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秦栀摊开自己的手,“萧公子是找这个么?”
看向她的手,萧四禾随即挑高了眉尾,“正是这颗猫眼石,没想到被秦小姐拾到了,多谢。”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秦栀随即握紧手,“如果这颗猫眼石是萧公子的,那么我想,把它还给你之前,咱们要先算算另外一笔账了。”
萧四禾一愣,这又是什么路数?
“白桃,素雯,过来。”看着萧四禾,秦栀面色平静,但正因为此,却让别人无法平静。
身后,白桃和素雯过来,一个亮出自己被手帕包裹着仍旧渗出血迹的手,另一个展开被打断骨架的风筝。
瞧着这阵势,萧四禾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分别打量了两圈,他谨慎开口道:“秦小姐,这是何意?”
“刚刚,我的丫鬟正在放飞这风筝,这颗猫眼石从天而降,打断了风筝的骨架不说,风筝线还割开了白桃的手,直至现在还流血不止。我不知萧公子是何意,兴许是不喜欢风筝。这风筝是友人所赠,实属无价。白桃虽是丫鬟,但跟在我身边从来没做过力气活,皮肉细嫩,这割伤也不知何时能痊愈。萧公子,请问您说该怎么办?”秦栀握着那颗猫眼石,一边说道。
这还真是出乎萧四禾的意料,瞧着白桃的手,和那坏了的风筝,他想了想,随后道:“可能在下接下来的解释可能会被认为是胡说八道,但秦小姐的慧眼是寻常人所不能比,我想秦小姐一定能断出真假来。这猫眼石啊,是在下的,不过却不是在下扔出来的。秦小姐您想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它当暗器?根本舍不得啊。实际上,做这一切的是世子爷,并非是在下。在下只不过喝一口茶的功夫,这猫眼石就不见了。是被世子爷当成了暗器,顺手就扔出来了。”
看着他,秦栀倒并非看不出他所说真假。只不过,这更没理由,元极为什么要打断那风筝呢?
“萧公子所言真假我并没有兴趣,只是我丫鬟的手伤了,风筝也断了,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萧公子的猫眼石,所以这事儿我只能找这猫眼石的主人。”她总不能去找元极吧。猫眼石也不是他的,除了萧四禾又没人瞧见他做这些,死无对证。
萧四禾有苦说不出,连连深呼吸,随后他解下随身携带的钱袋,倒出两锭银子来,“在下只随身携带了这些银两,秦小姐觉得可行?”
看了看,秦栀便抬手将那两锭银子拿了过来,顺手把猫眼石还给了他,“希望日后萧公子不要再随身携带这些能当做暗器的东西出入王府,有些人视钱财如粪土,根本不把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当做宝贝。”话落,她便带着白桃和素雯离开了。
萧四禾连连摇头,今日是出门没看黄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丫头没做世子妃是好事,她这脾性和元极差不了多少。若真做了夫妻,这手底下人的日子得多难过。
看向自己手里的猫眼石,虽说舍出了些银子,不过这猫眼石是找回来了。
转着,萧四禾的脸色却变了,这猫眼石被撞掉了一块,原本的圆润和色彩都大打折扣。
一串脏话滚到了喉咙,萧四禾脸都要绿掉了,真真是出门的黄历不对,他的猫眼石啊!
回到摇光居,素雯找来常备的药给白桃包扎手,诚如秦栀所说,白桃的手很细嫩,根本看不出是丫鬟的手来。
在秦栀身边伺候,也没有什么累活,就如在王妃身边的莫雨等丫鬟,粗活根本轮不到她们。
忍着疼,白桃瞧着那药粉洒在手上,她不由得皱起脸,“秦小姐,刚刚那个萧公子所说,是真的么?”如果那个猫眼石是世子爷打过来的,白桃心底不由得几分纠结,被世子爷看不顺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准,真是她们在花园放风筝,惹得世子爷不高兴了。
“听他乱说,咱们都没瞧见是世子爷动的手,口说无凭,咱们不能信。”素雯立即开口,阻止白桃有这种想法。这个时候,即便真的是世子爷动的手,她们也得咬死了说不信。
看着她们俩,秦栀没有言语,萧四禾还不至于说谎,只不过,她还是想不通元极为什么这么做。
兴许,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所以瞧着她的丫鬟在放风筝都不高兴。
白桃噘了噘嘴,不管是谁动的手,倒霉的都是她。可自己不过就是个奴婢,哪有伸冤的地儿?
白夫人和白朗来了王府,按照秦栀的估算,用不过晚上,王妃就得派人过来告诉她订婚的事儿。
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夜幕降临时,就等着天斧居那边的人过来了。
不过,直至三更天了,也没人过来,摇光居静静地,素雯和白桃都过去睡了。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估算错误,居然没人过来?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这订婚之事,出了岔子么?
