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和索性披了衣服爬起来,脸上带着微怒,抢过黑无常手里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隔夜茶,一杯冷茶下肚,人也清醒了。
“我说,为什么就不能敲门再进来呢,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啊。”
白无常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却从没有照做过,用他的话说,就是勾魂没有敲门的说法,他们是习惯了。
宛和无奈地叹气,好歹大家还算是朋友,就不能有点特别对待么。
大约也是感觉到,来自宛和黑眼圈的怒视,白无常正经了脸色道:“我们也没想打扰你的,其实是来给你报信,让你小心些。”
这话说的,让宛和一头雾水。
白无常解释了半天,牛头不对马嘴,只听到一句,什么谁要找她报仇啦,谁又要找她算账啦,宛和听的稀里糊涂。
黑无常实在是看不下去,把自家兄弟赶到一边,亲自坐到宛和旁边,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宛和捋了一下,大约意思就是,她刚离开万明山没多久,万明山就大乱了。
林家勾结望月山,争夺霸主地位,事迹败露,被木家联合另外两家誓死抵抗。
殊不知林家蓄谋已久,放出暗地里炼的妖物,大杀四方。
林家抓走镇上所有的百姓,传出话来,要想这些无辜之人不被连累,就用木家应娘来换,给他们一日时间考虑,一日之后,如若不交出应娘,以后每天都会有十人葬身妖物之腹。
木家家主陷入两难,苦恼万分,另外两家家主,不相信林家敢如此胆大包天,劝木家主先观望观望。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林家的残暴,导致一夜之间,镇上血流成河,多数百姓无辜惨死。
应娘得知此事,甘愿前往林家,换出百姓。
木夫人不同意,她宁可跟林家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也做不到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前去送死。
当初化为阴鬼时,伤了许多无辜性命,应娘心中有愧,虽知此行凶险,她还是义无反顾。
而林家家主,他想要的根本不是应娘,只是阴鬼的内丹。
为此事,他准备了长达几十年,牺牲区区几个百姓,就能达成他的野心,在他看来,那是那些百姓的荣幸,次生唯一的作用。
林家的家主资质上佳,修为进步快速,修行不到百年就突破到了筑基期。
殊不知,近几十年却止步不前,毫无进展。
眼看着家族后辈们一个个都追上来,就连木家家主也突破到金丹,而自己筑基得来的两百年寿命,眼看着就要到头了。
他更是心急火燎、寝食难安,妒恨充斥了整个脑海,无意之中,心境裂开了一丝裂缝,从此无缘修道。
林家主不甘心落于人后,心境也随之破裂的更甚,心魔太重,隐隐有了入魔的倾向。
一次偶然,林家主结识了道一,学会了炼妖,借助妖物成功提升修为。
后来听说应娘是阴鬼,而阴鬼的内丹,是个难寻的好东西,道一都眼馋此物。
如今道一那个老妖物死了,这好东西就归了他了。等拿到内丹,他可短时间内突破金丹,冲击元婴。
☆、第 22 章
未来的万明山,不再木家一家独大,都是他林家的了。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当时林孝良想要攻打木家,他是默认的,谁知林孝良就是个废物,连阴鬼的模样都没有见着。
好在近期炼了大量的妖,也掌控了林家所有长老,是时候亲自出手了。
木家还真的交出应娘,林家主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杀了应娘取丹,才发现应娘根本没有内丹。
林家主一怒之下,杀了所有抓来的百姓。
血腥气围绕,致使他入了魔,魔气太重,凭借凡人之力根本无法控制,一时暴走疯魔,杀戮成性,就是望月山和他林家自家人,也没有幸免于难。
万幸的是,林家家主刚入魔,勉强还能控制。三家家主拼尽全力,与之大战三天,才将他击杀。
这一场大战过后,几大家族伤亡惨重,林家更是连根拔起。
几位家主都是重伤,恐怕都要闭关几十年了,万明山也要数百年的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往日景象。
按说,此事就该到此结束才对。
殊不知,日理万机的阎君,真的会头脑不清醒,亲自去了万明山,只为喝宛和推荐的,所谓的桃花酒,结果就遇上了这些糟心事。
发现有人到处打听阴鬼内丹的事,得知应娘还有孩儿,正寄养在宛和处。
阎君不便参与凡间的事情,又恐怕有人对宛和不利,让黑白无常前去万明山勾魂的时候,顺便跟宛和说一声,必要的时候起点保护作用。
黑白无常听完阎君的交代,也是莫名其妙,万明山跟齐国哪里就顺便了。
之前还因为宛和大闹地府的事情,暴跳如雷呢,才过去几天啊,这就全部丢进忘川水啦。
而且,报个信有必要,保护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吧。
只是阎君交代,不得不做而已,这才有了,夜闯人家姑娘房间的事。
一别一月有余而已,万明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木家主重伤,应娘也香消玉殒。
如今,整个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木夫人身上。
宛和想起马叔,如果马叔没有跟她们来齐国,是不是也会死于这场无妄之灾,或许他现在还活着,却失去了家人,比死还难受。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欲望的驱使。
所谓厚德载物,屠戮万民而获得的,就是再高的修为,没有一颗温厚、慈悲的内心,如何能承受住时间的考验,终是会死于天罚。
可惜现在的修士,多是目光短浅之辈,心境脆弱不堪,修为止步不前,根本不配踏上仙道。
想来也是好笑,应娘不过筑基的修为,又哪里来的内丹。
安安还是婴儿,就算一路顺利,距离结丹少说也得几百年。
为了那个可笑的,不知真假的传言,居然扰的民不聊生。
欲望,真是使人盲目啊!
