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妻二人挤了进去,看了一会热闹,便又挤了出来,打算去火锅店那边提醒一下。
“我也是多事,看到我家大哥与一个穿着富贵的老爷走在前面,就快走了几步,想与大哥打个招呼。谁知正听到他们在谈论豆芽,这一不小心,就听了一耳朵。”
“唉!我哪儿能想到那豆芽的做法是我大哥五两银子卖给那老爷的,这下我可怎么向大伙交待?唉~!”村长说一句话叹一声,说到这里停了停,拿起杯子喝水。
李晓庭看村长这般长吁短叹,忙安慰道:“又不是村长大人卖的方子,村长大人千万不要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又再心中补上一句:“谁家还没个损人利己的渣亲戚咋的?”却是没敢说出来。
村长又叹了一声:“唉~,要光是这个我还没这么发愁……”边说着,边从衣服里往外掏出一封信:“我和你嫂子心里有气,也没心思逛了,就提前回了家,在家里门边上捡到的。”
田易接过信看了一遍,又将信递给李晓庭。
李晓庭认真的看了一遍,不可置信的问村长:“兰芝一家逃跑了?”
村长尴尬的用鼻子“嗯吭”了一声。
田易则轻笑一声。
村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再次叹了一声气才说:“这情我是不得不求,不过你们想怎么办还怎么就是,别因为我为难。”
李晓庭暗自翻了个白眼,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而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给您老人家面子,当那契约不存在,这事不了了之了。
“这事……”
“义兄……”
“你先说~”李晓庭朝田易比了个请的手势。
田易眉眼弯弯,笑意满满的看了她一眼,微转头对村长微笑道:“义兄求情,易自然是不会再与他们计较。只是~,若成常事,易这边也很是为难。”
村长又尴尬的“吭,吭”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晓庭见田易说完便看向自己,忙笑道:“我与易一般意思。”
村长见兰芝这情算是求好了,又忧心的问道:“那这粉条作坊怎么办?”
李晓庭也忧心忡忡的说道:“本来想着有一年时间可以供我们找师傅的,谁知道兰芝一家逃跑了,这作坊怕是要开工晚点儿了。幸好,咱也不靠这个养活自己,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义兄无需忧心,易会想办法的。”
村长听两人这样说,心中内疚又多了几分,愤怒的在心中把兰芝一家骂个狗血喷头,面上却免强挤了个笑:“这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你嫂里还等着消……我呢,我就先回了。”
几人心知肚明,村长夫人必定还心焦的等着村长带消息回去,便也不留他,只叫了丹枫将村长送回家。
待村长与丹枫的背影远去后,莫君起站在桌旁用玉箫指着李晓庭,一副我看错了你的样子:“你这个女人,竟然撒谎~”边说,玉箫还边抖动,短短几个字,说的甚是痛心疾首。
李晓庭坐在桌旁,给田易与自己各倒了一杯菊花茶,看莫君起表演的这么浮夸,忍不住配合的给了他一个西子捧心:“影帝大大,爱拉不由!”
莫君起莫名的抖了一抖,拉出凳子坐了下来,问李晓庭:“什么意思?”
李晓庭正欲解释,田易右手虚握抵唇轻咳了一声:“晓庭夸你利害。”
莫君起怀疑道:“我怎么感觉不是这个意思,她该不是骂我吧?”
田易笑道:“不是,师兄还会骗你不成?”
莫君起撇嘴:“师兄刚还骗了你义兄,谁知现在是不是骗我。”
“……”
李晓庭忙帮田易说话:“刚才是我骗村长,你师兄最多是稍配合我一下,不算他骗人。”
莫君起又撇了撇嘴:“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配合你。”
“……”李晓庭点了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那你师兄骗你了,然后呢?”
“……”莫君起第一次见有人把骗人说出如此光明磊落的感觉,竟是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才笑道:“骗我我便受着,谁让他是我师兄呢!”
“这不就了结了!再说我们俩对村长说的,那可是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被原谅的。”
那天李晓庭与田易见了兰芝一家后,便都觉得她们一家人都野心勃勃的,怕是作坊里,那一个月每人一两底薪加提成再加奖金的工钱,他们很快便会看不上,并且即便自己加工钱,怕是也留他们不住。
何况两人都对兰芝一家并无什么好印象,也不想给他们加工钱了。就像村长说的那样,若不是怕村长失了面子,跟本不想用他们一家。那契约也是为安村长的心才签的。
种种原因,李晓庭和田易决定,再重新找个人试做粉条。
通过半个月的寻找,找到了个以前也是卖凉粉的老人家做师傅,然后又找了五个少年做徒弟。
那老人家因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只在旁边指挥那些小年轻做。通过两三天的试验,便做出了红薯粉条。且同样是五个人做事,同样是用已经磨好的粉做粉条,质量同样的情况下,小少年这边竟比兰芝那边做的快了近一倍。
田易见效率这样高,便又招了十几个人,开始接下那些开始因粉条出的太慢而拒掉的批发单子。
所以说,即便没有兰芝一家,也对粉条作坊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这些却是不好对村长说的,否则村长会觉得更没面子吧?
