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什么事?”周璘奇道。
“买彩票啊”,成九叹一本正经地说:“中的了话,你留三百万,我两百万就行。”
周璘二话不说,打开手中的包,从里面的小袋子里摸出两个钢镚来:“给,二百万,快消失。”
成九叹笑起来,伸手接了。
他眼睛在她葱白的指尖停了停:“真大方。”
周璘骄傲脸:“听说过人美钱多吗?就是我。”
成九叹看着她:“我只听过人傻钱多。”
“对,就是你”,周璘说着,转身往回走。
刚转过去弯,就看到迎面回来的陈行行。
她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周璘忙问。
陈行行手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小声抱怨着:“真倒霉啊,我碰上毛毛虫了。”
周璘皱眉:“我刚才也看到成九叹,他们会不会是一起来的。”
“谁知道呢”,陈行行说着,甩了甩手,走到门旁边。
右手又举了起来,在空气里顿着。
“敲啊你”,周璘催她。
她闭了闭眼睛,吸了一大口新鲜氧气,指节落到门上,“叩叩叩”三声。
慢悠悠走回来的成九叹站在拐角处,发现了场大戏似的,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没人?”陈行行等了会儿,一脸疑惑。
周璘与她对视一眼,干脆一把推开了包间门。
这里看起来还挺高级的,中间摆着一张红木长桌,每侧放着两把木椅。
其中一侧的椅背上,搭着两件深色的男士外套。
“怎么不进去?”身后传来道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都吓了一跳:“你?”
成九叹摇摇头,意有所指地:“不是我。”
周璘莫名其妙地感觉松了口气。
陈行行就惨了,她倒吸了口气,联系了一下方才的话,想到个癫狂的可能。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走廊里就欢快地小跑过来一个人,边跑边惊异道:“哎,你还约了周璘?”
“哎”的这声歪七扭八,咕隆拐弯,唱京剧似的。
万野一时没认出一旁的陈行行。
她今天打扮得很不一样。
平时总绑着的马尾辫放了下来,总穿着的职业装也换成了温婉的裙子。
但陈行行瞬间就认出了他,脸唰就白了。
她看向成九叹:“是他?”
音色有些惨烈,透露出一种“快告诉我不是不是不是”的祈求感。
成九叹递给她一个遗憾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
想了想,又伸出手来,把周璘拽到了身边。
万野泥鳅一样出溜到了近前,终于发现这是谁了。
他只愣了一瞬,很快,桃花眼里流转出奇异的光芒来。
他替成九叹回答了:“就是我,小哪吒。”
陈行行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万野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波光潋滟地笑起来:“陈助理今天很漂亮呀,平时在公司也应该这么穿嘛。”
陈行行瞪了他一会儿,说不上话来,掉头就走。
万野拽住了她的胳膊:“来都来了。”
“松手”,陈行行说。
“不松不松就不松”,话到最后,变成了声惨叫——
陈行行扯起来他的袖子,一口咬了下去。
成九叹不忍直视地捂住了周璘的眼睛。
周璘拍开他的手:“非礼勿碰。”
她声音听起来还挺高兴:“这得多疼啊,都叫成这样了。”
成九叹低下眼睛,含笑看着她:“要不咱们也试试?”
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说得似有还无暧暧昧昧。
周璘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成九叹我发现你现在变了很多啊。”
成九叹笑了笑,没说什么。
最终,这顿饭也没吃成。
陈行行死也不要和万野坐在一个桌子上。
不仅如此,她一言不发,车速飞快地飚回了家,进门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怎么敲都不出一声。
周璘很是惆怅,忍不住给成九叹打了个电话,痛斥了一番万野这种不道德的行径。
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找他。
所以成九叹心情甚好,他顺着她的意思,一起骂了会儿万野,最后问道:“你们现在还没吃东西?”
