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乙,你要去哪儿呀,陪老夫唠唠你跟润玉的情,事可好?”
玄乙急得不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哪里想与月老纠缠。可月下仙人拽的死紧,难道她也要学润玉撕坏衣袖逃跑么?
“小玄乙特意支开小露珠是想干什么坏事呀?”月下仙人笑眯眯的开口,说的话却令玄乙大吃一惊,“你不喜欢润玉,却又偏偏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二人心心相印,总不会是只为了气气小露珠吧?”
“喜不喜欢又有何打紧。如若连我都不行,普天之下,就没人能配得上应龙天帝了。”
月下仙人似惊似叹的围着玄乙打量一番,“冰雪剔透的聪明,不可一世的狂妄。老夫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玄乙这样的小女娃。妙哉,妙哉,老夫十分得看好你和润玉哟。”
玄乙言罢又想腾云飞走,无奈月下仙人仍是拽着她的衣袖不放。急得她都想不顾淑女形象的翻白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玄乙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如此无聊,怎能轻易放乐子离开?
“我要去藏书的地方查一些陈年旧事。”眼见不坦言是无法脱身了,玄乙只得如实相告。
没想到月下仙人一听就乐了,一拍手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儿就是呀!”
玄乙狐疑的打量着月下仙人,总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然而还是被拉到了姻缘殿内殿中,看到一排排放满书卷的玉架,玄乙方放下了心。她随手抽出一卷翻开,无边风月录?风花雪夜的故事?西厢的爱?
都是些什么鬼?!!玄乙一把扔掉这些书卷,掉头就走。自己会相信这不靠谱的月下仙人,脑袋果真是坏掉了!
“别走啊,小玄乙,这些可都是老夫珍爱的收藏啊。你想知道什么往事秘闻,我这儿全都有啊!”月下仙人见玄乙要走,立刻与她拉拉扯扯起来。
玄乙纠缠半天好不恼火,用仙力卷起一整架的书卷漫天一撒,趁着月下仙人肉痛捡书的功夫就想溜。正在此时玄乙却发现书卷散落的一处有灵光一闪,不由得勾起好奇心上前查看。
“居然还有禁制?”玄乙一拂袖打开禁制,发现里边是一个内室,两边摆放着不同于外面玉架上的竹简,而是装订成册的纸张书卷。
月下仙人捡完散落的竹简,发现玄乙抬脚进了密室,忙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眼见玄乙捡了本书翻阅,唬得一个箭步窜上去,扬手便要打掉它。“这些都是禁、书,看不得,看不得!”
“整个九重天都是天帝的,几本破书而已,我有何看不得?”玄乙一闪身,躲开月下仙人,一本本的翻得飞快,“《大龙与二凤不得不说二三事》,《暴龙虐爱之囚霜》,《变态龙的悲惨童年》。这几本有些意思,我倒有点兴趣了。让我瞧瞧看,竟还是同一个人写的。署名‘六届第一美蛇’?有意思,我再多捡几本带回去。”
月下仙人见玄乙翻的乐不可支,心里忽然有点痒痒的,忙从后面的箱子里翻出另几本册子,递给玄乙,“那人写的浅薄的很,没什么好看的。瞧瞧这几本才算得上顶好,‘穿红线的狐狸’所著,本本都文风流畅,精彩绝伦,保管你看了以后能感动地哭上好几年!”
玄乙接过书册,翻了翻书名。《天地奇情之凤凰爱上霜》,《命中注定凤恋花》,《王子变乌鸦》?这又是些什么鬼!玄乙一把扔掉手上的书,“谁耐烦看傻鸟的情爱故事?我只喜欢龙为主角的戏文。”
月下仙人慌不迭的捡起散落的书,掸净上面的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玄乙,“见识浅薄,品味庸俗!老夫知你因着润玉才偏心龙的,可也不能如此的厚此薄彼啊!这几本可是精品中的精品,万不可错过呀!”
