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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大学生——摸一凹喵

时间:2018-02-26 14:04:46  作者:摸一凹喵
  “你怎么不小心一点?!”
  靳阳拍拍身上的土,挠挠后脑勺,手忙脚乱的开始捡散落的沸石,一米八多的汉子羞红了脸。
  萨楚拉气呼呼的把他拽了起来:“还捡这些东西干什么!”
  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蘸上水壶里凉开水,扯过靳阳的手擦拭了起来。
  “你要答应我,就只走一个月。”
  萨楚拉闷声闷气的说。
  靳阳心里头想,那我哪能保证啊。
  可低头看着给自己擦拭伤口的萨楚拉,眼圈微红,半天憋出一个字。
  “嗯!”
 
 
第6章 
  靳阳骑着自行车驮着萨楚拉,早就忘了膝盖上的疼痛,乐呵呵的一路上浑身是劲。
  这一跤摔得值,虽然不知道萨楚拉为什么生气,但摔了一跤之后她就不气了。
  还帮他擦手呢!
  俩人在火山底下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往回赶,再晚了天黑都回不了城里。
  就这样紧赶慢赶,等到了萨楚拉家的时候,天已经擦擦黑了。
  人送进了门,靳阳把车子往墙角一靠,憋红了脸准备说些依依惜别的话。
  正琢磨是说明天再来找你,还是今晚好好休息的时候,萨楚拉的额吉抱着一个大的陶瓷坛子嘟嘟囔囔的走了出来。
  路过他俩的时候歪了一眼,说:“上哪去野了?你还知道回来?”
  萨楚拉耸耸肩,叫靳阳不要介意:“我额吉,不对,我妈不是针对你。”
  靳阳被甩了脸子,只当是未来丈母娘真的不喜欢他,想着要讨好一下。
  却听萨楚拉接着说:“她那是生气那坛酸菜,邻居王大娘腌的酸菜可好吃了,我妈馋的不行,学着人家的法子做了好多回,就是不成。”
  萨楚拉拽拽靳阳的袖子,小声说:“不是嫌弃你。”
  靳阳面色放缓,也不像刚才那么局促了,但还是怕额吉听到,压低声音:“腌酸菜很简单啊,怎么就不成呢?”
  萨楚拉心里头也是纳闷:“对啊,就算夏天天气热,少做一点也应该没问题的。王大娘隔三差五的做,人家不就成了?”
  正说着王大娘,王大娘从东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烟袋,乐呵呵的往墙上一敲,得意的对萨楚拉的额吉说:“哎哟,你说说……酸菜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东西嘛,你们做不来的!”
  额吉把一坛子臭掉了的酸菜倒在了垃圾点,又听见王大娘这么说,心里头更加不乐意了。
  大白菜不值钱,可家里供完一个大学生,也没有闲钱腌一坛坏一坛倒一坛,你不说我这里还心疼呢。
  “王大姐,什么蒙人汉人的,你这可影响民族.团结啊!”
  影响团结这一个帽子给王大娘戴上,老太太立马撤回了屋子,不做声了。
  但额吉的气还没撒够,歪了一眼要拱自家白菜的海特后生,气更不打一处来。
  “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咋穿的破破烂烂的?”
  靳阳低头一看,自己裤子也破了,褂子也破了,狼狈的很。
  大小伙子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可没听说过跟丈母娘跟前要面子的。
  靳阳厚着脸皮走上前,把怀里抱着的外套铺开,露出了红色大小不一的石头。
  “阿姨,这个给您放花盆里吧。”
  额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是挺好看的,脸色微微放缓,但还是不怎么好看。
  “放那儿吧,年轻人出去玩要注意影响,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靳阳忙不迭的点头,接过了额吉手里的坛子,跟着往里抱,顺势就走进了萨楚拉家里。
  坛子里还残留着浓烈的臭气,靳阳皱着眉头垂眼一看,一块雪白的石头,不大不小的放在坛子里。
  “阿姨,这石头怎么回事儿?”
  靳阳问道。
  额吉挑起眉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还大学生呢,连这都不知道。
  “压酸菜的!”
  额吉的声音不太友好,靳阳缩了缩脖子。
  萨楚拉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发笑,接过额吉的话头,说:“这石头可不得了,我妈为了压酸菜特意跑到大青山底下捡的。”
  青城外的大青山上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石头,虽说不值钱吧,但是又大又白,让人看着心里颇为喜欢。
  靳阳一听这个心中有了结论,走进厨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坛子放下。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萨楚拉的额吉:“阿姨,我知道为啥你的酸菜腌不好了。”
  额吉一听酸菜更生气了,把靳阳推出了厨房:“去去去,你懂什么,赶紧回自己家去。”
  靳阳挣扎着:“阿姨,我真知道!”
