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侯夫人一惯的招儿,只是今日却是不得用了,她喊了半晌都没听到沈妈妈答话,心下便一咯噔,只当忠义侯先下手为强了。
杨子轩十分为难地站了出来,把先前发生的事禀明了两位长辈,又义愤填膺地说
道:“身为人子,又岂能容了一个下人随意咒骂长辈,更何况还是我的亲生父亲,若非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儿子真恨不得噬其肉,啃其骨,以泄心头之恨。”
忠义侯气得快吐血了,指着侯夫人怒道:“你别想回娘家,你若敢踏出侯府半步,信不信我休了你,你若敢在这节骨眼上坏了绢儿的大婚,你就等着她恨你一辈子。”
接着又朝外喊道:“敢辱骂主家,这种婆子不能要,直接把她一家子远远地发卖到北寒之地去,与她家有关的亲戚一概发卖!”
忠义侯不愧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狠狠地一刀挥下去,快刀斩乱麻。
“不可以!”侯夫人大声尖叫,这无疑是砍了她的左臂右膀。“由不得你同不同意,莫非你赞许她说了那等子诛心的话?”忠义侯若有所指,侯夫人却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侯爷,沈妈妈是我的陪嫁丫头,你不能将她发卖了。”
杨子轩在一旁装起了好人,也跟着劝道:“父亲,那婆子挨了一顿子,想来以后定是能记住,这可是忠义侯府,再说了,沈妈妈确实母亲的陪嫁丫头,在这节骨眼上把她发卖出去,那便是告诉全京城人,咱府里出事了!”
忠义侯先前也不过是一时气怒,他并不知杨子轩保下沈妈妈,是因牵扯到刘姨娘的死因。
他一甩衣袖厌弃地说道:“念在你是绢儿生母的份上,好生把这次大婚操持好,待过后便叫大媳妇掌家吧!另外那婆子先依子轩所言打一顿板子,若以后再生是非,决不轻饶。”
侯夫人坐在一旁椅子上哭哭泣泣,这一次可是真的伤心欲绝,而杨子智见已无事,心中记挂外头又弄了一个骚娘们,便也匆匆离去,连声招呼都不曾有。
杨子轩的狐狸眼儿微微弯了弯,对正在陪着侯夫人的苏婉儿说道:“有劳大嫂多多劝慰母亲,儿子再去瞧瞧父亲,等他怒气消了便好了。”
说完乖乖地跟在忠义侯身后离去,他还担心自家亲亲娘子是不是着急了,嗯,还是快些回家搂着自家小娘子滚被窝来得愉快。
却是小桐把那沈妈妈扭去打板子后,先来桂院报了信,春意进来传了他带来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少奶奶,侯爷把夫人打了一顿。”
“哈?”木柔桑心中十欢快,不过结果却是有点出她意料之外,说道:“我还在猜倒霉的是莲姨娘,没想到是母亲先顶上了。”
柳姑姑此时也在这屋里,说道:“少奶奶,莲姨娘先是大少爷的小妾,后又是当家主母的远房侄女!”
“哦,我懂了,父亲这是怪母亲管教无方。”木柔桑俏笑倩兮,又道:“现下都闹到快三更天了,你叫厨娘快些做些新鲜吃食,子轩怕是饿了,唉,也不知祖母可还好。”
春染安慰道:“少奶奶莫要忧心,老太君便是气也不过是几日,好歹这次没有闹出大事儿来。”
“我原是想着四妹妹只是单纯地春心动了,谁都会有遇到心仪之人春心荡漾时,只不过还得瞧适不适合,更何况她的婚事早就有了苗头,我只想着避开这事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便好,哪曾想那莲姨娘到成了秋后的蚂蚱......”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了苏瑞睿,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只少,于她而言,再想起他便没有那么疼了,伤口在时间长河里不断洗刷,也渐渐的愈合。
至此,杨绢儿被关在了自已的小院里足不出户,莲姨娘也失去了侯夫人这把保护伞,苏婉儿早就恨透了她,借此机会狠狠地踩上两脚,当晚,打发了坠儿带人去了莲姨娘的院里。
坠儿叫开了她的门,客气地说道:“莲姨娘,侯夫人有交待,请你去西边的冷秋院小住一段时日!”
冷秋院其实离桂院并不大远,只是一个在北边一个在正西边,由此也能瞧出侯夫人当日的心思。
“什么?”睡得迷迷糊糊的莲姨娘一时脑筋还转不过弯来。
☆、第442章
第四百四十二章
坠儿再次重复了一遍,又道:“听说莲姨娘帮了四姑娘不少,侯夫人心生感激,便请了莲姨娘去冷秋院小住,咱少奶奶是个和善的,也允了你把自个儿的东西搬过去,至于你的那个小庄子,咱少奶奶也不稀罕,你只要不出院子,便随了你去,左右你住在那处还是要些花销的!”