见玄乙还是提不起兴趣,自顾自的翻着先前几本书,月下仙人顿时觉得面上无光。他还偏就不信了,自己呕心沥血之作居然会比不上彦佑的那些陈词滥调。于是咬牙威胁道,“小玄乙,你既不看这几本,那前面的也别想带走了。”
玄乙无奈重新翻开择了几段细瞧,见文风肉麻矫情,剧情生硬无趣,实在不敢苟同月老的欣赏水平。穿红线的狐狸?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月老一眼,心里便差不多有数了。忙恭敬道,“却是我肤浅了,不曾想认真读下去竟有如此趣味。还请月下仙人将这几本全给我打包走,我要细细品鉴一番!”
“那可不成,这些可都是禁、书,不能带走的,只能在老夫这儿看!”月下仙人见玄乙如此上道,终是满意了,拍拍她的肩,鼓励道,“好好看,老夫这儿的好书,可多着呢!”
玄乙在查找典籍和看稀罕戏文之间犹豫挣扎了许久,眉头都皱出几个褶子来,终归还是抵不过新鲜故事的吸引力。反正古籍就在那儿,又不会跑,耽搁些时日也没什么打紧。于是乐呵呵的找了个软榻一靠,便津津有味的瞧了起来。上古时期,可没人敢把龙写进戏文里,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一晃,数月的功夫就过去了。玄乙白日窝在月下仙人的姻缘府,吃着茶点看看戏文。晚上回到璇玑宫一夜酣眠,瞬时觉得日子过得十分畅快,几乎要忘了自己当初来天界的目的了。
又是一日,风和日丽,玄乙半依在塌上,津津有味的读着。
只见霜花竭力挣扎着,大声呼喝“放开我!”大龙却置之不理,用力将霜花按在塌上,一字一字的狠狠对着她道,“霜花,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明日大婚如期举行!”言毕拂袖将霜花迷晕。安置好后,方拂袖而去。
玄乙啧啧着摇头叹道,“真是龙不可貌相,润玉那厮,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的,不想骨子里竟有这般鬼畜的一面。可是吧,这既然已经黑化了,怎么却又不干脆一黑到底呢。若是我的话,当夜便直接将锦觅给办了,可不就没有后边那些麻烦事儿了吗?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男女之间,哪能讲究什么君子风度,婚前守仪。岂不知迟则生变啊!”
月下仙人方踏入内殿,听的玄乙一番感慨,脸都绿了,慌忙对着玄乙连连摆手,“什么润玉,锦觅?呸呸呸,你都不认真看书的吗,明明说的是大龙和霜花的故事,你可千万别在外边胡言乱语啊!”
玄乙面色古怪的看了月下仙人好几眼,既是不想别人知道,为何不写的隐晦一些?这大龙,二凤,霜花的还敢再明显一点吗?然而嘴里还是连连应声,“确是如此,近日这戏文看多了,脑子也不大清醒,不曾想一不留神口误了。口误!”
“这可口误不得!润玉这小子素来阴险小气,若是他知道我将他这些往。额,禁、书拿给你瞧。说不得老夫这一把年纪也要往那因果天机轮、盘里转一转了。”
玄乙不服气,掂起戏文拍了拍,“旭凤才是既阴险又小气吧。没得手前,一会儿装受伤吐血借机与人小姑娘亲亲抱抱,一会儿送乌龟扎凤凰灯的哄着人家成亲,套路一环接一环的。润玉要是有他一半儿的狡诈劲儿,早就美人在怀了。”
玄乙越看越气,“这好不容易得手了吧,就为着锦觅轻轻捅了他一刀,还傲娇上了。也不想想人小姑娘全家都是给他娘作没的,如此深仇大恨,就算捅上十刀也不嫌多啊!”
第 10 章
“你懂什么?我家凤娃是在乎捅的那一刀吗?他恨的是锦觅的无情无义啊!”月下仙人长叹不已,忽然回过神来,连连啐了几口,“呸呸呸,什么旭凤锦觅。那是另一只凤凰和霜花!”
