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霄倚在门框上等她,深蓝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感。
“什么好人,不过是以利换利罢了。”
“我又没有利益给他。”
“这个项目是在省长那里立了案的,作为合作商,他运送粮食进锦州时可以享受免税政策。你想这么好的机会,他会只运你要的那点进来吗?”
荣三鲤恍然大悟,想起张老板离去时的表情,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两人又回到客厅,冰块已经化了,范振华让人换上新的,问他们在不在家吃晚饭。
霍初霄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荣三鲤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捂着腹部靠在沙发上。
“我好像喝多了果汁,肚子有点疼……范副官,你可以帮我买点药吗?”
范振华看向霍初霄,霍初霄点点头,他走到门边,叫来一个小兵,交待他去药房买药。
荣三鲤见他不走,口中开始喊疼,并且对霍初霄伸出手。
后者顺势握住她雪白的手,坐在她身边,帮她拨开散乱下来挡住眼睛的刘海。
荣三鲤极其配合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姿势亲密无间。
霍初霄帮她轻轻揉腹部,动作耐心温柔,温暖的掌心不停打圈圈。
荣三鲤瞥了眼范振华,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勾住霍初霄的脖子,嫣红的嘴唇印在了他的薄唇上,一吻即分。
霍初霄抬起眼帘道:“范副官,你是否该回避一下?”
“可是公馆这么大,万一藏着什么不法之徒……”范振华问:“我关上门,守在外面行不行?”
霍初霄没说话,托着荣三鲤的后腰将她压在沙发上,深深地吻了下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行。
女人双眸微合,目光迷离,精心盘好的发髻散开了,每一个波浪卷都像诱人的旋涡。
霍初霄亲吻的同时手掌上移,解开她领口的扣子,露出一小块细腻雪白的皮肤。
那是他绝对不能亵渎的禁忌,范振华想起霍初霄发怒时的样子,心脏一颤,忙关门离开,远远地守在公馆大门外。
荣三鲤怕他反悔,提高了音量,从忍疼的闷哼变成婉转的呻。吟。
霍初霄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在她口中攻城陷地,她的抵抗在他看来脆弱到不堪一击,更像助兴的欲拒还迎。
亲了会儿,他双臂稍稍使力,就维持着亲吻的姿势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二人正面相拥,体温灼热似火。
荣三鲤还在叫,霍初霄估摸着范振华已听不见,放过了被他蹂。躏到通红的嘴唇,舌尖拉出一道色气满满的银丝。
他舔了舔嘴唇,拍拍她的胳膊。
“叫得这么卖力,别人还以为我们真做了。”
荣三鲤一秒钟收起表情,推开他的手,拉拢衣襟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不留余力地反击。
“或许再等五分钟,真做完也说不定。”
五分钟……霍初霄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指着她道:“你太坏了,明知道我不是快枪手。”
荣三鲤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又不只你一个男人。”
霍初霄摇摇手指,嗓音低哑暧昧。
“你休想骗我。”
荣三鲤本来还想回句嘴,突然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忙回到正事上。
“范振华到底是什么身份?”
霍初霄靠在沙发上,也收敛了戏谑,淡淡道:“如今你应该已经心知肚明,何必问我。”
他这么说,无疑是承认了范振华就是陈闲庭安插在他身旁,监视他的一枚棋子。
可他怎能如此镇定?
荣三鲤问:“既然你知道,为何没有想办法摆脱他?陈闲庭不是提拔你的恩人么?他为什么不信任你?”
霍初霄慵懒地抬起眼帘,浓密的睫毛宛如小伞,挡住落进他眼底的灯光。
“这事说来话长,你暂时不必管,只有一点需要坚信……我接近你的唯一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这话若是在以前说,荣三鲤必然一笑置之,根本不会听进心里。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知道了他的困境,他的话显得非常可靠。
可惜的是,她早已不以活命为目的,他的保护于她而言,是不需要、甚至碍手碍脚的。
荣三鲤抿着嘴唇,看着自己淡粉色的手指甲,轻声道:“如果你是为了报答父亲当年的恩情,你完全可以不必……”
霍初霄打断她的话。
“我只遵从我的心意做事。”
她哑然地张着嘴,过了会儿自嘲地笑笑。
“那随你便吧。”
霍初霄没与她争执这个问题,话头一转说:“你等张老板把粮交货以后就把酒楼转掉,收拾收拾跟我回平州。”
荣三鲤皱眉,“为什么?”
