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梁端阳的话有着顾忌,可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小辈,还是个女子,梁绍也不好对其发难,只道了几句再考虑看看便移开了话题。
梁端阳何等聪明,也不耽误,找了个借口只便先走一步。
“县主,您觉得二老爷会答应吗?”
贴身丫鬟扶着她上了马车,在她的银手炉中又添了几块香炭。
“只消蒋家继续这样嚣张下去,他们必定忍受不住。再怎么说,二婶膝下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香兰点头称是,马车路过西市明珠的铺子,远远地便见店铺外端已经被各色封条封住!梁端阳扶额一笑,正要放下轿帘,却见一个女子从对面的聚贤楼下来。
注意到梁端阳的神色,香兰目光也往那个女子身上扫了一眼,道。
“那便是少爷要迎娶的那个庞胧烟!
明家因明珠的关系也受到牵连,虽然有蒋、苏二家在中间周旋,得以让明家其他人免了牢狱之灾,可是先前留在明府打秋风的庞、窦二家却生怕被他们连累,忙不迭便搬了出来!蒋家为窦家三人重新安排了住处,而那个庞家拿了镇西侯府的聘礼,已重新买了一座小院自立门户!”
梁端阳眸光一闪,也不知在想什么,只听香兰蔑声道。
“果真是商贾世家,人情冷暖,大难来临便各自飞!”
羁绊 122 复杂感情(二更)
咋说庞胧烟和丫鬟青笋下了酒楼,正要上骄,忽然有一个衣饰体面的女子走到二人面前。
“庞小姐这边请,我家小姐有请。”
庞胧烟迟疑,可待看清对方马车上独有的梁家金鳌家徽,霎时便反应过来。难道是梁固什么人?梁家小姐众多,也不知是什么人,于是也不敢耽误,便带着青笋朝马车走去。
甫一拉开车帘,便露出了梁端阳那张雍贵美艳的脸,庞胧烟面色瞬时煞白,她还以为大抵便是镇西侯府的某个庶小姐,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侯府真正的金枝玉叶。想起当日狩猎大会上端阳给她们的难堪,庞胧烟进退两难,僵着动作给端阳行礼。
“嫂嫂客气,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知嫂嫂这是要去哪里,不如让端阳送你一程。”
“怎敢劳烦县主,我们的马车就在后面。”
话音刚落,便见赶车的牛二白着脸过来向庞胧烟道。
“小姐,咱们的马车轮子陷在泥潭里了……”
庞胧烟心下不好,终是抵不过梁端阳的邀请登上了镇西侯府的马车。可别说,方入了马车庞胧烟立刻便被车中低调的华贵吸引了全部注意,全然忘了起初的惴惴不安。梁端阳打量着庞胧烟贪婪的样子,唇上的笑意更深。
“本来早就要去拜会嫂嫂,可不想侯府事物繁多!还好你我有缘,否则只能在嫂嫂与义兄的婚礼上才能遇见。”
庞胧烟见梁端阳语气亲切,全然没有架子,话里话外都把她当成一家人对待,不由地也放下了内心的戒备,和梁端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不得不说梁端阳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很是了得,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庞胧烟看向梁端阳的眼神已是带着崇敬。
见主仆二人消失在九陌巷口,香兰重新换了另一种熏香,似要把那些污糟之气尽数清理干净。这种下九流的人居住的地方,别说县主这种侯府千金,便是她这个做丫鬟都没有踏足过。
“县主,那些人低贱如尘,嫁来侯府也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您何必对她们这般客气?”
梁端阳侧了侧身子,“傻香兰,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打算吗?”
香兰略一思索。
“县主难道是为了对付明珠?不过庞胧烟能攀上少爷,却也是因为那个贱人!更何况,,明珠现在被关在天牢,只怕也熬不了多久!”
最后一句,已是带上了戾气。梁端阳看着心腹丫鬟,笑道。
“能不能熬多久,暂且不言;不过如果明珠知道她的棋子最终被我所用,不是很有趣吗?”
香兰恍然大悟,从前被季明珠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昭仪叶棠华,却在最后选择了倒戈,梁端阳功不可没!不过那始终是与镇西侯府斗了数十年的季家,县主这般对待明珠,岂非小题大做?
天牢中,明珠缩在角落闭眼假寐。听到牢房的大锁再次被打开,她都懒得再睁开眼睛。
“开饭了,开饭了!”
两个衙役拎着食盒大步跨进来,分别在六个牢笼中放上食物。见人走远,张霸水便主动探身过来,把明珠的碗筷和自己做了交换。
“呵,果然又变了花样,原来姑娘你的饭事和咱们的还是有区别的!明姑娘你干脆多住几天,如此我也不用吃那些老鼠解馋了!”
张霸水哧溜哧溜吸允着牛肉汤水面,声音夸张得近乎恶心。不过另外四人却谁都没有露出半分嫉妒颜色,谁让这张霸水百毒不侵呢?明珠的饭食虽然好,可他们谁也消受不起,万一为了口腹之欲丢了性命这才不值当!
明珠抬起面前那个脏乎乎的碗。从昨天到今天她几乎都没有吃东西,起初是为了防范有人在饭菜里做手脚,自从姬尘来了之后,张霸水便主动为她解除了隐患。手中的汤水稀薄地近乎透明,明珠看着上面倒映出来的人影笑了一笑,前世梁端阳为了折磨自己,每每施以酷刑之后都给自己留一口气,吊着她一条命不断摧残,她都记得!