宛和振作起来,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她回到床边,抱起还在熟睡中的安安。
孩子温热的触感,告诉宛和,她正完好无损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中秋之期未到,木府已然沧海桑田,断了安安的归路。
应娘不在,那,日后她就是安安的靠山。
未来,不管如何,她都会护得安安的周全。
宛和抱着孩子,心里做着盘算。
敌人在暗,她在明,况且不知道来人有多少,她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
宛和把视线转向黑白无常,正好有两个帮手,还是阎君派来的。
说起阎君吧,也是奇怪,当初在地府的时候,自己说请他喝酒,他还不乐意,嫌弃桃花酒比不上忘忧。如今却独自前往,花钱喝那被嫌弃的凡酒。
算了,人家上哪儿喝酒,也不是她能过问的。再说了,眼前的事情就够多的。
宛和贼兮兮的,“你们留在凡间几日?”
白无常兴奋了,因为正巧赶上三天休沐,尽快帮完宛和,还可以在人间溜达一圈。
三天,三天可以做很多事情,足够了。
首先,宛和要调查,究竟是谁要抓安安,其次就是那人现在何处,然后来一个先下手为强。
调查这种事情,自然有黑白无常去做,但是,“话说,你们叫什么来着?”
如今有求于人了,宛和才发现相处这么久,不是叫“喂”,就是直呼白无常,黑无常,好像也没听见谁叫他们名字,连自己都忽视了这个问题。
这当口上,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白无常正翘着凳子喝隔夜茶呢,听到宛和这一问,一个没坐稳,滑倒在地,“你……朋友一场,你居然,连我们兄弟名字都不知道?”
白无常指着宛和,又收回手来捂住胸口,做痛心之状。
纵使黑无常那般稳重的,也是被隔夜茶呛到,他也没想到,宛和竟然不知道他俩的名字。不过,黑无常面上平静的多。“我叫墨玉,小弟白羽。”
“哦~哦~”宛和点头,表示熟记于心。
“通往齐国,只有两个方向。那墨玉你就南边去,白羽从北边出发,你们分开调查此人是谁,带有多少人,现处何处?不管是否调查到什么,明日辰时,在客栈汇合再做商量。”
黑无常也正有此意,拉起还一副伤心之色的白无常,穿墙而去。
有人帮忙,宛和就轻松多了,她只管再睡个回笼觉,等他们回来就行。
可是,屏风后面,床上躺的不就是阎君么。
他翘着一条腿,枕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盖在眼睛上,甚是悠闲。
怎么,难道他也休沐,总不至于……自己送上门,来给宛和抓壮丁吧?
阎君一动不动,宛和不相信他睡着了。“额……您这是?”
