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人佑觉得这办法不错:“一切有劳夫人,今日难得家中喜事连连,晚上大家都喝上一樽吧!槿儿的婚事不急,他还要在州学念三年呢!”
左人佑是一家之主,一锤定音,木槿之的婚事,就长辈们三言两语下定下方向来。
他一见如此,忙站起来道:“外祖母,舅舅,舅母,原本是该听你们的,只是......”他的目光落在挨着左老夫人坐着的木柔桑身上,叹气道:“只是我若大婚,那家中势必是有长嫂了,对于我家妹妹......”
木槿之一咬牙说道:“我是舍不得妹妹受半点委屈,想等她出嫁后再大婚,所以,这事大可不必急。”他是眼见着木清溪在周家当家时的为手段,生怕自己被将来的媳妇蒙骗了。
“哥哥!”木柔桑没想到他会如此想,原本她就做好了准备,若木槿之娶了媳妇,她就把家中的大权交出去,至于嫁妆她还是要自己打理的。左老夫人伸手拍拍她的小肩膀,见木柔桑好受些了,这才叹口气道:“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这两个外孙子,外孙女若不是吃足了苦,又怎会如此懂事,怕是还要赖在娘怀里撒娇儿。”
左人佑见老夫人又伤心了,忙劝慰道:“娘,莫要难过了,我瞧着外甥女这几年很是了得,如今又跟着夫人学着规矩,越发是个大家闺秀了。”
左夫人自三年前认识了木柔桑,不管最开始是何目的,这三年下来,到真喜欢这个乖巧玲俐的外甥女,笑道:“不是旁的,就是那中馈主持却是比我要有办法,如今在她的提议下,我到是改了如多麻烦之处,现下她也把人情往来学了个全。”
当年刘师娘便教导过木柔桑这些,不过小山村条件有限,与在朝为官的那些夫人的人情往来,刘师娘那会儿也没办法教她,好在后来左夫人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却是学了个十成十,有模有样。
“亏得舅母有耐心,这才将外甥女教会了,外甥女往昔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当初一听舅母讲的那些姻亲关系,外祖母你可是不知道啊,外孙女的头都绕晕了,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那扯不清的红薯藤,闹得我晕头转向。”
木柔桑挽着左老夫人俏声抱怨。
“哈哈,你这小猴儿,那红薯藤你花了三年可是理清了?”左老夫人高兴的把她搂在怀里。
木柔桑笑看左夫人:“这不还得多谢舅母呢,若不是她手把手细心教导,只怕外孙女现如今的脑子里更乱。”这世家宗亲无不是互结秦晋之好,错宗复杂,这送礼儿更是越发讲究,哪有在小山村时那般省事,直接几斤腊鱼肉、米面,再扯上几匹布,最多就是添个文房四宝配几个首饰。
“我就跟舅母说过,为何不像小山村那样走礼,偏她说,这礼不能随便送,先要弄明白那府里有多少个主子,还得摸清了那些主子们喜好,得送到人家心坎上,还得居多讲究,哪些礼儿能送,哪些物什不能送,明明那家不能送的物什,到了这家偏又能送,外祖母,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瘦了许多啊,这些肉肉都是叫那些弯弯绕绕给扯走了。”
左夫人见她在老夫人面前替自已表功,心中越发欢喜,笑骂道:“你这小皮猴儿,现在正是抽条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肉可寻。”
“你舅母说得有理儿,待你及笄后想再长高都要慢下来了,也就这两年长得快,媳妇啊,得多找些好的给她养着,好长高些。”
左老夫人祖上同样是北方的,最是喜姑娘家壮壮实实的,偏到了木柔桑这一代,身子却是玲珑了不少,看得她的心肝直揪痛,觉得木柔桑就是小时候没吃好造成的。
左人佑见老夫人舍不得,便开口道:“左右离重阳节没几日了,不如过了重阳节再回老家。”
木槿之亲人除了大伯一家,便只有这外祖家了,想着自家妹妹时常得舅母照料,却是比往年开心了不少,笑道:“也好,外孙子就陪外祖母、舅舅、舅母一起过重阳。”
“往年哥哥与二表哥都在官学过的,今年难得全家人都在一起,不如明日差了研墨回咱庄子上,听说庄子上的河蟹现在最是肥美,前两日旺财叔还捎信来,叫我打发人去取,现在庄子上忙着翻耕抽不出人手来。”木柔桑想起重阳正好做道菊花蟹。
木槿之还没说什么,左人佑乐了,抚着小黑须笑道:“蟹黄配美酒,哈哈,有福了!”
