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了下,回答:“先生是个开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生气。”
温时宁撇了撇嘴,她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想了想,她让江湛先载她去霖安街附近的大型商场买些日用品和做小甜食的东西,她想做些小零嘴哄他开心。
温时宁去日用品区的时候,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跟着一个男人,被跟踪的人似乎要转过身了,而当事人居然还在往前窜。
她连忙上去抱住她的手臂。
穆木低了低头,墨镜下滑至鼻梁,她脱口而出:“小公主?”
温时宁再也不能忽略这个称呼了,她不是第一次听见她这样叫,之前顾仁也是这样顺口,虽然半路吞了回去,但是她莫名地就知道他想这样叫。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唯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这样叫过她。
她严肃地开口:“我早就想问了,你和顾仁为什么总是叫我小公主?”
穆木的心一咯噔,她拍了拍温时宁的肩膀,一脸慈爱:“因为你聪明又漂亮啊。”
温时宁:???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啊,你说对吧?”穆木笑着眨眨眼,诚恳又认真:“主要是我挺喜欢你的,但年龄又比你大,就顺口这样叫了。”
温时宁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易禾煦和他的朋友开玩笑的时候都这样叫。
“那你在干嘛?”她疑惑道,偏头望了望不远处那个男人:“在执行任务?”
穆木神秘地笑了笑:“一个新委托,规矩所在,不能说。”
温时宁倒是挺感兴趣的:“你们一单能赚到很多钱吗?”
“要看委托的难易程度,理论上越难越多钱。”
“可是不会有人提出很奇怪的委托吗?”她举例说道:“比如说有人想在去世之前一夜暴富什么的。”
穆木取下墨镜,慢慢解释,很有耐心:“我们只会接受去世之人的委托,还在世上的人他的委托都不会被执行,理论上排除了一些不可能的遗愿。况且我们也不是什么委托都接受的。”
“事务所有一个网站和地址,愿意相信遗愿会被办理的人,就会把委托信和委托金一起寄给我们,如果能完成委托,我们就会收下委托金,不能完成的委托,委托金会捐赠到慈善机构,记录会传到网站让顾客查看,积累信誉。至于委托金给多少,也是个人意愿,而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
穆木看着眼前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能把她光明正大看在身边,却不令她起疑的方法。
她掏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她,诚恳地说道:“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来兼职。”
温时宁瞪大眼,接过名片,很简洁的设计,上面写着遗愿事务所几个字,下面是网站和寄信地址,以及穆木的名字。
她捏了捏名片,抬头笑的眼睛弯弯:“我高考结束后就去找你。”
......
易禾煦今天难得的是真的有事,和合作商敲定合同,吩咐下属接下来的事情后,他回到房子已经十一点多了。
客厅里留了一盏小灯,易禾煦看见的时候,整颗心软了软。
他突然想起自己把这小奶猫一个人留在温家四年,这栋房子三年,从没回来看过她。
易禾煦第一次意识到,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残忍。他比她年长那么多,尚且对黑暗和孤独如此厌恶,何况是她?
单单是他看见她心理崩溃,封闭在自己的世界的行为,他就看见了两次,一次是在七年前的葬礼,一次就是七年后她朋友跳楼之后。
她的班主任当时是这么说的:“时宁是个敏感懂事的孩子,她总是不愿意麻烦别人太多,独立地很让人心疼。就算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前段时间她的精神状态不好,上课的时候也经常盯着外面发呆。我不太了解你们家的事,但也斗胆建议,希望易先生在她高考之前好好关注她,毕竟一旦失利,对她的影响太大。”
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怀表,静静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一动不动。
温时宁下楼便瞧见他这副模样,一边走近,一边问道:“你怎么啦?”
易禾煦偏头看过去,收起怀表,轻轻蹙眉,语气低沉沙哑:“怎么还没睡?”
她小跑去厨房把烤好的小饼干拿了出来,讨好地捧着盘子走近:“给你烤了饼干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仰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又充满灵气,微微弯眼笑着,可爱又引人疼,双手捧着的盘子上是她用心烤出来的精致小饼干。
他清楚地听见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心底软的一塌糊涂,满心的热意滚烫的让他本人都束手无策。
易禾煦伸手遮了遮眼睛,一下子笑出来。
“喂!你笑什么?”温时宁皱眉。
他从盘子里拿了块饼干放进嘴里,认真尝了尝,点头评价:“还不错。”
温时宁得意地扬扬眉:“我的厨艺果然很好。”
易禾煦只是含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莫名有些心虚:“怎么啦?”
他伸手接过她的盘子放在一边,语调轻缓地问道:“你觉得我在生气?”
“不然?”
“那我在生什么气?”
温时宁摸摸鼻尖,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
易禾煦又被气笑了,他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高考过后我再收拾你。”
小奶猫虽然聪明,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打扰她。
“啊,”温时宁炸毛,使劲扒开他的手:“你别碰我头,会长不高的啊!”
“就算不碰,你也长不高了。”
“易禾煦!”