夜里的长枢阁格外的安静,没有下人,只有护卫。他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几不可闻。
蓦地,刻意压轻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传来,在二楼没停,直奔三楼。
一直在楼下值守的张昀拿着两张红色的帖子,几步走至书案前,“主子,这是王妃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王爷不在府中,需要世子爷最后敲定。”说着,张昀将那两张帖子放在了书案上。
基本上这种由王妃通传来的事情,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只需要这王府的主人按了印鉴,就通过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元极看向那两张帖子,明亮的烛火之中,那两张帖子的红色封皮显得极为刺眼。
缓慢的拿过来,一同展开,两张帖子的内容差不多,只不过上头的名字不一样罢了。
一张是他和明珠郡主,另一张则是秦栀和白朗。
双喜临门之事,而且并没有因为秦栀的身份而有怠慢,两张帖子的质地是一样的。
一张娶妻,一张嫁女,都以镇疆王府的名义,没有丝毫的抬高谁或是贬低谁。
看着那两张帖子,元极面色淡漠,“下去吧。”
张昀退后两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两张帖子上的内容根本无需细看,因为没有任何的问题,元极只需要盖上印鉴便可以了。
但,他没立即盖上印鉴,张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听命退下。
书房之中安静的只有烛火燃烧时的声音,偌大的书案后,元极靠坐在椅子上,视线却一直固定在那两张帖子上。
深邃的眼眸没有丝毫的光亮,幽深的好像连烛火都照不到,他一动不动,面上也没任何的情绪波动,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打更的声音反复的几次从窗外传进来,不过都没有打扰到他。
时间静静而过,漆黑的天空被天边跳起来的太阳照亮,新的一天不知不觉的到来了。
张昀再次出现,端着刚刚厨房送过来的早膳。放轻脚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书案后元极坐在那儿,居然保持着和昨夜一样的姿势。看起来,这一晚他都没有动过。
将早膳放在茶座上,然后一一摆放好,张昀缓步的走向书案,“主子,可以用早膳了。红枣桂花粥,还有清淡的小菜,您先吃些垫垫肚子。”
因着张昀说话,元极好似也回过了神,抬手,将那两张帖子扣上,然后随手便扔到了书案旁的纸篓里。
转手,他从堆积在书案左侧的密信里抽出一封来,扔给张昀,“叫萧四禾去一趟东临城,把这个给屠郡王。顺便交代一下这位富贵的屠郡王,手伸的太长,总有人会帮他剁掉。天机甲素来先斩后奏,别再被抓到第二次。”
张昀接过密信,倒是有片刻的不解,这怎么忽然间的,就把这事儿又提起来了?
这密信放在那一堆里,很明显就是暂时置之不理的意思,熟悉元极规矩的人都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尽管疑惑诸多,不过张昀却极痛快的领命,随后便退下去了。
将书案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元极起身,随后快步的走下楼。
昨晚,没等到王妃派人过来,今天又是一个上午过去,仍旧没有人来。
也不知,那边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根据王妃的行事风格,不可能这般拖拉。
素雯这六年来一直跟在秦栀身边,倒是多多少少受她的影响,说话做事考虑良多。
根据昨天的情况,今儿到了这个时候还没人过来,怕是真可能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背着秦栀,素雯走出了摇光居。
半个时辰后,她才回来,瞧着白桃在休息,她走进卧室,“秦小姐,奴婢刚刚听杨嬷嬷说了些事情,不知你想不想听?”
视线从书上移开,秦栀微微颌首,“什么事,说吧。”
素雯想了想,随后道:“刚刚杨嬷嬷和奴婢说,今日一早世子爷去见王妃了。说是关于秦小姐的婚事,现在谁都不能做主。”
缓缓挑起眉尾,“为什么?”这又是什么话,听起来很奇怪。
“世子爷的意思是,当初解除秦小姐和世子爷婚约的人是皇上,这会儿又要给秦小姐定亲,就不能不经过皇上,否则会被视为大不敬。即便日后秦小姐要嫁给乡野村夫,也得过问皇上的意思,这才合规矩。”素雯压低了声音,将从杨嬷嬷那儿听来的话一一复述。
闻言,秦栀不由得咬唇,这元极是什么意思?
那时告诉她不能答应皇上的邀请去帝都,这会儿又说她的婚事得经过皇上,这厮不会准备把她卖给皇上吧?
毕竟利益至上,这种事儿他真能干得出来。
好马不吃回头草 082、心也不会疼?
终于,元烁有消息传回来了,尽管他还身在帝都,不过写了急信送了回来。
长枢阁那边有人过来传信,告诉秦栀若想拿到元烁的信,就自己去长枢阁取。
显而易见,能说出这种话的肯定是元极,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秦栀都能想得到他的语气是什么样的。
无言以对,再说去长枢阁,她真的不想迈进去。而且,若是被王妃知道她再次进出长枢阁,肯定有话说。
思来想去,秦栀还是离开了摇光居,前往长枢阁。
长枢阁还是以前的样子,不过走进来,秦栀真是全身都不自在。
这个地方她太熟了,可更因为如此,才更不自在。
挪腾到了主楼,没有下人看守,只有冷冰冰的护卫在。
从她搬出去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冷库,怕是即便盛夏时节,这里也不会热。
走进去,秦栀环顾了一圈,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连摆设都没变。
只不过,没有人在这儿,怎么看都没有人味儿。
人不在一楼,秦栀踏着楼梯往上走,这个时间,元极这厮不会在卧室里呢吧?
到了二楼,秦栀环顾了一圈,卧室里没人,旁边的几个侧室也没人,这人,不会在三楼吧?
这三楼,秦栀倒是上去过一次,那时门紧闭,她看了一下,里面就像个书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禁地,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除了这长枢阁的主子,谁也不能上去。
眼下这会儿二楼也没人,那么想必就是在三楼了。
再次踏着楼梯朝着三楼走,即将接近时便瞧见房门是打开的,果然在这儿。
视线穿过房门,瞧见的便是这三楼别具一格的房间格式,就是个阁楼,房顶三角形,但在房顶上有多重的打造和布置,甚至上面还安放着一些花瓶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摇摇欲坠似得,不过其实很结实,只要不碰,它们是不会掉下来的。
走进房间,秦栀便一眼看到坐在书案后的人,这么多天没见着他,这忽然间的第一眼,倒是真的很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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