其他四人见明珠端着碗半天不动,还当她嫌弃,最瘦小也最贪吃的田状便忍不住道。
“姑娘,如果你不吃便给我,兄弟我还没有吃饱呢!”
话音刚落却是愣住,只见明珠抬起碗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把那稀水仰头就喝了个干净!其他人尚在怔愣,黄潮已是哈哈大笑。
“你这小姑娘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
他双眼发亮,激动得胸腔震动,扯得手脚上拴紧的铁链哐当作响。
“看你这样,便是没有前面那个小白脸来交代,我也不忍再为难你了!”见其他人露出不解神色,黄潮大吼一声。
“你们几个听到了没有?”
牢霸都发话了,其余五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然而心机最为深沉的陈良生还是惊愕道。“老大,难不成你决定……”
黄潮点点头,给张霸水一个眼神,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衣袖,那条眼镜王蛇便悠悠地爬了出来,吐着开叉的蛇信盘上了牢门铁锁之上。狱中这六人每每收拾新来的第七人便都是如此,衙役们早已习以为常,自也不会来自讨没趣。
迎着明珠怪异的表情,黄潮慢慢道。
“整座天牢,除去被拉去问斩的,剩下我们六个也算是朝廷口中的恶贯满盈!然而小姑娘,你可知他们为何都没有对我们动手?”
明珠眸光一闪,这座天牢为宫中的御林军亲自管辖,直属于献帝。以献帝对自己的恩师季家都能做到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性格,抓住了他们几个罪无可赦之人还能苟留性命确实怪异。不过如果对方能为其所用,或者背后的势力是献帝最为忌惮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容明珠大胆猜测,难道你们背后的人难道是昌州万太岁?”
此人一出,四下皆静!
最为冲动的陈良辰已是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话才出口,看到其余几人像看蠢货一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恼羞成怒!
“既然老大已经有了那个打算,迟早都要开诚布公,磨磨唧唧像什么话,又不是老娘们!”
黄潮哈哈大笑。“没错!”
两个字也不知是肯定陈良辰还是回答明珠的提问。只听耳边铁链再次晃动,明珠循声望去,却是此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姑娘你是怎么猜到的?”
明珠神色淡定。在地府的三年,也曾偶然碰到过昌州万太岁一些死去的部下。提起自己的主子,那些人对万太岁都是赞不绝口。明珠总结了一下便是那人最为护短,最为讲究兄弟情义,另外实力也不只只表面那般!记忆中昌州万太岁在大魏横行已将近五十来年,起初大魏前几任皇帝也曾派过不少兵力去剿灭,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最后考虑如果集全国兵力与万太对决一死战,中土四国其余国家万一趁虚而入这才糟糕,再者万太岁偏安一隅,目前还算消停,便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
其中不战派中最出名的代表便是明珠的父亲季修贤,这也成为最后查抄季府中的一条罪状!
“听说万太岁与大魏朝廷互不侵犯的条件,便是要优待自己被俘的兄弟!现在看来这个传言果然不假,万太岁此人确实有情有义!”明珠隐藏最后一句话,更重要的,或许这几人在昌州的地位还不低!
“那还用得着你说!”
王武得意。
“太岁爷对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兄弟施以援手,救助流民,朝廷中的狗皇帝狗官哪一个比得上?”
这话说得嚣张,不过其他人无一人反对,可见也是对他这个说法深以为然!
明珠安静地听着,审视着几人。
“不知几位和我说这些是为何意?”
“自然是好事!”皇潮声音洪亮。
“听说姑娘是因为狗皇帝的女人用了你的熏香中毒才进来的?”
明珠唇边露出了一丝笑,看来这些人虽然深陷天牢,却也并非完全封闭。
“几位大哥果然消息灵通。”
黄潮也不啰嗦。
“虽然如此,可我们却还是难以脱身!如此只想和姑娘做一个交易。”
明珠目光如炬。
“请讲——”
“听说因为百里伦那个废物,朝廷要向昌州出兵!奈何我们却一时不能出去,我在外面有一件东西,只望姑娘出去能找到并帮我们转交太岁爷!”
见明珠面露狐疑,黄潮挪了挪手,又引得一阵铁链哐当作响!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自然也不会白占姑娘你的便宜!等姑娘拿到那个东西,里面还有一块令牌,可随意调遣昌州在盛京的势力!我等以那个交换,姑娘觉得如何?”
“成交!”
明珠想也没想当下答应,不料来天牢一趟居然会有这等机缘。她在盛京处处受制,绊手拦脚,有时候相当被动寸步难行,便是因为手中没有自己的底牌。如果能有这样一支势力任她调遣,于她的复仇完全如虎添翼!
“不过……”明珠眉目中闪过警觉,“几位既然知道我是因何进来,怎会还觉得我必定能出去?”
虽然她相信姬尘背后的暗部和红先生手段了得,可是对方这般酌定,让明珠不得不设防,这些亡命之徒莫非还掩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既是与虎谋皮,她自然要多一份警惕!
闻言,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在明珠错愕的目光中,陈良生阴阳怪气道。
“还不是因为昨夜来看过姑娘的那个情郎!”
情郎?昨夜?明珠直觉不对,姬尘明明是白天来看她的,况且昨夜她一夜好眠,哪里见到什么探望之人。犹在奇怪,黄潮已是不悦地扫了陈良生一眼。
“什么情郎,明姑娘乃是我们的朋友,还这样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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