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红了眼眶:“哥,你不必如此,都是一家子骨肉,妹妹为你做些什么,也是应当的,况且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承担了自己的而已。”
一双干净温暖的大手握了上来,虞景神色认真:“早就该试试了,一直蜷缩在室内,别说别人不把哥当回事,我自己也有些气馁呢。”
“若苟延残喘度余生,不若拼一把,为你,为娘,更多的为自己。”
虞景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仿若有潺潺的清泉流动,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虞母泪眼朦胧:“苦了我的儿……”
尝试就从不再门窗紧闭开始,虽然偶然有咳嗽,但是以前那种要闭气过去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三人才放下心来。
宫中一直没有有关信息传来,更是让母女两人松了一口气,那样的贵人,有多远离多远才是真。
在帝都这片地界上,真是城墙上掉下来一块砖,就能砸到许多的王公贵族,实在是太多了些。
他们虽然也有爵位在身,但是属于末等那种,中间还要分有实权、无实权,还有是不是世袭罔替的,规矩杂了。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虞管事在院子里,跟暖暖嘱咐着什么,接着室内一片寂静,三人隐隐听到什么姨表家、受伤之类……
第7章
暖暖撩起帘子,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卷进来一室寒气。
只见她睁大双眸,困惑的说道:“虞管事说,前院传来消息,侯夫人和表少爷赏雪时,摔了一跤。”
虞姣莫名有些心虚:“他们无事吧?”
暖暖摇了摇头:“说是伤了腿,一时半刻的好不了。”
虞母拧着手帕,既有些担忧,也有些好笑,一张脸纠结在一起,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好了。
“捡几样贵重的礼品,那些活血化瘀防跌打的药品也送一些,尽尽心意。”虞姣咬唇,她上午刚刚说过那样的话,下午的时候,大姨妈和表哥就摔成那样,心中有些忐忑。
虞母一听这话,反而不乐意:“他们那般的对你,再也不想理她。”
握住她的手,虞姣心中一暖,“不过是些死物,又不稀罕,做给外人看罢了。”
毕竟两家向来要好,谁又能想到,早已撕破脸了呢,强逼虞姣为妾的事情,也不好说出去,毕竟不成婚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有可能的说,她还是想见见她的孩子。
那软软的一团,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在她面前哭泣,听的她心都碎了,每每醒来,总是泪湿绣被。
虞母点头,她也不是稀罕那点东西,只不过是意难平,她如珍似玉捧在手心里的娇儿,被大姐如此作践,心中难受的紧。
虞姣就是知道,才努力的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免得她戚戚凄凄,虞母看了只会更加难过。
而定北侯府,魏蝉衣伤了腿,不良于行,心中烦躁异常,更让她烦心的是,小儿子也摔到腿了,恨不得拿着贴子请太医,可惜她家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由得忧心忡忡的想,万一要是落下一点毛病,泊岸这后半生,可算是交代了。
然而世事不随人愿,请来的大夫也很高明,可惜舒泊岸怕疼,正骨的时候,不肯让用力,上了夹板这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自在的,遵医嘱更是想都不要想。
他想的很简单,不过是摔一跤,他年轻力壮的,怎么可能出问题,如今这幅模样,也不过是敷衍母亲罢了。
绿倚是他的贴身丫鬟,特别的贴身那种,整日里翘着浑圆的臀部,在他面前晃悠,有时候撅着,有时候斜着,惹得他肝火大动。
免不得就是一番雨水相融,因着他不能动,都是绿倚主动,还被他得了新的趣味。
这样日日下来,等到大夫来诊脉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偏偏侯夫人也被人搀扶过来,坐在一边,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见他放下手,就忍不住追问:“我儿好了吗?”
袁大夫快要把胡须揪断了,愁的:“夫人,小老儿话说在前面,前几日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清心寡欲,饮食也要清淡些,更不能动……”
魏氏莫名其妙的抬眸:“我儿做的很好啊。”
袁大夫又忍不住揪胡子:“还请您另请高明吧,小老儿才疏学浅,怕是不能胜任。”
魏氏冷冷的挑起眉毛,对于这大夫的敷衍,心中气急:“正骨圣手,不能胜任?看不起我定北侯府吗?”
袁大夫花白的胡须微颤:“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大夫,您都已经好的差不离了,令郎却愈加严重了,这其中的状况,不妨问问令郎,告辞!”
舒泊岸神色大变,这话里的深意,让他心中止不住的惊恐:“你回来说清楚!”
袁大夫却是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走了,本来是小问题,都是自己作的,天老爷也难救。
魏氏威压十足,冷冷的呵斥绿倚:“你来说!”
