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陆见深你醒一醒啊,这位是组长,不是软萌可爱的小遇,你这种哄孩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还不快点收一收!
正当她心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自然地把刚才那句蠢话圆过去的时候,沈遇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回握住她。
“要的。”他轻轻地回答。
杜长玄目瞪口呆地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那惊愕的模样不亚于好好一个普通人突然撞见了活鬼。
沈思原早已见怪不怪地把呆立在侧的南市天师拉过去了解这几天的情况。
“你还看什么。”沈遇一瞥杜长玄,“有时间盯着我们发愣,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带着这些人从这里出去。”
杜长玄:……
他要是有办法,还至于站在这鬼地方等着沈遇这一顿冷嘲热讽么!
“诸、诸位大师……”有个胖乎乎的男人哭丧着脸道,“我们是不是真要被活活困死在这儿,再也出不去了呀……”
说话这人是节目组的导演,此刻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手头上出了个火爆的节目,他原本还高兴呢,想着能称这次直播**探险让节目的流量更上一层楼,自己以后也能凭着这份履历往上爬一爬。早知道会瘫上这档子事,他就是放弃这些东西不要,也绝不会带人跑到这儿来!
一想到前头惨死的嘉宾和同事,导演就一阵胆寒。
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戚道长的那个小徒弟心有不忍,想去扶一扶他:“张导……”
张导在圈内混了多年,自诩看人的眼光还是在的,方才那一番对话,让他意识到眼前这几个新进来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活着出去的唯一生机,他殷切地看向沈遇,期期艾艾地求道:“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陆见深不为所动:“现在那么后悔,当初非要进来做什么。”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张导叹道,“ 当时一心想着找个足够刺激的地方来做这期节目,本来我们也没想到这里,还是我新招进来的一个小助理给我提的意见,我觉得好,这才过来的,我以为那些故事都是说来糊弄人的,想着正好能拿来做这期节目的背景……”
陆见深心念一动:“什么故事?”
“是这地方的一些老传闻了。”张导道,“我从开始做这个节目起,对各地离奇荒诞的事也查了不少资料,新助理拿给我的档案还真是闻所未闻,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自己瞎编来给我的。”
沈遇道:“新助理。”
“是啊,我之前的助理辞了,他是公司分配给我的新人。这次本来要带他一起过来的,谁知出行前,这小子突然闹起了肚子,在厕所拉得走不动道,就没让他跟着。”张导道,“算他命大,躲过一劫。”
沈遇神色微动:“你可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记得啊,那小子大高个子,长得,长得……”张导皱着眉头回忆了半天,最终颓丧道,“我不记得了。”
饶是张导心再大,此时也觉出不对来,他惊恐地倒退两步,“难道是他故意把那份资料给我,吸引我们过来的?”
戚道长眉心凝成一团,要真是这样,这件事情就复杂了。
沈遇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铺着柔软毛皮的藤椅放在地上,自己坐下的同时还不忘拉上陆见深一起:“你把他给你资料上写得内容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戚道长那小徒弟看着沈遇那张软垫,嘴巴动了动,被戚道长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他本还想问一问沈先生有没有多的椅子,能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来着……
大抵是沈遇吩咐的口气太理所当然,张导从刚才的惶恐与惊惧中回过神来,他捋了捋思绪,开口道:“你们也看到这两尊偶了,那人给我的资料上也有这个,说这是哪年的一对官员夫妻,恰逢饥荒战乱,民不聊生,这位官员就和夫人带着辖地的百姓搬进了这个地方,从此与世隔绝,人们自给自足,说句桃花源也不为过。百姓为了感谢官员夫妇,就为他们塑了这两尊像,世代供奉他们。”
“事情到这里,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人心这种事情,哪里是几句话那么简单的。”张导想起那份资料上看过的内容,他抱紧了胳膊,“官员的后代作为这里的执政官,世代看守在这里,奉行祖令,禁止村民外出,可年轻人们又怎么甘心终身守在这么小一个地方呢,分歧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埋下了。本来么,大家明面上还都相安无事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了。可那年大旱,老百姓们收成不好,人人都饿着肚子,说要出去的声音就越来越大。”
“官员那后代据说倒也不是那么顽固死板的人,他前边之所以反对,是因为山中不知年月,怕他们一旦出去,就没了这片净土,然事情发展成那样,他再抗拒只会是使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苦,就打算等过两日,先带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出去给大家探探路,哪里知道,底下人早有了旁的想法。”
“他不知道前几天有个外人闯进了村子,被村民们偷藏了起来,那人口才极好,说是能断阴阳命数,可窥天命。那人告诉村民,他为了答谢村民们的救助之恩,为他们卜了一卦,结果竟算出,村子的大灾并非单纯的天灾,官员那后代一家乃是灾星祸世,有他们一家在一日,整个村子就注定不会好过。”
有个年轻天师气愤地道:“瞎说!他要真是祸害,也早就祸害了,哪能拖那么久。”
“人这种东西,只要不伤及自身,但凡能有一丝避祸的可能,什么事都会去做。”沈遇垂眸道,“何为灾星,一人说你是,十人说你是,百人说你是……”
“到那时,你自然就是了。”
他道:“想要避灾,那帮村民做了什么?”
