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次那样的事情,她至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听那些妈妈们说起,京城周遭每年都有那良家女子失踪。官府也曾追查过,但都不了了之。里面听说也有少数官家女子,据说也有找到的,可......
她真应该感谢郑卓信,不得不说,要是没有他,她这辈子也完了,还一腔子热血想着要追查上辈子的事,恐怕这辈子就先交待了。
想着上次他一口拒绝自己的事,忽然就没有那么介怀了,这个人,怎么说呢?
郑卓信为人浮夸,蛮横不讲理,任性。
这是她对郑卓信的最初印象,但是上回的事,他救了自己,这么大的事,却只是悄悄告诉了小郑氏,并不曾声张,可见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至少对这府里的事,也是知晓些的。并不似郑卓锋,只管自己一味痛快,全然不管这些......
也是,郑卓锋可是未来的当家人!
她如此想着。
055武试1
兵部校场。
此时此刻阵阵喝彩声,伴随着锣鼓的铿锵声,透过高高的围墙传了出来。今日是武试的第一场,因报名人超乎寻常多,所以竟分成了三个擂台同时进行。
四月的天,阳光暖和照着,可场地周围却是热浪滚滚,气温凭空高了许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任围着,又有人拼命地往里面挤。
里头的人也不抱怨。今年不同往年,先打擂台,再测试骑射。
是以,三个擂台前都挤满了人。
每个擂台五步之内却都清空出一片空地,周围有盔甲鲜亮的兵士站立两旁,均肃着脸,面无表情。手中雪亮的红樱长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看客就围在两旁站着观看,虽人多,却是没有人敢往前拥挤。
这些可是京师守备营抽调出来的精锐,专门维持这次武试的,当中听说还有羽林军,这要一个不小心,被认为是闹事,可是可以当即格杀的。
这些看众大部分是参赛的考生,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被逐出场地,取消比赛资格。
他们与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的公子哥不同,不同于他们来就是图个热闹,这也许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阅兵台上也搭了一个高两丈,长宽各五丈的擂台。
此刻已经是水泄不通,台上三通鼓声过去后,又有两人上了台。
台下左手处视野最好的一个地方,却有一处并不显得拥挤。几个小厮正赶了身边的人,清理出一个足够六七个人站立的空间,中间站着四个衣饰华丽的公子,正双手抱胸,闲闲地望着台上。
周思聪眯眼看着台上那个瘦小的考生,不确定地:“和尚,你说他能赢取么?我怎么觉得那么玄乎呢?”
他说的是台子上一个瘦小精干的汉子,年约三十,一身劲衣。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浓眉大眼,站在他面前,这形体上,高下立现。
郑卓信摸着下巴,往嘴巴里继续丢了一颗瓜子,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咱们来赌一把?”
他斜眼望着周思聪,摸出一个金骡子。在手上抛了抛。
“好呀!”边上几人立时起哄,纷纷附合。引来周遭人的一通白眼,看看他们几个,自觉地又往边上挤了挤。
台上一声鼓声响,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擂台之上。
两位考生同时对着台下观众一齐抱拳行礼,二话不说,小个子就先发制人,抢先发起了攻击......
台上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台下观众也是聊得热闹。
郑卓信忽然一拍手:“倒!”
但见台上那个大汉一个趔趄就倒了擂台边。
“咦?”
郑卓信又丢了一颗瓜子在嘴里。
周思聪紧张又兴奋地:“怎么样?输了吧?这已经第二十招了。”
忽然愣住,不敢置信。
台上方才那个已经跃回台中的汉子忽然诡异地身子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弯,竟然一头栽倒在台上。
“哈哈哈!你输了,”郑卓信乐不可支,抖动着双肩,翘着两根手指拎起了周思聪面前的一个锦袋。
周思聪无奈地耸肩,嘟囔了一句:”算你眼毒。不过,奇怪,明明看着已经输了,怎么会又?”
郑卓信好心情地抛了手中的锦袋给三儿,说:“你没有仔细看么?刚那个人耍赖。“
周思聪陡地睁大了眼:“我没有看出来。”
郑卓信招手,他靠近,俯耳说了几句...........
说话的当口,又有人上台,几人看了一会,意兴阑珊,又赌了一回,郑卓信捧了一袋银子招呼:“走,去醉湖楼,今儿,我请客。”
几人起哄着,相拥着去了。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立时被人群填补上。
身后有人望着远去的几人:“这就是郑卓信?”
......
因郑卓信明早有一场比试,所以,大家伙儿也只是略闹了一闹,并不曾喝多少酒。
郑卓信晃悠着步子,进了前院书房。
屋子里面黑咕隆咚地,三儿忙跑先一步,准备进里面去找火石。
“不必了!”
郑卓信已经一步跨了进去,三儿正待跟进去,“爹!”
三儿一激灵,忙住了脚,转身退到廊下,一双眼睛警惕地逡巡着。
屋子内,郑国公坐在窗户下,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略带不悦:“喝酒了?”