“我要回去了。”
“省长不是还没有把军队给你吗?陈闲庭不要了?”
霍初霄颔首道:“是还没给,但原因不是这个……”他视线一移,落在她的脸上,极其严肃,“陈闲庭已经抓到在平州散布谣言的人,勃然大怒,接下来会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一场大清洗。”
荣三鲤的心情因这句话骤然沉到谷底,紧紧盯着他,“这个消息可靠吗?”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好的文件纸,丢到她面前。
荣三鲤展开看,越看脸色越阴沉。
霍初霄在旁说道:“他最讨厌别人将他与东阴人联系在一起,以前怎么查也查不到,这回终于找到始作俑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荣三鲤丢下那张纸,蹭得一下站起身,连包都忘了拿,就大步往外走去。
霍初霄急走几步,在门边堵住她,抓住她的手腕。
她用力一甩,竭力镇定地说:“我有急事,改天再见。”
霍初霄怜惜地看着她因过分压抑心情而小幅度颤抖的指尖,低声说了一句。
“这样出去,会被人看出破绽。”
“我……”
荣三鲤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就被他猛地压在墙上,夺走了呼吸。
霍初霄的吻来势汹汹,远比刚才更加激烈,简直就像一个强盗,完全无视她的反抗,很快将她吻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荣三鲤努力推出他的舌头,合拢牙关,与他分开了一点距离。
下一秒,他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一左一右压在两边的墙壁,薄唇印在她单薄精致的锁骨上。
衣领仍是散开的,这使他亲得非常顺利,甚至能听得到吮吸声。
冰块带来的凉爽早已失去存在感,电风扇还在呼呼地转着,吹得茶几上书页刷刷作响。
荣三鲤心情急切,身体紧绷,因此皮肤比往日更敏感,只觉得被亲吻的地方传出一阵阵酥麻感,涌进大脑,令她感到羞耻、可恨、愤怒。
霍初霄不知吻了多久,突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痛得荣三鲤闷哼一声。
他站直身体,松开手,垂眸打量她锁骨上那个渗出鲜血的红印子,把包递给她,满意地扯了一下门边悬挂的铃铛。
铃声传遍整座公馆,范振华小跑到门外,问:“大人有何吩咐?”
霍初霄单手拦着她的肩,打开门,吩咐道;“荣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你让人送她回酒楼,等她上车再回来把客厅的冰块换了。”
“是。”
两人这么快就出来,让范振华松了口气。荣三鲤的模样明显是欢愉到一半时被迫结束的,很符合“身体不适”这个状态。他没有多想,按照霍初霄的吩咐,送她上车就回来换冰块。
离开霍公馆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街上行人稀少,汽车平稳匀速地行驶着,车厢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荣三鲤看着窗外,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如末日来临般震撼。
巨大的浪潮在她心脏里翻涌着,霍初霄给出的信息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多么危险的边缘。
陈闲庭已经找到平州散布谣言的人了,那人的生死已成未知数,一旦他经受不住拷问,他们将迎来极大的打击,要是做最坏的打算……前功尽弃。
陈闲庭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如果不是霍初霄通知她,恐怕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趁现在还有时间,她要马上通知其他人注意隐蔽。
汽车经过港口旁的路,荣三鲤喊了声:“停车。”
司机停车,回过头说:“荣小姐,还没有到酒楼。”
“我要去港口订一批鱼,你先回去吧。”
“可是范副官吩咐我一定要平安送你回酒楼。”
荣三鲤不说太多,打开包,摸出几角钱拍在方向盘上。
“拿去买酒喝,我会自己回去的。”
“谢谢,多谢荣小姐。”司机恭恭敬敬地扶她下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港口常年有鱼市,暖烘烘的夜风裹挟着腥臭的腐败味道,一同涌进鼻腔里,让人作呕。
因晚上港口无人,这里没设路灯,只有极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除此之外就是漆黑一片。锦衣华服的荣三鲤出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黑暗中有几只癞皮野狗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看也没看,大步朝贺六家中走去。
野狗们觊觎许久,终于忍不住扑向她。
眼看它们的牙齿就要咬到她赤。裸的小腿时,荣三鲤转身就是一脚,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命中那只狗的脑袋,踹得它飞出几米远,倒在地上痛苦抽搐。
其他的野狗目睹全过程,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人实则不好惹,立马一哄而散。
荣三鲤深吸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贺六家没亮灯,窗户漆黑。她猜想应是睡着了,就抬手敲门。
敲了半天也没人应,荣三鲤心知他不是那么大大咧咧的人,怀疑他今晚有事,就跑去了码头。
码头上堆积着许多巨大的铁皮箱和木箱,是从外地运至锦州、还没来得及搬走的货物。
她在这些箱子当中穿行,没走多久迎面看见一个黑影,体型非常熟悉,手中提着小桶以及一把长长的鱼竿。
“荣老板?”贺六看见她后大吃一惊,左右看了一圈,把她拉到箱子的缝隙里,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荣三鲤问:“你为何不在家?”