绿倚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少爷他……”说到一半,不敢再说,捂着嘴,靠在床沿哭泣。
舒泊岸看不过眼,替绿倚开口解释:“娘,你为难她做什么,是儿子没把袁老头的话放在心上,再请一个就是了,那等的庸医,以后不必再请。”
魏氏胸前一阵颤抖,气的三佛升天,冷喝:“掌嘴!”
身后的魏嬷嬷身形高壮,跟娇小的绿倚比起来,仿似铁塔一般,肉敦敦的手伸出,就要扇下来,绿倚吓得尖叫起来,她之前见过魏嬷嬷掌别人的嘴,还幸灾乐祸过,那丫鬟嘴都被扇裂了,轮到自己,才知道其中的惊恐。
“少爷救我!”绿倚闭着眼睛尖叫,舒泊岸皱起浓密的剑眉,不悦的看着她,娘不过教训她一下,这叫的也太难听了。
魏嬷嬷的手停了停,夫人一向听小少爷的,说不定求情之下就不让打了,没想到小少爷一声不吭,就打算接着进行自己的掌嘴事业。
她对这个,也是勤学苦练过的,夫人最是满意,甚至能完美的揣测夫人心中的怒气值,打出她满意的模样。
眼见那带着厚茧的手,裹着风声降下,绿倚又是一声尖叫:“奴婢有喜了,求夫人开恩!”
“嗯?”魏蝉衣摆了摆手,疑惑的看向绿倚。
绿倚眼带清泪点点,闭着眼睛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本来是打算隐瞒到生出来的,这权贵人家,但凡妾室有孕,都是一碗药灌下去,等到夫人进门,才会放开让她们生。
免得提前得了庶子,让姻亲不虞。
她都想好了,反正冬日里衣裳穿得厚,她又比较瘦,这怀相也是不显的,等到开春的时候,肚子大了,不好瞒,她就跟少爷撒娇,让她夜里当值,尽量跳过人多的时候。
只要孩子生下来,总不会残忍的溺死。
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要是被这一巴掌扇下来,她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呢。
魏蝉衣面带喜色:“真的有了?”
绿倚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羞涩的说道:“奴婢也不确定……”
看向一旁横躺的儿子,魏蝉衣挑眉问道:“是这样吗?”
舒泊岸还有些懵:“有喜?”怎么可能呢,他当时一心一意的想要娶表妹,宠着绿倚也不过是为了纾解罢了,并不想要孩子。
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差不离,喜滋滋的让人去请大夫,这次不光要正骨圣手,千金妇科圣手也一并请了。
然而消息一好一坏,好的是,确实是有孕了,两个月出头,快稳当了,坏的是,舒泊岸的腿,没救了。
当得知自己以后是个瘸子的时候,舒泊岸俊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铁青着脸问:“瘸了?再没有办法?”
那大夫斟酌着用词,含蓄的说道:“少爷身强力壮,骨头长得快,这会儿已经长好了。”
舒泊岸:去他娘的身强力壮,他恨这个词。
他还未及冠,这样的事情,未免残忍了些。
一骨碌翻身起来,也没有躺着的兴致,试着下床走了两步,使不上力的右腿,让舒泊岸神色惊恐。
而这边的事情,虞姣并不知道,她抱着手中的红蕤枕,挫败的望着面前的钿合,那上面镶嵌着好看的青玉和白贝,特别的清雅。
只是里面的首饰,有些不大合心意,都是些粉粉嫩嫩的,她前世很喜欢,这辈子倒变了,喜欢起清新淡雅的来。
几案上那心字香青烟袅袅,淡雅的素馨,掺和着清淡的茉莉香,在室内飘荡。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扬声招来暖暖:“暖暖,我们去絮香阁。”
暖暖在外面跳绳,这个天,已经挡不住她火热的心,时刻注意着室内情况的她,第一时间听到,“嗳”了一声过后,就推开门进屋来了。
顺手倒了一盏茶,奉给虞姣,才好奇的问道:“去干嘛啊?这天怪冷的。”
朝着暖暖挤挤眼,虞姣声音扬的很高,专门说给虞母听:“去打几套首饰,这个我不爱了。”
虞母听到之后,远远的接话:“让她们送来就成了,何苦你跑一趟。”一边说,一边吩咐管家备骡车。
接过暖暖手中的大氅,虞姣自个儿披上,手中系着领带,嘴里也没闲着:“出去走走,散散心。”
还没走出门去,虞姣心中一动,又回了内室,将一身罗裙,换成青衫。
就这样施施然走出门去,虞姣心跳如鼓,就怕被发现端倪,谁知道虞母伸头望了一眼,就嘱咐了一声,早去早回,就忙自己的去了。
骡车停在院门口,他们这小院,在东北角,是将魏府新开了口子,并不走魏府的大门,因而谁也没有惊动。
一出魏府,虞姣急忙的把暖暖叫上骡车:“快来,给我梳头。”
暖暖会意,掏出暗藏起来的玉梳、发带,将虞姣头上的珠翠一一拆下,在背后编成一个大辫子,头顶瓜皮小帽,又拿出少爷的大氅,披在小姐身上。
虞姣不自在的活动一番,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第一次穿男装,还要去做坏事,真的是心跳的砰砰的,马上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好刺激。
车夫回头确定:“小姐,您是要去絮香阁吗?”
