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自三天前嬴政来她的殿中后,关于前朝上的八卦,她只字未曾听到,倒是她给珠宝首饰给得多的那个宫女说了一句提醒她的话:“大王的命令,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姑娘要问,就直接去问大王好了。”
是啊,宫是秦王的宫,天下是秦王的天下,如果他不想让某人听到某些消息,只要一句话,谁敢乱嚼舌根。
至此,她不再刨根问底,生怕因为她的关系导致秦王的暴脾气上来,开了杀戒,伤了无辜。
她只得另想它法,而与秦王的约定则成了她最大的机会。
或许,她可以趁氛围好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又或者偷偷去宋城那儿,看看事情进展得怎样。
不过,秦王既然下令封锁消息,迟迟不下处置命令,估计宋城他们也无从得知圣意,所以她目前只能孤注一掷的创造好的氛围来从嬴政口中寻得一丝对事态将会如何处置的蛛丝马迹。
这可直接关系到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在大秦多呆一天,她就多一天危险,而且她真是太想她以前悠闲的生活了。
在这里,她每天都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剑刺死。
完全..没有..法制
自从来到咸阳,她精神没有一刻是松弛的,就像现在,虽然她也知道有暗卫在保护着嬴政,但想杀他的人太多,没准一个万一,就会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刺客,将冒着白光的剑刺向秦王,而她,就会忍不住要救他一救,挡在他的前面,当靶子了。
本姑娘…怕…疼…啊…
不要问她为啥忍不住要当靶子,实在是在甘泉山庄的这些日子被洗脑了,随时准备为他们的君王献身,身体都形成非条件反射了。
而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之下,她还要分心取悦于嬴政,试想一下,这是需要多强大的脑袋和心脏啊。
把这一辈子的心都一锤子操完了。
不过辛苦归辛苦,她只要一想到,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就会精神抖擞,一路不断的逗嬴政开心,一会儿用兔耳朵头饰扮可爱,一会儿递糖人到嬴政嘴里,一会儿看天空闪耀的烟花,一起放河灯,泛舟九曲河。
真是,极尽她能想到的所有电视剧里男主带女主游玩的浪漫手段,来讨嬴政欢心。
每次到氛围好的时候,她都试图把话题扯到蒙将军和李丞相,姜大人身上,都被嬴政巧妙化开,顾左右而言它。
主啊,能不能体谅小女思乡清切的心情,奴家只是想关心下事态的发展,如果不是往我们预期的目的发展,小女也可提前做好应对措施啊。
这嬴政也是个贼人,像是提前就知道她要干什么,说什么一样,只要她一起套话的心思,他就立马转换话题。
而她,一会儿就很没出息的被他转换的话题和好玩的东西吸引,玩得没意思了,又想起自己的目的,结果刚要开口,又被嬴政带偏。
那晚回宫已经很晚,躺在床上无聊的巴拉IPAD,为自己今日的无功而返找了个最好的借口。
‘不能怪她太笨吧,只能怪嬴政太聪明”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和周公约会的谭乔朦胧中就听宫人禀报,太皇太后娘娘驾到。
谭乔被侍女推醒后,哗啦啦乱个不停,后来干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凭侍女折腾自己。
她最害怕卷入后宫之争,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还是无奈的引来太皇太后。
太后,是什么概念。
在她的印象中,最喜欢打着维护皇帝的英明神武的幌子,专门跟皇帝宠爱之人过不去的老巫婆。
美其名曰,“此女妖媚惑主,哀家作为后宫之主,不得不忍陛下之痛,做一回恶人,助天下除之。”
素未谋面的太皇太后会用一百种让她死的很难看的。
怎么办,怎么办!