“口误口误!”玄乙都懒得鄙视月下仙人了,话里话外尽是在为傻鸟开脱,不听不听,狐狸念经!果然人与人之间是需要对比的,自从看了无脑凤凰的故事,倒是对润玉的印象越发的好了。见月下仙人还想大发感慨,忙示意他有人找。
月下仙人打发走了报信的小仙侍,蹙眉对玄乙道,“也不知那披香殿主事是犯了什么毛病,这数月来,日日都到我这姻缘府里报道。既不求签解卦,也不索要红线,偏一坐便是大半天。他毕竟有仙阶在身,我也不能天天视而不见,少不得要时不时的敷衍一番,真是无趣。”
“这无事献殷勤的,必然有所求。你且敷衍着,终有一日他会按捺不住的。”
言罢目送月下仙人远去,顿时觉得世界清静了。可待会儿月下仙人若是回来,少不得又要逮着她逼问观后感。想到这便感到头痛不已,还是三十六计比较妥当。
玄乙腾起云雾飘然落到姻缘殿极角落的一颗万年老树上,茂密的叶子遮挡住她的身影。要到傍晚时分,才会有人来接她回璇玑宫。在此之前,只要她不出姻缘殿的大门,邝露便不会来逮她。
舒服的倚在树上看着戏文,微风拂过玄乙绵密的长发,清凉而安逸。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树下传来一声轻唤。
“这位仙上,能麻烦你将树上的绢帛拿给我好吗?”
玄乙顺着声音望下去,一个陌生的青衫少年亭亭立于树下,他有一双十分深邃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望进人心里去。玄乙不喜欢他的眼神,这种人往往心思复杂,冷不丁的就能做出让人大吃一惊的事。她勾起被树枝挂住的绢帛,朝下面掷去。
少年接住帛书,却并没有离去,稳稳向玄乙施了一礼,“多谢仙上出手相助,小仙名唤胥阳,乃披香殿主事,敢问仙上芳名,不知可否有幸与仙上共饮一杯,以示感谢。”
玄乙想起月老先前的抱怨,心念一转。难不成,这披香殿主事其实是冲着她而来的?他拜访姻缘殿的时机,恰巧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思及此,玄乙反倒生出点兴趣来,翩然落于少年面前,“有何不可?”
于殿内找了个偏僻之处,二人以茶会友,闲聊半响。玄乙这才知道原来披香殿正是她所要找的天界存放典籍之处。然而言语之间,她却并没理会胥阳的暗示,向他寻求帮助。世上并无这般的巧事,她一想打听的事情,转眼就能恰好送上门。顺理成章的巧合背后,往往都是处心积虑的阴谋。
胥阳见数次抛出橄榄枝玄乙都不上钩,方知晓这仙子并不如传送中的那般天真任性,狂妄自大。他借着饮茶思索许久,才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敢问仙上近日是否睡眠不佳?”
“恰好相反,我每夜睡得甚是安稳。”
“那便好。我闻仙上身上,似有浓郁的诱梦香气息。如此看来,可能是我多心了。”胥阳轻嘘一口气,似放下心来。
玄乙握杯的手一顿,五指缓缓攥紧,“你说的诱梦香,乃是何物?不知胥阳主事可否与我详说一番。”
胥阳仿佛没看见玄乙的瞬间失态,脸色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我披香殿除了掌管经史典籍之外,还管理天界的香料香薰发放之事,故而小仙对香味比较敏感。诱梦香乃是一味医治失眠症的药香,用者能很快陷入沉睡,一夜酣眠。此香副作用是比之自然入眠要多思多梦,容易于梦中反复回想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有人用此香来找回一些遗忘的记忆。当然,药香毕竟还是属于药材。能不用最好不要多用,怕天长日久易成瘾,哪日不用,便再难以入眠。”
玄乙不动声色的听完胥阳的解释,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待寻常闲聊至傍晚时分,将胥阳送走之后,玄乙面色才沉了下来。
更深夜重,月色半入。璇玑宫里万籁俱寂,一只小鹿悄悄潜入到殿内。见塌上人睡得安稳,鼻翼微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响过去却什么也没吸取到。小鹿顿知不好,撒开蹄子便跑。果见一道剑光擦着鹿身飞过,房内屏风便被斩成两半。小鹿被吓得嘶嘶直叫,跑的越发的快了。