“老夫人,晚饭已备好,现在可摆饭?”一小丫头进来禀报。
左老夫人笑道:“走吧,咱们吃晚饭去,饭后,我给你们讲古,今儿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回头给你们说说。”
左家因老夫人爱热闹又人丁稀少,吃饭都是一家子聚一起,饭后再聊会儿天,听老夫人讲讲古,木柔桑总能发现左老夫人能讲出许多旁人不能解释的事情,如她以前隔壁邻居死了,晚上家人就莫名其妙的发疯跑见人就打,又或是讲七月半时不能去河边,她居住的村子里每年在那时节都要死上几个孩童,说是水鬼要找替身,好叫自己去投胎。
这一讲便到了半夜,左人佑见大家都倦了,禀明了左老夫人这才令大家散去。
这一晚上木柔桑总是做恶梦,老是梦见自己掉水里了,到得早上被春染叫醒时,全身都乏力:“春染,我不想起来!”
又觉得自己臀部有些湿湿的,难道她晚上尿床了?木柔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少。
春染伸手把她拉起来:“姑娘,老夫人要给家里的三位姑娘订制一套新裳过重阳,等会儿裁缝就要来量尺寸了。”
春意端了水进来,见木柔桑赖床,笑道:“春染,八成是姑娘昨晚上没睡好,老夫人讲的那些事可真是吓人,昨晚上我可是真怕床底下钻出个什么女鬼来。”
“呸,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怕个什么劲儿。”春染心里其实也很发毛,却不敢叫春意知道,不然她定要得意了。
木柔桑好不容易起来了,刚穿了鞋走出床榻板,正在为她铺床的春染突然小声惊呼:“姑娘!”
☆、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章
“怎么了?”她回头莫名其妙的看向她,然后突然叫道:“啊,春染,你脚下怎么有一只大手。”
“啊!”春染吓得在床前榻板上乱跳,木柔桑与春意在一旁笑弯了腰。
“姑娘!”明白自己上当的春染十分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被子走到木柔桑跟前,对不远处正在为木柔桑拧帕子的春意道:“快去厨房打些热水来伺候咱姑娘沐浴。”
春意不解地放下手中帕子,问道:“姑娘,可是要沐浴?”
“我没有啊!”木柔桑也不懂春染何意。
“姑娘,奴婢先伺候你把这里衣裤换下,姑娘,姑娘......”春染红着脸微低下头小声道:“姑娘的葵水来了!”
葵水?葵水!木柔桑惊到了,哦,天啦,原来她家大姨妈来了!
“春意,快去打些热水来,春染,快些准备那......那啥玩意过来。”春染比木柔桑还要年长几岁,自是早来过了。
木柔桑就傻傻地瞪着她手上的东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惊呼:“这是什么?”
春染脸红得发烫,小声嘀咕了句:“不是啥玩意,是叫月事带。”说完便跑了出去,亏得她早早为木柔桑准备了一份,如今到是能派上用场了。
一早上,木柔桑的房里闹翻腾了,她刚刚泡进木桶里,春染便拿了两个奇葩物什进来。
她伸手指指春染一只手上拿着的长长布袋子?里面鼓鼓的不知塞了什么,然后伸出手指从春染手上勾起一个细长的布条,布条的一边,左右离端口不远的地方还用两个铜钩子?
木柔桑确信自己没看错,确实是铜钩子,钩子的下方还吊着一个缩小版的吊床??
她觉得要疯了?没有柔软的“白面包”啊,这叫她怎么活啊!
春染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娘,这就是月事带!”
又想起无人教过木柔桑这些,心中越发疼惜自家姑娘,又拿着另一只手上的那鼓鼓的布袋子,说道:“这个布袋里面装的是干净的草木灰。”
草木灰?是草木灰!木柔桑真要哭了!
“春染,我不要用这个。”
她能不能抓狂啊!
春染一脸为难道:“姑娘,要不你先将就着用用,你看把这草木灰袋子,放到这个兜兜里,然后再把这边上系上,不让这布袋子掉出来。”
木柔桑头疼不已,大叫道:“停!春染,咱能不能不用草木灰?”
春染一时没回过神来,只是顺口道:“大家都这么用的。”
木柔桑的小手死死的抓住洗澡桶,打死她也不肯出来用那玩意儿。
春染心中着急,这会子木柔桑可是不适合久泡,便朝外间的春意喊道:“姑娘的水有些凉了,春意,你进来帮姑娘添些热水。”她手上的东西可是不能沾水的。
春意忙推开了木门进来,问道:“怎么这样久,仔细便让姑娘着凉了。”
好吧,春意也比木柔桑大,她也在半年前来葵水了。
“姑娘不愿意用这个。”
春意也跟着犯愁了,大家伙儿都是用这个啊!不能怪两丫头啊,人家姑娘们也有用棉的,只是她们哪里晓得这些,唯一伺候着的姑娘比两还小。
“姑娘,咱们先将就着用上,姑娘想用什么样的,咱们再想法子可好?”
