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大刀阔斧地比了个劈砍的动作。
赵阔诚恳地道:“敢问您老人家生前的工作是?”
老鬼摆摆手:“什么您啊您的,老头就是个屠户,平时也就杀杀猪而已。”
赵阔:……他果然没猜错。
老鬼见赵阔满面恍惚,他自以为心领神会地道:“唉,我理解你,老弟你对我们这些鬼不放心也正常,不然这样,我叫兄弟把这附近住着的鬼都给叫过来,当着大师的面,你呢,也认个鬼头,给大家伙训训话,怎么样?”
赵阔快哭了:“鬼老哥这个真不用了,我我我相信您,有您在我放心,这个训话就不必了吧。”
老鬼只当他不好意思,大剌剌地在他肩上虚拍一下:“别客气啊小老弟。”
苏正元在旁附和道:“就是,老赵你说说,你哪怕手下员工再多,可也没跟鬼训过话吧,这得是什么层面的大领导才能有的待遇啊,你就别不知足了。”
赵阔咬牙道:“老苏你可给我闭嘴吧!”
然而就是赵阔再不乐意,周边住着的鬼们也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这群鬼里有男有女,老小不一,死状千奇百怪,其中一小半人身上带着漆黑的烧伤,想来是在多年前那场大火中丧生的住户,到现在也没去投胎,仍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家。
有只女鬼还特地飘到赵阔边上跟他道谢,说是她家本来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还好赵阔重新给建了大楼,她生前都没住上的大房子,死后反倒阴差阳错地住上了,可把他们一家子的鬼高兴了好几天,前不久有个流浪汉居然想偷溜进来,直把鬼们气得不行,合力吓了他一回,再把他扒得精光给丢了出去。
赵阔:怪不得之前有个光溜溜的流浪汉在大楼外被保安发现,一醒就疯疯癫癫说楼里有鬼,他还当人脑子出了问题,谁能想到他说的居然会是真的。
老鬼点了点鬼数,他皱眉道:“阮娘呢,她又跑去哪儿唱戏去了?”
“这儿呢。”一道尖细的女声传来,女鬼穿着一身戏服,她脚不沾地地向这里飘来,长长的水袖拖到地上,里边似乎还卷着什么东西,时不时地撞到地上的摆设,发出砰砰的声音。
那女鬼水袖一挥,里头的东西应声而出,在地上打了个滚,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板上。
赵阔惊呼一声:“老吴?这是怎么了这是!”他连忙跑过去叹了叹老吴的鼻息,见他还有口气在,这才放松了些许,又用力去掐他的人中。
老吴鼻青脸肿的,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陆见深面上一冷,她先前可是跟赵阔打过包票,说老吴跑出去不会出事的。
嘶,她觉得脸有些疼。
陆见深腕上的红绳慢慢往下溜了下来,在空中左右晃荡了两下。
老鬼一个激灵,想起了一刻钟前被这根长绳支配的恐惧。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女鬼面前,厉声道:“阮娘你干什么呢,好好一个人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要有礼貌,友爱活人,不能胡乱动手吓人,你还记不记得了!”
女鬼一脸茫然:“你这是中邪了?”说的这是哪门子胡话。
他们又不是要去评选感动地府十大好鬼,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
老鬼面皮一抽。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竖着跑出去的,怎么就被你这么横着卷回来了?”
女鬼恼道:“这与我何干,怎么照你的意思,听着像是我害的他了一般。”
“我好端端地唱着曲儿,本来想接着电梯里的镜子照照看今天的妆面画得怎么样了的,谁成想电梯门一开,他见了我就是一声惨叫,差点没震聋了我的耳朵,我刚想举手跟他打个招呼,结果他叫得跟待宰的猪似的,拔腿就往楼梯那儿跑,在平地上都跌了好几个跟头。”
“说起来他是不是小脑那块儿没发育好,这平衡能力,不行呐。”女鬼啧啧道。
赵阔:……他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
“我就是怕他跑得太急,万一在楼梯上跌个跟头,等他凉在那儿了都没人发现。”女鬼叹道,“咱们这儿鬼不少了,我可不想多一只鬼来跟我抢住房面积。”更何况还是只大肚地中海的中年男鬼。
一看就没什么艺术细胞,想必是体会不了她戏文美妙的庸人。
女鬼鄙夷地踢了老吴一脚,“我怎么说来着,他果然没跑两步路就甩了吧,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他没准这会儿早摔了个头破血流了。这厮竟还如此不知好歹,连声谢都没有,一见我就晕了过去,好似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般。”
赵阔呐呐道:“所以他脸上身上这伤是?”
