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母脸色一变,眼神幽深:“那小丫头倒过来的?”
看到虞姣点头,心中气急,哪有那么多万一,她的年岁长,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府里,但凡出来办差,甭管是丫鬟小子,都是调.教的溜溜的,别说平地了,就算是冰上,也得走的稳稳当当的,没有万一。
虞母当即就拍板:“明日一早,我们去玄妙观上香!”
虞姣:……
临时抱佛脚,佛祖给抱吗?
然而对于虞母的话,虞姣能同意都会同意的,不过上香而已,去!
早上天才蒙蒙亮,虞母就精神抖擞的来敲门:“阿姣,快起床!”
“这就来了~”应了一声,又懒懒的倒回被窝里,这是冬月啊,恨不得把脸都捂被子里。
可惜母上大人有命令,只得告别温柔缠绵的被子,起床去上香。
等用过早膳之后,两人没有耽误,带上丫鬟婆子一道,坐上马车就朝着山里行进。
道观大都建在山上,远远的都能看到青烟袅袅,青石台阶上尽是逶迤行走的人群,今日也凑巧,天特别好,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虞姣搀扶着虞母,两人弃了轿子不坐,奋力攀爬,有时候来上香,图的也是爬山之后,那浑身松快的感觉。
周围还有小贩的叫卖:“糖葫芦咯,又酸又甜的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便宜卖咯~”
暖暖吸溜着口水,虞母看着她笑,从袖袋里掏出一文钱递给她:“去买吧,瞧把你馋的。”
就在这时,小贩将手中的串棍一扔,从腰间拔出刀来,周围很多带着喜相叫卖的小贩,一瞬间都变了模样,手中掂着长刀,面容冷厉。
暖暖吓得瑟瑟发抖,递铜钱的手停在那里,不敢递也不敢收,吸着鼻子要哭不哭的。
虞姣脸色大变,将虞母挡在身后,就见小贩形成包围圈,将这一片包围起来。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想着这么严重的情景,想来不是她们母子引来的,虞姣拉着虞母的手,悄悄的后退,一张白皙的小脸蛋上满是镇定。
只有虞母知道,自家闺女也要吓坏了,那柔软的小手掌,尽是汗水。
趁着混乱,母女两人慢慢的退出山道,走到灌木丛中。
刚刚下蹲,虞姣鼻子微皱,眼神一利,有血腥味!面前滴滴答答的几点血,约莫是刚刚滴下去的,还在微微颤动。
还没有回头,就觉得脖子上一凉:“别动!”
虞姣垂眸,冰冷的剑锋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威慑。
虞母吓得花容失色,紧紧的捂住嘴,一声也不敢吭,紧紧的攥住虞姣的手,憋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虞姣冷静的推开刀刃,轻声说道:“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掩盖血迹。”
身后的人轻哼:“别耍花招,小心她的命!”
虞姣眼角余光望见那雪白的剑锋上,有一丝明晃晃的血迹,不由得心中暗恨,她母亲闺阁妇人,何苦吓她。
手中却稳妥的用树叶铲起血迹,又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着,将地上整理了一番,才猫着腰蹲到虞母身边,又小小声的跟身后的人商量:“我们一道离远些,等会他们在那边搜查不到,估摸着就该来这边,这也太近了。”
身后的人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伤颇重,但还是语气冷厉,恶狠狠的说道:“快走,带路!”
虞姣心中有些了然,这么简洁的说话风格,话语中又带着命令,显然是身在高位,那么多小贩乔装打扮,衬得身后的人极其重要。
“禀告老大!这里没有!”
四下的禀告声响起,虞姣脸色一变,她现在跟目标人物在一起,要是被抓到,有没有命还两说。
左右她活了两辈子,但是虞母何辜。
还没来得及威胁身后的人,就见那剑锋晃了晃,缓缓的往下掉,虞姣眼疾手快的接住剑柄,这要是掉下去,响动声必然将人引来。
剑一到手,她心中的底气就足多了,猛然回头,就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那细白的皮肉,身上的锦袍,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个贵人。
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看到她们两人,就算有暴露的危险,也只是威胁而已,没有痛下杀手,说明不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虞姣无奈,只得上前一步,这么一个大叔,身形伟岸,虎背熊腰的,这样身形的大汉,她拖不动啊。
“往那边搜!”尖利的嗓音响起,虞姣神色大变,听声音离这里很近了。
远处的树木被扒开,虞姣急忙朝四周查看,突然眼前一亮,就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废弃的猎洞!
