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是重点!你关注了我的小号?”覃桦瞪着陆冯生,低着声音,说,“完了完了,我现在的账号肯定已经炸了。”
前有傅延遇一千多万的粉丝,后有陆冯生四千多万的粉丝,覃桦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账号肯定已经沦陷了。不过,其实也不怕的,她的账号里没有什么内容,除了转发过一些傅延遇的硬广之外,覃桦真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即使有人要深扒估计也扒不出来。覃桦想着,立刻就对陆
冯生说:“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这是我的号。”
陆冯生说:“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有什么好藏着掖着?”
覃桦沉默了一下,说:“高三的时候我已经懂得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所以一直都不愿意把我这个人从角色后挪到角色前。陆冯生,你出道这么久应该已经明白,只要你话题够,够红,身上的人言就从来没有断过。我觉得我做不到,所以我想要尽量避免。”
陆冯生更加疑惑:“可是你自己身正干嘛要怕影子斜?”
“我身正,可是我身份不正,我有黑料。”覃桦凝目看着不远处的摄像已经就位,知道马上要开始拍摄了,便又快速简短地说了几句,“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坚强值让我自己再扛一次流言蜚语。”
陆冯生挠了挠头,说:“我还是不大明白,不过,很奇怪,文玲和我分手前还特意警告过我,让我规矩点别给你带来麻烦。我依然不是很懂,可显然,你们是想到一处去了。至少,我是个麻烦。”
覃桦的重点再一次出现了偏差:“你和她分手了?”
陆冯生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因为不在意还是时间过去有些久了,情伤已经愈合:“嗯,她提的,好像就是我结束了《忆君逢》的拍摄后没有多久。”
至于分手的理由,陆冯生已经想不起来了,反正,在他看来,一段恋情结束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只有不爱和厌烦才是真的。
☆、第四十四章
覃桦再见傅延遇是一个月以后了,外婆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她邮寄了些东西到首都,让覃桦注意着签收了。
在五月份还有些凉的天气里,覃桦穿着短袖和短裙在风中蹦跳着取暖,牙齿打着战噤问外婆:“你又买了什么啊?我的东西都是够用的,不用给我买。倒是外公该添点新衣裳了,等我拍完戏回去给你们挑啊。”
“没什么东西,就是前两天我去杭城旁的古镇做了次讲座,看到那里有买丝巾和帽子,我觉得你戴着会很好看,就买了下来。”外婆在电话那端和蔼地笑了,“还有我也买了些藕粉,小傅上次还和我说他想着家里这头的藕粉,可惜吃不到,我就买了些一并邮了过去,你回头记得捎给他啊。”
覃桦摸着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说:“知道啦,都是二三十岁的大人了,哪里要你这样当孩子一样疼着呢。”
“我都七十多了,你们连我一半的岁数都没有活到,可不是小孩。”外婆说着特意叮嘱了覃桦两句,“你有空可以去见见小傅,这个孩子人不错,高三时他也照顾过你一段时间,我们不能忘了别人的好。况且,你一个人在首都待着,哪天有个头疼发热的,我和你外公是赶不过去的,多个熟人好关照些。”
“好,我知道了。”覃桦又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让外婆注意着身体,就挂了电话。刚好看到陆冯生手里提了个保温杯晃悠了过来,把杯子塞在了覃桦手里。
身边的人看到了,像是接到了地下组织捎出来的暗示一样,笑嘻嘻地走开了的。
覃桦皱了皱眉,向陆冯生道谢。
“我刚从导演拿过来,女二那边的戏卡着了,还轮不到我们,你先把外衣穿上。”陆冯生看了眼覃桦搭在椅背上的外衣,刚想欠过身子拿,覃桦已经先他一步了,陆冯生有些讪讪地缩回了手。
“陆冯生。”覃桦忽然就叫了他一声,偏过头来看他,“我们认识多久了?”
陆冯生板着手指头算:“虽然我们以前是对门的邻居,可是真的有交际还是在高中,三年,大学……你现在是大几?”
陆冯生其实还是个学生,只是不怎么去上课了,挂个名而已,谈起学校语气颇有几分恍惚。
覃桦回答:“今年就毕业了。”
陆冯生眨了眨眼睛,计算了出来:“那就是七年了。”
“七年,真是久了。”覃桦不经意地想,她认识傅延遇也六年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近来的表现看成你是在追求我?”话锋一转,覃桦说的轻飘飘,蓄着笑意的眼角带上了几分戏谑。
倒是陆冯生冷不防被这一问,既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期余下的全是势在必得,他勾着嘴笑得敞亮,惬意地看着覃桦,说:“我以为你要一直装傻下去呢。是啊,覃桦,我在追你,你要不要答应呢?”
