用不起麻醉剂,她闭上双眼等待着酷刑的终结。强烈的疼痛让她的大脑产生幻觉,剜肉的痛苦蚕食了她最后的坚守,温娴嚎叫了一声,站在床边的护工立刻把拧好的枕套压进她的嘴里。
你MB啊!
温娴进入狂暴状态,那毛巾恨不得戳进她喉咙里,嘴角也被撕的生疼,她的双腿被按着动弹不得,只能用双臂去反抗强壮的护工。
“不要乱动!”医生额头上暴起青筋,看上去比温娴还疼。
她想尽快从这种冲向四肢百骸的疼痛中逃脱出来,可她越是乱动,越让这个小小的手术无法进行。
医生把手术刀扔在搪瓷托盘里,发出几声清响,他带着满手血迹,尽量温和地抚摸着温娴的头发:“孩子,我需要你信任,就像信任你的父亲。”
“我试试。”
其实信任无法减轻疼痛,温娴所做的承诺也只是保证自己不乱动,她改变了发泄的方式,于是护工的手臂上多出了一道道白痕。
“可以了。”医生和护工通知了一声,快速带着护工撤离房间。温娴一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她连翻个身的力气没有。
针对这场袭击的调查立刻启动,酒店全部封锁,在没有命令前不允许外出,党卫队和警察们在门边把守着,几个人在现场仔细搜索。
温娴作为清醒的当事人,接受了数次盘查,她直到第二天,整个人都是懵的。
“娴,你现在还能……唉……”领班双手扶着门框,她本想问问温娴是否能站起来,但见她被绷带缠绕的小腿,把问题改成一声叹息。
“疼也就是肉疼,还没伤到骨头。”温娴坐在床上,问道:“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全都封锁了,我们不能打探。不过据说,是几个年轻人。”
“这种事不都是年轻人干的么。”
“不,听说是女大学生,是个秘密组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领班甩了甩金色的头发,说:“如果是真的,那太让人寒心了。德国白白培养了一群叛国贼。”
“这只是……只是一次抗争。”不知道为什么,温娴想为这些策划者说句话。
“我以为战争不会降临到德国。”
“战争无处不在。”温娴想避开这个话题,于是问道:“那有没有给消息,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从昨天开始一直有人来传讯,我想睡一会儿都不行。”温娴双手向后支撑着酸痛的后背,她困的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但那些警察却命令她不准休息,随时等候审问。
“小姐,请让开。”
就在她们对话间,两个身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站在领班身后发号施令。
领班本能的缩了缩身子退开,那两名警察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
“我们还有问题需要核实。”
“当然。”温娴强打起精神,结果当场就打起了哈欠。对方并不介意,翻看起了笔记本的记录。
“你期间离开过会场吗?”
“一次,去拿酒。”
“什么酒?”
“红酒。”
“具体些。”
“……法国波尔多红酒,窖藏20年,经理让我去拿的。”
“你拿酒期间,谁在会场代替你的工作?”
“经理本人。”
“这么重要的场合,难道经理不应该全程亲自上酒吗?”
“不应该。我是负责人,我专业。”
温娴大三的时候上过《食品与化学》的选修课,而且她小学同学和她在同一所大学,念食品工程专业,温娴经常去他们那里围观精酿啤酒,红酒鉴赏,甜点制作。
她经常跟着茶酒文化协会会长的小学同学去蹭吃蹭喝,额外学了不少礼仪。
哈!没想到吧!
化学生的胜利。
负责审问的警察目光略显复杂,于是放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有见过可疑的人吗?”
“我不懂。”
“就是面色紧张,眼神乱看,或者你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察开口道。
“没有。”温娴否认地干脆利落。
“见过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吗?比如皮箱?”
“没有。”
“你没有参与会场布置吗?”
“最开始参与了,我摆好椅子的间距,去拿桌布前离开的。”
“为什么离开?”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温娴开始厌烦了,她咬牙挺着继续回答:“香槟到了,我去查货。但酒商送错了香槟,我一直在和他们协商。会场的布置我就没再参与过。一直到最后,领班让我可以把酒架推进去,那时我看见还有最后几个人在擦银烛台。”
“都是谁在擦?”
“我不认识。”温娴发现两名警察立刻警觉起来,她解释道:“那几个人都是贵宾区服务的专业管家,我平常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告诉我那几个人的名字。”
“只知道一个叫瓦尔特……或者瓦尔,另一个称为波德先生。”
“那么……”警察的铅笔在纸上飞快运动着,他们同时抬起头,郑重地说道:“暂时就是这样了。”
“我可以睡了吗?”
“我们会随时需要问一些问题。你可以休息了。”
mmp那不还是不能睡么。
温娴赌上了气,往床上一躺,碰枕头就睡了。
最后她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她口渴难耐,嘴唇已经粘连在一起,水壶在对面墙下,她刚做足了心理准备忍痛走过去,房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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