张导面色惨淡,他艰难地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活祭。”
作者有话要说: 沈遇:请叫我小叮当
月末求灌溉了,啾咪
第78章 鬼村 五
那天夜半, 官员后人一家睡得正香,长子知道父亲有意想选人出村探路,白日里还拍着胸脯自告奋勇地想要做这个马前卒, 才周岁的小儿子好不容易被哄睡了,妻子打了个哈欠, 靠在丈夫肩上也沉入了梦乡。小女儿躺在隔壁的房间,她翻了个身, 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似乎是在梦里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本该是这家人最寻常的一天, 就像此前度过的几千个日夜一样。
如果……没有那群突然闯入他们家门的村民的话。
官员后代从睡梦中被人粗暴得弄醒, 他睁眼看去, 一家人被捆得严严实实的, 他以为本该亲如一家的村民们在那夜好像突然换了一张脸孔,有个陌生的男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 躬身告诉他, 他们一家乃是灾星投生,会祸害了全村, 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宁着想,还请村长,做一点牺牲吧。
那个男人生得极俊美, 举手投足间是村人们难以企及的气度,恰如朗月清风。他吐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柄柄利刃穿透官员后人的心肺, 为了写下了一道催命符。
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向他宣告一个最终的结果。
即便,这个结果决定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死。
官员后代一家被村民们在身上裸露的肌肤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香膏,一家人被押解着走向村里议事的那片空地。官员后人看见家家户户点燃了火把,黑夜被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亮得恍如白昼。
后人家的长子激烈地挣扎,被村民一棍下去打断了腿骨,他痛得哀嚎连连,妻女早已哭成了泪人,只能一遍遍地哀求周围的村民。
她哭着问村民,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残忍地对待。自然,她泣血的质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一家人被挨个捆在了空地上立着的那根木桩子上,就连家里最年幼的小儿子也不例外。
张导瑟缩了一下,“资料上说,村民们听了那个男人的吩咐,用火烤过小刀,村里的每个人,无论长幼,均得拿刀割下后人一家身上的两块肉,其中一块埋于林下,以作献祭,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至于另一份,则有各家带回家中……分食之。”
“我那助理查到的传闻中还说,这以刀刮肉的顺序是自幼及长那么来,最先死的就是官员后人那个周岁的儿子,他这么点年纪,全身那点皮肉也不够群村人分的,到后来没办法,只能将那孩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给切碎了带走。”
作为父亲,却连幼子都无法保护,陆见深可以想像,当时那官员后人该是怎样的锥心之痛。
张导回忆着资料里看过的内容,他道:“那后人求也求了,骂也骂了,麻绳磨得双手皮开肉绽,好话歹话都说了个遍,可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亲至爱惨死在他面前。”
“等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已平静了下来,据说当时,他就这么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双眼亮的怕人,直勾勾地盯着群村的百姓,像是要把肉从他们身上一块块剜下来。那可是活剐呀,想想就知道得有多疼,可官员后人愣是一声痛都没喊过,从头到尾,他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让村民们等。”
“会有报的。”
年轻天师半是同情半是恼火,“此等残忍行径,就是那一家子人真化为厉鬼报复,我也丝毫不觉稀奇。”
“可不是。”戚道长的小徒弟义愤填膺,“生而为人,却做出此等忘恩负义的凶恶行径,与禽兽何异!”
“实在令人作呕!”