“虽然嘴里问着我要不要答应,可是心里却认为我下一刻就会迫不及待地扑进你的怀里。”覃桦挑了挑眉,把保温杯放在脚边,双手往前一摊,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看,我们认识了七年,
陆冯生你却还是一点也不了解我。”
陆冯生确实不了解覃桦,又或者在他的潜意识里,覃桦还是那个长得圆滚滚的被覃父追着打的胖女孩,她的青春年少里灰暗一片,日日在暴力和自卑中煎熬着焦灼着。而陆冯生的出现,无异是带着阳光的天神,是能让覃桦记一辈子,崇拜一辈子。如今天神示爱,却没有爱慕,只有轻描淡写的拒绝。
这和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陆冯生因为着恼,脸皮子都快涨红了。
覃桦说:“我不喜欢同龄人,我喜欢成熟稳住的大叔。”她想,傅延遇大了她十岁,是一个在上小学另一个在读大学的年龄差,也能配大叔两字了,“所以,你输在年龄上。”
“大叔?老男人就好吗?”陆冯生小声地回答,眼风不住地四下扫着,这不得不让覃桦感到意外,在这样的时刻,比起向女生进一步表白心迹,陆冯生更注重的居然是要把这事捂下来,不
叫更多的人看了笑话。
覃桦随口回答:“大概我缺爱吧,大叔能给我爱。”
陆冯生被覃桦堵了这一下,很有几分不自在:“我也能。”
覃桦爱怜地看着他:“你可以,每个人都有爱,我们不会吝啬于给人爱。可是陆冯生,你一点也不明白你要的是什么?是一谈就忘的快餐恋情还是要花一辈子去包容证明的恋爱。别着急地回答,我知道你想说第二种,每个人都在追求第二种。可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后者还是太沉重了,你担负不起。”
陆冯生不喜欢覃桦的眼神。他从小被父母师长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长大,与此匹配的话语总是,“陆冯生你还小,你不懂”“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你以后还知道了”。他们看着自己闹,说他,打他,把他当作驯化的小狗,用鞭子提醒他往前走。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要往前走,而往前走又会走到哪里去。
陆冯生咧着唇笑,讥讽地说:“你可真是了解我,连我能负担什么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覃桦用嘴努了努放在小圆桌上,被风翻开了页的剧本,说:“这部戏看完了吗?我觉得你可以多读两遍,很适合你。”
陆冯生的视线停了停,看着风哗啦啦地翻着,却再也翻不过新的一页,书页如蝶翅般撑起又扑腾地落回了原处,只有风带过了凉意。他伸手抓住了要离开的覃桦:“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当小孩子?”
覃桦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陆冯生发着牢骚和不满。
“你,文凌,还有我的经纪人。她们说‘拜托你,陆冯生成熟点好不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再做出这种可笑的事’。现在呢,你让我看剧本找答案,你是不是嫌我太幼稚了,懒得和我说话了?我想知道究竟你们比我成熟在了哪里?”
覃桦把轻轻拿开他的手,忽然问了一句:“陆冯生,你从前是不是过得很顺风顺水?”
陆冯生不知其意,只是不耐烦地说了句:“可能吧。”
“那你可以问问傅延遇,什么叫作成熟。”覃桦说,“让一让,我想和导演去请个假。”
陆冯生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去,等覃桦擦过他的肩往导演那里走去时,方才清了清嗓子,说:“这些天的情书是他送的吧?我懂了,你不过是因为喜欢他,所以觉得我不好。你们女生真无聊,总爱做些莫名其妙的比较。”
覃桦顿了顿脚步,只纠正了陆冯生一点:“我觉得我对他,还不是爱,只是认可。”
三十封的情书,每一行字覃桦都是认认真真地读完了。进组前的谈话算是让覃桦放下了对傅延遇的偏间,不再挟着‘他不是傅长情,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如傅长情’这样的念头了。覃桦甚至只把这些情书当作普通的散文来看,初时,看傅延遇的笔记,看他的行文,再看他的内容。终于明白,他们的外在表现的确是不同的,可是内核却是一样的。
比如,傅延遇和傅长情一样,写着情书,却记着自己的流水账。连看雨这样的小事都会写出几分趣味,笔锋再一转,就是这样的话了“雨美是美,只是不知道声音是不是也这般美?可惜你不在身边,否则我倒是可以问一问你。”又比如,说到近日来的失眠,“少睡一刻倒是没什么,只是觉着少了与你在梦里相会的时刻,颇有几分可惜。”
覃桦读着读着,慢慢地模糊了傅长情与傅延遇的区别,总觉得傅长情并没有走,傅延遇就是傅长情。
覃桦自开机以来就没有请过假,安稳地待在剧组里。此时覃桦一和导演请假,也只说要两天假期,导演马上就答应下来。覃桦等买了大巴票,等今天拍摄一结束,就坐着车回了市区。
外婆在电话里说了,为了傅延遇的现制的藕粉新鲜,是寄了加急件来的。覃桦到学校的第二天快递就到了,她取了快递拿回了宿舍,打开来看时发现这藕粉是装在瓷罐里的,与一般流水线上做出的藕粉很不一样。覃桦一面感叹外婆果然照顾傅延遇,另一面给傅延遇发了短信。
傅延遇把地址发给了覃桦,说:“谢谢师娘美意,你也随时可以来,我都开着大门欢迎。来了有饭有菜,晚了还有床铺,小零食也是不缺的。”
覃桦看了想笑,抿了抿嘴,又将笑收了回去。
“明天九点到,无需招待。”
傅延遇的杂志社开在高教区的创新园,盘了一栋楼下来,倒不大像是开在普通的写字楼里的公司,少了些正式,多了些温馨。覃桦一路走过来,更觉得这创新园与其说是办公区,倒不如说是住宅区。覃桦站在楼下给傅延遇发消息,还有些疑惑:你们的楼怎么是关着门的?