小鹿一路风驰电掣,最终消失在了七政殿后的围墙内。它并没发觉身后有一道黑影一直紧紧的跟随着,直到到了七政殿门口,方停下了追踪的脚步。
内室里,灯光闪烁,忽明忽暗,润玉半支颔靠在书案上打盹。忽然之间,一阵风过,灯光瞬时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抹剑光悄无声息的席向案边。
润玉一闪身避开长剑,转眼便与黑影缠斗在一起。一招剑走游龙直逼面门,润玉仿佛能在黑暗中视物似的旋身避开。与黑影错身而过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黑影左手腕下部位,用力一握!黑影顿时浑身一僵,手中长剑掉落。润玉立刻抓住这一瞬错漏,将对方双臂反手合在一处,长膝一顶,黑衣人踉跄摔倒。润玉随即欺身覆上,从背后将对方死死的抵在了桌案上。
单手制住黑衣人,右手一挥长明灯,室内瞬间又恢复了明亮。
见到案上被制服的人,润玉似毫无意外,嗓音还是一贯的慢条斯理,“公主深夜到访,可是润玉有何处招待不周啊?”
玄乙被润玉从背后按在桌案上,想挣扎却借不上力。方才剧烈的动静将案上的茶盏倾倒了,茶水顺着桌面滚入衣襟,冰冷湿漉,浑身都不自在,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刚想再挣扎一番,便感到润玉捏住左臂的手开始加大力道,顿时不敢随意动弹。润玉那修长有力的手掌,牢牢扣住的地方恰好是她腕下三寸,鳞片脱落的位置,分毫不差!
“问我为何找你麻烦,你且好好想想你和你那只该死的鹿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润玉轻笑出声,“我当是为何。公主有所不知,璇玑宫乃润玉旧日居所。许是魇兽追忆往昔,欲往璇玑宫重温旧梦,不想却惊扰了公主睡眠,确是润玉的不是了。还望公主不要与一只小兽计较,失了钟山龙族的风度。”
玄乙见润玉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手上却半丝也没有放松,方恨恨道“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你既敢大方的称呼魇兽,定然是笃定我不知它的来历了。想来,这魇兽定然是上古之后诞生的物种罢。可你却不知,上古有神兽名梦貘,形如小鹿,性情温顺,食梦形,吐梦境。我一见魇兽便知,其必然是梦貘的血脉后辈。别以为你多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便能尽知天下事。”
“是吗,倒是润玉一时大意了。”
润玉漫不经心的语气令玄乙暴躁起来,“我还道你多沉得住气,放我在天界这么长时间都不闻不问。却没想到,你竟私下对我下了诱梦香,然后令魇兽吞食我的梦境。”
话音刚落,便感到背后润玉用力将自己压得更紧,“你是如何得知诱梦香的?谁告诉你的,嗯?”
玄乙心里一咯噔,没想到润玉此时心思还这么敏锐。但此刻,她是万不会供出胥阳的,“邝露说你日日为了战事,殚精竭虑,夜不能寐,人也日渐憔悴。我还当你真是为了政事宵衣旰食。想不到你却是在夜夜窥视探究我的梦境。堂堂天帝,为达目的,不惜使出这般卑鄙的手段!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卑鄙?”润玉一声冷笑,俯首到玄乙耳边,“难道公主就敢说自己全然无私吗?公主冰雪聪明,应当能猜到我邀你上天界究竟是为何。同样的,你也想借我之势,找寻回归上古之法。本应是双赢的场面,可公主却对我魔界战势避而不谈。私下里,四处查找经史典籍,妄想靠一己之力寻找出路。你利用我天帝的势力,我派魇兽找你拿些情报交换,难道不够公平吗。这世上岂有可以轻易得到而不用付出之理?没有我这个天帝在背后撑腰,公主这段时日的准天后身份,用的可还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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