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荡挫败地回到自己院中,现在看来,苏府上下,是找不出一个可以帮他营救明珠的人了,他很低落,一时怪明珠莫名其妙,明明此前彼此相交不错,为何转眼就和蒋家勾搭在了一起?一时又怪自己无能,离开家族的帮助,便一无是处。
“少爷,不知是谁潜进府中留了这封信,属下已经验过无毒,少爷可要过目?”
苏荡转进花园,迎面遇上廖武,他立即从袖带中抽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苏荡狐疑地接过,抽出信纸草草看过,目光突然变得晦暗莫测,廖武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却见苏荡迅速将那信折好,转身正准备返回大厅,想了想又站住脚步。
“随我去找蒋玉衡。”
羁绊 124 速请援兵
柳林河畔烟锁楼,乃是盛京颇具风雅的一间茶楼。能在盛京众多的茶楼中脱颖而出,且被冠以“风雅”二字,除了烟锁楼中无论是茶叶与泉水都是顶级好料,更要要的店中从老板到随侍店员均是清一色的曼妙女郎。
虽然大魏民风并不保守,可除去烟花场所,这般上下皆是美貌女子抛头露面的地方还真少见,且那些女子风情各异,且都擅长琴棋书画,一度被人揣测为暗 窑。不过那掌柜封四娘也是个擅经营的,在名门贵客中广发帖子,举办斗茶盛会,如此三二年,这烟锁楼的口碑也逐渐出来了,而那些猥琐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天字号雅间,苏荡方推开门,便见蒋玉衡着一身狐皮大氅端坐在桌前。屋中地暖烧得火热,苏荡方一入屋便觉得身上的寒气尽数被那四窜的暖气包裹,看蒋玉衡这番奇怪的姿态,还以为他刚刚才到,尚来不及解下外裳,可下一秒落到他跟前的茶盏上时,才发现内里的茶水已然没有热气。
苏荡一愣,还没有开口,蒋玉衡已是从桌上抬起头,声音却没有往常的欠扁和嘲弄。
“没想到我们也有合作的一天!”
“得得得,别急着示好,若非是为了明珠,蒋三你以为小爷回来找你?”
蒋玉衡眉头一蹙,悠悠抬起桌上的冷茶。
“自然是为了我的义妹,不过她现在是蒋家人,公子所为令堂应该不是很赞成吧?”
一口一个“我的义妹”、“蒋家人”,蒋玉鞥的意图不要更明显!苏荡冷笑。
“蒋三,你也别得意。我不能娶明珠,难道你就可以?”
手中的杯盏重重地落在了桌上,蒋玉衡眸光一抬,视线说不出的冷冽。眼看一场好好的合作似乎又要变成了苏、蒋二人的交锋,廖武、崇明对视一眼,第一次没有帮着各自主子争锋相对,一个箭步过去地拉住自家公子。
“三公子,别忘了正事!”
“是啊,少爷,想想还在天牢中的明姑娘!”
苏荡和蒋玉衡四目相对,竟是谁也不让步,眼看什么东西即将一触即发,廖武和崇明皆是心中没底,终于,苏荡一声冷哼过去坐在蒋三对面的椅上。
“哼……今天小爷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彼此彼此!”
苏荡从怀中取出书信,很快进入正题;蒋玉衡淡淡一扫桌上的内容,从袖中取出一物,苏荡瞥了一眼,不想他居然也得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瞬时肃了颜色。
“这东西来得蹊跷,对方同时选中你我,究竟是提示还是圈套?”
这中间提到了六公主和柏、万两太监。以二人的身份,百里琴是苏荡表姐,他明显有优势,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能否让容太妃放弃这个整治蒋妃的机会,这便是蒋玉衡难以实现的;而涉事的两个太监,自然先不能打草惊蛇,不过凭借蒋妃遍布后宫的耳目,却又是蒋玉衡更胜一筹。对方同时给他们线索,恍若要单打独斗或许破案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可是若想让明珠早点恢复自由,二人的结合便是天衣无缝!