  萨楚拉放完了手里的沸石,站起来把靳阳护了下来,说:“额吉,你干嘛呀?”
  额吉耳朵上的大金耳环子晃了晃,也觉得自己有点没了长辈的样子,收回手往硬沙发上一坐,小声叽叽咕咕的说:“你知道个啥你。”
  靳阳转头问:“有笔没?”
  萨楚拉走到里屋 ,拿了根铅笔还有个草稿本子出来,将信将疑的递给靳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你。”
  靳阳接过以后往桌子旁边一蹲,刷刷刷的写了起来,边写边说。
  “大青山的石头是石灰岩,石灰岩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腌酸菜放的是醋,醋是酸,碳酸钙和酸反应,生成什么?”
  萨楚拉也蹲了下来,看着靳阳写的东西:“生成气泡,水,还有沉淀物。”
  靳阳纸上写了一个化学方程式,转过去递给额吉看:“那可不就臭了么。”
  额吉拿起纸看了几眼,没看懂。
  但看到大学生闺女点头的模样,也就信了。
  没了方才对靳阳的不满,问道:“那你说咋办?”
  靳阳站了起来,说:“阿姨,你上河边捡一个石头压酸菜,基本就没问题了。”
  萨楚拉一拍额头,看着额吉脸上重新扬起了对酸菜的希望,十分无奈。
  靳阳又说:“算了阿姨,我给您准备一块石头吧,您等着!”
  说完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门,从墙边扶起自行车,登上就往家里头走。
  刚进院子,把车子往地上一摔,跑着进了屋。
  家里老头子捧着一个大搪瓷缸子,上头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里头黑漆漆的泡着浓砖茶。
  靳阳路过瞟了一眼:“爸,这么浓的茶,你晚上睡不睡了?”
  老爷子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小兔崽子,你能管得了我睡不睡?”
  “得得得,我不管您。”
  靳阳钻进了厨房,从自己家的酸菜缸里抱出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浅灰色的石头上有米粒大小的绿色和黄色颗粒,洗干净后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和路边道牙子的大理石也没什么两样。
  但靳阳跟宝贝似的,擦干净后抱在了怀里,一边往外走一边跟看报纸的老爷子说:“爸,我出去一趟!”
  老靳又是一抖报纸,丝毫不在意:“儿子嘛,到岁数了就得出去拱白菜。”
  斜着眼睛一瞟,看着他抱着的大石头:“外头吃了回来啊,爸可没做饭。”
  靳阳造就一奔子跑出去了,根本没听到老爷子的话。
  把石头绑在后座上,又是风风火火的往萨楚拉家走。
  蹬了半个小时的车子,靳阳到了新城,把石头抱下来,敲开大门走了进去。
  咔咔咔
  正房的门打开,额吉让满头大汗的靳阳进来,看着他手里抱的石头非常热情:“嗨呀,你看这孩子,真实在。”
  靳阳听了高兴,把石头放下,眼珠子在屋里转了一圈,瞧见萨楚拉出来才开口显摆。
  “阿姨,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
  额吉低头看了看,觉得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这是我和老师做课题的时候,从离咱这儿六百多公里外的山沟沟里背回来的。学名我就不跟您说了,这东西叫麦饭石。”
  萨楚拉眼睛一亮,嗯?
  满是好奇的走了过来,难道是她想的那个?
  靳阳接着说:“麦饭石好啊,阿姨,这东西既可以补充微量元素,又可以吸附有害物质,是文能养生,武能抗癌,不得了的!”
  额吉长长的哦了一声,凑到这看着不起眼的石头旁,满是爱怜的摸了摸。
  “好孩子,阿姨终于能腌出酸菜了。”
 
 
第7章 
  过了两天,到了靳阳出发的时候。
  萨楚拉早上六七点就开始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被窝里瞎操心,靳阳有没有带够吃的,这个年代火车很慢,他要坐三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呼盟,吃不好怎么办?
  折腾来折腾去干脆坐了起来,她额吉拿着一个马扎正要到院里去和大妈们嗑瓜子扯皮,看到她坐起来了就说:“那些红石头哪捡的?隔壁王大娘可喜欢啦,让问问你。”
  萨楚拉从床头拿起衣服,往头上套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回应:“乌兰哈达。”
  “哎哟祖宗,你上那干啥啊?神山的东西……”
  额吉捂着胸口,神山咋能随便上呢?
  “我再送回去?”
