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玩宋——春溪笛晓

时间:2018-12-17 09:28:25  作者:春溪笛晓
  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们都还小,父母都不会逼迫他们随便将余生交付给另一个人,甚至还煞费苦心地提防他们早恋——偏偏父母越是提防,他们悄悄用暗号对话、悄悄互赠礼物时感觉就越觉得惊险刺激、快乐无比。
  人大概都是这样的,越是逼迫越不想做,越是禁止越是想偷偷试试。
  饭桌上,王雱目不斜视,忍住没有偷瞧司马琰,积极给司马光布菜,口里说什么学生伺候老师是应该的。
  被司马光瞪回原位,王雱又和张氏说起王安石提的“榜下捉婿”,感慨道:“我爹就是舍不得我成亲,怕我有了小家眼里就没爹娘了,我是这样的人吗?而且考不考得上还不知道了,他这就担心起来了,古人说的‘杞人忧天’大概就是指爹这样的吧!”
  接着他又把给王安石讲的那套“我还没有到婚配年龄”的说法给司马光他们讲了一遍。
  吃过饭后歇了一会,王雱提议两家人一起去澡堂搓个澡庆祝一下久别重逢。
  结果到澡堂子之后,司马光就把王雱在饭桌上的杞人忧天高论给王安石说了。
  王雱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好歹也是个君子端方的五品大官啊,居然还学舌!
  王安石正礼尚往来地帮儿子搓背呢,听司马光那么一说顿时下了狠手,搓得趴在那儿的王雱疼得嗷呜啊呜疼疼疼地乱叫,眼睛里头泪汪汪的。
  委屈啊!
  司马光见王雱遭了罪,心里就舒坦多了。谁知道这小子安的是什么心,居然在饭桌上提什么榜下捉婿!这话让张氏听了去,还不得担心她相中的未来女婿给人捉了去?
  别看这小子年纪小,心思多得很!
  两家洗完澡回了家,王安石拎着王雱回家继续教育,司马光则去书房忙到夜深才回房。
  张氏还就着灯光做针线活,见司马光回房了,果真和司马光说起那榜下捉婿之事。
  司马光道:“你也听那小子说了,他还没到婚配年龄,怕什么榜下捉婿?”
  张氏道:“话不是这么说,从小订娃娃亲的都有,更何况阿雱明年十四了,再一年不就十五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每回到他们家里,那小子哄得最多的就是张氏,早让张氏把他当亲儿子看了!司马光冷哼道:“那就让他娶去,那又不是你儿子,他要成亲你还能怎么着。”
  张氏见司马光绷着一张脸,知晓司马光有天底下所有未来老丈人的臭毛病:怎么看都觉得要拐走自己女儿的人不顺眼得很!
  若是真不同意两个小儿女的事,他脸色就不会这么臭了。
  张氏笑了笑,没再多提这话题,起身替司马光脱了外袍上炕睡觉。
  另一边,吴氏也正替王安石宽衣,同样提了这话题。她和王安石说起张氏给她讲的榜下捉婿之风,问王安石:“你是怎么打算的?”
  王安石这会儿也明白了,他儿子哪方面都鬼精鬼精的,对他说什么“我还没到婚配年龄”,一转头又暗搓搓拿这事儿去试探他阿琰妹妹家的态度!
  王安石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打算,你自去问你儿子去。”
  王安石这么一说,吴氏就放心了。
  既然两个小的有意,两家又亲如一家,这事哪有不成的道理?
 
 
第九十八章
  第二日王雱就被赶回国子监读书。王安石和司马光也各自忙活起来, 到休沐日才有空寻亲访友。曾巩和曾布兄弟俩也在明年开春应考,目前已到京城,暂住大相国寺准备春闱。
  听闻王安石回京了,曾巩便携三个弟弟、两个妹夫过来拜访。曾巩妹妹早些年嫁予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 两家有姻亲关系在,往来起来没那么多礼节。
  饭后曾巩独自留了下来, 与王安石坐在炕上聊起应试之事:“没想到我竟同元泽一起春闱。”
  王安石道:“你是被孝期耽搁了, 今年不就一考就中吗?”
  王安石非常佩服曾巩的为人和才识, 曾巩父母先后去世, 长兄又体弱多病, 前些年也去了,他一力抚养、教导四个弟弟和九个妹妹长大成人, 父亲病故后在家奉养继母,还一力教导四个弟弟成才, 操办弟弟妹妹的婚事。
  今科秋闱, 曾巩兄弟四人皆榜上有名,两个妹夫也没落下!
  曾巩叹了口气, 没有王安石那么乐观:“哪有那么容易。”他已经三十六岁, 眼瞅着都要到不惑之年, 说不着急那肯定是假的。自古以来都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可自己想卖给帝王家, 人家不买你这样的怎么办?