阎君挪开手臂,瞧了宛和几眼,怎么几天不见,抱着孩子,就是一副村姑打扮了。阎君憋着嘴嫌弃,就差说一句“再离本君远一点”。
阎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君休沐,来人间游玩,掌柜没有多余房间,本君只好征用你的房间了。”
看来阎君心情不错,宛和也开起了玩笑,“那掌柜的可有告诉阎君,征用这个房间有一个条件。”
阎君敛着眉毛,盯着宛和,示意她继续。
宛和喜形于色,几步走过去,把安安塞进阎君怀里,“呐,条件就是照顾她。”
阎君的嫌弃更加明显,而且有些局促不安,一挥手,安安飞回了宛和怀里。
阎君火速坐起来,把外衫拍了又拍,又觉不妥,干脆脱了外衫扔掉,一步就跨出了这个空间,消失在夜色里。
整个过程,他连看都没看宛和一眼。
等到阎君的气息彻底消失后,宛和捧腹大笑,心满意足了。
之前在地府,就听说阎君不喜有孩子靠近,也没见过。
刚才她灵机一动,试了一下,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
照阎君那个样子,哪里像什么不喜孩子靠近,根本就是有洁疾,还很严重。
只顾着笑了,宛和都没来得及问他来干嘛的,这眨眼的功夫,早就没了影了。
宛和没地去找,真要是要事,说不定还会出现吧。
宛和推开窗户,看看天色,时辰还早着呢,抱了安安去躺着了。
次日辰时,一阵敲门声,唤醒了宛和。
宛和艰难地爬起来,心里还想着,黑白无常居然懂得敲门,真是怪哉。
还真让宛和猜中了,门外的真不是黑白无常,不过是小二来送早饭和羊奶的。
宛和喂了安安,自己也用完早饭,坐等右等,还是不见黑白无常回来。
这就纳闷了,总不见得是遇上危险了吧。“呸呸呸!”宛和在心里暗骂自己乌鸦嘴,区区几个凡人,以黑白无常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危险。
宛和百无聊奈地等了又等,巳时一刻,黑白无常终于回来了。
都怪宛和鼻子太灵,嗅了一下,就闻出了一点血腥气味来。
她也不问,给两人倒了茶,自己就坐在一旁摸着下巴等待,她肯定,白无常肯定忍不住想要告诉她。
白无常是个万年也改不掉大嘴巴的人,遇上那么刺激好玩的事,宛和居然都不好奇,也不主动问,他可不想被自己大哥抢了话头,那得憋死他不可。
白无常凑到宛和面前,“宛和,宛和,你快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让我们晚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宛和忍住嘴角的那一丝笑,眨巴眨巴眼睛,又抬头望了房梁,故意不疾不徐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白无常拖了凳子,坐到黑无常和宛和的中间,讲得眉飞色舞的,说到关键的地方还要比划两下,就怕宛和理解不到。
半个时辰过去了,白无常还在继续他的故事。
宛和作为听众,都觉得口干舌燥,很是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趁着白无常喝茶的空档上,宛和才有机会说句话。
“这事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哪里轻松了,要不是当时我那破空的一脚,大哥铁定是受伤无疑。”
白无常顺势就比划了一脚,却踢到一个凳子,他干笑两声,扶起凳子,假装没有这件事,又继续讲下去。
听来听去,就那么几句重点,剩下的,无非都是说自己临危不乱,武功盖世等等自夸的话。
宛和听不下去了,适时打断,并且圈出重点,“所以,墨玉赶到的时候,阎君已经解决了此事,你还受了点小伤?”
“……”白无常做着最后的挣扎,“阎君不来,我也能完美解决。还有,我没受伤,不过是蹭破点皮,那妖人比我伤的重许多。”
讲到最后,连白无常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越讲越小声,连黑无常都被他逗笑。
白无常有点小委屈,“就算阎君没有凑巧经过,我也是能处理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的确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妖人本事还不小。
昨晚他往北边调查,运气好,遇上罪魁祸首,就是望月山的三当家,一个叫彩云的女子。
那个叫才彩云的,也是个运气好的,居然从万明山大乱之中活了下来。
如今不仅活着,还学会林家主的炼妖之法。
屠了北边的一个村,拿村民炼妖,扒了人皮炼妖鼓。
她一个后天的武者,也不知道都受了什么刺激,走上歪魔邪道的路。
好的不学,尽学了些不可取的残忍和暴戾。
老实说,彩云的那点小本事,根本都不够白无常看的。自身修为不够,导致炼出来妖,等级也高不了多少,数量再多,也是鸡肋。
彩云一个凡人,白无常想着找一个万全的法子,活抓了她最好。
这当中,他过于自信,忘记隐藏好自己,被彩云的妖物发现,亏得躲得快,只受了点皮肉之苦。
些许的动静,就招来大批大批的妖物,就算再是鸡肋,也为彩云争取到,几个瞬息的逃跑时间。
没等白无常发大招呢,哪许多的妖物,被阎君一招解决,用阵法困住彩云。
等黑无常察觉北边冤魂集聚,找来的时候,也只看到阎君离开的华丽背影,和自家兄弟傻愣着的呆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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