沈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藤椅的椅背,他忽地开口:“资料里可写了与村民说那些话的男人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历?”
戚道长的弟子应声道:“对,若非此人胡言乱语,搬弄是非,那家人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他要是轻轻松松就走了,我真是要活活呕死!”
“这我哪会知道。”张导摇了摇头,道:“我只晓得那道人好像有个法号是叫三水。至于他去处,听说那晚过后,他就消失了,不知来路,也不晓得去处。”
“倒是村民们最终也没落得个好下场,听说没过几天,村里就生出一场疫病,半数人是吃什么吐什么,没过几天就饿得只剩下了一层皮,当真如活骷髅一般,一口气吊了好几日人才没了,村里哀声一片,本想给他们下葬,结果丧葬仪式才进行了一半,那些个死人突然就活了过来,朝着身边的活人就咬了过去,直把人撕咬得血肉模糊。”
“活着的人们都把死人骨给打散埋了,结果到了第二天夜里,那些东西竟有长得好好的,又从地里爬出来了哇!”
陆见深透过丁点缝隙望向窗外的林子:“就像我们在林子里看见的东西一样?”
张导叹了口气,他肯定道:“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一样。”
“但是我看过的那份资料里,这件事情已经被路过的高人解决了呀,况且前边多年,这里的灵异传闻也跟那份资料上的东西完全扯不上关系,又荒废了几十年,而且那份资料里也没提过什么面具啊!”张导急迫地说道。
陆见深:“既然连给你资料的助理都有问题,那这份资料被人做过删减改动,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张导颓丧地低下了头。
有个头发蓬乱的女人扑过来,一巴掌甩到张导脸上:“都是你,要不是你识人不清,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张导当着众人的面被人甩了巴掌,面上难免挂不住,他嚷道:“我说林笙笙,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别的不说,那太师椅总是你自做主张给自己加戏,带头去坐的吧,难道这也怪到我头上!”
林笙笙在银幕上一向以清纯甜美的形象示人,此时却全然不顾了,长长的指甲直往张导脸上招呼。
两个年轻赶忙一人一边把二人架开,那动作看上去驾轻就熟,其余几人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来这情景在几天里已经发生过多次了。
张导与林笙笙各自被按到两边,林笙笙喘着粗气怒道:“你要是早告诉我,那房子是什么村长后人他家,我还会去坐那把椅子么!”
陆见深:“你说的是村里唯一那栋正常朝向的屋子?”
她来路上就听说过,那屋里的太师椅诡异得很,坐上去的人在那之后总会发生一些或多或少的怪事。林笙笙此前不可能全然不知,现在这个态度,估摸着也是被张导刚才那番话刺激到了。
见林笙笙点了点头,陆见深才转向沈遇,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遇从容地站了起来,两人并肩向门口走去,戚道长急忙叫住他们:“你们要去哪儿,有什么事白天再出去不迟啊。”晚上不知还会出什么东西,总是不安全。
陆见深回头道:“只是去你们说的那栋屋子看看,很快就回来。”
戚道长犹豫了一下,道:“不如我跟你们同行,多少有个照应,万一有什么事,还能帮个忙。”
沈遇断言拒绝:“不必了。”
“若真有个差池,还得腾出手来救你。”沈遇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麻烦。”
戚道长胸口剧烈地起伏,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挤出个笑容道:“祝君平安。”
沈遇一副还用你说的表情。
陆见深:要有哪天自家组长被一群道人联合起来套了麻袋,她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推开了庙门,甫一踏出那扇门,屋里就有人冲过来将门砰地一声关上,重重地锁死。
张导担忧地靠近沈思原:“那两位会平安回来的吧?”
“要是他俩都回不来,咱们就可以准备着提起裤腰带上吊了。”沈思原翻了个白眼,他慢腾腾地挪到沈遇未收回的藤椅上躺下,“放心吧,咱这的人都死绝了,他俩都能好好活着。”
张导看上去很后悔几分钟前没贴在两人身上跟着他们一块儿出去。
屋外风卷起满地枝叶,不远处的林子乌压压的一片,沈遇又将光球放了出来,光球一脱离他的指尖就扑向了陆见深那边躲,它悠悠地飞在她那一侧,要不是条件限制,它是恨不得撤出一张黑网,把陆见深和沈遇之间隔得严严实实的,只给她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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