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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娘子——凡尘一琉璃

时间:2018-01-12 16:27:12  作者:凡尘一琉璃
 
    郑容一直望着她,开口:“如何?这宫里头可好玩?”
 
    苏暖一凌,忙站起身子,回答:“回娘娘,这宫里头太大了,四处瞧着着都一样,方才绕了半日,终于看到一个荷花池子,以为找到了,谁知却不是。得亏碰到一个好心的姑姑,给指点了回来。都是冬姐儿的不是。下回,再也不敢贪看那景致,让娘娘忧心了。”
 
    她说话时候,脸孔发红,微微低着头,郑容收回了目光,一笑:“无妨,你是第一次见,难免,以后多来几次就不会了。”
 
    苏暖忙低头,乖顺地答:“是!”
 
    郑容也未多说,轻笑一声,转头与其它人说话。
 
    苏暖吁了一口气,她低头喝着杯中茶,眼见得身旁一个宫女给她上了茶水,就规矩地退到门边,眼观鼻,鼻观心,静静伫立。
 
    她别开了眼,曾经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小心谨慎。
 
    这两个侍女看着很年轻,都是生面孔.也是,9年了,当年的人儿熬到这个年纪,要么成为姑姑一级,要么就在庆元二十三年放了出去。
 
    她唏嘘,抬手又抿了一口茶,收敛了心绪:可不能走神,郑容就在上头坐着。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对这个昔日的贵妃娘娘,今日乍见之下,忽然觉得之前的传言并不是这么回事情,郑容虽然满面笑容,但是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却是黑黝黝的,很是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心里的想法。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可能是“与世无争,最是温柔不过”的人?这种眼神她最是熟悉不过,她在张嫣身上见过,是那种对权力的掌控欲。
 
    眼见得郑容笑吟吟地抿茶,眉眼弯弯,好似方才那一眼只是错觉。
 
    她眨了眨眼睛,移目看向架子上的那些珠宝玉器,脸上适时地露出与王轻晴她们一般惊叹的表情。
 
    忽然目光一顿,架子中间的多宝阁上有一尊青花瓷器......
 
    她的眼眸微缩:又是赝品!
 
 060又见瓷瓶
 
    她眯了眼睛,想看得再仔细一点,这里正背光,前方有窗前竹帘子挡着,忽明忽暗。
 
    过了一会,见有侍女近前说了句什么,郑容起身进里面去了,留下几人自便。
 
    她借故起身,不动声色地靠进细看。
 
    越看心内越是惊疑,这是第二次瞧见青花瓷的赝品了。
 
    眼前这尊明显是与郡王府那两个瓶子是同出一辙。同样的做工,同样的烧制,那两个梅瓶也是出自宫中......
 
    她心内迷惑:宫中怎会有赝品出现?这好像不可能。凡是进宫的物品都要经过司宝司的手,查验,记载、入库,每一道关口都及其严格,怎会出现错漏?何况还是三个?
 
    而且现在竟然公然出现在主子娘娘屋中,可见是有恃无恐,胆大之极,对仿品有着十足的把握。
 
    眼前这个瓷瓶确实手法高超,单从东西来说,算得上是不错的瓷器。
 
    要不是自己独独对青花瓷情有独钟,在这方面要研究得细了点,老实说,这换个人一时还当真看不出来。
 
    再者说,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皇宫库内拿出来的东西竟然会是假的?不是连郡阳王府都慎重之极地拿出来作聘礼么?
 
    她疑惑又心惊。
 
    身后响起轻巧的脚步声,她收回了目光。
 
    “喜欢这尊琉璃马么?”
 
    郑容笑眯眯地立在身后,望着苏暖面前的那尊晶莹透亮的琉璃奔马。她就说么,小女孩子,多是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这尊琉璃马,可是琉璃厂新近的出品,皇帝上个月刚着人送过来的。
 
    她双目含笑,侧脸望过去。眼前女孩的脸半明半暗,后颈的绒发在郑容的眼睛里是那么朝气蓬勃,噢,连脸上都有绒绒的细毛。
 
    她眯起了眼睛:很是鲜嫩,正如院子里那一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这样的,梁弘会喜欢罢?
 
