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钰脱下身上的锦袍给西淳莹穿,见她还缩着脖子就将人抱在他怀里,撕着烤鱼的肉一点点喂进她嘴里。
“好苦,一股烟熏的味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有得吃就不错了,凑合着果腹吧。”
一听这话,西淳莹翻白眼了。
如若是夏侯诀,那肯定说,莹儿乖,为了诀哥哥也要吃几口,不然饿着肚子让哥哥心疼死。
西淳莹是被夏侯诀的甜言蜜语泡大的,对于夏侯钰这种说话方式很不适应。
哼,难得这么好的气氛,一点都不浪漫。
心里气鼓鼓的她突然就想捉弄一下夏侯钰。
当夏侯钰又撕下一片鱼肉喂进她嘴里的时候,她故意不小心咬住了他的手指,又故意用丁香小舌无意地舔了一下他粗粝的指腹。
夏侯钰的脸噌地一下全红透了,全身跟过电似地慌乱抽出自己的手指,整个人的背僵直了往后扯,连带着将怀里的可人儿直直摔了出去。
西淳莹被夏侯钰重重抛在了地上,摔得屁股疼,心里却乐开了花。
“啊,夏侯将军,不好意思,本宫想着那伙刺客不知是何来历,一时不查,给本宫看看,咬伤了没有?”
“公主自己吃吧,我再去拾点干柴来,火快灭了。”
夏侯钰豁地站起身来,脸越来越红,信步往洞口走去,几欲落荒而逃。
“钰哥哥,你几时回来?”
“我去去很快就回。要弄点干柴,还要再弄点能当艾叶熏的草,山里蚊虫蛇蚁多,你晚上才能睡个好觉。”
西淳莹揉着摔疼的屁股踉跄着追了上去,使坏样紧紧揽住了那人宽厚的背,故意娇滴滴地嗔到:“钰哥哥不要走,莹儿一个人害怕,还有你刚刚摔疼我了,屁股好痛,要不,你帮我揉揉?”
重生那么多世,夏侯钰哪见过这阵仗?以前都是他在身后苦苦望着她,她眼里心里从来只有夏侯诀一个人,他一世世眼睁睁看着她嫁人,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承欢,看她受不了负心汉的背弃,最后在夏侯诀的再纳妾之日,以一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上一世是个意外,他为了帮她摆脱诅咒一世世孤独轮回,情深成执念,执念成心魔,他被欲望蛊惑着向她伸出自己的魔爪,让她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人。
可她的心,依然是夏侯诀的。
在他身下,永远跟个活死人一样。
他才知道,强迫了她,伤得最深的却还是自己。他时而渴盼着她能回头看到为她只剩下一腔孤勇的自己,时而却又想将自己更深更远地藏起来,藏到一个她永远够不着的地方。
可这一世重生后的她,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也越来越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钰哥哥?”西淳莹又故意娇憨地喊了一声。
人却在夏侯钰的身后窃笑不已。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夏侯钰很快转身,粗鲁地将身后人儿圈入怀中,掠夺的吻在越圈越紧的桎梏中不断加深,他整个人的躯干被拉成一张满弓,身躯上的血肉却化成密密缠绕的柔韧蛛网,呼吸和血液间都带着浓重的掠夺,似乎要连皮带肉将她整个人囫囵吞下,一点骨头渣子也不留。
西淳莹被迫承受着他不断压迫过来的重量和意乱情迷的深吻,心跳得厉害,整个人头昏脑胀。
她已经后悔跟他开这个玩笑了。
☆、第二十章 僵局
啪,啪,啪。
西淳莹用尽全身力气将夏侯钰推了出去,又用尽全身力气赏了夏侯钰三个巴掌。
夏侯钰吓到西淳莹了。
“诀哥哥不会这样的,不由分说就强亲,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玩物?”
