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长公主凉凉道,“为达目的连自己同胞兄长都不管不顾,呵呵,母妃居然还想护着。”
庆王羞惭满面,怒气冲冲进了屋。
一听金侧妃还跪在那嘤嘤哭泣诉委屈,气得庆王一脚踢过去,“她活该,她罪有应得。”
金侧妃呆住了,与其说被这一脚痛的不如说是脸疼,庆王这些年哪怕对她不复当初宠爱,可看在往日情分以及四个儿女份上,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被南康长公主气得哪哪都疼的庆太妃也睁开了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暴怒的庆王。
庆王脸黑如墨,“恪儿也中了药。”
庆太妃吓了一跳,急问,“他在哪?”抓着古嬷嬷的手要站起来,“府医,赶紧让府医过去,还有丫鬟,找个干净的丫鬟,不许他伤了自己。”她可不想李恪学陆见深作践自己。
金侧妃也不顾上伤怀了,心急如焚地抓着庆王的手,“恪儿怎么样了?”
庆王气愤地推开她,“有丫鬟在伺候。”
庆太妃和金侧妃皆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孽障,连自己亲大哥都算计,简直丧尽天良,母妃你还要维护她吗?还觉得她这点惩罚就够了,不用再惩罚了。”
庆太妃表情讪讪起来。
“母妃,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这不是莹玉的本意。”金侧妃一个哆嗦,惊慌失措地替女儿辩解。
“到了这一步,你还要替她狡辩,你是不是还觉得莹玉没错,”庆王怒不可遏,“阿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乱家之源,孩子就是被你带坏的,来人,给我拖下去,今天晚上就送到清源庵去,没我的准许,谁也不许接回来。”
“王爷!”惊骇欲绝的金侧妃发出一声嘶哑尖叫,就像是身体被劈成了两半,再要求饶,已经被两个婆子捂着嘴拖下去。
期间,庆太妃一言不发,只捻着佛珠的动作快了一点。之前南康说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一些的,金氏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嫡孙身子越来越差了,若是将来李恪继承爵位,以金氏心性不会轻易让其他孙子孙女沾王府的光。
外甥女和一众孙儿比,外甥女自然往后靠,清源庵离着城内六七十里地,李恪几个想去看她都不容易,隔得远影响也就少了。
处置了金侧妃,庆王沉吟了下,“莹玉就送到净莲庵去修修身养养性,不在一处也省的金氏影响莹玉,母妃看如何?”
庆太妃抿了抿唇,净莲庵她去过,比清源庵环境好一些,“便依你。”
“母妃早些松口不就好了,何必跟姐闹成那样。”庆王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庆太妃下去的气又腾地上来了,“要不是阿萝过分,你姐还一意维护,我能生那么大的气。哪怕你姐装模作样骂阿萝两句,我也不至于说扯平这种气话!她居然还威胁我要进宫找皇后,不孝女!”
庆王妃无奈地扫了一眼庆王,老太妃好不容易忘了这一茬,又让他招惹起来了。
庆王想扇自己一巴掌,好声好气地哄,“我姐那就是气话,跟您一样话赶话赶上了,不是真心的。家丑不可外扬,我姐能不知道这个理,她怎么会真去找皇后。儿子知道,您跟我姐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生气之下说的那些话当不得真的。”
庆王妃也温声细语地递台阶,“可不是,气急之下说的话哪能当真,您啊,可别吃心了。往日里头,公主但凡得了好东西,头一件就是送来孝敬您,公主的孝心,您还不知道。今儿公主可是特意回来陪您过小年的,那些不愉快的就让它过去吧,待会儿公主敬您一杯酒,您喝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对对对,”庆王连声附和,心想王妃就是贤惠,不像金侧妃唯恐天下不乱,只会一个劲的拱火,“咱们好好吃一顿团圆饭,这大过年的,可得高高兴兴的。”
庆太妃神色稍霁,又哼了下,“就怕她不高兴。”
“怎么会,您高兴了,我姐也就高兴了。”庆王赔着笑脸,只要庆太妃不偏袒莹玉,她姐也犯不着跟老太太斗气,回头把老太太气坏了,心疼的还是她自个儿。