虞姣矜持一笑:“不,我们去多亭牙行。”
车夫:……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虞姣坐在骡车内,青布帘子将她挡了个严实,那清越的声音,却如实传出。
让一旁那神色冷峻的青年,霍然抬头,眯着眼望着前方的骡车,薄唇轻抿:“跟上去瞧瞧,莫惊动了,适当给些方便。”
身边的少年富森诧异,这一听就是少女的声音,贝勒爷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不合适啊。
对此,那俊秀的少年转身就走,留给富森一个潇洒的背影,那靛蓝色的大氅,衬着这一片银装素裹的背影,更显凄冷。
虞姣好奇的望着外面,上辈子她一直守礼,万分讲究端庄淑慎,对这外面的世界,是不怎么了解的,仅有的几次,都是匆匆扫了一眼,不曾细看。
雪还没有化,帝都被银白覆盖,倒显得干净了些。
第8章
多亭牙行背景深厚,她隐约间听舒泊岸说过,是有皇子参股的,等闲的权贵,压根摸不着边。
穿着一身男装,虞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去了贵宾间,叫了牙子过来,将自己的叙求说了一遍,牙子见他穿的金贵,又得了嘱咐,很是殷切的拿来小册子,上面详细的写着周边的房源。
虞姣左看右看,她对这些不大了解,压低声音,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问牙子:“可否拿回去一观?”
牙子早就得到消息,这位是贵宾,因此没有犹豫,直接就做主了:“可以的,但是您最迟十日之后,就要归还的。”
虞姣点头,攥紧手中的册子,施施然的出去了。
等她坐上骡车,悠悠的回去,富森已经在另一边等的发急,见牙子出来,劈头盖脸的问:“怎么说的?”
牙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禀:“大人,这位公子要找一座院子,三进的就可,位置离国子监近些,还要簇新的,可以当即去官府交接文书。”
富森点头,错了错牙:“不许将今天见到爷的事情说出来。”
牙子赶紧点头,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别人说他见了这位贵人,亦或者说,就算是吹牛,也不敢扯到这位身上。
富森冷哼一声,白皙的俊脸上,森寒一片,跟他的主子,如出一辙。
等他匆匆的追出去,果然那高大的身影,已不见踪迹,跺跺脚,一溜烟的回了府上,要是回去晚了,爷爷定要骂他。
父亲不在了,爷爷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到他身上,看的颇紧,说什么不许他跟储位之争扯上关系,自己还不是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亦步亦趋。
谁不知道他叶赫那拉家,是太子的拥趸。
骡车骨碌碌的向前,虞姣想着,既然跟娘亲说过,要去絮香阁,索性就真的绕过去,给娘亲添几件首饰,也未尝不可。
絮香阁挺大的,雕梁画栋,翠影映玉阶,瞧着比魏府还富贵些。
进去之后,就有温柔小意的丫鬟过来伺候,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室内染着蘅芜香,温柔缠绵,香云袅袅,那丫鬟温柔笑言:“奴婢凤竹,请贵人安……”
虞姣客气的点头:“免贵,来给母亲挑几件首饰,烦请带路。”
凤竹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心中很是乐意,一般给亲人挑礼物,定是大方的:“您这边请……”
首饰有好几个区,标价不等,虞姣挑了一套顶好的宝石,打算让虞母出门的时候戴,又挑了两套家常的,一并包起来,才从袖套里掏出银票,这几套贵得很,等闲带银子,怕是要压死个人了。
还未出门,就又听到凤竹温柔殷切的声音:“贵人,您这边请。”
一片静默之后,是一声低沉而有磁性的应答,虞姣不由得抬头,望见之后微怔,眼前这挺拔俊秀的少年,可不就是雍亲王——如今的四贝勒。
没有想到会在女子出没的场合见到他,虞姣纠结了一瞬,见那幽黑的眼眸望过来,不怒自威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顿时有些怂,期期艾艾的上前见礼:“给四爷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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