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将军夫人,冯舅妈也由芙风和丫鬟陪着出了府来,赵灵运见状问道:“舅母怎不吃完酒席再走?”
冯舅妈笑着摇头,“就不吃了,我家里的那个婉姐儿是个泼皮猴,她父亲才罚她闭门思过,我怕我呆的时间长了,那丫头又偷跑出来。野惯了,更不好管。”
冯舅妈口中说的这个婉姐是她的小女儿,刚十二三岁的年纪,听说正是活泼的性子。赵灵运勾了勾唇角,回头跟莲玉说了几句,然后扶着冯舅妈走。
“那我就不留舅母了,不过我有些东西得让舅妈拿回去。不是些什么值钱的,都是给妹妹们玩闹的。”
说着,莲玉回了来,后面跟着珍鸟还有其他两个丫鬟婆子,手里俱是锦盒。在冯舅妈跟前晃个眼,便都搬到车上去了。
冯舅妈知晓赵灵运虽说的简单,这里面恐怕有不少是跟她还有几个女孩家的锦缎刺绣胭脂水粉之类,还有些银钱也放在了个木匣子里。
“多亏舅舅,府上的屯田都有盈利,也无需担心被有心人眼热。”赵灵运扶着冯舅妈上车,“舅母慢走,我就不送你了,让莲玉待我送您一程。”
冯舅妈心里温热的,赵灵运一直不吝啬,知恩图报。“有空的话,灵运到我那去坐坐,你舅舅也想见见你。”
赵灵运下拜福礼,直到冯舅妈的马车看不见了,才起身来。
“外甥女如此知书达理,不嫁人真是太可惜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悠闲喟叹,语调轻惶,声线低沉,恰如其人,自晨光中踱步而至,履带轻缓,富中带贵。一张冠面凛冽矜傲,桃花眼含两点春情,薄唇轻翘似弯月如勾。
容桓揣袖而站,足有八尺,两人间距不足半米,他伸手便可得面前人。
赵灵运只觉头上发带翻飞,耳边已查这人气息绵长,“卿卿觉着呢?”
发丝卷进唇角,赵灵运避首抬腕,一截雪白玉笋似的嫩指摸上朱唇,容桓看着看着,一双锐利星目瞬间暗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及笄礼流程参考网上
舅舅终于又出现了
第20章
容桓忽然露出一抹玩味,伸手握住了赵灵运的,轻轻摩挲着腕间细腻肌肤。
柔如凝脂,白似银雪,暗香拂袖,内含乾坤。仿佛当日在英国公府,两人也是如此相处。
赵灵运一抬手,眼神一凛,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挣了他的桎梏,“松开!”
容桓挑起一边眉宇,猜她可还能拔下钗子扎他,之前吃了一记亏的虎口似乎微微发麻,倒是隐隐有几分期待。
“我若不松呢?”他压低了语气,眼生玩味,暗藏危险。
赵灵运剜他一眼,侧身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踩在容桓鞋上,还嫌不够又碾了两下,嗓音淡然婉转,“世子有病,还需趁早医治。”
容桓只觉这赵灵运一举一动细小入微都是美的,趁着她没收回脚,脚腕巧转,勾住了那绣鞋,调笑道:“外甥女有心了,只不过我这病一时半会没法医,要不,外甥女帮我想个办法?”
赵灵运气结,心知几次交手下来,口头上半分说不过,反被占了不少便宜。
容桓得意惯了,这样的人想要死乞白赖地缠着,凭你做什都是劳什子东西,不如顺着他,他反而觉着无趣,也就放过了。
赵灵运垂目站定,又变成不咸不淡,宠辱不惊。就见她缓身下拜,举止端庄:“灵运见过世子,给世子请安。敢问世子是刚下公房?可巧,宴席刚开,还请您到府内一坐。”
目光兜着姑娘家的身段转了几转,只见气息如兰,纤秾合度,倒令人忍不住想抱上一抱。
容桓蓦地撤回脚,一抖衣袍,银鱼袋若隐若现。他站在那一如松柏,顶起一片天地,气质拔濯,惹红了一干女子心。
“如此,外甥女带路吧。”他再不看她,转而打头入了府门。
容桓来县主府也是拿了帖子的,他是容氏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的座上宾。其人早在容氏当日选定宾客里,也是叫赵灵运看过的。
若按照容桓本来的意思,赵灵霄的及笄礼随便要家里哪个姑娘爷们过个脸就行,没得让容十一爷亲去一趟——帖子递到他那时,他正和友人在闲月楼谈话,看也未看就撂那了。
小厮等了半晌没等到回话,脑袋瓜子出了不少汗,寻思半天才硬着头皮插嘴,先说顺安县主府的姑娘及笄,邀十一爷到县主府走一趟。后面韩七拿了帖子翻了两下,指着上面的烫金字问可是顺安县主府?
容桓执杯在手,眼神摇晃,语气懒散,语音不详:“什么时候你也关心县主府了?”