还有就是,李晓庭想让村长看到兰芝一家这样做给田易造成了损失的假像,也是让村长记住这件事,万一以后兰芝一家想不通又想回来,自己这边也更好拒绝。
~
正月十五闹花灯,即便李晓庭再怕冷,也经不住元宵灯会的诱惑,难得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好,披了红绸滚白毛边的棉披风,在田易的护卫下上了牛车。
车上丹意已是坐在上面,穿着加棉的公子服,抱了一个手炉,腿上搭了个黑色白毛边的披风,笑嘻嘻的与刚上来的李晓庭打招呼:“晓庭姐今天真早。”
李晓庭看到他愣了一愣,旋即坐到他对面,笑道:“玉面公子今日可真是贵气十足,光彩照人啊!看您穿得这般有风度,是又不打算赶车了?又欺负人家丹枫?”
丹意从披风下拿出了个手炉递给李晓庭,刚展了个甜甜的笑脸,动了下嘴皮,外面便传来了丹枫的声音:“晓庭姐,丹意弟弟付了,丹枫,二百文,说好,今天车,全部由,丹枫,来赶,没有欺负丹枫。”
丹意笑得更灿烂了:“就是这样,丹意可不敢欺负人,特别是晓庭姐的人。”
“哦?那丹意公子是谁的人呐?”李晓庭看着个子又长高了不少,长像比以前更精致的丹意,忍不住调戏起来。
丹意最近与莫君起混在一起,脸皮也厚了不少,听李晓庭这般问,笑得纯真可爱:“当然也是晓庭姐的人了,丹意永远都是晓庭姐的人。”
田易将李晓庭送上车后,便转身帮李晓庭锁门去了,边锁门边听到他们在里面调笑,虽然知道李晓庭是这样一个爱开玩笑的性子,仍是忍不住心中酸了一酸。
田易上车时,莫君起正在抗议:“喂喂喂,你们当本公子不存在么?”
田易对莫君起笑道:“君起,你坐里面去。”
莫君起一边假装伤心的说:“师兄也不待见君起了么?”一边乖乖的与丹意换座位。
丹意坐下后,将小篮子里最后一个手炉递给田易,然后将小篮子塞进座位下面。
李晓庭看座位下面小竹箱,小竹篮的有好几个,便问丹意:“带口脂了么?朱砂,腮红只要红色的都可以,有么?”
丹意想了一下:“带了红色印泥,可以么?”
“可以,可以,快拿来。”李晓庭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丹意从一长方形小竹箱里拿出印泥递给李晓庭。
李晓庭笑的像个狼外婆:“丹意把脸伸过来,晓庭姐给你点个朱砂痣。”
丹意“……,不点可不可以?”
“点吧,点吧,晓庭姐最喜欢看你点上朱砂痣的样子了。”
“好,好吧。”
☆、朱砂祸
雪已是停了两天,路却愈发泥泞难行,为着不被黏土缠住,大家都会选择早点出门,最好能在化冰之前走上镇上的石板路。
牛车把薄冰压的格格细响,偶尔滑上一滑,用比平时慢上一半的速度,缓缓的晃进城门。
牛车在红红火火火锅店前停了下来,四人下了车,有小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将四人请进铺子里。
如今铺子里的小菜市已经拆了,增了两个圆形火锅桌。只余柜台后面的柜子上还摆了半柜子扎成一小梱的红薯粉条。
柜台前,欧阳千紫坐在专为她打造的高凳上,笑看着进来的李晓庭四人,打招呼:“晓庭姐,田先生,莫公子,丹意哥哥早啊!”
田易微笑着道了声:“早!”
“千紫妹妹早!”丹意如今在外面,已是一副公子端方的小模样,收起了平时在李晓庭面前的眯眼笑,改成了微微浅笑。
李晓庭将一只手搭在柜台上,笑嘻嘻的看着欧阳千紫:“千紫小掌柜早啊!”
