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她的抗拒,润玉扣住她的后脑,以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眼,那深刻于心底的五官在指尖的触碰下越发的清晰,从淡扫的峨眉,到灵动的眼睛。从秀气的鼻子,到莹润的双颊,最后定格在了她小巧玲珑的耳朵上。心中一阵悸动,竟忍不住垂首对着那莹白可爱的耳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沿着玄乙耳廓逐渐往上,如蜻蜓点水般的吻顺着脸侧渐渐覆到玄乙眼上。润玉看着玄乙紧闭的眼,一声叹息,珍惜的轻吻在她眼上,“我亦喜欢你。”
如同旭阳拂过冰封千里的大地,一望无际的冰湖开始皴裂出道道深刻的裂缝,玄乙用手紧紧按住心口。仿佛不这样做,心脏就会背叛自己跳脱出来似的。一声声质问在嘴边凝固着,却始终说不出声。
喜欢,那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如璀璨烟花一般,转瞬即逝。还是如蛟龙入海,一瞬的惊天动地过后,最终还是会回归初时的风平浪静。
你可知轻易的搅动我的心湖之后,就再也还不了我当初的心如止水?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我只愿此生无爱无痛,随心自由!
干干脆脆斩断心底摇曳起的缕缕情丝,玄乙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润玉。深吸一口气,玄乙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随着灵珠越发高声的呼喝,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玄乙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本公主?我今日还非要看看这青天白日的,十三把自己关在房内,究竟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般嚣张的冲进玄乙房中的,是一个手持长鞭,高挑丰腴的女子。玄乙看清来人的面目,不禁眯起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就是从前将她欺负得够呛的十公主夏珠。
只见夏珠愤愤的盯着他们二人,咬牙切齿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便在塌上欲行那苟且之事!果真是贱妇所出,与你那不知羞耻的亲娘一样的龌龊不堪!”
言毕一挥鞭子便向玄乙脸上招呼上来,力道之足,竟是下了狠手要毁她的容!
玄乙冷笑一声,心道既然她想找死,那她便成全了她!正好这会儿自个儿心里正不痛快着呢。右手一翻,脑子却忽然就当住了。欸?她伸手是想怎样?怎么出招来着?关键时刻怎么统统忘记了!
眼看那一鞭子便要打到玄乙脸上,身边倏忽掣出一只手,牢牢的扣住鞭身,再一用力便将夏珠从门口一把拉倒在了玄乙脚下。
夏珠狼狈的抬头望向润玉,见他眉目俊朗,面如寒霜,顿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破口大骂起来,“你又是什么东西?还不速速放开本公主!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这般明艳动人,如花似玉的美人,打打杀杀的岂不是太煞风景,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的好。
润玉不知心底为何这般蠢蠢欲动,竟想要伸手扶起地上那娇蛮而倔强的美人。那萦绕在脑中的怜惜与欣赏几欲脱口而出,可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放肆!你是何人,谁允许你在本座面前大放厥词?”
这一言既出,三个人全都愣住了。忽然之间,气氛仿佛凝固住了,所有人脑中一空,不知如何反应。就好像戏台上的小生唱错了台词,导致后面的所有人都不知晓该如何接下去一般。
三人愣了许久,却见门外飞奔进来一群仙侍,见这般情形都纷纷跪倒。其中一个着桃红色的俏丽仙侍悄悄来到夏珠旁边,附耳细声道,“公主,这位是西海龙王最宠爱的三子。”
夏珠抬首呆呆的望着润玉俊逸威严的面庞,忽而脸红了。她自出生起,便身份高贵,貌美如花。再加上得父王宠爱,龙宫里的人察言观色,越发捧得她如众星捧月一般。到今日,他还是头一个对她如此不客气的男子。不曾想,他竟是传说中风流倜傥,武艺超群的西海三皇子。
想到此处,夏珠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难以言述的心思,察觉到自己方才的鲁莽,慌忙想收回鞭子。待发觉鞭子另一头还缠在润玉手上时,不禁面上绯红,娇羞的不敢开口。
玄乙看这般情形,知机不可失,遂趁着夏珠愣神,毫不客气的飞起一脚将夏珠踹飞了出去。再一把操起润玉手上的鞭子,用力掰成几段扔到了地上。总算是爽快了,难怪自己老被夏珠欺负,怎么会忘记如何打架了呢。印象中自己应该是牛逼哄哄,大杀四方的呀,怎么会沦落到被这种货色踩在脚下?
众仙侍慌忙的将夏珠拂起,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拭着她脸上的鞋印,心里怨怪起十三公主今日的反常。好好的为何要跟十公主这般硬碰硬,最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得还要连累她们受责罚。
果不其然见夏珠一把推开众仙侍,对着她们狠狠的骂了一通“没用的东西”,便怒火冲天的冲到玄乙面前高扬起手,“你这个贱婢……”
润玉一个箭步挡在玄乙面前,一把挡住夏珠逞凶的手,面罩寒霜的斥责道,“身为女子,不知严以律己,谨言慎行。反对同室姐妹拳脚相向,恶语中伤!哪有一点皇室公主的风仪气度,难道这就是烟波海龙宫的家教?”
