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结构点起名字难道不应该参照一下给人起名字的办法吗?总要有点寓意吧?也方便人家记住是不是?
比如有很多人的名字叫国庆,一听就是国庆节出生的,还有些人的名字叫怀仁、守仁之类的,一听就知道有守信仁义的寓意在里面,再比如柳芳菲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像花草一样芳香甜美的意思。
可颅骨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孔和沟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呢?什么都没有,既然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叫一孔、二孔、三孔、一沟、二沟、三沟呢,那样倒容易记些!
柳芳菲将颅骨放回到桌上,望着画满了放射状的线、标着密密麻麻名称的解剖图谱,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等走出颅骨的迷魂阵,柳芳菲很快就又迎来了关节的噩梦!学到关节的时候柳芳菲才发现,颅骨那个什么孔、沟啊的简直不值一提,关节上的各种韧带才让人想直接狗带(go die)啊!话说只一个膝关节前面观的解剖图谱上就有十六个结构点,其中各种韧带就占了八个。
然而一个膝关节算什么?要知道人体共有髁状关节、滑动关节、枢轴关节、鞍形关节四大类关节,具体数目数都数不清,更别说将重要关节的韧带以及其他结构点都牢牢记住并在实体标本上明确地找出来了。
每次在实验室看到周围的同学拿着各种关节标本认真研究柳芳菲就忍不住想:这些童鞋为什么辣么想不开要跑来学医?他们可都是纵横数理化的学霸啊,瑞川医大的分数线又是出了名的高,那么高的分儿学什么不能出人头地啊!干嘛偏要学医呢?
本来经过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柳芳菲都有点动摇想留在瑞川医大了,做歌手的愿望一时间也没那么迫切了,可是骨学只用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就让蒙昧中的柳芳菲瞬间惊醒了。
最近柳芳菲一听到骨学两个字就恨不得用头撞墙,可是,当青蛙啊、兔子啊、小白鼠之类的也纷纷参与进她的学医生涯后,她才发现,自己跳进的是一个多么可怕而又残忍的坑!
没错,那些青蛙啊、兔子以及小白鼠的确是为人类的医学进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把活生生的它们拿来做各种实验,眼看着它们历尽各种折磨后慢慢死去,柳芳菲的小心脏还是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被解剖课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柳芳菲忍不住趁周末跑到邻居家的学姐那儿诉苦,结果学姐的一番话让她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早饭都吐出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们这个月上实验课给狗做外科手术,你知道是怎么做的吗?第一周给它划一刀,然后清创缝合。第二周割它阑尾,第三周割它小肠,第四周割它脾脏,然后才把它处死。这一个月里,狗狗也就这样痛苦地活着。”学姐不禁黯然神伤地说。
“我的天,我的天,真是太惨了!”柳芳菲连连惊呼我的天。
“我听说国外的一些医学实验单位专门为实验动物立碑,感谢它们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出的贡献!”学姐接着说道。
“不行不行,我快受不了了,我得赶快想办法离开瑞川医大才行!做医生真是太难了,我还是去唱歌好了!”柳芳菲忙回应说。
“做医生当然难,不但要通过严格的专业技能考核,更要跨越很多心理上的难关,没有一定的意志力或是心理素质不好的话根本坚持不下来。”学姐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对对对,我就是那种心理素质特别差的,所以我肯定坚持不下来的!跟你说,杀……杀青蛙已经是我能够忍受的极限了,我死都不会去碰狗狗的!要不我……我……我干脆主动退学吧!”柳芳菲被拿狗狗做实验的事情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你急什么?你离碰狗狗还远着呢!你不坚持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可是我本来就不想当医生啊?我本来就想唱歌的!”
“我妈本来还想生个男生呢,结果却生了我这个丫头片子!可是那又怎么样?现在不照样把我当宝!”
“这个没有可比性!”
“谁都愿意挑喜欢做的和容易做的事情做,可如果大家都挑容易的做,那些难做的谁做?人人都去放风筝了,谁来造飞机呢?”
“谁爱造谁造,我反正造不出来!”