  萨楚拉穿好衣服作势就要从花盆里把石头拿出来,额吉赶紧放下了马扎,过来拦住了闺女。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啥神山不神山的,都是封建,迷信!
  “我也没说不要,你赶紧该干啥干啥去,那个给咱家送压酸菜石头的海特后生是不是要走了?怎么没见你去送送人家,没良心的,别在家里碍眼。”
  说完把花盆搬到了一边,随手抓了几颗,准备给王大娘送去,绝口不能提是神山上的。
  额吉出门以后,萨楚拉没一会儿也收拾妥当,拎了一个小包,偷偷装了点额吉做的奶干奶豆腐,牛肉干家里本来就没多少,她狠了狠心抓了一大半。
  把东西塞到了包里,鼓鼓囊囊的就走了。
  走到大马路上花了一角钱搭着浅蓝色的大铁壳公交车往旧城走。路过火车站的时候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干脆就在这里下车等他,但又怕万一错过。
  抬起胳膊看了看表,离靳阳的车出发还有一阵子,还是去他家里好了。
  往前坐了两站,可萨楚拉刚下车就后悔了。
  这会儿哪有小姑娘上赶着到小后生家里去的?
  这不是等着别人说闲话嘛,脸皮一红没往进走,站到了靳阳家的巷子口。
  萨楚拉长得好看,又是上过大学的,整个人的气质就和街头的人不一样,在巷口站了一会儿,频频的引得路人侧目。
  大门口坐着唠嗑的大妈们对她指指点点的,还有一个大娘走上来问她是哪家的闺女,现在有没有对象 。
  萨楚拉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怎么作答。
  正懊恼着,靳阳背着一个大包从巷子里走出来了。
  她远远瞧着靳阳,跟大娘扯了个不走心的笑,小跑着冲向了靳阳。
  大娘一看靳阳,摇摇头坐了回去。
  这片住着的谁不知道老靳家的那孩子出息,模样又长得好。考上北大的时候,老靳还给街坊邻居送鸡蛋来着。
  靳阳愁眉苦脸的从家里头出来,呼盟苦啊,他可是打听清楚了。
  说是住蒙古包的都容易风湿老寒腿,每天风餐露宿荒郊野岭的,万一被狼吃了连骨头都找不到。
  他正心里憋屈呢,就看见萨楚拉朝着他小跑过来,心中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扶住气喘吁吁的萨楚拉,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你。”
  说着打开背着的小包,掏出不少吃的,开始往靳阳的包里塞。
  靳阳的包里除了换洗的衣裳就没有别的,家里老头子恨不得他在外头多吃点苦,才算报效国家了。
  没妈的孩子没人疼,就带了几颗煮熟的鸡蛋,还是他自己烧在开水煮的。
  行囊里被萨楚拉塞了不少,靳阳的眼圈差点红了,怪不得大家都攒钱娶媳妇。
  媳妇真是好。
  “火车上有吃的,我饿不着。”
  靳阳把行李重新背到身后,安慰萨楚拉。
  那能一样吗?
  以后火车上的饭都难吃的要死,更不要说现在了。
  俩人肩并肩的往火车站走,靳阳家离车站不算远,溜达着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还能多说几句话,省点车钱。
  “呼盟不比咱们这里,七月早晚也是冷的,你带几件衣服?”
  萨楚拉走在靳阳旁边,看着他那个不怎么大的行囊,也不像能装多少东西的样子。
  万一他找不到矿要一直待到冬天呢?额吉说东边草原的冷风是要命的,没有长生天,不对,没有党的加持根本熬不下来。
  怀揣心事,两人走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人来人往 ,摩肩擦踵。虽说穿衣服打补丁的人不多了,可偶尔还是能看到几个。
  远远的看到窗口那里排了长队,萨楚拉正发愁怎么买张站台票的时候,靳阳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硬卡车票。
  一张是卧铺车票,一张是早就准备好的站台票。
  他前几天在火车站排队的时候,还没碰到萨楚拉,但以为家里老头子会良心发现来送送自己,就多买了一张站台票。
  今早出门的时候,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看报纸,看到他出门就抬头说了一句:“奉献去吧,儿子。”
  屁股都没挪一下,给靳阳这个气的。
  糟老头子就是不行,还是媳妇知道疼人。
  但眼下这张站台票起了大作用,他领着萨楚拉熟门熟路的进了站。
  年轻的女检票员刚刚多看了靳阳几眼,萨楚拉就拿着站台票示威一样的递了过去。
  “同志,我们快晚点了。”
  女检票员细细的眉毛一挑,给俩人的票一起打了个洞,拍到了萨楚拉手里:“发车前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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