这般试探性的引导,显然不是巧合!
“明珠来盛京不满一年,却从一个小小的商家女儿逐渐被各方人马盯上,这中间除了某些阴错阳差,可很多东西却绝非偶然!我一直怀疑这后面似乎有一个力量在推波助澜,或许你我手中的东西便是答案!”
苏荡点头。二人压低声音,开始商量对策。看着两个主子一改从前的箭弩拔张,气氛竟如此和睦,廖武和崇明皆是一副无语之态,
这世道真的变了!
苏荡和蒋玉衡足足商议将近一个时辰。二人前后离开烟锁楼,倒也不引人注意。不说蒋玉衡素有集美之好,出现在此处并不奇怪;而苏荡作为盛京中数一的纨绔小霸王,京城各处更是无所不至。
别过蒋玉衡,苏荡便往六公主百里琴的府邸过去。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雪,远远地打马到公主府门前,便见沈珍站在府外,苏荡跳下马,把马缰丢给廖武。
“珍姑姑知道我要来?”
看清楚是苏荡,沈珍一愣,随即微笑道。
“原来是苏小公子,殿下看到你定会很高兴。不过别怪珍姑姑多嘴,若公子是为天牢中那位前来,沈珍便要逐客了!”
闻言,苏荡目中闪过奇怪。
“虽然现在局势微妙,可琴姐不是对明珠素有好感?怎么连提都提不得了?莫非——刚刚什么人来过?”
苏荡狐疑地看着沈珍,在大门口便遇上,不是和自己心有灵犀,而是方送走了什么人?他转头去看,可惜一场小雪,那地上的车轮马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
看见他的动作,沈珍脸色一白。
“反正今天殿下心情十分不好!苏小公子别怪奴婢没有提醒你!”
六公主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竟也哟失态的时候?苏荡心中的怪异越发浓,也不理会沈珍的反应便径自跨过门槛,直接往百里琴最常在的厅殿过去。
百里琴的府邸不似其他女子喜好的娇红玉软,整个风格显得异常干净利落。苏荡方走到那面雕刻着将军回首射雕的大理石照壁时,便听到里面一阵窸窣作响,下一秒什么东西破空而来,苏荡内心一震,果然甫一绕过屏风,入目便见百里琴一身戎装,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正在空中旋剑飞舞。随着她的动作,树枝上大片大片的落雪如蝴蝶一般纷纷震下,露出了冬日光秃的枝干,合着她孤寂的身影,不知怎的,竟让百里琴整个人多了一层肃穆的伤感。
琴姐果然不对劲!
苏荡于是也不敢打断,一个人在檐壁下寻了个位置安静地站着,赶过来的沈珍看他没有造次,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琴终于停歇了动作,她大口大口地喘着,却听到身后突兀的掌声,回头一看,却是苏荡。
“原来是你小子!”
见百里琴唇上浮出一丝笑意,苏荡的紧张感也瞬时也去了大半,随口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惹琴姐不高兴,上一次看姐姐舞剑还是三年前……”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荡只见百里琴脸色一白,口中呢喃。
“三年了……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说来竟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透着一股伤感的小儿女姿态,让百里琴一层不变的容颜都添上了几分温婉……苏荡心中一跳,为自己这个近乎荒唐的想法感到不解。
从小到大他见过百里琴无数发怒、严肃、一本正经的刻板模样,却从未见过她身上体会过女子的柔软。记忆中这个姐姐似乎便永远坚硬,不会哭,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永远都是不显喜怒的清水形容。百里琴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爱诊治自己顽劣的表弟,苏荡对其很是敬畏。
总之,六公主百里琴虽贵为天之骄女,可是很多女性的用词在她身上都是看不到的!苏荡腹诽,他一定疯了,竟然觉得坚挺的姐姐温婉……
“阿荡,你可思念过什么人?”