“不吃了”,周璘说,意犹未尽地:“你让那个番茄炒蛋以后离行行远点。”
“好,我让他滚”,成九叹说得正义感十足。
看他挂了电话,一旁的万野非常不满,还有点委屈:“让我滚哪儿去啊,我也是受害人好么。”
他往嘴里塞了两口菜,又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还是双重受害。”
成九叹拍了拍他,笑着起身,走到门口招呼了声服务员。
“这桌菜”,他往里面指了指:“全部再来一份,打包。”
服务生应了,正要走,成九叹补了一句:“菜做成微辣,米酒汤圆那份,多放点小汤圆。”
说完后,又交代:“做快点。”
万野抬眼看了看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成九叹坐了回来:“给我们周璘送温暖。”
万野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还挺想不明白的:“你说陈行行,啊,在公司多正常一人,啊,怎么猝不及防就要咬人呢?”
成九叹瞟了他一眼:“这你得反省一下自己吧,驴一样,吓着她了。”
万野灌了口汤:“我就算是驴,也得是非洲野驴。”
他斜了眼成九叹:“知道为什么吗?”
成九叹划开相册,翻着大价钱买来的周璘照片,嘴里敷衍道:“不知道。”
万野习惯性地又要掏手机找他的soulmate,手都伸出去了,又恹恹地收了回来,自己解释着:“因为,非洲野驴是所有家驴的祖先。”
他说完后,叹了口气:“你说这接下来可怎么办。”
直到服务生过来说菜都好了,成九叹才给了他个回应:“急什么,下个月就能住到她们对面了。”
就冲着这句话,车到周璘小区时,万野就非得要一起上去看看房子。
成九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人现在只是不吃饭,你再去这么一吓,跳楼了怎么办?”
万野羞愧地缩回了身子。
成九叹提着一大兜菜,往单元楼前走了几步,被密码锁拦住了。
他拿出手机给周璘打电话。
周璘正洗漱,听到手机响,湿手在睡衣上胡乱抹了抹就走出来接了:“你又干嘛?”
“我在你楼下”,成九叹说得顺理成章:“万野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错误,觉得应该跟行行姐赔个礼道个歉,自己又实在没脸来,我就替他跑一趟。”
周璘捋上去的刘海掉了下来,她顺手拿了个发粘给粘上了,嘴里说着:“什么赔礼啊?”
“菜”,成九叹说:“有你最喜欢吃的小汤圆。”
周璘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她确实很饿了,说:“等会儿,我下去拿。”
“等会儿要凉了”,成九叹不紧不慢地说:“你跟我说密码,我给你送上去。”
这个理由很充分,除了冷天拍大马路那次之外,周璘平时讲究的很,出门倒个垃圾都要搭好衣服。
她自己也觉得会耽误些时间,就顺着他的意思了:“1024,702。”
成九叹带着笑,输入了密码。
门铃很快响了起来。
周璘把客厅里堆得乱的衣服随手理了一下,打开房门。
成九叹看到她的造型,嘴角往上弯出个弧度来。
周璘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头上的发粘,不由自主地解释:“我正洗脸呢。”
成九叹的眼睛跟有温度似的,从她头发上往下挪了些。
周璘被他看得不自在,正要伸手去扯发粘,成九叹低声说了句:“别动。”
说着,他一只手覆了上来,在她额头上停了一瞬。
他的手掌温温热热,跟方才冷水的温度对比鲜明。
周璘被暖了一下,一时愣神。
成九叹的手很快就拿了下来,笑着:“泡沫没冲干净。”
他把手摊开给她看,修长的手指上果然留了块儿白色的洗面奶泡沫。
周璘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
成九叹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去给我拿纸擦擦。”
他一出声,周璘就回过了神。
她示意了下:“把菜给我,我顺便拿进去。”
接过饭菜后,她往屋里退了步,“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吃了个货真价实的闭门羹,成九叹的表情僵了僵,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道干脆的声音:“跟你说了非礼勿碰,还碰,在自己身上蹭吧。”
成九叹笑起来,低头用大拇指的指腹把泡沫擦了擦。
下楼前,他看了看对面701的房门,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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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手速感人,写太慢了
第二十章
周璘抵着门站了会儿,听着成九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嚷出那句话后,她立刻就后悔了。
成九叹一定发现她是在虚张声势了。
她都从猫眼里看到他在笑了!