    连她瞧了都心里痒痒呢,何况血气方刚的年轻皇帝?这年轻就是好呵!她郑容再美貌又如何?在苏暖面前,她此时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
 
    郑容忽然没了兴致,她伸手,状似无意地打了一个哈欠......一旁正抿茶的金氏见状忙提出告辞。
 
    “今日本宫很是开心,姊妹们都是如花朵一样的人儿呢。只可惜,这刚聚了一会,眼见又得分离,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真羡慕你们,能天天在一处处着......”
 
    郑容脸上黯然,说了一番话来,众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也低了头,脸上露出哀伤的神情来。
 
    “好了!都是我的不是,来人!”
 
    郑容忽嫣然一笑,轻击掌,立时有个宫娥端着一个雕工精美的红漆托盘过来。
 
    上面是一些制作精美的钗子,闪闪发光。
 
    郑容笑吟吟地:“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是我想着姊妹们要来,临时挑了一些,也不知合不合适,妹妹们不嫌弃,就收下吧。”
 
    众人忙称不敢。
 
    暗红的红木托盘中摆着的是一些内制的首饰,看着很是精巧,繁琐。这制作工艺绝对是外边寻不到的。只是这几根簪子乍看过去,似乎差别有点大。像中间那根钗子上头缀有一颗明珠,足有小指肚大。还有一根顶簪上镶着一块硕大的红色玉石,其余几根金钗上头只零星点缀着各式绿松石、玛瑙之类的。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郑云玲率先伸出手去,一把拈起了那根珍珠簪子,接着是郑云意拿了那根玉石簪子......
 
    苏暖等众人都拿完以后,方才伸手去拿了最后一支。
 
    这是一支金簪子,小小的一根,只在上头有两颗小小的绿松石。
 
    她抬头,正对上对面郑容笑眯眯的眼,忙低了头。退回到姊妹群中,站在金氏身后,她脊背挺直,不知怎的,总觉得郑容两道视线一直追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众人告辞退下,仍由前头领路的宫人在前,几人一路出去。
 
    到了宫门,已经是日头西斜,不经意间,竟已经是过了整一天。
 
    宫门口,苏暖再度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宫殿,沐浴在阳光下,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她转身,脚下不停地迈出去了。
 
    上了马车,几人放松下来,这才开始唧唧喳喳地谈论了起来,尤其是王晴。
 
    这一天下来,她是一直处于高度兴奋当中。
 
    这皇宫里就是不同,很大,房子也多。啧啧,娘说得没错,里面有好多她都见没有见过的花木。
 
    她可是一直憋着不敢讲话,牢牢记着娘的吩咐。
 
    她摸着手中的簪子,她的是一支镶嵌玛瑙的钗子,原本她想要拿那支玉石的,那支好看,可是,郑云意挑走了。
 
    轮到她时,只有两根,她只能拿了这只。到底是宫里的东西,做工精致不说,关键是用料还足。其实,苏暖的那支她也喜欢,但是,此时,她只能拿一样。
 
    她瞥了一眼对面的苏暖,心下撇嘴,就开心的和郑云玲讨论着手中钗子花样,以及今日里见到的那株双色月季,连郑云意也笑眯眯地不时说上一句。
 
    几人说得热闹,苏暖缩在一边,看似闭目养神,心内却不平静:此番进宫,遗憾的是没有见到绿萍。但是却是知晓了师傅的消息。
 
    师傅如今怎样?
 