“那可不一定!有时候逼迫自己挑战一下未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呢!”师姐劝道。
“谁爱挑战谁挑战吧,我真的不行!”柳芳菲却完全提不起斗志。
自打周末见了师姐一面,直到周一柳芳菲从家回学校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虽然勉强回到了学校,可是柳芳菲却感到各种不适,师姐说的那些拿狗狗做实验的话总是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弄得她精神恍惚的。周一一整天都不知道是怎么混过来的,直到晚上还是没精打采的。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舍友们相约去教室上自习,柳芳菲就像没听见一样,完全没反应。
“菲菲,你不去上自习么?”沈丹见柳芳菲毫无反应,忍不住叫道。
“哦,你说什么?”柳芳菲神情恍惚地问。
“我问你去不去上自习,明天第一节课就是解剖课,说是有测验,你不用复习么?”沈丹回道。
“明天有解剖课么?”柳芳菲问,精神愈发恍惚了。
“菲菲,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整天都跟掉了魂儿似的?”蒋碧彤见柳芳菲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忍不住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去上自习好了,我待会儿再去!”柳芳菲忙说。
“菲菲,待会儿感觉要是好些了还是去上自习吧!说话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忘了你跟秦克成打赌期末要考第一了吗?就算考不了第一,也不能差得太离谱啊,不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挖苦你呢!”沈丹好意提醒道。
由于这些日子被解剖课折磨得死去活来、晕头转向,柳芳菲都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会儿被沈丹这么一提醒,才猛地想起来,这一想起来,更加扎心了。
本来明天的测验柳芳菲是不准备复习了,如今她看见解剖图谱就眼晕,哪里看得进去?可是一想到秦克成,柳芳菲还是硬着头皮决定去看解剖图谱了。
没错,解剖课的确很毒,但是秦克成更毒。一想到秦克成板着脸对自己说话的样子柳芳菲就生气,虽说自己大概拼了这条命也考不成第一,但至少不要输得太难看。万一自己考了个倒数第一,那个秦克成还不定说出什么风凉话来呢!
不管怎么说,看解剖图谱总比看秦克成那张冷冰冰的脸来得舒心些。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上自习吧。”柳芳菲忍不住咕哝道,
☆、【19】
说巧不巧,几个姑娘刚进电梯间,就看见秦克成和他的舍友们也在等电梯。
“报告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有一部电梯发生故障正在维修,现在只剩一部电梯在工作,并且工作的电梯刚刚下去。”看到几个姑娘走进电梯间,陈俊豪立刻报告说。
几个姑娘抬头看了看,发现电梯刚刚停在了八楼。
“我的天啊,才到八楼,现在正是去上自习的时间,每层都要停,且得等上一阵子了!”沈丹叹息道。
“等会儿就等会儿吧,正好大家可以借这个机会聊聊天、说说话,增进一下……友谊!”陈俊豪笑嘻嘻地说,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看秦克成和柳芳菲。
“柳芳菲,你说期末要考第一的事儿你没忘吧?”陈俊豪的话音未落,秦克成便紧接着说道。
“我说过要考……第一么?”柳芳菲试图蒙混过关。
“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不承认了?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秦克成不屑地说。
“谁不承认了?是我说的又怎样?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柳芳菲不想舍友们被自己连累得一并“难养”了,便只好改口承认道。
“承认说了,但不作数,是这意思把?”秦克成冷哼着问。
“……”柳芳菲没说话,一是懒得理秦克成,二是根本没底气叫板。
“我就说嘛,烂泥是扶不上墙的!”秦克成见柳芳菲不说话,便接着说道,语气仍是不屑的。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将目光转向了柳芳菲。
柳芳菲这下是真的忍无可忍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而且烂泥是什么鬼?这显然已经超出了讽刺挖苦的范畴,根本就是侮辱好么!虽说她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但这不意味着她没有自尊心,这种程度的侮辱是她断然无法接受。
“你说谁是烂泥?就你是好泥?学习好了不起?从象牙塔的塔尖掉下来摔死的书呆子多了去了!”柳芳菲忍不住怒怼道。
“摔死又怎样?至少我在象牙塔的塔尖看过风景,总好过某些人,甘心做烂泥被人踩在脚下!”秦克成面不改色地回应。
“秦克成,你不要欺人太甚!”柳芳菲又生气又委屈,眼泪开始在眼圈儿里打转。
“克成,过份了啊!”陈俊豪见状连忙说道,一边说一边扯了扯秦克成的袖子。
“柳芳菲,你别往心里去,克成跟你开玩笑呢!”余成礼也忍不住帮忙打起了圆场。
“我没跟她开玩笑,是她自己一直在跟自己开玩笑。不想当医生,却跑来瑞川医大混日子,占着医学生的名额却一味想着做歌手。整天浑浑噩噩的,还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秦克成完全不理会陈俊豪和余成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克……克成不似(是)辣(那)个意思,柳……芳菲……辣个克成他……”王嘉亮见势不妙,试图用他那湖南腔的普通话力挽狂澜,可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就算我是烂泥也不会让你踩的,别以为只有你可以成为好医生,我也可以!”柳芳菲怒视着秦克成说道,豆大的泪珠儿从又大又黑的眼睛里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秦克成忍不住看了看柳芳菲。