类似的恶作剧过后,夏侯诀肯定会说,好啊,你个调皮的小妮子,敢耍你诀哥哥,简直就是皮痒了,欠收拾。
然后,两个低龄儿童,就这样你追我赶着,玩起了扮猪吃老虎的游戏。
不是这样的,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将人掳过来,吻得七荤八素,喘不过气来。
却在吻完后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
然后一直恶性循环下去。
“可惜我不是夏侯诀,没他甜言蜜语讨你欢心。可是,你给记住,你的驸马是我,已经不是夏侯诀了。”
一听西淳莹又提夏侯诀,夏侯钰额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冲动又暴躁,他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
“夏侯钰,你王八蛋。”
倔脾气一上来,西淳莹捡起山洞里的杂草枯枝统统丢了过去。
夏侯钰就这样任她闹任她丢。
“公主呆在洞里不要乱跑,我出去找点枯枝藤条。”夏侯钰的脸肿了,身上的衣服也脏了,转身匆匆离开。
西淳莹将夏侯钰的锦袍裹紧了,那人的味道充斥鼻腔,等冷静下来,这个人还是让她安心的。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调整自己的心态,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会变化的。
她原本还想着,如果跟夏侯钰在一起不会莫名的压抑,烦躁,心乱,而是能像夏侯诀一样轻松,愉悦,自在,那她就给夏侯钰一次机会。
就不去偷他那封信了,也不帮着西淳烨诱逼他在自己和家族之间做选择,再伺机一脚踹开。
可结果,让人沮丧。
很快,夏侯钰又拾了好多干柴回来。
火烧得更旺了。
等夏侯钰坐下来,西淳莹也靠过去烤起火来。
四周寂静无声,尴尬在蔓延。
西淳莹闷声不响地,等着夏侯钰开口。
夏侯钰抬眼觑了觑她,开口道:“外面好冷,还好有个山洞,能取暖,不然晚上估计得冻坏了。”
“嗯。是啊,山里肯定更冷的。”
“忘了带毛裘披风出来了。你,身上穿着的,够暖吗?”
“够了,在火边烤着,应该不会着凉的。”
“你不问我,就穿了件单衣出去,不冷吗?”
“诀哥哥腊月天里还穿着件单衣去给我刨雪堆雪人呢,你这个算什么?”
“诀哥哥,诀哥哥,西淳莹,你能不能不要再提到这个人?”
夏侯钰一把扔掉手中拨火用的树枝,她一直在挑战他的耐力,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西淳莹噤声了,两个人开始陷入各自的沉默。
“莹儿,过来。”
良久,夏侯钰突然哑着声音唤,西淳莹顺从地走了过去,还没站定,人就被他蛮横地拖进了怀里。
他又吻她了,又摸又揉又掐。
急欲验证什么似的,夏侯钰满意地看着西淳莹在自己的逗弄下脸颊、耳廓、双唇渐渐染上了一层绯红。
好似一片风中残叶,被欲望驱使着忽起忽落,紧要处,西淳莹白嫩的小手甚至主动攀上了夏侯钰的肩。
良久后,夏侯钰抱着娇喘不已的西淳莹说:
“不要在我面前提夏侯诀,就算搁在心里腐烂,也不要对我提,我不想听。”
不想听?西淳莹恨恨地笑了,她今天终于见识到夏侯钰脾气暴躁的一面了,夏侯诀从来不会这样的,不管她耍多少小性子,不管她怎样无理取闹,都一直一直骄纵着她。
只是后来才变了,可是夏侯钰,现在就开始变了。
稍微给点好脸色就以为拿捏住她了,哼,想得美。
“莹儿,你。。”
嗯?
夏侯钰再度开口的时候,很多话题就这样从喉头滚了过去。
跟她聊他缺席的时光?可是,不管怎么聊,都会提到夏侯诀。
跟她聊女儿家的心事?可是,他一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
跟她聊天下大势,宫廷秘闻?可是,她肯定没兴趣的了。
“莹儿,你去过北胡吗?”
“没去过,那边不太平,洪珪掳了好多少女给他的部下享乐。”
“嗯。你不知道吧,北胡其实很美。有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山,这个时候,流黎山上还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拉坦多山上有一整片的梅花。”
夏侯钰陷入了回忆,他没发现枕在他怀里的西淳莹已经沉沉睡去。
西淳莹压根无心听夏侯钰说什么北胡,在心里盘算完弄死夏侯钰九百九十九招,身心极为舒畅的她在夏侯钰怀里找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很快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夏侯钰兀自叹了口气,将她圈紧了,又调整下姿势,让她整个人睡得更为舒服。
可怜那天晚上,夏侯钰就这样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夜未眼。
翌日,两人一起回了夏侯府。
夏侯府的老祖宗率府内各房出府相迎,却独独少了侯府当家人夏侯曦。
西淳莹未来的公公。
夏侯府人丁兴旺,为瞧夏侯一族冉冉升起的“新星”夏侯钰的媳妇,各房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将夏侯府的偏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西淳莹从偏厅里那些人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眉来眼去”中瞧出点讥讽的味道。