被这一番犀利的斥责,夏珠即刻偃旗息鼓,气焰瞬间被浇灭,似小鹌鹑般的低垂着脑袋,要哭不哭得委屈着望着润玉。
刚踹完“好姐妹”,又被“恶语中伤”的玄乙,被润玉护在身后一边瞧着夏珠的瞬间变脸,一边见证着润玉的大型双标现场。忽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朗笑声自远方传来。
“不知西海三皇子大驾光临,我烟波海真是有失远迎,怠慢贵客了呀!”
一语方毕,只见得满面长须,老态龙钟的龙王一脚踏入房中。身后还带了一长串的水族侍从,这一窝蜂的挤在一起,越发的显得室内狭小拥挤。
夏珠见龙王进来,忙一头栽在龙王怀中泫然欲泣。她一撩头发,露出脸上的痕迹,急道“父王,你看看十三!她不仅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勾引三皇子,还敢对我动手!女儿都快要被她给毁容了!”
第 22 章
只见龙王狠狠瞪了玄乙一眼,怒发冲冠的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润玉反应极快的接过话头。
“不敢劳驾靖和龙王。前日里,本皇子与一远古大妖厮杀至烟波海附近,待斩杀了大妖之后力竭之下晕了过去,顺着水流漂至此处,为玄乙公主所搭救。本是想悄无声息的养好伤便走,待回西海之后再正式携重礼上门致谢。却不想,竟见到这般姐妹阋墙,同室操戈的场面。”
润玉话音一转,语气渐渐加重,“玄乙公主本在房内为我治疗伤势,却不想十公主忽然闯入,对着我二人污言秽语,大放厥词,甚至还持鞭大打出手想至玄乙公主于死地。玄乙公主迫不得已还手自保,若非我伤势好转从旁协助,今日我二人怕是要命丧十公主之手,身后还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夏珠面色变了又变,似要说些什么,却讷讷半响不知从何辩起。倒让玄乙森森叹服什么叫做颠倒黑白,舌灿莲花。不过托润玉好口才的服,她对夏珠的这一通好打应该是能轻易的揭过了。至于夏珠会不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什么的,玄乙表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就算什么都不做,夏珠也会三五不时的过来找个茬,早就已经习惯了。
龙王客气的将润玉请走之后,夏珠也在她那群仙侍仆从们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离去了。润玉离开后的几日,凌波殿里,总算回到了久违的清净。
月在回廊,新月如钩。玄乙就着一盏清茶,坐在长廊的边沿上,赤脚一点一点的观看着明媚的月色,心里难得的一片平静。
可饮着饮着,却觉得茶似乎也能醉人一般,令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润玉来之前,玄乙从未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润玉来过之后,玄乙却生出一种以前的生活都变得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从来就不存在过一般。她已经快记不清从前的那几万年她是如何过过来的。
润玉一走,就仿佛带走了整个世界。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却已无法像从前那般能够忍受了。如果有人注定要在她生命中停留却又离开,那她宁愿他从来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存在过。
灵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俯身坐下,为玄乙续上一壶茶,“三皇子待公主这般好,公主不该这样放他离开的。留下他,报答他,不是很好吗?”
“为何报答?又如何报答,以身相许吗?”玄乙似第一次认识灵珠一般,“我救了他,他帮助我,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有何不可呢,反正公主需要的,只是一个留下三皇子的理由罢了。是非对错又何须算的那么清楚呢?”灵珠的声音似引诱,似蛊惑,牵引着玄乙的心神。
“可我不愿意。”不知是不是这峨眉月的月光不够明亮,玄乙的心里格外的冷静,没有一丝杂念的干扰。“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变得这般卑微,谁都不可以!”