“看什么看!烂泥有什么好看的?”柳芳菲哽咽道。
“烂泥也有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你属于好看的那种。”秦克成回应说。
“好看也不给你看!”柳芳菲忍不住咕哝道,不断滚落的泪珠儿挂在又长又密的睫毛上,使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上去毛茸茸、水灵灵的,再配上被怒火烧得绯红的脸颊以及因为委屈而高高撅起的肉嘟嘟的小嘴,惹得人直想笑。
一般来说,漂亮的姑娘哭起来总会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未免令人心生怜惜。然而柳芳菲不是的,柳芳菲哭起来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喜感,让人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秦克成看着哭出喜感的柳芳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张了好几次嘴却没能说出来。
正在这时电梯来了。
“电梯来了,快上快上。”陈俊豪连忙催道,同时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于是一个接一个上了电梯。只有柳芳菲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别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秦克成突然伸出手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
“你到底上不上来?”秦克成问,态度和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我才不要跟你乘一部电梯!”柳芳菲抽噎着说。
“你闹什么脾气,大家都等着呢!”秦克成一边说一边往电梯外跨了一步,没等柳芳菲反应过来,就一把将她扯进了电梯。电梯门随即关上了,大家谁都不说话,电梯里除了柳芳菲因为流泪而吸鼻子的声音,再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正是晚饭后的时间,大家都急着从宿舍楼赶去教学楼上自习,所以每层楼都有人等电梯。柳芳菲和秦克成的宿舍都在十楼,这意味着电梯要停九次才能抵达一楼。然而电梯刚停了两次就已经人满为患了。由于电梯里的人多了起来,柳芳菲跟秦克成便越挨越近。
柳芳菲极力想要离秦克成远一点,无奈刚刚是秦克成把她扯进电梯的,她自然离秦克成最近。加上电梯里已经是人挨人了,她根本没办法远离秦克成。
当电梯第三次停下的时候,上来一个胖子,大家大概是被胖子的块头儿吓坏了,纷纷往里面挤,这下好了,柳芳菲干脆被挤得紧贴到秦克成的身上了。而就在她的身体贴到秦克成身体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秦克成的身体颤抖起来,她以为秦克成反感她,于是开始挣扎着往外挤。
“别乱动了行不行?本来就够挤的了!”也不知道是谁咕哝了一句。
“别动!”柳芳菲听见秦克成在自己的耳边小声说道,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她还是听出秦克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柳芳菲万般无奈,只好停止了挣扎。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因为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大家穿得都很少。无论男生女生,T恤牛仔裤基本就是标配。秦克成和柳芳菲也一样,上身穿的都是T恤。柳芳菲的后背紧贴着秦克成的前胸,秦克成的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棉布,几乎没有任何损耗地传递给了柳芳菲。
柳芳菲已经完全顾不上去想刚刚秦克成是怎么侮辱自己的了,也顾不上去生秦克成的气了,因为她不得不用尽全力去抵抗秦克成传递给她的热量。那热量源源不断地从秦克成滚烫的胸膛涌向她的后背,又从后背迅速地向全身扩散开去。
柳芳菲的心跳不禁骤然加速,胸口就像有两只小鹿在打架一样,胡乱地撞来撞去,撞得她心慌意乱。呼吸也不顺畅起来,就好像喘不上来气似的,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头也一阵阵地发晕。柳芳菲一度以为自己低血糖了,而所有这些不适大概都是低血糖引起的,她甚至还在心里默默地谋划明天一早去旁边的附院查个血糖来着。
电梯停停走走,总算磨叽到了一楼。由于电梯里实在太拥挤了,门刚一打开,电梯里的人便迫不及待地鱼贯而出。柳芳菲被人流裹挟着出了电梯,很是精神恍惚。
从十楼到一楼,仿佛用了整整一个世纪。虽说只是坐了一趟电梯,可柳芳菲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坐上了空间穿梭机之类的东东,仿佛穿梭到一个另外一个空间里魂游了一番一样,这会儿虽说游完了,可还是有些精神恍惚、魂不守舍。
说是上自习,为明天解剖课的测验做准备,然而柳芳菲盯着解剖图谱看了一个晚上,却什么也没记住。她根本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老是忍不住去想在电梯里紧贴着秦克成的情形,而且一想到那个情形心跳就会突然加快,搞得整个晚上都失魂落魄的,直到上完自习回到宿舍都没醒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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