莫君起眉毛挑了一挑,也笑回道:“早啊!原来马家二小姐便是如今名满福河的最小掌柜,真是久仰久仰!”
欧阳千紫与九皇子的对话及李晓庭把欧阳千紫放到火锅店做掌柜这些事,田易早告诉莫君起了,看他如今这般作态,李晓庭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却是并未拆穿他。
欧阳千紫亮起招牌甜笑,客气的回了一句:“莫公子说笑了。”眼光扫过丹意,停在李晓庭身上,皱了皱眉:“千紫重新帮晓庭姐盘发吧!”
李晓庭自是求之不得,欧阳千紫踩着高凳上的小阶梯慢慢下去,将李晓庭引至后院。
莫君起摸了摸下巴,转脸笑问田易:“身边有个神童是什么样的感觉?”
田易笑笑不答,自寻了个位子坐下,喊了小伙计点了个大火锅。
莫君起哈哈笑着也坐了下来,引得铺子里唯二的一桌客人对他们这边看过来。
田易无奈的轻喊了声:“君起~”
莫君起连忙收声:“知道了,公共场合不得哈哈大笑。唉~,自晓庭与师兄在一起后,便越发喜欢说教了。”
丹意见那桌边的两个男子还在时不时的对自己这桌看来,便笑着对他们抱了抱拳,以表歉意。待那桌客人也对他抱了抱拳,继续吃起自己的锅子,不再看向这边后才入坐。
~
夜深人不静,福河镇附近的一幢宅子里。
“啊!啊!啊!啊!鬼啊!鬼~啊!啊!啊!……!”
叶良仁被床上的人突然的尖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到了地上,转头乱看:“鬼在哪儿,鬼在哪儿?”
丹意仍在大叫“啊~!鬼啊……!先生救命啊!晓庭姐救命啊!………”,他跟着晓庭姐和先生在逛灯市,看到先生与莫公子猜对了好几个灯迷,便想自己也猜一个试试,谁知刚有些眉目,正想说出答案,便见一个白色帕子在自己面前扬了一扬,一股奇香,惹得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便看到眼前一张惨白的脸,脸上一张殷红的大嘴……
叶良仁已是反应了过来,从厚厚的地毯上爬了起来,又将脸伸到丹意上方,满脸堆笑,用他能拿出来的最温柔的声音哄道:“公子别怕,本,呃,那个我是人,是人~”
丹意叫了一会,正在歇气,看到那脸又飘了上来,便张了嘴打算继续叫,却是听到那殷红的大嘴在不停的说:“是人,真是人,真的是人!”
丹意终于放松了神经,这才发现自己是躺着的,躺在一个豪华的大床之上,手脚被捆,动弹不得,又害怕了起来,颤着声音问:“你,你是坏人还是好人?”问完以后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问的很是废话,难道还会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果然那红唇中轻轻吐出两个字:“好人!”又怕他不相信似的强调了一番:“公子别怕,我真的是好人!”
丹意定了定神,接着问:“那你能不能放开我?”
叶良仁考虑了一番:“若公子保证不逃跑,本公……我现在便帮公子解了绳索。”
丹意忙使劲点头,心中却想:“除非我是傻子才不逃跑。”
叶良仁也不是傻子,他是帮丹意解了绳索,却是只解了把丹意固定在床上的那两根,然后将丹意扶着坐起来。
丹意将还捆着的双手举起来,叶良仁立刻拒绝:“手脚上的绳子还要再委屈委屈公子了,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给公子解开的。”
丹意想了想,决定先搞清楚这人是谁,为什么要绑了自己到这里,再想办法离开。
丹意问:“你是谁?为何要绑我?又为何把脸涂成这样吓我?”
“……”叶良仁没有回答丹意的问话,而是转身冲门外大叫:“来人,快来人,打水,给本公子打水洗脸!”又叫:“是哪个狗奴才说现今京中贵公子都敷白.粉,涂红唇的,给本公子滚出来!”
丹意听这一通大叫,心中惊了一惊,待看到哗啦啦跑进来的一群灰衣人,他的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二公子,昌平候府的二公子!他绑了自己来做什么?又想对自已……?还是要报自己踢他那一脚的仇?
不对,二公子这个样子显然是没认出自己,想来自己不过一个奴才,他大概是已把自己给忘了。既然忘了,就一定不能让他想起,否则以他那性子,自己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丹意这样想着,便忙低了头,用膝盖尽量挡着自己的脸。
他却是不知道,早在把他带回来后,便有奴人认出了他是旺财,只是叶良仁一听到旺财这个名字便发狠,所以那人没敢在叶良仁身边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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