  王安石道:“这两年来, 欧阳公一直在御前、在《国风》上提出‘复古’, 摒弃骈文、怪文,追求冲淡中正,提倡文以载道,想来今年春闱会有大变化。”
  欧阳修还亲自编著了《韩愈文集》,联合梅尧臣编著的《柳宗元文集》在国子监印书所印刷、由各大书坊上架售卖,大力推广韩柳二人的诗文。有欧阳修开路,有《国风》为导向,近来京城士子的文风瞧着都焕然一新,处处透着清新怡人!
  曾巩听了,心里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下来。欧阳修曾经保荐他入太学,对他照料有加,若欧阳修真能影响到这一年的科举,那他就不必为春闱忧心了。
  另一边,王雱还在国子监读书。
  傍晚用过饭洗过澡回到六人间宿舍里,陈世儒正在看今天梅尧臣发下的讲义,感觉看着脉络分明,顺着讲义把自己学过的东西梳理一遍,对经义的理解顿时变得深刻又清晰。
  听到王雱回来了,陈世儒合起讲义,对最近每天看着都美滋滋的王雱说:“听梅直讲说,这讲义是你给帮忙整理的?”
  这讲义国子监中人手一份,王雱手上也有,听陈世儒这么一问倒没隐瞒,点头说:“是我整理的没错。”
  王雱前世能解决一些别人解决不了的工程,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能深入浅出,把疑难问题分解成简单的一个个模块。别人需要十个八个高端人才去执行的部分,经了他的手只需要一些资质平平的人去处理就好。
  很多人非常擅长解开困难的难题,只是他们想出的解决方法要让旁人理解非常难,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
  而王雱擅长的是把困难的内容变简单。
  这《九经》课本就那么一套,王雱把知识框架给他们架起来,再给他们科普点记忆方法、理解方法,配合对应的变式训练,有基础的人对着过一遍基本就能融会贯通,再也不怕什么经义题了!
  反正这大半年来他爹不坑他写稿了,梅尧臣他们也不折腾他了,王雱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边复习边整理,赶在过年前把这套自己的复习心得给弄出来。
  他把原稿交给梅尧臣让他审核审核,没问题就印出来给同窗们用。
  梅尧臣效率很高,连夜看完了,当场就拍板让人下印,没几天国子监里就人手一份了,今天上课更是了不得,连直讲们讲学时也叫监生们拿出讲义翻到第几第几页。
  王雱这些准毕业生时间相对自由,没和陈世儒他们一起上课,自然不晓得这事。
  陈世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现在就拿出来了?怎么着也得等你考完以后再拿出来吧?春闱前就把会的都教给别人,你是傻的吗?”
  王雱知晓陈世儒虽然出身宰执之家,很多想法却深受他生母影响,见他一脸痛心疾首倒不至于觉得有什么。
  王雱笑着说道:“就是要赶在春闱前印出来才有用,考完了还有什么用处?国子监里都是同窗,多考上几个不好吗?若是我也考中了,往后还能当个同年,有什么事可以相互照应着。”
  陈世儒对着王雱带着笑意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雱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灯,拿了本书坐床上读了起来。
  休沐日陈世儒回到家,发现家中又经历了一场大吵大闹,嫡母收拾了东西说要去庵中住些日子,生母则一脸得意地坐在一旁。
  此时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愁人的秋雨,陈世儒拦下嫡母:“下雨了,母亲若当真要去也等明日再去吧。”
  生母面色一变,死瞪着陈世儒,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陈执中见陈世儒劝下了妻子,便将陈世儒叫到书房说话。
  父子俩谈了半日,傍晚放晴了,陈执中悄然命几个心腹家仆将陈世儒的生母张氏送到庵中,叫人好生看着,莫让她扰了佛家清净。
  唯一的儿子有长进,想要出去做事,陈执中自然支持。张氏能在京城闹出人命,若是由着她再这样闹下去,不知将来会做出什么——指不定会断了儿子仕途!
  ……
  年关将近,王雱终于可以放长假了。这段时间他一到假期便积极地往司马光家里跑,什么捏肩捶背、磨墨铺纸的活儿都抢着干,把司马光伺候得周周到到!目的当然是,让司马光松口放他去见阿琰妹妹啦!
  这天王雱照常哄完他爹,溜达去隔壁找人。
  结果一到那边,就见到个生面孔坐在那,脸长得和司马光有些像,只不过年纪大一些,面相也更方正一些。
  这人还带来个瞧着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那缠着司马琰玩玩具——那玩具还是他以前送司马琰的呢!
  王雱心里颇有些酸溜溜的,他和阿琰妹妹聚少离多,两个人见面也都聊些要紧事儿,可没那个脸皮一起玩儿那些幼稚玩具!
  这小孩谁啊?难道是司马琰表弟?
  什么表哥表妹、表姐表弟都是不科学的,瞧司马光和这中年人还有点相像,血缘怕是挺近的,近亲结婚可不好!
  王雱心里酸得咕噜咕噜地冒泡,见司马光与那生面孔齐齐朝他望过来,赶紧上前假模假样地见礼,问司马光:“这位先生是谁?”