傅延遇回:门没有锁,直接上来,我在三楼,一楼是休息室,茶水间,不过你不需要拿吃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覃桦依言打开了一楼的门,先是往里探望了一眼,看到有个女孩坐在前头后玩手机,忙说:“你好,我来找你们主编傅延遇。”
女孩放下手机,看了眼覃桦说:“哦,找傅哥啊,喏,过来登记一下,他在三楼最里面那间屋子里。”
也是相当随意了。
覃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写完,抱着那罐藕粉,走上女孩指给她看的楼梯,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楼的装修。二楼好像就是员工的办公场所,都是四个一组坐在屋子里,二楼也有休息室。三楼也不止傅延遇一个人,覃桦路过那些开着门的办公室,里面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傅延遇的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覃桦也不敲门,直接就开了进去。
傅延遇正好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放下手机,笑:“你上来花了三分钟,慢了些。”
☆、第四十五章
覃桦矮下身子把手里抱着的陶罐放在当地的茶几上,撩起随着动作而滑落在腮边的碎发,说:“这藕粉是现制的,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早些吃了。”
覃桦瞥了眼傅延遇,他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指着茶几上的陶罐说:“这就是师娘寄过来的藕粉?”
覃桦讶然地张了张嘴后,眼睛瞟到他的耳朵,才蓦然想起,说:“是,外婆让你早些吃了。”也不知怎么,老是忘了傅延遇听觉的问题。
傅延遇弯腰把陶罐开了封,里面都是细细白白的粉末,他看了会儿,说:“要不要先吃一碗?”他说着就往门外走去,“我去拿碗勺。”
覃桦想叫住他,话才出口,又想到他是听不见的,只得快步走了过去,一拍傅延遇的肩膀,说:“我不大喜欢吃这个,既然是外婆特意给你的,你就吃着吧。”
傅延遇的视线随着覃桦的手溜了下去,好像没有注意到覃桦究竟说了什么,等意识到覃桦已经没了动静后,他才疑惑地看了眼覃桦,半晌,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他的办公室里有人走出来打水,看到傅延遇与覃桦就站在门口说话,很是奇怪地看了两眼,双眼放光,隐隐还透着些八卦的味道。覃桦不自在地扯着傅延遇的袖子说:“我们还是进屋聊吧。”
只是还要聊些什么?覃桦也不大清楚,她的任务就是把藕粉送到,再多些就是客气几句,都是能在门边解决的事,她也不清楚为何还要将傅延遇特意拉近屋里。
傅延遇把门关上,门合上的缝隙间,他突然对还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下属说:“骨头的新稿催到手了吗?”他合门的动作故意放慢了些,所以在门严丝缝合之前还是叫他看到了下属脸上瞬间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这叫傅延遇很是满意。
屋里覃桦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傅延遇果然如他所说般,给覃桦准备了好些零食,花花绿绿包装的零食摊了满茶几,覃桦上回看到这么多的零食还是在小学春游的时候。
傅延遇挑了包薯片撕开了包装递给覃桦,覃桦接过,低声道了谢,傅延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覃桦咬了一片薯片,这些年连零食公司都在绞尽脑汁地推层出新,青瓜酸奶味的薯片,不管被多少人夸爽口,不喜欢吃的依然不喜欢。
覃桦说:“我是没有想到的,你竟然和外婆她还有联系。”
傅延遇在零食堆里摸来摸去,终于让他翻到了一盒什锦水果的果冻,他一面撕开封纸,一面说:“为什么不去看她?她是我的师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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