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姣眼前发急,抓着那人的腿,狠狠的往下一拽,那大叔呲溜一下,滑到坑底。
将地面粗略的整理,就和虞母一起,慢慢的倒退,溜溜的也化进坑底,幸好下面有那大汉垫底,两人才没有摔倒。
虞母红着脸,悄悄的往边上挪了挪,远离昏迷的男子。
咽了咽口水,虞姣心跳如鼓,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听到兵器划在地上的声音,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衣裳,恨不得此刻能背过气去,一点声音都不出。
虞母也不遑多让,紧紧的闭着眼睛,害怕到了极点。
半晌脚步声越来越远,虞姣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出去,就怕有诈,慢慢的太阳升的老高,身边的人轻轻的呻吟一声,睁开了凌厉的双眸。
虞姣食指竖起:“嘘。”
那人嗓子干涩,轻轻的咽了咽口水,神色莫名的扫视着两人。
少女双眸灵动,处变不惊,就算是这般危险的境地,也没有将他丢到一旁,自己逃生,危急时刻,又能找到这猎洞,将他也拖进来,看来是出大力气的。
一边的妇人显然有些惊慌,云鬓香雾,妆薄铅华浅,一双细细的柳眉紧蹙,流露出无限哀愁,裙子底下流出丁点的金缕鞋尖,见他望过来,面带红潮,扭过头去。
虞姣握紧手中的剑,不动神色的注意男子的行动,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那男子挑起剑眉,唇角勾起危险的笑容,见虞姣不为所动,也不由得收了笑容,静静的等待着。
日头越来越高了,渐渐的,虞姣觉得又渴又饿,她们娘俩早上起得早,吃的又少,这会儿就觉出难受来。
抿紧干涩的唇,虞姣一点都不敢放松,这个男子,谁知道他是好是歹,手中的剑横在自己与母亲身前,静静的等待。
蓦然,虞姣心中一动,总觉得有马蹄声渐渐的靠近,静下心仔细倾听,果然声音越来越近,一旁的男子眼神亮起来,她心里就有数了,这可能是救兵到了。
那男子也是个有城府的,纵然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喜悦,但仍是一声不吭,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禀告贝勒爷,没有发现殿下踪迹!”
虞姣打量着身边的男子,默默的做一个口型:“殿下?”
胤礽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看到她的口型,才慢条斯理的点头,一边的虞母脸色煞白,她不是小白兔,自然知道,但凡事情跟皇家扯到一块,就没有能善了的。
似乎听到有人叫殿下,胤礽浑身的威势也跟着回归,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威压。
虞姣大胆的回视,朝他的伤口处,轻点食指,显然是在提醒他,重伤之人就要低调点。
胤礽:……
这时候,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臣弟恭迎殿下……”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飒飒作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臣弟恭迎殿下……”
嘭嘭嘭,扔兵器的声音,不绝于耳,虞姣挑眉,雍亲王厉害了。
“臣弟卸甲,恭迎殿下……”
那低沉的声音,没有一点不耐烦,平稳的声调,又将要说的话描述了一遍。
胤礽轻咳了一声,嗓音沙哑的轻声说道:“孤在这里。”
……
虞母和虞姣紧紧的挨在一起,和剑眉横挑的太子殿下大眼瞪小眼,胤礽无奈,又忍着嗓子的干痛开口:“重复口谕。”
虞姣将手中的剑,扔到一边,才扬声喊道:“孤在这里!”
胤礽:……
胤禛:……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的嗓音变得这么珠圆玉润,好听的不得了。
纵然知道外面是四贝勒,虞姣也不敢轻易冒头,双手在洞侧轻蹭,沾上灰后,随意的在脸上涂抹,虞母看到了,也不假思索的照办,两个女子,还是要丑一点安全。
胤礽眯着眼,颇感兴趣的望着虞母,这女人有趣,姿色丰盈,浓纤合度,可惜的是,闺女都这么大了。
枯叶被踩到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姣罕见的有些紧张,那风姿迷人的少年,这会儿掌控着她的生死,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起来。
“太子殿下,臣弟冒犯了。”随着这好听的声音,一颗头冒了出来,白皙如玉的脸庞,深邃的双眸,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
虞姣垂下眼,安耐住蠢蠢欲动想要帮对方收拾整齐的心。
不由得有些怔忪,上辈子的时候,舒泊岸总是收拾的齐齐整整,自己还没有见过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虽然是躺在昏暗潮湿的洞底,胤礽略有些狼狈,恨不得摆出睥睨天下的阵势来,就是姿势有些掉分。
神色不变,仿似面对朝堂之上,那威仪阵阵的储君,恭敬的请礼。
亲自跳下坑洞,将受伤颇重的太子殿下背出去,才回神面对两人,冷漠的说道:“自己能上来吗?”