这意思便是要把黄莲儿赶出缀锦院了。
“不可能,我要见姑母!”黄莲儿一直相信侯夫人对她是极好的。
坠儿才懒得理她,因为黄莲儿经常勾住杨子智,她可是没少受苏婉儿的气!
冷笑道:“怎地,莲姨娘还想闹腾不成?若得我家少奶奶心中不快了,你说她还会乐意叫你把自个儿的东西带去吗?还有,不要指望大少爷了,侯爷吩咐了,往后可不许他进你的院门。”
坠儿故意曲解了忠义侯的话,苏婉儿也知侯爷不可能细问大儿子房里怎么处置个小妾,索性借这机会把她打发走,黄莲儿却是被噎住了,再傻也知大势已去不敢再闹腾,只得带了小丫头连夜收拾了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苏婉儿便派了好些粗使婆子来帮忙,务必要把黄莲儿落地上的一根头发丝儿都要给她弄过去。
没有黄莲儿的日子,她觉得呼吸不是一般的顺畅,好在那位小小的严姨娘是个懂事的,从来不闹腾,也不花心思勾住杨子智,到是叫苏婉儿瞧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加上她又有孕在身,更是乖乖地成日里呆在院里不惹事,不招事,若不是她大着个肚子,都快要成隐形人了。
忠义侯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外人只隐约感到侯府气氛有些不对,只当是因杨绢儿要嫁了,侯府上下都紧张得不行,而唯独只有一处不同。
“三索子,碰!”木柔桑无事一身松,又窝在杨老太君院子里当起了米虫。
“喂,三孙媳,你出老千,我明明记得你先前甩了这个三索子,怎地又冒出来一张?”
杨老太君伸手抓住她,很是气愤木柔桑暗中偷牌。
木柔桑撅起嘴唇不乐意地说道:“祖母,你才耍赖,我明明是一对三索拆开来打的,我怎地知你会有,手上这个是我后来摸到的。”
“是吗?我明明记得你甩了两张啊!”杨老太君弱弱地回了句。
“那是我上一圈,上一圈打的。”木柔桑毫无压力的反驳回去。
杨老太君扭头问坐于西侧的含香,问道:“真的是她上一圈打的?不是为了诈胡骗我的铜板子?”
含香耐着性子把桌上的那个三索找出来,说道:“老太君,是三少奶奶上一圈打出的牌,您瞧,这桌面上才甩了一张三索出来呢!”
杨老太君狐疑地说道:“是吗,真是我记错了?那你快点出牌,别碰了牌就不出牌,我可是好意提醒你不要打个大相公出来。”
木柔桑也不与她多费口舌,甩出一张牌喊道:“八文钱!”
“胡对家,七、九文钱,正好卡八文,孙媳,快些给钱!”杨老太君乐呵着伸出手来,叫木柔桑快些给银子。
木柔桑一边给钱,一边抱怨道:“我说祖母,最近府里大家都快忙得脚后跟都掉了,就你最得闲,还要拉着我打马吊。”
杨老太君翻翻白眼,回道:“你也忙?那是谁天天在我这儿蹭饭啊,瞧你这身上的肉,又长了一圈了。”
木柔桑懊恼地伸手捏捏小脸蛋,两条秀眉都挤到一块儿了,郁闷地说道:“是吗?真的,祖母,我又长胖了?哎哟,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减了点肉,都说了,叫你不要天天炖汤喝,汤喝多了也是会长胖的。”
杨老太君却是回道:“胖了多好,胖了身上才有肉,我跟你说啊,你们年纪还小不懂,这生娃娃啊还是要身上肉多点才好,这样生出来的娃娃不但壮而且你自个儿身子也不会亏得太利害。”
木柔桑脸一红,嘟着小嘴道:“祖母,我说最近怎么都是天天喝鸡汤,原来你是打得这算盘,这孩子来不来可不是我说了算。”
杨老太君笑眯眯地望向她,肥嘟嘟的小脸就是好看!瞧着就喜庆,跟个汤圆子似的。
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院中的玉兰树,轻轻地落在树下的马吊桌上,欢快地笑声连玉兰树都感染了,忍不住树影婆娑,沙沙,沙沙......
黄莲儿一连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府内的其她人,心中便有些不安,这日,她学过礼仪后,眼见已是傍晚,吩咐莺儿为其倒了茶喝了,方才问道:“这些日子可有见到我表姐?”
莺儿闻言端茶盏地手微微一抖,随即又摇摇头,说道:“不曾!”
“她没来寻过我?”杨绢儿十分奇怪地问她,黄莲儿与她自幼处大,两人可不是一般的好。
莺儿再次摇摇头,欲言又止,鹂儿更是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生怕杨绢儿问她。
“没道理啊,爹爹也真是的,做甚要把我拘在院子里,我都快憋得透不过气来了。”杨绢儿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全家人知道了。
鹂儿是个眼尖的,透过棱花窗瞧到赵夫人带了她的四个大丫头过来了,却是不见了沈妈妈,应是挨了板子尚未好,她朝里头大声喊道:“姑娘,夫人来了!”