韩七听罢,一双凤目倏尔精亮,他端直脊背,立时便想起在品阳楼前匆匆一见的姑娘。楚天云幕下头戴裘帽身披斗篷,低头的瞬间露出小半张面容。
倒是能知晓他妹子黛玥,为何特寻他试探那赵大姑娘深浅了。
韩七摇摇头,撇眼过去,“及笄礼怎还请你座上宾?”
容桓抿了口酒,扫眼帖子道:“我有堂姐,做了顺安县主府的继室。”
“却是姻亲了,”韩七道,“不知是哪位姑娘及笄。”
容桓摇头,终于伸手拿过帖子看了两下:赵灵霄,是那天一起来英国公府的那个小的。他下意识摩挲了右手虎口,好像还有个孔印留在上面,遂收了帖子揣到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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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一步缓两步,余光斜扫赵灵运。
上京女子见的何其多,怕是十根手指也数不过来。容桓自负轻狂,也是其本事,而赵灵运这人,比她美的大有人在,比她有气度的也多的是,她哪里值得他想到就来?大约是年纪一把,还不肯嫁人,主持中馈十几年,好好的英国公府过去的堂姐被压制的反抗不得,足见野心大,更有意思的是明明破落户,还要脸面过日子。
一张脸看似不动声色,嘴小却口利,明讽暗亏都不吃,下手下脚够狠,不落下风要一争高下。瞧她纤腰长腿,就不知搁在腰间是不堪一握,还是辗转反侧,何等销魂。
容桓猛地一顿脚步,引得前方赵灵运回首看来。
赵灵运穿了身藕紫色秀文鸟烟罗裙,几朵珠花点缀头面,较为素淡。
“珊瑚耳坠更与你这身相配。”容桓淡淡道。
赵灵运顿了顿,“府上勤俭,不宜朱红翠绿。”
剑眉挑起,容桓不置可否,倒也没再生事。直至走到僻静处,先听到莲玉忽然“唉哟”一声,而后有人喊晕了晕了,那边就乱成一团,丫鬟小厮奔过去围了个圈。赵灵运想要回头一探究竟,已被容桓眼疾手快地攫住手腕,瞬时扯到假山石后面去了。
“你……”
容桓捂住赵灵运的嘴,本意消了她声音喊不出话,却又觉手下掌心里形状小巧柔软蠕动,略敲的鼻尖顶弄着,喷薄出热气惹得心痒难耐。
这般想着,又想有所动作,却不防被咬了一口。
容桓“嘶”一声松开手,抖了两下,就望进一脸深沉难看的眸子。
赵灵运咬的那一下用了十成十力道,双颊一阵粉一阵白,已是气的浑身发抖。她何时被如此轻薄过,只见眉目中七分怒意,三分恨意,像淬了冰渣,若不是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她立刻就扑上去捅了他。
眼见着她又要喊出声响,容桓重新捂住口鼻,掌间的薄茧有意无意地摩红了嘴皮。笑意浮现眼帘,这下贴的更近,额头抵着额头,气息交换交缠,他剃好的脸有些扎人,齿列生寒,硬生生地咬红了耳垂。
“外甥女这般不听话,倒叫舅舅不甚高兴。不如你现在就戴上那对珊瑚坠子,叫舅舅开心两下,兴许,我就放开你了。”
瑕玉生烟,腾云驾雾般蔓到耳根脖颈。赵灵运粉面桃腮,自然是气的,然而在容桓眼里又生生拐了个弯,变了意思。在她抖着身子就要顾伎重施时,容桓却仿佛早有预料似的,松开了捂着的手掌瞬间俯下身子,一把捆住了腰肢,一如他所想的细软,而后吻住了赵灵运那张利的不得了的小嘴。
趁着她心下大骇,眸光水汽氤氲,他一条舌头灵动地窜了进来,上挑下逗,不一会只听耳际一阵阵娇喘,随后一滴湿漉漉砸到干燥的面皮,浇灭了旺盛的虚火。
“唔……放,放……开,唔,我。”
赵灵运说的委委屈屈,软糯了嗓子,铁石也化成了绕指柔。
容桓把人欺负狠了,心里不觉几分柔软,然而依旧不放心地捂嘴捣住,只卷舌舔走流也流不净的泪珠,声下柔声哄劝:“好,好,卿卿莫哭。”
赵灵运眸光水汽四溢,还是狠狠瞪他一眼,随着容桓松开的动作,趁机咬住他的虎口,然而眼泪还是止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外面还显闹哄,一时半会没人寻过来。容桓知她气愤难消,任由她咬着,笃定她不敢声张,心内只觉畅快极了。
这时外面有东西掠过,是小厮提醒有人过来了。容桓当下整了神色,退后三步,先从假山石后面绕了出来。
刚才莲玉突然撅过去,枝茜冷不防被绊住。赵灵运出来送冯舅妈,身边就带了她和莲玉二人,珍鸟和其它丫鬟婆子都跟在稍远处。她心急,一边是莲玉晕倒,另一边是赵灵运身边没人。果不其然,遍寻不见赵灵运身影,只得叫珍鸟赶紧过来扶人,自己匆匆忙跑到前面,就见容桓和赵灵运一前一后拐过假山石,穿亭而过。
枝茜额头出了汗,焦急道:“大姑,奴婢……”
赵灵运侧了侧头,不想叫人瞧见自己红了的一双眼睛,“怎么回事?”