“希望你能永远如这般想。”灵珠低垂着头,眉目深埋于夜色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玄乙转身回房,却见润玉伫立在回廊尽头,不知停留了多久。她恍若没有看见,快走几步迈入房中,随手想将房门扣上,却被一只手给格挡住。
润玉一闪身紧随着玄乙进入房中,随即将门给掩住,顺势还落了锁。
玄乙见润玉跟了进来,却并没理睬他,自顾自的走入内室的榻上放下垂帘。隔着影影绰绰的纱帘,玄乙的声音朦胧而深沉,“你不该回来。”微波荡漾的心湖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重新变得平静无波。只要没有人再去而复返的反复撩拨它。
润玉伸手虚拂着纱帘上玄乙模糊的身影,轻叹口气 ,“你不用担忧,我不会让你变成你害怕的模样。”因为他才是二人之间,会感觉到卑微的那一个。
阳春过眼浮云烟,四海清平浪淘沙。凌波殿境域方圆百里内什么都没有,别说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便是小虾小蟹也不见一只。放眼望去,只有无边无际的海域与岸上的礁石瓦砾。
今日却有所不同,往日里寂静无波的海岸边,簌簌的风声中传来一阵阵铿锵的剑击声。只见一位英姿飒爽的神君手持长剑,在平坦的沙滩上长挽几个剑花,一招过势,挑起漫天的飞沙走石,端的是气贯长虹,剑走游龙。
玄乙看着润玉流畅的使完一套剑招,敷衍的拍了拍手,便立时起身想溜,却被润玉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臂上披帛。
“你术法不通,又毫无身手,被人欺负连躲都不会躲。倘若上回我恰巧不在你的身边,岂不是危险的紧。如今我费尽心思教你剑法,你却只顾着躲懒,这可不行。”
“我饿了。”玄乙蹙眉想拉回披帛,见润玉紧紧的拽着丝毫不让,便不耐的随意找了个借口。舞刀弄剑乃是莽夫之举。她一个高贵的公主学这般野蛮作态作甚,她又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别人。只不过,只不过她刚好忘了而已。
润玉早有准备,自边上的匣中拿出一粒糕点塞入玄乙口中,“现在可以了吧。”
玄乙噙了润玉手上的点心,咀嚼一番咽下去之后,又娇娇软软的拉了拉拽在润玉手上的披帛,“我累了。”
润玉深吸一口气,错眼不看玄乙。这小骗子一但收起架子,撒起娇来简直让人没法抵挡。不能被她装出的可怜巴巴样子骗到,今天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她如同前面几日般惫懒逃脱。随即板起脸面,将木剑放在玄乙手心,“快到那边站好,将我方才的那几招演练一遍。”
这狠心的野蛮人。玄乙不情不愿的接过剑,走到岸边软绵绵的挥了几下,便作势无力的要倒。这样的把戏不知上演了多少出,润玉却还是无法视而不见的不管不问。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小公主接住,一边叹着气问道,“你又怎么了?”
玄乙蹙眉看着润玉,十分的委屈,“脚上好痛。”
润玉没有查看玄乙的痛处,相同的故事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每次一开始练剑,这磨人的小公主就会花样百出,被他一一化解之后,最终都以脚痛告终。他已经查看了玄乙无数次呼痛的右脚,完好无损,光洁如新。可每次一使出这招,润玉便可耻的心软了。
“那便歇会儿吧。”再一次妥协的扶着小公主在岸边的礁石上坐下,润玉认命的继续在她面前舞剑,希望能从理论上帮助她开窍。
玄乙应当是研习过剑法的,她的基本姿势和对剑招的领悟力都十分不错。不过在成就上也只能算是稀疏寻常。也不知先前的师父是如何教导她剑法的,以她这般的天赋,竟只教出了个三流标准。或许,也是如他一般,面对小公主的撒娇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松散的放纵着。
一想到从前或许有这样一个人,也与玄乙这般面对面的教习,还或许与她携手接武,肌肤相亲。润玉便顿时满心妒火的恨不能将边上一派轻松的小公主给揪过来,狠狠的敲打一番,让她再也不敢与别的男人那般亲密无间。
玄乙见润玉一套剑法使得风尘满面,大汗淋漓,便立即唤来灵珠,为润玉准备干净的衣物,方便他沐浴换洗。
灵珠应玄乙吩咐,很快准备好了一切,等润玉终于演练完了全套招式,便上前送上擦汗的汗巾,并将公主的吩咐对润玉说了。润玉深深的看了玄乙一眼,便随着灵珠前往灵池。
见润玉莫名其妙的不悦,玄乙也并不在意,反正她是不愿做舞刀弄剑的莽夫的。随便一番折腾,便能弄得浑身上下脏兮兮臭烘烘的。她才不要呢!
只不过在边上应润玉的要求随便摆弄了会儿,玄乙便觉得身上有些痒痒的。这岸边的风沙也太大了点儿,看来她也得沐浴梳洗一番才能舒服。于是吩咐灵珠将她的衣物也取来,准备等待润玉沐浴完毕,再进去打理自己。
刚慢悠悠的走到灵池入口,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首一看,却见润玉神色匆匆的从灵池走了出来。不是说去泡汤了吗,怎生还是这尘土满面,衣衫完整的模样?
玄乙凝神一瞧,只见润玉面上惊怒交加,不见一丝往日的平静淡然,显然是气的狠了。他匆匆走出来,撞见在旁等候的玄乙,又是意外,又是羞恼,竟招呼也没打一声便扬长而去。
玄乙见状知道池内有异,便提起木剑置于袖中,朝灵池内走去。
灵池位于凌波殿西南角,地处偏僻,占地也不广,里边约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汤池。与烟波海龙宫的珍珠盐浴泉自然是无法相比的,但好在位处天然珊瑚群壁之下,引了一道烟波海泉眼支脉的泉水注入池水之中。再加上地底的天然火山加持,池水终年温热适宜,清香芬芳,是玄乙最爱的一处浴场。
第 23 章
可今日,在玄乙最喜爱的池内,却半躺了一个赤、裸的女子。见玄乙走到池畔,女子慵懒的抬手拂过颊边的发丝,眼中满是挑衅,“十三妹妹终于来了,今日姐姐我兴致来了,想起妹妹这火山灵池的好处,便来此放松放松。却不想遇到了三皇子也在此沐浴,他见我这般,却是按捺不住,我二人……观妹妹这般瘦弱,想是满足不了三皇子。这不,我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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