忽然之间想起陆夷光,庆王犹豫了下,涎着脸谄笑,“待会儿见了阿萝,您莫要再给她脸色看。”
“她把莹玉折腾成那样,还要我给你她赔笑脸不是。”庆太妃不阴不阳地说道,怒气又有涌上来的苗头。
“您这话说的,只是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这么对恪儿,咱们家岂能轻饶了对方,这也就是遇上了阿姐,不跟咱们较真,要是遇上别人,没这么容易收场。说到底阿萝也是心疼思行,气急了才失了分寸。”庆王觑着庆太妃的脸,“她一小丫头,不懂事也情有可原,咱们一把年纪的,还能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不成。”
“明年就要及笄了,不小了,她就是被你姐给宠坏了。”庆太妃不满。
庆王应和,“姐就这一个丫头难免娇惯一些。”
庆太妃拧了拧眉头,要是亲生的这么宠就算了,一个抱养的还宠成这样,都越过了亲侄女,真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亲疏远近不分。
庆太妃压下那股不满,不想再计较这个问题,没得又跟南康吵起来,那个没良心的,一遇上阿萝的事就寸步不让,连亲娘的面子都不给。
“问问莹玉,到底是什么肮脏玩意儿,也不知道伤不伤身子。恪儿那你也派人看着点,他头一回没分寸,可别伤了身。还有,把前前后后参与进来的人都给我揪出来,一家子一个不拉都卖到煤矿里去,竟敢谋夺主子,背主的玩意儿留不得。” 庆太妃是不信李莹玉没有帮手的。
庆王以及庆王妃齐声应是。
……
待陆见深沐浴更衣毕,陆徵才走了进去,拿眼打量儿子,精神有些萎靡,不过双目清湛,便放了心。
“手上的伤如何?”陆徵坐了下来。
陆见深也落座,“都是皮外伤。”他划地时候有分寸,年后开印那会儿就能痊愈,不会影响工作。
陆徵便点点头,“这一阵好好养着,别再伤上加伤。”
陆见深应是,顿了顿道,“这次是儿子大意了。”完全没想到李莹玉会来这么一出,幸好只是媚药,若是毒药,坐在这都是妄想。
“人非圣贤,岂能万无一失,”陆徵笑了笑,庆王府是外家,一起的还是李恪,难免不设防备,“引以为戒,勿重蹈覆辙才是最重要的。”
陆见深恭声道,“儿子谨记。”
见他神色间带着丝丝尴尬,陆徵发笑,揶揄儿子,“堂堂男子汉还臊上了。”
陆见深略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视线。
陆徵低笑一声,缓缓道,“为父很高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在那样的情况下,您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很好。若是能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何谈控制自己的人生。你的仕途才刚起步,以后会遇上五光十色层出不穷的诱惑,若是控制不了欲望,终将万劫不复。”
陆见深起身,抬手作揖,“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陆徵往也站了起来,“没大碍的话,就去给你外祖母请个安,老人家挺担心你。”
陆见深应好,又问,“阿萝震怒之下灌了李莹玉的药,外祖母可有怪她?”老太妃对阿萝不甚亲近,他并非一无所觉,隐隐也有猜测。
“有你母亲在,还怕她受委屈不成,这丫头,”想起她干的事,陆徵无奈摇了摇头,“也是够大胆的。”居然想得出这种以牙还牙的招数,真是让人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阿萝都是为我抱不平,怪不得她。”虽说手段难登大雅之堂,落在一些外人眼里还会被诟病,然陆见深却是受用的很。
陆徵轻轻一笑,“你娘护着呢,谁敢怪她。”他们自家人就更舍不得了,归根究底都是出于一番爱护兄长之心。
“只是,”陆徵话锋一转,“这丫头手段过于激进了些,过刚易折。”
陆见深静默了一瞬,“我们总能护她周全。”
陆徵拍了拍他的右肩,“那你可得好生努力,这丫头性子冲动,冷不丁就捅娄子了。”
陆见深嘴角一翘,露出事发后第一抹舒心的笑容来。
“爹,大哥。”陆夷光小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欢喜,“大哥你都好了,你手还疼不疼?”