枝茜有感赵灵运嗓音微哑,又若有所思地觑了容桓一眼,见他矜傲睥睨,迟疑着道:“回大姑,是莲玉……突然撅了过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锐光横扫容桓,赵灵运面皮白了几分,知道是他搞得鬼,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莲玉弄晕,之后那些事端,她也不想再提,只勉强咽下气怒,“叫了大夫没?”
“已叫珍鸟扶下去了,奴婢也嘱咐过了,”枝茜按下心中狐疑,往前走来,“大姑,刚才……”
赵灵运摆摆手,饱含愠怒说道:“不要耽误了时间,世子,这边请。”
“有劳了。”容桓颔首,先行迈步。
小厮紧跟着容桓,垂首躬腰,用了内家心法传音:“爷,小人只用了三分力,没敢使大劲。”
容桓哼了一声,不悦道:“手脚如此鲁莽,回去领二十仗棍。”
“小人遵命。”
容桓恋恋不舍地轻触薄唇,想到赵灵运那嫩脂肌肤,娇软唇舌,自然回味无穷。
韩七那日说到,静女其姝,爱而不见。
容桓扬了扬唇角,对赵定和容氏略一揖礼,行动潇洒,口说晚来赎罪。眼角却瞥向赵灵运,轻盈盈身姿纤细,水灵灵氤氲双目,俏生生两颊赛红,全然不见往日的淡然风姿。
华荣夫人意思明显,平江侯府的小姐,顺安县主府的姑娘,上京城里数的上的莺莺燕燕,还是他眼里这个最得他心。
世人不知其心意,譬如容氏,都是县主府的姑娘,都是嫡女,赵灵霄一朵含苞待放立在跟前。
“外甥女给舅舅请安,多谢舅舅前来赴宴。”
容桓笑着命小厮送上一份贺礼,坐到了赵定旁边,说了几句。“霄儿及笄,我来得匆忙,一点心意,略表恭喜。”
赵灵霄又福身一礼拜谢,容桓摆手,随后当着一桌人的面,他看住对面的赵灵运,“后日惊蛰,恰逢我休沐,不如外甥女随我去菩若寺一趟。”
容桓不给赵灵运反驳,又问,“不知外甥女意下如何?”
明目张胆地指名道姓,明摆着没把他人放在眼里。席上几分寂静,多有尴尬不知如何应对。还是戴氏反应快,说道:“惊蛰要打小人,万年县香火鼎盛,是个好地方。亲戚要多多走动,你们几个小辈都去吧。”
这一桌上还有赵灵霄,戴氏打了个原场,不至于让容氏太难看。
容氏虽心有不满,却知道几分容桓为人的,她不敢说什么,又有戴氏起头,就笑应了几分。
赵灵运抬目看向容桓,而后起身一福,“多谢世子,多谢夫人,如此就一同去吧。”
容桓却猜到若不是戴氏那番话,赵灵运定推拒不去,是以他存了心当面令她拒绝不了。至于其他人,不甚在意。
得了自己的目的,容桓不肯再多留,就要打马离去。戴氏也觉今日礼成,还要回府复命,便随容桓一起。
直到戴氏坐在马车内,掀开了帘子若有所思地注视前头的容桓。刚才总总落入眼中,容桓对赵灵运多于一时兴起,这位没得没人入眼的容十一爷,怕是相中了赵灵运了。
第21章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赵灵运一早命人打扫各处院落,房屋四角边落放清香、艾草熏着,又叫厨房送来一头肥猪,准备了猪血,等一会祭拜用的。
举办祭祀的院子,正屋厅堂里用纱帐辟开两处。一面是以容氏为首的女眷,另一面是男丁,都等着赵定过来主持祭祀。
赵定现今虔心向佛,除了像除夕祭祖这样大日子,几乎见不着他。也因这原因,也不做那些吟诗诵对的风月,但琴棋书画还是偶尔来那么一下。他绘制的老虎,吊睛白额,威风凛凛,引颈长啸,模样好不吓人。
法严把老虎交由赵灵运,放到了香案上,一旁是香炉两鼎,四果摆盘,余下桌面上放置着猪头、稻谷和清酒。
做好了这些,赵灵运叫管事请主子们过来,随后赵定也从院门迈了进来,连同身上穿着公服的容桓。
赵灵运不由得颦眉而起,立在一侧福身,“灵运给父亲请安,给……世子请安。”
赵灵运知他今日,按照口头上的约定,定会前来,只是和规矩,他不回英国公府祭祀白虎,反而出现在了县主府。
容氏也微微一惊,向赵定万福后,拉过容桓到跟前,“桓哥儿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容桓瞥了眼赵灵运,眼角眉梢隐隐含笑,落落大方做了个揖,道:“今日我休沐,只是来得早,刚出比部没让下人通报,直接去了姐夫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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