虞母将自己女儿小心翼翼的挡在后面,才害怕的说道:“我们自己上去。”
纵然姿势狼狈了些,也好过这些男人碰过,她一个寡妇不合适,阿姣姑娘家家的更不合适。
慢慢的爬出坑洞,两人静静地跟在轿撵的后面。
四贝勒身边的副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虞姣神色微动,这人他见过,舒泊岸的堂哥,过年的时候,总要碰上的。
见了两人,舒泊青也有些诧异,前面的妇人他瞧着面熟,跟大伯娘也太像了,应当是她那个寡居的妹妹,又看到身后跟着的闺女,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还是端着微笑,不动声色的说道:“您这边请……”
虞母不认识这人,不免得有些忐忑:“不客气的。”
走到轿撵的后面,舒泊青递过来两件男式披风,又递过来两顶瓜皮帽,并梳子清水等,让母女俩收拾仪容。
这时候,母女两人更添了几分狼狈,钗鬟散乱,脸上星星点点都是灰土,衣衫上更是脏污无数。
好在收拾一番,遮掩了些。
就这当她们下山后,魏凌还是铁青着脸,候在边上,望着这个妹妹,真是恨铁不成钢。
第5章
兵卒走路的声音,带着奇妙的旋律,候着的王公大臣跪伏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储君的怒火。
胤礽挥了挥手,扫视一眼众人,就坐在轿撵上扬长而去。
车队渐行渐远,虞母拉着虞姣,局促的闪身在小树林,等到众人散尽,才从角落里出来,魏凌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厉声道:“跟上。”
虞母小心翼翼觑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怕这个哥哥不高兴。
可不是不高兴,魏凌肺都要气炸了,训道:“有了事情尽管躲,你们两个弱女子,等闲一个人都能将你们枭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虞姣可怜巴巴的凑上去,捏着帕子,细声细气的说道:“舅舅我饿……”
魏凌从鼻子里喷气,食指恨不得戳到虞姣的脸上:“饿饿饿,就知道吃!”
话音刚落,扫视着两人身上的脏污,心中的后怕一溜烟的冒出来,这幸好是没事,那些人是造反!穷凶极恶,但凡被他们搜查到,还能有一星半点的活路吗?
冷着脸坐上马车,见母子两人都磨磨蹭蹭的,又忍不住喷火:“快点!不是饿了吗?”
虞姣乐颠颠的爬上马车,望见小几上放的点心盘,眼前一亮,抿了抿干涩的唇,回身搀扶虞母上马车。
等她坐好,才奉上茶水,又将点心盘子往娘亲那边推了推,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干净,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
平日里像这种冷糕点,她是绝对不会碰的,糕点都是热的时候好吃,更被提现在寒冬季节,糕点放凉之后,又干又冷,吃到嘴里难受的厉害。
虞母也是如此,被噎的泪花点点,半晌才缓过劲来。
又遭到魏凌一顿喷:“简直糟蹋了我的好糕点,挺能耐啊,我接到小舒的传信,吓得魂都要废了!”
魏凌白净的面皮一阵抽搐,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今天的事情,若是殿下论功行赏还好,若是另外一个可能呢?
比如说,母子两人见到了他最狼狈的时期,过一段时日,风平浪静的时候,让两人暴毙,操作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虞母脸色苍白,抱着温和的茶水,垂着头,静静的接受批评。
谁知道魏凌又转向虞姣:“阿姣!你今年是要及笄!不是及冠!我知道你母亲柔弱又胆小,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定是你出的主意!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回去之后,别怪我不留情面,狠狠的罚你!”
学着虞母的模样,低低的垂着头,将忏悔的神色摆在魏凌眼皮子底下,他终于喷累了,无奈的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先将你们两人摘出来,万万不能让舆论波及你二人。”
世风严苛,当时也有了一点苗头,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就是,前些时日,曾有一个女子跟男子对视一眼,就笑开了而已,就被自家母亲强逼着嫁给对方。
说什么从一而终,要守妇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他把妹妹接进府里是为了保护她,让她远离忧愁,谁知道还是沾上事了。
冬日的天短,刚刚回到府里,又收拾一番,天就擦黑了。
母子三人静静的对坐,虞景脸上是深深的担忧:“娘你没事吧?”
又转向虞姣,好看的俊眉微蹙,无奈的说道:“胡闹。”
语气轻飘飘的,一点都舍不得责备,幸好她们两人都无事,要不然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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