春染再次劝她。
木柔桑死也不肯出来:“你去弄些棉花来,把那什么草木灰的袋子扔掉,用别的布袋子装上棉花再用。”
好吧,她的“白面包”永别了,只能苦哈哈地用这个。
“我记得咱箱子里好像还有些,不如我去给姑娘做上几个。”春意想起她上次做秋袄还剩了些。
木柔桑忙叫住她:“唉,你等一下,那布袋子缝成扁长的,不要用这中又大又圆的。”
春意先给她又添了些热水,笑道:“姑娘,你先再泡会儿,奴婢这就去给你做个来。”
“春染,春意?姑娘怎么还没起来?裁缝师傅来量尺寸了。”
春杏一进屋发现木柔桑的房里只有春景,春风在:“你们家姑娘呢?”
春风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小声笑道:“好姐姐,咱们家姑娘今日长大了。”
春杏见她略带羞涩,心中明了:“哎哟,她们人呢,这可是大事。”
“春染姐姐与春意正伺候着咱姑娘沐浴呢!”
春杏急道:“可是不能久泡啊,不行,我得去禀了老夫人,再去给姑娘熬些红枣红糖水来。”说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正巧春意从后罩房里走出来,便问道:“咦,刚刚那个似是春杏。”
春风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春意道:“咱们姑娘原本就不好意思,你们到好,生怕旁人都不知道,这会可好了,怕是咱姑娘面子薄连门都不敢出了。”
她又道:“快些过来帮忙,我记得箱笼中还有些棉花的,咱们帮姑娘再做几个,也是我们做丫鬟的粗心,没想到姑娘身子娇贵,哪用得了这种粗物。”
几个在屋内又是一阵翻箱倒柜,春杏不过是去了另一边的老夫人屋里,又悄悄禀了此事,不多时,老夫人院里便有丫头去找了左夫人,左夫人打发贴身丫头捧了个布包来了。
春杏得了左老夫人示意,拿了布包转身进了木柔桑住的碧纱橱,春意她们正翻出一包白棉花,笑道:“你们先不用忙活了,这是夫人刚打发人送来的,原本就给姑娘备下了,只不过因姑娘一直没有动静,夫人又怕羞恼了姑娘,便一直收着没拿出来。”
春意忙道了谢,这才接过布包抱了进了后罩耳房,木柔桑见她不过出去一小会儿便回来了,坐在桶内问道:“你几时针线如此快了。”
春意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原本没想着惊动老夫人和夫人的,不想春风那小蹄子嘴快,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姑娘万万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木柔桑示意她打开布包,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原本女孩儿们便要经此一道,快些看看舅母为我准备的。”
春染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帮春意把包裹打开,木柔桑笑道:“快拿进些给我瞧瞧。”
春意忙蹲下来给她看:“姑娘,这些都是用白细棉布做的棉花条,瞧着就干净得很,姑娘往后可是不用犯愁了。”
木柔桑在两丫头的伺候下,终于用上了古代版的“白面包”,感觉了一下,走起路来怪怪的,别扭得狠,心中琢磨着,自己今晚上非要在空间里生产个千儿万把条,够用上一辈子不用愁的。
几人忙活一通这才出了后罩房,春染出门叫人去后罩房倒水,春意随她进了房间:“姑娘,让奴婢为你梳头,春杏刚才有说,为姑娘量衣的裁缝师傅来了。”
木柔桑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笑道:“不过是在家中,梳两个寻常双丫髻便可,省得让人家久等。”心中却对用这不防侧漏,不能在床上扭来扭去的月事带很不放心,只想快些去了快些回来。
“姑娘,春杏姐姐来了!”春景进来禀报。
木柔桑随手捏起一枝珠花递给春意,说道:“快些请她进来。”
春风已帮她挑起帘子,春杏端了一个青瓷小碗进来:“姑娘,这是奴婢打发人去厨房特意为姑娘熬上的,快些趁热喝了。”
木柔桑接过小碗,拿起瓷勺搅动了几下,发现已经凉好了,便端起来小喝了两口,温热的甜汤下到肚子里,似一下子把小腹的涨痛驱走了。
“甜度适中还放了一些些姜,春意,赏!”
“是,姑娘!”
春意放下手中的梳子,拐去屏风后,打开柜子取了个小荷包出来递给了春杏。
“谢姑娘赏!”春杏接过荷包忙道了谢。
“听说裁缝来了,可是量过其她人了?”
春杏怕她尴尬,笑道:“原本是等着一起量了,结果姑娘这不是有事嘛,老夫人便叫裁缝师傅先给老爷并几位少爷量了,现下刚到正厅呢,老夫人便命奴婢来请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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