郑卓信嬉笑着,一步跨到父亲背后,伸手去揉捏他的肩膀:“爹,怎地也不点灯?黑顶瞎火地坐这,怪吓人的。”
郑启华一把怕开他伸过来的手,一指对面的椅子:“坐下。”
待得郑卓信坐了,方才望着他,有窗外廊下的灯笼照进来,晕得郑卓信脸上忽明忽暗。
他看着,恍惚了一下。这是他的嫡子,与他连个哥哥比起来,顽劣得多,也最让他操心。
可是,父亲说,他最有希望振兴郑家。不管怎么说,总之,这份家业最终是要传于他的。
眼看明日就要上场,今日原想等着他回来,再好好嘱咐一会,可,这小子,这时辰才回来,定是又去哪里喝酒了。
怎就这般不让人省心呢?看看他,又极力忍下了,原想说:你知道打擂台上有多凶险?不好好在家养足精神,跑去喝酒?
又怕说了,影响了他明日的比试,到时,束缚了手脚,反更加危险。
半晌,只得挤出一句:“今日你也去了,怎样?有何看法?”
郑卓信一伸手,趴在椅子上,说:“瞧了,也没什么。左不过那样,一报一眼,着实无趣,还没有我们平时的切磋来得精彩。”
“胡闹!郑启华终于忍不住,一声断喝。
黑暗中,他长身而起,指着郑卓信,压低了声:“精彩?你以为戏台子上唱大戏哪?你到底知不知道......不比你们校场比武,你且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擂台,生死擂,打死打残不论的。”
他走进郑卓信:“你如果这点看不透,我告诉你,剩早歇了这心思,就此收手罢。也省得你娘每日里在我面前唠叨。”
说着,转过身去,呼呼地喘着气。
郑卓信错愕,他不过一句玩笑话,就惹得一向沉稳的老爹失去一贯的镇静,他转过身子,望着郑启华,微微笑了。
“你?孽障!”郑启华气得翘起了胡子。
“爹,你且放心,我知道的。也告诉娘,我必全须全尾地回来。怎么,对你儿子这点自信都没有?”
郑卓信见他爹真生气了,才缓缓起身,拍胸:“好了,明日我要上场,给我鼓鼓劲!”
056武试2
翌日,郑卓信一早就出门了,郑卓峰也跟着去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轮到郑卓信上场。
郑卓信是第十六个。
“和尚,速战速决!”
周思聪几人挤眉弄眼地,捏着拳头给他打气。周边围着这几个,俱是京里的王公子弟,各个都是惹是生非的主。要不然也不会聚在一起,平日里一有空闲就聚在一处喝酒遛马,斗蟋蟀,所有会玩的东西要说他们认第二,那这上京城可没有人敢称第一。
平时都各自被家里父兄给送到那各个衙门里当着那闲差,正是浑身的力气没有地儿使去。
郑卓信俨然是这伙子人当中的老大。此时,他要上场,这些人自是要鼎力支持的,简直比自个儿上场都要兴奋,这不,各个都告了假,一大早都跑了来,一直陪着,此刻都眼巴巴地瞧着他。
郑卓信几下脱了外边的长袍,一纵身,弃了那一旁的木梯,直接从台下跃到台上。
台下响起一阵叫好声。
今日他一身银色的劲装,是周思聪专门给他定做的,也不知用了什么料子,上头隐隐有光华流转,脚磴一双绣着银线的靴子,站在那里,闪闪发亮。
这一身装扮,贵气是贵气了,但与对面一比,却是反差大了点。
对手是一个瘦高个的青年,抿着嘴,一脸冷肃。一身黑色素面的布衣,眼神犀利。
他盯着对面嬉皮笑脸的郑卓信,不作声。
“爹,那就是郑卓信么?”两丈外的裁判席上,一个青衣少年低头,在礼部尚书郝正英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但见她一双妙目流转,声音细柔。
郝正英肃着脸,端坐不动,轻声回道:“莫说话,这场看了,就回去。”
他一脸的无奈。
说话的正是他的嫡女郝明秀,非要闹着来看这场比试。
他知道,她是来看郑卓信的。
自从知道订了这门亲事,郝明秀就一直闷闷不乐,郝正英知道她心里不如意。
“您知道,我素来不喜那习武之人,整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鲁得很。爹,您不是答应娘亲,亲事要我自己点头答应的么?”
郝明秀望着他,缓声细语,眼睛里却满是怨怼。
他一窒,偏又应不出话来,当初,他是答应了曾氏。
但,国公府这门亲,他非结不可。对方可是国公府嫡子,是要继承家业的,妻子定是要嫡长女。
前头夫人曾氏只留下一个女儿,后头续娶的倒是生了一双......
可正是因为郝明秀不止是他郝正英的嫡女,也是曾氏的女儿,对方才会上门提亲。
他看着亭亭玉立,眉眼姝丽的长女,抛下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甩袖而去。
......
郝明秀倒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门亲就算是汾阳郡王妃,郝明秀的亲姨母,也挑不出什么来。
今日,听闻郑卓信要参加此次武试,郝明秀忽然就闹着要随他来瞧一瞧。
他本不许,这,简直是荒唐。
夫人苗氏却来打圆场,与他说,就让郝明秀去。说不得她就入了眼了,也好过在心里怨怼她们,将来,这嫁了过去,要是心里一直有怨气,不是白瞎了他这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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