乍见她,陆见深有些不自在,当时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自己狼狈又不堪的模样被她撞了个正着,还差一点控制不住冲动冒犯她。
对上她的眼睛,一如往昔的清澄自然,亲近依旧,陆见深如释重负,幸好她一无所觉,陆见深眼底漾出淡淡笑意,“好了,不疼了。”
陆夷光却是不大相信的模样,盯着他的左手臂不放,还凑近了一点。
“府医已经处理过伤口呢,”陆徵见她小狗似的还嗅了嗅失笑,“总不能拆开让你检查一回。”
“那当然不用,下回大哥换药的时候,我再看。”陆夷光说的理所当然。
陆徵好笑,“伤口有什么好看的。”
“不看看,我不放心嘛,”陆夷光俏皮的眨了下眼,“我得确认会不会留伤疤。”
陆见深笑笑,“又不是姑娘家,留疤也无妨。”
“那怎么行,”陆夷光一脸严肃,“大哥生得那么好看,怎么可以留疤,那不就跟白玉花瓶上多了一道裂缝似的,大煞风景。”
陆见深:“……”
陆徵乐,“那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可以多留几条疤。”
“当然不可以,爹就是极品紫砂壶,更加不能暴殄天物了。”陆夷光一本正经的拍马屁。
陆徵朗笑出声。
陆见深也跟着笑了。
晚上的家宴,气氛略有些尴尬,长辈们尽量粉饰太平,不过金侧妃李恪以及李莹玉的缺席,难免带来一些影响,尤其是金侧妃剩下的两个儿子,惴惴不安。
李恪并无大碍,他只是羞于见人,也是难以接受李莹玉竟然利用了他。
他去李莹玉院里是因为凉月跟她说小丫鬟来报李莹玉跟陆夷光拌嘴后躲在屋子里哭,自己不疑有它,赶了过去,没见到李莹玉,反倒是身体出现异样,那种感觉来势汹汹。
他抵挡不住,浑浑噩噩地要了凉月的身子,凉月一个劲儿哭,他羞愧难当,还想着如何补偿。不想清醒之后却被告知,这是凉月和李莹玉联合起来做的一个局。
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另一个是伺候了他七八年的大丫鬟。
李恪备受打击,尤其是在知道陆见深硬熬了过去之后,更觉羞愧,一直以来他都以陆见深为榜样,陆见深保持清醒战胜了兽欲,自己却沉湎于欲望中了别人的奸计。
李恪越发厌恶自己,哪还有脸出来见人,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发呆。
若是陆夷光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想说,你们中间主要还是差了一个妹妹的距离。
事实上,陆夷光当然不知道,眼下她正兴高采烈地等着二哥陆见湛回府。陆家即将迎来大团圆,二老爷陆衍以及二少爷陆见湛不日抵京。
第48章
雪一直在下, 纷纷扬扬, 伴随着飒飒寒风,耳边只剩下风吹雪落的声音, 忽尔, 加入了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少爷, 县主来了。”话音刚落,披着猩红色狐裘斗篷的陆夷光已经出现在门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神采奕奕的笑脸。
“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待着, 怎么跑来了。”陆见深示意她赶紧进屋。
陆夷光在廊下跺了跺脚, 剁掉雪花才进门,“我听说呂府医来了, 想着他是来给大哥换药的, 便来瞧瞧。”
“听说, ”陆见深戳穿她的小心思, “只怕你是专门派了人侯着。”
陆夷光嘻嘻一笑, 坦然承认了, “我这不是想看看大哥伤的怎么样嘛!”默默加一句, 会不会留疤, 不亲眼瞧瞧,她不放心啊!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陆见深眼尾轻轻一扬, 眸中闪过笑意。
解着披风的陆夷光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 笑得眉眼弯弯, “不用客气。”
摆弄着膏药准备换药的呂府医笑呵呵道, “县主放心,大少爷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
“有您老人家在,有什么可担心的。”陆夷光凑了过去,“我大哥不会留疤吧。”
呂府医支吾了下,“这个,得看后续恢复情况。”
陆夷光整个人都不好了,如临大敌,“难道会留疤,这哪行啊。呂府医,你一定得想想办法,我大哥可不能留疤,还留在胳膊这么显眼的地方,那多影响形象。你要什么药,只管说,我肯定去找来。”
面对彷佛留疤的是自己的陆夷光,呂府医一时词穷,只能去看陆见深。
陆见深一脸的无可奈何,“不过是几道疤而已,再说了伤在手臂上,谁看得见。”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夏天无意中卷起袖子被人看见了呢。”陆夷光不赞同,大哥怎么一点美人的自觉性都没有。
“看见了又有何妨,我又不是姑娘家。”
“可你比姑娘家好看啊!”陆夷光想也不想地说道。
陆见深眼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呂府医以及一众丫鬟低眉垂眼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心里想的是,话虽不假,可好像这么说出来有点不合适的样子。
“额……”陆夷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呂府医的药箱,生硬地转换话题,“呂府医,可以开始换药了。 ”
“呵。”陆见深低笑一声,清冽之中带着磁性。
被嘲笑的陆夷光脸红了红,这世道说真话都有错了,她视线不动如山,一瞬不瞬地注视药箱,彷佛那是个绝世美人。
陆见深到底不舍让她难为情,以眼示意苏木卷起左袖。
随着袖口慢慢卷起,露出缠着纱布的手臂来,裸露在外的那一截手臂肌肉精实,线条流畅。陆见深走的是文官一途,不过弓马射猎也不在话下,还在七岁起便跟着名师习剑,至今也没抛下,当得上一句文武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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