  司马光横他一眼,把生面孔介绍给王雱。原来这是司马光的兄长司马旦,还有他侄子司马康。
  一听是伯父和堂弟,王雱就心平气和多了,哪怕表哥表妹这种歪风邪气吹得再猛,堂弟堂姐还是安全的!他立马和司马旦问了好,然后过去陪司马琰一块逗司马康。
  欺负小孩——哦不,陪小孩玩这种事,王雱最在行了。
  王雱陪司马康把什么军棋跳棋五子棋全玩了一遍,又带司马康到外面玩拿着弹弓打带雪的树枝这种的“男子汉必须会玩的游戏”,轻松俘获了小堂弟的心,直接让司马康成了他的小跟屁虫。
  司马琰在屋檐下看着他们闹腾,感觉又回到了刚刚重逢那会儿,王雱轻轻松松当上孩子王,带着他们满国子监乱跑。
  在王雱那小弹弓快要把院子里的树给祸害完了的时候,司马光终于察觉不对出来找人。
  见王雱把弹弓郑重其事地交给司马康,一脸正直地怂恿司马康去说“是男子汉就要试试看”,司马光忍无可忍地怒喝:“混账小子,给我滚回你家看书去!”
 
 
第九十九章
  司马光父母皆已离世,司马旦这个兄长便是家中长辈。知晓司马光在京城脱不开身, 司马旦便带着妻儿到京城与司马光一同过年。
  王雱惹恼了司马光, 回到家唉声叹气地和他爹说自己又被赶回来了,好端端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王安石简直懒得理他。自家儿子什么尿性,王安石清楚得很,乖不过半天!一天不打, 上房揭瓦, 纵不得的。
  司马光家那边一家齐聚,王安石也收到来自江宁的信。兄长王安仁说家中一切都好, 母亲身体也很不错。
  这一个年过得热热闹闹, 去年上元节没张灯, 今年商户们卯足劲装点着自己门前的街道,希望吸引更多人驻足流连。
  王雱被允许与他阿琰妹妹一起同游灯会, 他暗搓搓地让方洪在灯会上放些医学牛人啊奇药异草啊相关的花灯, 就等着花灯会上把灯都赢下来送司马琰。
  这叫什么?这就叫投其所好!
  王雱计划得很完美, 还准备在灯会上悄悄和司马琰牵个手什么的,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司马琰多了个堂弟当拖油瓶。
  司马康年纪还小,人多的地方不把他看牢很容易走丢,司马光把这小孩托付给司马琰,为的就是不让王雱为所欲为。
  封建大家长果然难对付啊!王雱颇有些丧气, 揉揉司马康的小脑袋, 带他在灯会上横扫千军, 看上什么灯笼就猜谜拿下什么灯笼。最后司马康怀里都塞不下了,王雱才拿下个一对全场最漂亮的,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塞给司马琰,两个人带着一脸满足、毫无所察的司马康溜达去找司马光他们。
  司马光瞥见他们手里拎着的“情侣灯笼”,没作声,由着他们挤在那儿看烟花。
  王雱趁着所有人都往天上看,偷偷越过司马康去勾勾司马琰的手指头。
  司马琰转头看他,天上焰火绽放,应在王雱带笑的眼睛里,绚烂而明亮。
  王雱见司马琰耳朵微微地红了,但没挣开,立刻得寸进尺地把自己的手挤进司马琰手掌里,轻轻地收拢五指。
  牵住那独属于女孩儿的温软手掌,王雱心里也像是嘭嘭嘭地炸着烟花——滚烫滚烫的,又冒着一朵朵花儿。
  去年王雱看着新科士子被榜下捉婿,便想到这件事也会在自己参加春闱时被提及,只是那时司马琰不在京城,他又觉得这事儿离自己很远,也没放在心上,根本没去考虑。
  秋闱张榜之后,他收到王安石的信,知晓王安石和司马光三年任期满了,年底将会一起回京。
  年前王安石一提“榜下捉婿”,王雱就明白了王安石的意思,他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两世为人,王雱都没好好计划过怎么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前世是因为他一直没有遇到心动的人,没打算以结婚生子为目的随意地建立婚姻关系;这一世则是因为年纪还小,还想好好享受一下可以放肆捣蛋的日子。
  若是抛开一切考虑——不去想司马琰是不是这个时代最理解自己的人、不去想两家父母是否早已属意他们的婚事、不去想是否适合是否需要,他愿意和司马琰共度余生吗?答案是愿意的,前世如果没有一起遭遇意外,他们也许也会走到一起。
  司马琰有着他所没有的一些特质:聪明而内敛,直率而单纯。
  她曾经所在的世界与他曾经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他行遍大江南北、与形形色色的人往来,而她醉心专业、常年留守实验室也不觉寂寞。若是他们再相处久一些,也许她会成为他可以卸下一切伪装的港湾。
  只是他们意外来到了这个时代。
  司马琰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所有她知道的、她会的,全都完完整整地交付给他。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