女鬼哼道:“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都不懂?我已救了他的性命,愿意拿水袖拖着他回来就不错了,路上有些磕着碰着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他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这区区皮肉伤还要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我一个未嫁的女鬼,名声很重要的!”
赵阔:……
老吴被他掐了半天,终于悠悠醒转,谁成想刚一睁眼,就见了满屋子的鬼正围着他,还有一只老鬼凑到他面前,与他大眼瞪着小眼。
老吴两眼一翻,登时又厥了过去。
女鬼大怒:“看吧,我就说此人不识好歹!”
这事情与他进来前的差距实在不止一星半点,赵阔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他扶着老吴蹲在角落里,满目怔忪地看着陆见深站在鬼群中与众鬼交流,一言不合就随时拿腕上那根红绳把鬼一个一个地拴起来,往天花板上那么一抛,等鬼们慢慢落下来的时候,又把他们重新踹回去。
众鬼捂着满脑袋的包,一副有苦说不出的小可怜样。
赵阔:这动作乍一看颇有些像她家那个刚开始学踢毽子的外甥女。
但谁家的毽子会是这么凶残的东西啊!
苏正元一开始还跟他一起窝在墙根,后来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底气,看出反正这群鬼大底是不会来害他们了,就摸了摸早前从陆见深那里购得的护身符,壮着胆子跑到了陆见深旁边,时不时插几句嘴。
他一个长袖善舞的商人,嘴皮子功夫向来利索,没过多久,就带了那只领头老鬼到赵阔面前,“老赵,这事儿你除了陆大师,可还得好好谢谢我了,你放心,我都给你谈妥了。”
他信誓旦旦地道。
赵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等商厦和大楼正是营业的时候,还得找个靠谱的安保公司请一批保安来吗,这笔钱我给你省了,你看这儿,这不是大好的人选……啊不,鬼选在这儿呢嘛,我敢说,你再也请不到比这更厉害的保安了,要有人敢来闹事扯皮,吓都能给他吓尿了!”
赵阔:……你确定先被吓尿了的人不是我吗?
带头老鬼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表示他们就是那么厉害,雇佣他们绝对超值。
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苏正元还凑到赵阔耳边放低了声音道:“况且你仔细算算,请他们帮忙,每月只消烧点纸钱供奉就够了,连员工宿舍和工资都省了,这积累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陆见深在旁补充道:“若是他们在你这里供职,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你只管来找我,我替你收拾他们。”
她冷眼扫过去,群鬼顿时瑟瑟发抖,纷纷表示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爱岗敬业的好鬼,以后一定好好上班安守鬼道,绝不让陆大师操心。
陆见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阔:等一等!难道就没有人来问问我的意见吗?
他并不是特别想雇佣这帮“特殊”的员工啊!
然而当着群鬼的面,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他多给他们烧几张麻将桌?
且不说老吴醒来后是怎么怀疑人生,只觉得前几十年的岁数都算白活了,还时不时托赵阔烧东西时多少点唱戏用的行头给自己那位救命恩鬼,力证自己觉不是那种没良心的怂人。众鬼入职后倒真如他们所言,安安分分的。陆见深跟他说,那位带头老鬼严厉着呢,要是被他抓到了哪只鬼不守规矩,他那月的供奉就得拿来给群鬼分享。
赵阔不得不感叹,敢情人生前死后都是一个样,为了混口饭吃,也是不容易。
他打定主意,还是得好好锻炼身体,争取多活几年。
一想到费劲巴拉那么久,晚年好不容易能过几载悠闲富足的生活,结果到了地底下就一朝打回解放前,他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赵阔把先前约定好的酬劳打到了先前约定好的账户上,他本还想请陆见深出来,帮他看看接下来的命数如何,顺便再请几道保家宅平安的符纸回去镇着,还有拿生发水,他也意动得很。
只是此等赚大钱的机会,陆见深这回只能暂时错过了。
因为她此时,正跟着组长连同沈思原一起,奔赴在前往那座传闻中第一**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陆见深:不敢相信!我居然错过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沈遇:默默递上银行卡
第一**什么的,部分灵感来源于封门村
#原本说好的灵异恐怖,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就成了沙雕文#
以及蠢作者下一篇的预收小天使们真的不考虑点一下吗,文案开文前可能还会再改改?(文案苦手流泪了)但主题不会变,是主犯罪刑侦+美食的大甜饼!