百里琴收了剑,示意苏荡和自己一起到偏厅中坐下。苏荡方拿起一杯热茶,险些被呛到。
“琴姐,你没事吧?”
百里琴看着自己这个从未受过苦的弟弟,眸中闪过笑意,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不过苏荡一直苦恼如何顺其自然地向百里琴提出明珠的事,想了想干脆不放过这个机会,含糊道。
“琴姐知道我一直心仪明珠,若说思念谁,她的影子倒是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料想中的揶揄没有来,百里琴竟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叹息道。
“明珠……这个明珠倒是幸运,有你们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
这个明珠?!苏荡眸光一扫,再次注意到百里琴的失落,诧异道。
“琴姐心情不好难道是因为……季明珠?”
印象中他这位爱憎分明的姐姐似乎和季家那位千金小姐没有交集,说起来,苏荡自己或许还和季明珠更熟一些,几人小时候一块玩闹,自己没少在这个横冲直闯的小姑娘手里吃过亏,一度让季明珠成为苏荡最怕也最痛恨的人之一!可联想到季明珠最后的遭遇,那些孩童时期的稚嫩情绪也逐渐淹没在岁月长河中,只余一声叹息。
百里琴抚摸着长剑,“我只是忽然觉得,若是有人多提点她一点,季家会不会就和现在不同……”
苏荡听她语气恍惚,一时眉头紧皱,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左右一看随侍的人已被她尽数屏退,这才舒了一口气,认真道。
“季明珠为了卫长卿什么都肯做,琴姐又何必替古人担忧,总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即使没有她这颗棋子,季家的覆灭也是早晚的事,琴姐你又何必执着?”
他们姐弟二人在一起,通常都是玩世不恭的苏荡被一板一眼的百里琴教训。姐弟很少闲聊,更别说还涉及政事。听到苏荡的话,百里琴有些惊讶,只一秒又释然了。
“舅舅经常说阿荡长大了,我还不信,看来是我疏忽了,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子。”
虽然面上表情依旧淡淡,可从始至终百里琴一直没有自称“本宫”,凭借多年的相处,苏荡知道现在正是请她帮忙的最佳时机,于是提起桌上的玉壶,殷勤地给她的杯盏盛满。
“说起这个,方才小弟过来珍姑姑还再三强调不要在琴姐面前提及明珠,不过苏荡此番过来确实有事,若是有什么惹得姐姐不快,还请琴姐包涵!”
“珍姑姑不让你提明珠?”百里琴目光一闪,什么东西在眼中飞速闪过。
苏荡却没有注意,只趁着她没有拒绝对她深深一揖。
“听说琴姐曾撞到郭贵人宫中的万太监行为鬼祟,具体的,还请琴姐告知小弟,苏荡不甚感谢。”
羁绊 125 重获自由
苏荡明白,明珠一案,容太妃的意图是什么,若要百里琴亲自出面作证,便意味着使她们母女离心,他这人虽然不拘小节,但还是会为在乎的人考虑,因此仅是问询而已。
百里琴又岂会察觉不到他这份心思,但她内心早已有了决断,便摇头道。
“前几日郭贵人确实邀我去过她宫中下棋,但她棋艺甚好,我只专注于胜负,倒没注意她宫中的闲杂人等,也不知你是哪里听来的误传。”
见苏荡似乎不甘心,还欲说些什么,百里琴又道。
“琴姐看得出你很喜欢那个明珠,若我知道些什么,难道会忍心瞒着你不成?”
这话倒是让苏荡哑口无言,百里琴性子直率,虽说不可能拆容太妃的台,但也绝不会吝惜提点他一二。
或许是写这匿名信的人确实没有搞清楚原委吧!既然缺少人证,那只有从万太监和柏太监身上下手了,事不宜迟,苏荡起身告辞,百里琴亲自将他送出长廊,沈珍在她身侧感叹。
“苏小公子也就罢了,他追求明珠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十三殿下怎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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