什么叫在自己身上蹭啊。
为什么要说这种蠢话!难道不应该既礼貌又见外地说声谢谢么。
她有些气,也不晓得自己是在气什么。
反正很气就是了。
她气咻咻地把小汤圆捞出来吃了,又气咻咻地回屋打开电脑,把拍到成九叹那段视频给剪了下来,气咻咻地准备删掉。
鼠标都移到了“确认删除”上,却忽然来了灵感。
既然现在拍不成高大上的纪录片,那可以从这样的小片段开始啊。
跟网上的那些小视频一样,每个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一次只讲一件小事。
……好像,还挺可行的?
她豁然开朗,心情好了一些,鼠标也移开了。
想了想,大发慈悲地把成九叹暂时扔到了回收站里。
睡前,她又去敲了敲陈行行的门,说是冰箱里有饭菜,让她饿了热热吃点。
陈行行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也不肯多说话。
周璘便想着,让她消化两天,平静平静,再来聊聊这个Q`Q爱的事。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眼泡还肿着的陈行行,就被万山带着去出差了。
一出出了好几天,直到一个中午,才打了电话回来,说是对面的新租户傍晚搬进来,让她照应一下。
周璘正对着专业书研究,一听这话倒是挺疑惑:“什么新租户?看过房子了吗就搬?”
“没有”,陈行行说:“说是也不挑,现在急着找地方住,在网上看了一下大概情况,觉得可以,就直接把租金打给我了,说下班自己带东西过去。”
她那边可能正在外面吃饭,背景音听起来很嘈杂,只这么交代了一下,没再详细说。
周璘暗想,租房这种大事都这么随意,倒不怕遇上什么骗子啊凶宅啊之类的。
她把租房合同准备好了,等着瞻仰这位心大如盆的新房客。
说的是傍晚到了地方会跟她联系,可直到天都擦黑了,周璘的手机也没进来电话。
她等得泛起困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正睡得沉,恍惚听到门铃响了几声。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起了身。
天色已经暗了,她走着,随手按开了玄关的灯,然后趴在猫眼上往外一瞅,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她懒得开门,贴在上面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搬家”,波澜不惊的声音。
“搬啊,你敲我家门干嘛?”周璘揉着脑袋问。
她睡时忘了在身上搭条毯子,可能有点着凉了,头有点疼。
成九叹的眼睛里泛出笑来:“你猜。”
周璘刚睡醒时,脑袋是不怎么转的。
她保持着巴在门上的姿势,还在回味着睡意。
成九叹也不催她,耐心地站着,等她自己回过味儿来。
好半晌,门猛地被拉开了,周璘大梦初醒,跟一秒前刚被人点化了一样:“是你租房?”
她眼睛瞪得溜圆。
以前,成九叹就很爱看她刚醒过来的模样,像只不怕人的小兽,怪惹人疼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也不作声。
周璘瞪了他一会儿,摆摆手:“不租了。”
闻言,成九叹把提了很久的包随手往地上一扔,倚到对面的墙上,摸出支烟来,夹在指间点着了。
窗户开着,春夜里的微风温柔地卷着腾起的烟雾。
他的眉目隐在后面,却仍旧清晰得很。
周璘中了邪似的,立在原地,看着他熟稔的动作。
这支烟燃了能有一半,成九叹才掀起眼皮看向她,声色微喑:“周璘,你现在很怕我?”
放屁。
周璘几乎要说脏话了。
她直了直腰:“我怕你做什么?”
“谁知道呢”,成九叹挑起唇角来:“可能是,怕我做什么。”
他眸色深沉,把她的疑问句变成了陈述句,重音放到了中间那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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