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走几步,蹲下身子去行礼,被金氏一把拉住:“快起来。可是用过饭了?”
金氏一脸紧张地拉着苏暖,上下仔细打量,见她微微笑着,并无异样,这才吁了一口气。伸手拉了苏暖在身边矮几子上坐了,说:“来,与舅母说说,今日,在怀王府可是玩得开心?好好儿地,怀王怎就留你吃饭了?”
她眯缝着眼睛,眼里是满满的探究。
这怀王梁旭与四皇子梁隽如今这关系,本就尴尬。自然这怀王府与郑国公府平日里也就是面子情的事情,人情往来是有的,但是,留了吃晚饭,这可是家宴,凭两府的关系,就有点让人摸不着了。
今儿那怀王府的管家来报的时候,金氏是着实吃了一惊,连郑启华也是上了心,待得那传话的人走后,就吩咐她,等苏暖回来,定要细细清楚了。
金氏正等着,却是过了一个多时辰都未回,老太太也过来了,金氏更加谨慎,这就是老国公爷也知晓了。
这四皇子与怀王的事情,金氏虽不十分清楚,但她也约略知晓一些风声,此时,见了老太太,她不禁也紧张了起来,心下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莫不是,苏暖被怀王给瞧中了?这可不行。”
灯火下,苏暖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两颊上红扑扑地。
124询问
苏暖从容地回答,面带微笑。并不多说,她知道金氏要听什么。
金氏微笑,不时点头。
末了,她说:“你们玩得可是开心。这怀王爷倒真是......赤子之心。你这孩子倒是耐得住性子的,可是累了?唉,这王妃还真是客气,竟会留你们几个小辈用晚膳。此番,倒是你沾了翁主的光了。”
苏暖见话说到这个份子上,金氏似乎并不满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想来,有些事还是瞒不了,梁红玉回去应该全说,到时要是从郡王府那里晓得,恐不妙。
她略沉吟了一下,斟酌,把郝明秀的事情约略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她对自己的刁难,只说她言语失察,得罪了怀王梁辉,梁旭生气,所以她们才晚了,最后留了吃晚饭。
说着,就披了眼睛,不作声。
苏暖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太手一抖,碰翻了手中的杯子,金氏忙要叫丫头进来收拾,老太太摆手,她直直地盯着苏暖:“你说得可是真的?”
金氏也站了起来,神情凝重:“这件事情,方才怎么不说?当时可有多少人在场?”
她的眼珠飞快旋转,思忖:怎么会这样?这郝明秀是脑子进水了?看着一幅聪明像,竟然这样不能忍?这得罪了当朝最红的怀王,这件事可怎么是好?
她望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婆婆,心道,如果这件事情被太后知晓了,不知道要怎么吃瓜落?这郝正英看着儒雅有礼。郑容一个劲地夸他,怎就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将来的郑国公当家夫人,被当朝太后惦记上,这?
瞬间,她的脑子已经是转了数遍,再没有心思盘问苏暖别的,急急摆手让她退下,就要去找郑启华。
“等一下!”
老太太忽然出声,叫住了正欲退下的苏暖。
她紧皱着眉头,远远地望着苏暖,眼神锐利:“怀王为什么好好儿地会拿东西去砸郝家小姐?”
苏暖一窒,望着老太太那满脸的怀疑,心下没来由地感到厌烦:这件事情,本就与她无关。要不是郝明秀自己跑来幸灾乐祸,又何至于遭受如此羞辱?”
她其实也百般不解,好好儿地怀王就发了火。
倒是累得她在那里使劲浑身解数,尽力开脱,不然,梁辉一早叫人把郝明秀拖了下去,至少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
她望着老太太,微微垂了脸:“禀老太太,苏暖不知。”
金氏止住了脚步,讶异地瞧了一眼婆母,心道:“一个傻子,有什么理由?看不顺眼呗。”
眉头皱得更加紧了:郝明秀可是要成为她的儿媳妇的,这被怀王给惦记上了,还得了?
她脚下更加快了,转了半个圈,又回去,:“冬姐儿,走吧,快点回去,洗洗。瞧你这裙子蹭的。”
她说的是苏暖下方裙摆上的泥污印子。
苏暖这才醒起,自己一直跪在地上,与怀王玩。因为天色昏黑,都没有注意。此番倒是金氏注意到了。
老太太见金氏一心急着要走,知道她急,也就挥手:“去吧。回去换了,没得丢人。”
苏暖一愣,低头退下。
到得院子里,小郑氏几人正等候在门口,见了她很是欢喜,个个脸露笑容。
苏暖转头瞧了一圈,却是不见木青。
她问:“木青呢?”
“小姐!”
话音刚落,木青从外边进来,快走两步,立在苏暖身边。
金氏正低声与郑启华说着今日怀王府的事情,说:“老爷,你看,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是否要与亲家.......郝大人通个气儿?这郝家小姐已经与信儿订了亲事,如今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劲。你说,什么时候,这太后想起来这茬子,可不得给我们容姐儿小鞋穿?”
见郑启华不吭声,又说:“我是真没有想到,这郝家小姐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这郝大人是怎么一会事情?还有这郡王妃,这家里的小姐们也是个个好的,这郝明秀自小跟着她,怎就会......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一脸忧心冲冲地。这门亲事她是满意的,无论家世、门第俱是好的。她是骄傲的。
可是今日听闻这一出,就不免嘀咕,心下不安起来。
郑启华眸子闪烁,那又怎样?这可是郑容亲自保的媒。再说,郝正英,此人稳重,儒雅,如今朝中,颇得皇帝信任,不但官至礼部尚书,还兼任中御府一职,这是个让多少人眼红的职位,不然,郑容何以挑中了他?