于是各种宫斗中的死法,在她面前像放电影一般,一段一段的闪过她的脑屏幕。
什么鬼地方,不会任务没完成,还没回到家,就被这里的老巫婆给弄死了。
在她的印象中,大秦和大秦以前的整体风格是沉重的黑色,战乱嘛,生活都不稳定,哪有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如何使自己的生活缤纷多彩。
不管史家世怎么评价的,谭乔就是这样从衣着和诸多战事分析中得出的这个结果。
这一点从她们的服饰颜色就可以看出来,清一色的玄黑为贵族之色。
只见一个迟暮的妇人端得是雍容华贵,款款步入谭乔的寝殿。
不管是她身后的众多宫娥,还是她一身黝玄缀深红红毕方鸟的对襟拖尾深衣,以及她那暗而华贵的头饰,无一不显示着她是这大秦咸阳宫的顶头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秦朝主题部分还有三章结束,提前撒花
☆、咸阳太后
侍女手巧,在太后堪堪入殿之时,发髻已经绾好,衣服全梳理妥当。
由于对太后这个词天生的无好感和惧怕,谭乔弯腰伏地,行了个毕恭毕敬的大礼。
在没摸清这朝太后的底细之前,她深觉有必要把姿态放在泥土里。
对待低如尘埃的人,人总是会心生轻蔑或者怜悯。
不管对方是哪一种心态,对谭乔来说都是有利的。
不是谭乔作,实在是她不喜斗,不好斗,不会斗,又受宫斗剧的荼毒,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戒备。
太后入殿后见谭乔伏在地上双肩似是因为害怕而抖动,暗想,“这丫头也不过如此,韩少使称她为乡野丫头,也不为过,不知使了什么高明的手段,让一向对女色意兴阑珊的孙儿对她如此上心。”
太后心中戒备果然松了一成,虽对这个蛊惑君王的女子无好感,但见她如此惧怕她的样子,同为女人,不免就把自己又抬高了一些。
心中不怎么喜欢,面上还是要显出国母风范。
夏太后缓步挪步至谭乔跟前,双手引谭乔起身。
“跪着做什,来,起来让哀家看看,是个多么了不得的美人儿,能勾去我孙儿的魂。”面上端的是慈爱光辉,目的是要普照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大好女青年。
若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儿,定会喜欢上这个祖母,可她不仅不是,还是一个通晓后宫之争的各种戏码的现代人,对这个太后着实放松不下来。
谭乔颤颤巍巍起身,头仍然没有完全抬起来,继续装。
谢过太后之后,便被她拉着坐上罗汉床,一个威仪中带着慈爱,一个乖巧中带着娇羞,咋一看,母慈孙孝,和谐得很。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这般见不得哀家,日后还怎么伺候大王呢”夏太后越发觉着此女并不能引韩少使担忧,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大方不了,和王家威仪完全不称。
“是”谭乔檀口微张,缓缓抬头。
丫丫的,看你这老巫婆想做什么?
谭乔低着头时,太后只能瞧见她瘦瘦的身形和轮廓,这般面对面再一瞧,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过姿色的等级还是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算不上国色天香,只能说是中等偏上。
在看看她的着装,淡淡的鹅黄绿衬得她脸上肌如凝脂,腰身盈盈一握,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只是她眸子中总有种说不出的坚毅,倒显得那弱柳似的腰身也多了几分□□。
“姑娘是哪里人?”太后想挖底。
自从这女子入宫,听说韩少使都派了不少人去查她的底细,都无功而返,现在她的身份却成了夏太后最关心的事情。
以色侍人,能得几何之久,她在宫里斗了一辈子,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最要紧关心的并不是她有多么顶尖的姿色,而是她的来历。
阿拉来自未来,说出来,你个老巫婆也不会相信的,别最后给小女子整个妖女的身份,那我就是自掘坟墓了。
“小女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醒来的时候就在人贩子的囚笼里,后幸得庄老大相救,才有了机会成为一名暗卫,对小女来说,大秦就是我的国家,庄老大就是我的父亲。”
不好意思,出卖了一回庄老大,虽然庄老大您怎么看也没有大到要做她父亲的程度,不过此时江湖救急,老大,您就委屈一下下啦。
夏太后面露怜悯之色,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被谭乔的一番说辞引得心境纠结。
“可怜的孩子,以后哀家就是你的亲祖母,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哀家提,哀家帮你出头,哀家这个孙子打小就在它国出生,长大,也没少挨白眼,她那个母后…”此处有停顿”哎,不说也罢,哀家的这个孙子的后宫虽然充裕,但大都是外邦之交,亦或是大臣之女,多少都带些厉害关系,所以啊,从未见他对哪个后妃上过心,唯独对你,与以往他对其它后宫妃嫔皆不一样,哀家看得明白,他是对你动心了,哀家还一直担心,他因为他母后的事情,对女子难以动心,现在看到你,哀家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寻常百姓都难寻,在这秦王宫更是难得,政儿是个有福之人,遇到了你,就是他的福分,以后他的心全靠姑娘你来照顾了。”