第74章 鬼村 一
那座**原本的名字放到今日已经不为人所知,早在四十多年前, 村里的原住民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搬出, 最近十年里, 这里更是无人居住,早已彻底荒废了下来。不过因为这个地方早前传出的许多灵异事件,这里倒被很多驴友和灵异爱好者当作试胆和探险的大好地方,即使知道这地方位于深山老林间,来往住宿多有不便,每年还是会有人想去这里看看。
陆见深与沈遇一行人下飞机来到南市的时候已近傍晚, 她刚想拎起自己的背包, 就被沈遇抢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沈遇把包往肩上一背, 避开陆见深想要把它接过去的手:“你拎着这么重一个包,我却两人空空, 路过人看见了, 只会在心里骂我不是个男人。”
陆见深:……原来组长还会在意这种东西么。
沈思原扛着大包小包,默默放慢了脚步, 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不过很快, 来接机的人就把他们手上的东西都给接了过去, 沈遇把包递给对方时, 眼神里似乎有些遗憾。
来人是当地灵异调研组的成员,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头发都白了大半,对着沈遇的态度却很尊敬,或者说, 更像是畏惧。看得出要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对**那事实在没办法了,他是怎么也不想把沈遇请到这里来的。
陆见深莫名心中不快,请人帮忙的是你们,如今万般忌讳的又是你们,倘若真那么有骨气,何必一天十几二十个电话的打过来,嚎得整个调查组都听见了,现在这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算什么,沈遇又不会生吃了他们。
沈遇翻完了手中的资料,把东西递给陆见深,问道:“现在情形如何了?”
来人道:“还是那个样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的人和之前自愿来帮忙的天师,自从进了那座**,就再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我们也从尝试与里面的人联系,但是完全联系不上人,甚至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敢再随便派人进去搜救,就怕里边的人没救出来,倒赔了更多的人进去。”来人恳切地道,“所以才特地从帝都请来沈组长,希望您能尽快出手相助。”
沈遇还没答话,坐在他身旁的陆见深先是嗤笑一声,道:“照你这意思,里边现下是什么环境,何物作祟,已进去的天师是死是活,这么多事情一概不知,就想让我们组长立马就去帮你们捞人?”
“怎么,你们的人命是命,我们组长的命就不是命了?”
那人哽了一下,“话怎么能这么说,沈组长跟咱们哪能一概而论呢。是他的话……”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对付起来应该都不在话下的吧。
至于这个人的安危,还需要他们去考虑吗?
陆见深唇角的笑意愈发嘲讽,像是在讥笑他们的无能。
来人在南市灵调组地位不低,已经很长时间没被人这么呛声过了,只是陆见深是调查组的新面孔,他也不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郎是个什么来路,更何况沈遇就坐在那儿,他这人一向护短的紧,他手底下的人,旁人要是动了,可从来没好果子吃。
来人心里就是再窝火,也只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陆见深一心觉得自家组长是在外边受了委屈,沈遇却是心情极好,他看着陆见深像只呲牙咧嘴的小兽般为他说话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温和如水,眉眼里满载的柔情几乎都要滴落下来。
他扯了扯陆见深的衣袖,朝她比了个“无碍”的口形。
陆见深一愣,他这个动作让她联想到他那个经常会扯扯她的衣袖跟她撒娇的小遇崽子,以至于陆见深刚才差点顺手摸摸他的头毛。
罢了罢了,总归自家人自家疼,大不了有她跟着一起进去呢,还怕护不住他一个沈遇呢么。
沈思原坐在后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果然没毛病。
那人一路开车,沿着环山公路把他们一行人送到了**外围,这里周围已经拉起了围栏,有一群人正在附近打转,见有车朝这边开来,忙向他们冲过来,沈遇才一推开车门,就被人团团围住,这群人热切地看着他,连声道:“沈组长,这回真的要拜托你了啊。”
“是啊是啊,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这会儿也还在里边生死未卜,老夫就全靠沈组长了。”
“沈组长……”
陆见深听不下去了,她直言道:“既然你们如此担心,何不自己进去救人来得快些,在这里干等着,又能起什么作用。”
众人一时语塞,这这这……其中原因无非是自知修为不足,贸然入内即有折在里头的可能,但这种话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是万万不能的。
正因为**先前出了不少怪事,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想来这里探险的,哪怕当地政府重申了好几次,也拦不住从人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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