怀王么?
他摇头,怀王是个痴傻的,那里有这等谋算,说不通。
“这件事,就当做不知道。怀王自己都压下了,并没有当场发作,可见也并不想得罪郝正英。派人去家中告诫,想来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怀王府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的。且看吧,相信,此刻最焦急的应该是尚书夫人,苗氏吧?你可别忘了,尚书府可还有两个未说亲的小姐。再说,这还未过门,先瞧着.......”
金氏这才吁了一口气,也是,自己着什么急?
苏暖躺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册子翻阅,却是睫毛颤动,一旁的雯月悄悄望了她一眼,知她走神了。那书,她都绣好两片花叶子了,愣是没有翻过。
小姐看起来有心事。
她起身,剔亮了灯火。
苏暖瞧着跳动的烛火,放下了手中的册子。
这鉴宝实录已经抄录了大半。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接二连三,又耽搁了下来。
今日,这个刘福谨慎得很。
是啊,她叹了一口气,谨慎。
今日郝明秀不就是一时没有控制住,才脱口而出地么?短短的两个字,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郝明秀是幸运的,有个当朝大员的爹。如果换做个人,早就被当场击杀了吧?
就像她,趴在地上陪着老怀王耍了半天,愣是没有人肯说什么。
不过,整个皇朝,敢对怀王说不的,恐怕一只手都不够数吧?
刘福,躲在怀王府里。他不出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她伸直了腿,“雯月,我这膝盖有点子麻,你去绞条热毛巾来,我敷一敷。”
雯月应声而去。
125遭绑
入夜以后,怀王府里的灯也渐次熄灭。暗夜里,偌大的王府沉寂下来,恍如一只磕睡的大猫,温顺得很。
前院,一个小厮提着一盏绢纱宫灯,悄声行至前院倒座房,在黑油木门上轻叩,里头隐隐有昏黄的光透出,须臾,传出:“都检视过了?可警醒着点。”
小厮点头恭敬回答:都转过了,各角门也都吩咐过。总管放心!”
再无声,小厮转身提着灯笼远去,门前登时又陷入一片黑暗。
刘福咕哝了一声,转身拿了床前的灯罩,正要吹,忽一股细风吹来,烛火摇曳了一下,灭了。
他下意识地往窗户瞧去,发现门窗紧闭,急回身,黑暗中,站着一个人......
他疑心看错,揉了眼,那人已到眼前,举起手来......刘福就软了下去。
月色清冷如水,如纱般从树叶间倾泻而下,刘福的一张脸白的比月光还要清冷。
他望着面前默不作声正盯着他的黑衣人,屁股下面是嶙峋的树根与石块,硌在大腿与屁股上,却是不觉得疼。此时他宁愿自己昏过去,总好过这样子面对他。
面前屈膝半蹲着一个黑衣人,正紧紧盯着他。
五步外背光处立着一个玄衣身影,与身后斑驳的树木浑然一体,月光下,明明灭灭的显得有几分诡异。
这里是怀王府的后山,他嘴张了张,下意识地想喊一声,却是又咽了回去。
“刘总管!”
刘福身子一抖,抬头,见面前这人脸上蒙了块方巾,一双眼睛亮得摄人。
“你们是谁?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一介残废之身有什么值得诸位如此大费周章,要劫我于此。”
刘福哆嗦着问。
他知晓今日不能善了。
眼角的余光望着远处那个身影,他稳了稳心神,心下思忖着对方的身份。
咬死了,不能吐露半个字,不然,他真的玩完了。
他想着拖延时间,等到小志发现他不见了,会通知李长史来寻他。刘福有个习惯,半夜必要上一次茅房,又嫌屋里臭,得去园子东南角那里去,今日是小志值夜,到时辰会来唤他。
对方却并不和他啰嗦,再次开口:“刘福,我们寻你,是有话要问你,你莫怕,此地说话方便,说完了,就送你回去。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与林月花隐瞒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刘福一个哆嗦,这是见鬼了,最近,接二连三地有人问林月花的事情。天晓得,他又能知道多少?他不就是怕被牵扯进去,这才出了宫了么?这躲来躲去,还是被人寻着了。看来这是有人在翻当年的老帐,追查这件事情了。
刘福都想哭了,他真地不清楚呀?为什么都来找他?
他抬起头,哑声:“这位爷,真得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林月花与我又有什么干系,这说是什么秘密,确实不知,烦请提个醒?”
黑衣人忽然出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不老实?想死是吧?”
他手下加重,刘福开始挣扎,忽然就软了下去。
黑衣人忙松手,听到身后一身冷哼,他忙说了声:“属下该死,主子恕罪。”他伸手去探刘福的鼻息,心道,怎么就这样不经掐?
手还未伸到刘福的脸上,刘福忽然张口大喊:“来人呐,我在这儿!”
声音尖细,暗夜里异常清晰。
黑衣人一惊,手一翻,刘福哼了一声,住声了。
林子外,一阵喧哗声,灯笼由远及近,又有侍卫蜂涌而出,朝着这里飞速赶来。影影绰绰,几盏灯笼已经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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