“老祖宗,各位长辈。本来大婚前,没过门的新媳妇是不好抛头露面的。父皇母妃让我来看看老祖宗,不当之处,多担待。初次见面,给大家备了点薄礼,不成敬意,望笑纳。”
众人阳奉阴违地收着礼物,嘻嘻哈哈说着“公主殿下真大方啊”,“跟咱家钰儿真是般配啊”,“小俩口感情真好,天造地设的一对”之类言不由衷的话。
直到。
“公主殿下,你现在到底是诀儿的媳妇,还是钰儿的媳妇啊?怎么一会弟弟的媳妇,一会哥哥的媳妇。二房现在是抱皇家大腿抱上瘾了,兄弟俩轮流当驸马?这算什么事?真是天下第一奇闻。”
最尴尬的问题,还是被三房的一个挑事的刺头问了出来。
说话的,是三房一个腿有残疾,终日在轮椅中度日的老头,在兄弟辈分中排行第三,却是个妾室生的儿子,叫夏侯轩。
因为小时候出府被贼人掳后高度致残,没有妻妾子嗣,为人乖张怪癖。
偏厅里一下就沉寂了。
“将是我夏侯钰明媒正娶进家门的唯一妻室,也将是整个夏侯府的当家主母,怎么,三叔有问题?”夏侯钰冷声道。
“哪敢,钰儿好生霸气,公主殿下有福了。”在夏侯钰的威压中,夏侯轩看都没看他,径自从鼻孔里哼气。
“对了,公主殿下,这嫁进来之后,您是入住夏侯府呢?还是在皇宫开辟驸马府呢?还是,跟钰儿去北胡呢?”三房一个姨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那姨娘又“咦”了一声,这之前府里大婚筹办的可都是魏姨娘,这钰儿亲娘早死了八百年了,难不成让夏侯当家主母,咱兰陵郡主来办?这也得她乐意啊。
又一好事者阴阳怪气地道:肖姨娘说笑了,兰陵郡主怎会不乐意,让她脸上有光的儿子,又娶了咱皇家长公主呢。
二房又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道:是,钰儿真是争气啊,比兰陵郡主自个的亲儿子都争气,不说以后夏侯王的爵位只能传给他了吧。
这侯府里的女人,一个个绵里藏针,说出来的话够挑拨出无数是非了。
兰陵郡主,还有魏澜馨也在当场,全都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老祖宗发话了,你们这一个个的,有那闲功夫嚼舌根争长短,莫不如多去做些女红绣面,打发漫漫时日。
夏侯府老祖宗一直留公主在府中用膳,被西淳莹推脱掉了。
走到侯府门口,却遇到了夏侯诀。
他胡子拉碴,醉酒醉得不醒人事,嘴里不住唤着西淳莹的小名。
“莹儿,莹儿,诀哥哥知道错了,诀哥哥以后再也不敢了。”
“莹儿,莹儿,你为什么这么对诀哥哥?你怎么忍心这么对诀哥哥?”
等到西淳莹和夏侯钰打他身边经过,他突然快步冲过来,将西淳莹紧紧抱在怀里。
“莹儿,你来看我吗?来看诀哥哥吗?”说完,就直想往西淳莹脸上亲去,却被夏侯钰一掌给推了出去。
“夏侯诀,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夏侯钰一把将人拽到他身后,却看到西淳莹突然奋不顾身地冲向了夏侯诀,虚虚地抓着夏侯诀的衣袖子,悲呛道:
“诀哥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第二十一章 阴谋
“莹儿,诀哥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夏侯诀掬一把心酸泪,想再度将西淳莹揽进怀里,却被她轻轻推开了。
“诀哥哥,莹儿已是你大哥夏侯钰的妻,是你的大嫂了,人言可畏。”
“莹儿,就不能再给诀哥哥一次机会吗?”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这两人何其熟悉彼此的一举一动。
譬如此刻,他们各怀鬼胎,虚与委蛇,还能浓情蜜意得像一对生离死别的爱侣。
夏侯钰冷冷看着两人,转身出府,面无表情。
如此,西淳莹傻眼了?
夏侯钰走了?就这样走了?都不醋一醋就走了?
夏侯诀在耳边咕噜着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蹲下身来,在夏侯府大门外哭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最后,连夏侯诀都被她哭烦走掉了。
“殿下,莫哭了,这人来人往的,左右让人笑话。”一着素色长袍的夫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方帕子。
西淳莹拿过那帕子擦干眼泪,又擤了鼻涕。
“要不这样,殿下随老身进府喝杯热茶吧。”
西淳莹知道这人,多年被夏侯曦冷落慢待,已一心吃斋向佛的侧室李婕兮,夏侯昊的母亲。
如果说整个夏侯府,让夏侯钰还顾念丁点亲情的,就这李婕兮和夏侯昊母子了。
夏侯钰跟一母同胞的妹妹夏侯芯是通房丫头所出,生夏侯芯那年,生母血崩而死,兄妹俩后来被抱给夏侯曦的正室夫人,养在侯府女主人兰凌燕名下。
魏澜馨还没进府前,夏侯曦也是混迹花丛,风流成性的人。李婕兮一度也得宠过一段时日,在夏侯府份位不低。
但后来,她为了夏侯钰兄妹得罪魏澜馨,一直被魏澜馨打压排挤,夏侯曦却不分青红皂白偏袒魏澜馨,渐渐也就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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