“副帮主说他安插在陈闲庭身边的线人快要暴露了,可能要抓紧机会再来一次夜袭,我便借口夜钓在此等候消息。”
荣三鲤闻言心中更加急切,“你马上告诉他,计划必须取消。”
“啊?为什么?”
她把消息告诉他,贺六脸色刹那间就变了,鱼竿一下子没抓住,往铁皮箱子上倒去,幸好被荣三鲤一把捞住,才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会这样……”
“陈闲庭那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怕是早就洒下网了,只是我们没察觉。”荣三鲤慎之又慎地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务必尽快传至各地,减少损失。”
“是,你尽管交给我。”
贺六接过鱼竿,正要往前走时,一道手电筒光芒照进箱子缝隙中,巡警严厉的声音穿进来。
“谁在里面?”
大半夜的,一个年轻漂亮的酒楼老板,一个又老又穷的鱼贩子,平白无故出现在码头,装偷情都没人信。
荣三鲤让贺六快走,后者带着小桶和鱼竿,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里。
她脱下高跟鞋,变成一只敏捷灵巧的猫,在缝隙中飞快穿梭。
巡警人多,对她紧追不舍。
她一边跑一边在脑海里飞快思考,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脱身,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强壮的手,把她拽到一个箱子后面。
荣三鲤以为是巡警,攥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对方却一把抱住她,熟悉的清冽体香涌进她的鼻腔,靠着他结实宽阔的胸膛,她狂跳的心脏顿时落了地。
他为何会在这里?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得救了。
砰的一声巨响,将巡警们吸引过去。他们用手电筒一照,各个大惊失色。
“督、督军……”
霍初霄用身体挡住荣三鲤,只露出她的裙摆,一脸好事被人打断的不悦,冷冷地说:“你们在做什么?”
难道刚才追得人就是他?
巡警们生怕自己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忙道:“没什么,我们在巡逻。”
“还不快滚。”
他们立刻滚了,跑得头都不敢回。霍初霄等人都消失以后,才牵住荣三鲤因紧张发凉的手,把她带到停在不远处的汽车里。
车中没有司机也没有范振华,他亲自开车,发动引擎时淡淡地说:“如果我是你,不会如此鲁莽。”
荣三鲤蓦地抬起头,满眼震惊。
他知道她的身份???
第33章
霍初霄没解释,踩下了油门。
漆黑的夜景在车窗外飞速闪过,隐约可见建筑模糊的轮廓。荣三鲤的大脑钝钝的,头一次惊讶到无法思考。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实情了,所以才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可他不是陈闲庭的人吗?不怕她继续对付陈闲庭?
不知不觉间,永乐街已经到了。
霍初霄将车停在离酒楼还有上百米的地方,侧过脸来看着她。
车厢里没有灯,两人只能借助街上路灯投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彼此的脸。
霍初霄的脸那么立体,那么瘦削,使得在这种情况下,脸上的阴影格外重,双眼深深陷在眼窝的漆黑中,令人无法判断他此时的心情。
荣三鲤一路上都在犹豫要不要跟他摊牌,毕竟以对方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把她抓去枪毙,掩耳盗铃在此刻起不到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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