有没有被感动哭,只问你有没有被感动到,反正谭乔亲妈一定会被感动,多好的一婆婆,百年难得一遇呢。
这太后也太会说话了,此番把嬴政跌宕的前半生和未知后半生都嵌入了字字真情之中,叫人不得不随着她的话语,情绪跟着起伏。
仿佛谁不感动,谁就有罪似的。
谭乔顺杆爬,顺毛捋,“太后,承蒙您厚爱,小女感激不尽,不过小女自恃才疏学浅,能捡一条贱命就很感激了,昨日小女孩和大王请求,送小女回乡寻亲,如若寻不到,定居在小女父母的家乡了此一生,也算圆了小女的愿望”
本姑娘才不信你一□□老巫婆,会把您的宝贝亲孙交到任何一个女子手中,方才说那一番话时,内心怕是早已把小女千刀万剐了不知多少回了。
早就听闻太后您在后宫立威的“名人轶事”,小女孩哪敢霸着您的孙子呢。
夏太后闻言讶异,还没有见过不想留在秦王身边受宠的女子,再看看她说话时的神情,提到秦王倒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对秦王没有男女之情。
这倒是新鲜和好笑了,秦王一世自负,就是她这个嫡亲的祖母,也看不出他对哪个后妃动情,这唯一的一次有动情苗头的,居然还不是两情相悦的。
帝王家什么都好,就是一个“情”字是难以用得起的奢侈品。
“哦,你真不愿留在秦王身边”
“不愿”
太后问这话时长叹一口气,听了谭乔坚定的回答,接着一口气叹得更长。
“自古王家多薄凉,不愿也好,不愿也好,姑娘返乡之时,祖母定当重礼相送。”
哇靠,还没两句话,听到本姑娘并无留意,就要重礼相送了,这是有多想让她离开嬴政啊,要不要这么快就表现的这么明显啊,阿拉还差点琢磨您前面那一番感天动地的话里面那几句是真情流露呢,丫丫的,现在看来,那些话都变成水蒸气,蒸发成浮云了。
不过这夏太后的手腕明显没什么段位,难怪在史料上没留下什么名,内心痕迹表现得这般明显,能在秦王宫活下来,估计是靠运气了。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太后一整天都在谭乔的殿里问她家乡的事,问她如何和秦王相识,如何进的咸阳宫,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身上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高逼格一点的说,就是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吃穿住行,事无巨细的问了个遍。
这也直接导致了夏太后在谭乔心中的形象一跌再跌。
不是说好了的恶毒老巫婆么?怎么一章就反转成了对外界充满好奇的乡下老太太?数本小女有点接受不过来。
后来听说韩少使气不打一处出,本想借夏太后之手,狠狠的惩戒谭乔一番,没想到此女魅惑女人的本事不再魅惑男人的本事之下,居然把太后哄的团团转。
那日提到她和秦王相识,还是托蒙恬将军之福,谭乔顺道又打听了下蒙氏兄弟的近况,才从太后口中得知蒙卿已经被秦王派去助郑国早日修好郑国渠,蒙毅则还是做喜欢闲散着做他的逍遥侯。
说道这蒙毅兄弟,太后还感叹了下,他们一母同胞,咋就性子差别那么大,一个喜欢出生入死,一个闲散惯着,好在还都讨秦王欢喜。
不知怎的,又提到李斯和孟姜,正中谭乔下怀,她太想看李斯吃瘪了,谁让你一个糟老头,无良得连她这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不过蒙恬去助郑国修筑郑国渠的主意貌似是李斯上表谏逐客令时,一同献策给嬴政的,不然指不定李斯会怎么被逐出秦国呢,至于孟姜,官升一级,封左丞相,李斯承右丞相。
孟姜虽然升了一级,到底没有把李斯挤走,李斯官职未降,但从前并未设过一朝两相,所以等同于将了一级。
说到底,这一场争执是嬴政取胜,即平衡了朝中权利,又实现了他的目的,而且这种实现的过程还是自下而上,他等的就是李斯的主动退步,不然他这个做君王的倒真不好处理这个问题了,这次算是给李斯一个教训,让他也长长记性。
夏太后走后,谭乔明白她离开的日子应该就是这两天了,任务显然已经完成,李斯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违了嬴政的意思,郑国渠完工,接着便是攻打六国,统一中华,朝堂内外忙得不可开交,李斯虽有些小肚鸡肠的可恶,可他在历史上是有卓著贡献之人,想来暂时几年不会出太大幺蛾。
☆、咸阳遇刺
嬴政自是没有允诺过送谭乔回乡,谭乔在太后面前那一说纯属瞎掰,为的是保住小命。
太后既然都知道郑国一事的结果,相信这消息昨晚宋城他们应该已经知晓,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准备和她汇合。
反正谭乔是准备好了的。
翌日,天还未亮,她就哗啦了一些嬴政的赏赐,专捡贵的挑,满满一盒子珠宝,用一个精致的檀木首饰盒装着,抱在怀中,坐等她的小伙伴来带她离开。
等着等着,一日都未见一点波澜,傍晚时分,夕阳格外艳丽,谭乔自无欣赏的劲儿,一个人杞人忧天的坐在院里的樱树下怀疑她这些日子完成了一个假的任务。
平日里粉色樱瓣美丽纷飞,此时都应景的凄凉无比。
还有比这更坏的心情么?
嬴政这厮白日派赵高那家伙来下了封谭乔为少使圣旨后,就一直未露过面,据赵公公所说,晚上翻了谭少使的牌子,让她焚香沐浴,等候君恩。
焚个鬼呀,又是一个让她等的人,烦躁。
眼看着院里的丫鬟婆子满脸欣喜的忙活起来,院外头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显然是为了困住院里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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