    她的心莫名的提了起来,可是焦急也无用。金明所,无人愿意靠近,也最难以靠近,几乎就是与外隔绝的地方,里面都是一些垂垂老去的宫人,也是......一些无所依仗的宫人。
 
    自重生以来,面对闵春芳的无情,闵家父母的逃避,华明扬的痛苦.....她的心亦是痛苦不堪,唯有贺司珍让她心里暖暖的,牵挂不止。
 
    如今乍听这个消息,心里只不住地难过。
 
    她坚信,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师傅不会的。
 
    她一时心情低落,只闭了眼靠着,随着车子摇晃。同车的郑云意看了她好几眼,以为她累了。
 
    车子到了郑家府邸门口的时候,苏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回那卷小册子。那是师傅亲手交给她的。师傅抄了小半年,偷偷地把它给了自己,为的就是自己出宫能有一安身立命的东西傍身吧?
 
    师傅!
 
    她喃喃自语。
 
    只是想到东西当日是闵春芳带回去的,她又要如何从她手里给拿回来呢?
 
    这事情得好好筹划,闵春芳这人,鬼精得很。如果就这样去问,非但拿不回来,而且弄不好还给她毁了说不定。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事情,闵春芳定时是知道了什么,虽然,她不愿去想。
 
    还有7日就是初四了。
 
 061这事儿包我身上
 
    “暖妹妹!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
 
    郑卓锋痴痴地望着苏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打包票。
 
    他心内激动不巳!
 
    暖妹妹愿意理他了,忽然跑来与他说话,问他是否认识京师守备营的?
 
    说是五月四日是她娘亲的忌日,她要去大相国寺去烧香。
 
    他一楞,才明白过来,苏暖说得是她的生母。
 
    心中继而一喜,暖妹妹这是心里有他,连这等事情都愿意跑来与他商量。
 
    “母亲托梦来,说是叫我去大相国寺替她烧三支香,只是我打听过了,那日寺里听说有贵人来,要清寺。”
 
    苏暖红着眼睛这样与他说。
 
    郑卓锋霎时就满口答应:“祭祀你母亲,这是应当的。守卫是守备营的么?这好办,我来想办法.......到时候,我陪你一同去。初四,我刚好有空。”
 
    这段时间,因为郑卓信备战此次武试,郑卓锋每个休沐日都回来,那日刚好有空。
 
    自上回生辰的事件后,他正发愁没有机会接近苏暖,现下苏暖难得自己主动找上门来,郑卓锋欣喜异常,自然是一口答应。
 
    送走苏暖后,他一溜烟地跑去找郑卓信,走到半道上又折了回来。
 
    郑卓信不是正在准备武试么?这几日早出晚归的,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再说,要是一不小心被母亲知晓了,那可不得黄了?
 
    他转了一个圈子,径直往外去了。
 
    柳家三公子不是在守备营么?自己又不是不认识,得,就找他。
 
    柳三公子一口为难地:“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再说那日,也不一定是我们去呀?你这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能改天?哪天不好去?偏偏要选在太后娘娘礼佛这日?改日吧,啊?”
 
    郑卓锋一怔,太后娘娘?他踌躇了一下。想到苏暖那红着眼睛的样子,他这刚应下了的事情,这又不能办了,回头苏暖该要失望了。
 
    他腆着脸:“我说,这娘娘拜佛,我知道,知道。要不来找你干什么来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这么多的大殿,除了娘娘朝拜的地方,我们到别处去就是了。再说,太后娘娘最是慈悲不过的人。”
 
    他近前一步:“你不知道,我这个表妹可怜,我姑姑死得早,她自小孝顺,这不是昨儿晚上托梦,说是要她在这日上香?你说,这日子能改么?你别担心,我这妹子胆子特别小,就一树上落一张叶子,也能吓一跳!一个小女娃,能做什么?到时候,你让她早点进去,悄悄儿地。等娘娘走了,再出来,保准连累不着你,如何?再说,真有什么事情,你找我四哥,可成?”
 
    见对方向他望过来,他咬着牙,加了一句:“要不是这两天他忙,估计那天他不会去,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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