“我娘来了?”杨绢儿欢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步朝门外奔去,嘴里喊道:“娘,娘!”
侯夫人心里又酸又涩,刚进正屋的门,便见一团火红扑到她的怀里,撒娇道:“娘,你怎地才过来瞧我,女儿可是想您想得紧。”
侯夫人原本满腹要骂她的话,全被她的这句话给拍飞了,伸手爱怜地搂住她,问道:“我儿受苦了,怎地清减了这许多。”
她见杨绢儿原本圆润的小下巴,如今也因瘦了而显得小下巴尖尖。
杨绢儿不高兴地撅起小嘴抱怨道:“还不是刘姑姑她们,天天叫女儿练这练那,连走个路都不让自在,真正是烦死了,娘,你能不能跟爹爹说,放我出去啊!”
如今已是四月天,算算时日,木槿之应是快要从南边回来了。
侯夫人想起这事儿,气得伸手欲拍她背,可抬起的手最终只是轻轻地落下,恨恨地说道:“绢儿乖,这事你爹爹那个死脑筋怕是不会同意。”
“娘,爹爹那日做甚那般吓人?”,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有人告诉杨绢儿,家里大闹一通便是为了她,下人们是不知,而知道的人却也不会随意乱说。
侯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气恼地挥挥手,示意屋内的下人们皆出去。
杨绢儿便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她抬头见到刚才还面带慈爱的娘亲,此时正垮下了一副脸子,却是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娘~!”杨绢儿轻轻地挨了过去,伸手摇摇她的胳膊,娇娇脆脆地喊着。
侯夫人瞪了她一眼,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叹道:“你最好收起你的那些个小心思,便是你不嫁到东宫,这事儿也是成不了的。”
杨绢儿却是很不高兴起问道:“为何,我又不曾要他休了靖安那个泼妇,便是只当平妻又碍她何?”她到觉得自己很是大度了。
侯夫人气得伸手在她背上狠拍两下,骂道:“你还真当自个是谁啊,便是那木槿之愿意来求,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说到这儿,她也不待杨绢儿发问,便又冷笑道:“你当那靖安郡主光只是泼妇?她若是个好相与的,也不会在宫里入得了贵妃,皇上的眼,更何况,她的亲娘老子还是当今皇上的胞妹,你觉得她会让靖安郡主与人共事一夫?”
木槿之当前没有入朝,靖安郡主乃是下嫁与他,只要他稍努力点,以后金榜题名不是难事,侯夫人却是把这一点瞧得很明白,没有哪个傻子被自断前程。
“靖安她娘也是个泼妇,不然,为何靖安的爹到现在都没纳个妾。”杨绢儿不屑撇撇嘴。
侯夫人却是咬牙道:“因为她娘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哪个人敢给皇家人气受,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娘,我不想入宫,你帮我想个法子退了这门亲事,好不好!”杨绢儿却是听不进去这些,一门心思只想着木槿之。
“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你爹爹说得对,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院子里学规矩,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了这院子的门,谁敢放你出去,我就打断谁的狗腿!”
侯夫人阴冷地声音穿过绵软的布帘子,刺向外头候差的丫头、婆子们。
得到警告的丫头、婆子们把头一缩,只觉得这春暖花开的四月似春寒倒流。
杨绢儿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因为连侯夫人都下了令,而刘姑姑等人也接到了要侯夫人派人送去的信,从第二日起,便加强了对杨绢儿训练如何应以后宅之事,努力把杨绢儿从一个单纯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娇艳的虎刺梅。
杨绢儿也在几日后,终于打听到黄莲儿被关到了冷秋院,刘姑姑得了侯夫人的指示,便找了个空闲与杨绢儿细细说了此事,又分析了一番利弊。
☆、第443章
第四百四十三章
“什么,你说是我小嫂子操纵了此事?”杨绢儿满脸不敢相信,她一直觉得木柔桑是个很好的嫂子,便是在这件事上不帮她,她虽然埋怨过,但从来没有真正恨过木柔桑。
刘姑姑心机深沉,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与柳姑姑的仇,包括柳姑姑自已都不知道,因为刘姑姑从来不会引起柳姑姑的注意。
她小心的收起心中的仇恨,说道:“是呢,姑娘,据奴婢打听后得知,莲姨娘曾在年初一那晚三更时,去桂院寻过三少奶奶。”
“三更时?我表姐去找小嫂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必是她若我小嫂子不快了。”
杨绢儿现在可是比以前要精明多了,刘姑姑不过是起了个头,她便猜到黄莲儿怕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刘姑姑欣慰地笑道:“是呢,姑娘本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了,听旁人传言,那晚,莲姨娘却是被三少奶奶的下人们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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