温时宁气得转身就走。
他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拽了回来。
“干嘛?”她气冲冲地问道,眼睛瞪着他。
会笑,会哭,会闹,鲜活的温热的,他想要的女孩。
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扶着她的脊背弯下腰,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隔着他的手掌。
“晚安,我的小公主。”
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低沉笑意和宠溺,那是他对她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笑)初吻了也没用,反正都忘了。
所以还会有二吻,我想想得咋吻。
另外,我开始写文是因为脑子里的小萌点和小想法抑制不住,虽然点击和收藏很少,不过有人点,我就很开心了,特别是收藏有3个人(笑笑笑笑),在这里对你们说声谢谢,谢谢那三位小可爱,虽然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看见我的道谢。
☆、油画里的三个少年(6)
高考在6月7日这天如约而至。
温时宁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来了很多家长,校门口站着熟悉的老师和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有人经过就会叫口号,加油打气。
她现在才感觉到了真实感。
“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带齐东西。”身旁的男人敲了敲方向盘,声音低沉。
温时宁不由得抿嘴笑了笑,想起自己起床时,这个男人已经起早等在楼下,盯着她收拾东西,嘱咐这个,嘱咐那个,想想都觉得和他平时不一样。
她听话地又把书包翻了一遍:“放心,没漏的。”
气氛安静下来。
易禾煦想了想,手指动了又动,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上了她的后脑勺,低声安慰:“别紧张。”
温时宁噗嗤一笑,点点头,怎么觉得他比她还紧张?
打了招呼正推开车门,身后的男人蓦地出声:“阿宁。”
她不禁一愣,回头看他。
漂亮的浅棕色眼珠子在阳光下仿佛有光华在流转,最后他只是含笑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等你考完,我接你回家。”
易禾煦在她走之后,都没有说出加油两个字,对于这个一直都很努力的孩子来说,她已经不太需要别人的鼓气。
温时宁一直都很聪明,努力,又乐观,值得别人为她骄傲。
......
当考完最后一门英语,铃声一响,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
她顺着人潮往外走,站在那片夹竹桃林子时,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好似这最后一个多月做了一场梦。她的人生在这段时光送走了一个人,却迎来了另一个人。
六月,这是夹竹桃开的正盛的一个月,但也即将凋落。
她转身,蓦地看到那个清隽的男孩折下一节夹竹桃,放在一棵树下。
温时宁走过去,抬头看着粉红的花簇,轻轻问道:“你以后去哪?”
周添插着兜,笑着回答:“如果不出意外,我的分数应该可以报考警察大学。”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选择。
“你呢?”他问。
“不知道,”温时宁第一次有些迷茫,她叹气:“我还没想好。”
“杏子说你很聪明,”周添提到陈筱杏时,语气已经变得平静:“你总归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说得对。”她抿唇笑笑。
和周添打完招呼,温时宁收拾完就走到了校门口,很多学生都在和老师握手告别,班主任孙青看到她时,便在招手示意。
“孙老师。”她笑着走近。
孙青伸出手和她握上,语气骄傲又欣慰:“恭喜时宁顺利毕业,希望你以后前程似锦,喜乐安平。”
温时宁的鼻头一酸:“谢谢孙老师。”
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天是结束,亦是开始。
她顺着人潮往外走,一眼便看见倚在车旁的男人,他穿着考究的白衬衫,笔直的西裤,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拿着一束花。
无论别人怎么打量,他就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出来的学生,直到对上温时宁的眼睛,他冷凝的眉眼渐渐柔和,翘着嘴角微微一笑。
温时宁在听到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中,意识到,她喜欢他。
她蓦地停在人群里,伸手挡住自己的脸,自己的表情。
仅仅一个多月,她居然喜欢上了他,多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
这个男人出现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节点:她失去挚友,心里犯病,还面临着高考的人生转折。
温时宁知道,如果不是他在身边,恐怕她早已崩溃。
自从父母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家人,什么叫关心,别人大概不会懂,当他每天放学守在门口等着她时,她有多高兴;当他出现在家长会现场时,她有多激动;当他拿着花此刻站在她面前时,她...有多害怕。
当她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上这个人时,她已经喜欢上了,所以现在如履薄冰。
温时宁太敏感,太聪明,她的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男人神秘又危险,出现在她身边一定是有目的。纵使不想承认,她对于他来说,还太年轻,他已经在他的王国里睨视群臣,脚踩蝼蚁,而她还在蹒跚学步,战战兢兢。
一不小心,她会粉身碎骨。
温时宁能怎么办呢?小心翼翼的,不要被他发现她的心思。
她终于来到他的面前,仰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他微微弯下腰,将手里的花束递到她手里,嗓音低沉又温柔:“恭喜小公主,顺利毕业。”
温时宁接过,手里的花束有九支香槟玫瑰,周围点缀着满天星和其他品种的无名小花,格外漂亮。
她捏了捏手心,抬起头,故作镇定地笑着道谢:“谢谢。”
易禾煦挑眉,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歪了歪头,悠然说道:“今晚这顿是慰劳宴,想吃什么?”
“你怎么老带我出去吃饭?你不知道这样对我的成长不利吗?”
“那你煮?”
“凭什么是我,你得寸进尺。”
“如果非要我动手,希望你咽的下。”
“谢谢,你还是带我吃饭吧。”
......
高考前的那段时间,易禾煦可以说很少外出过,她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起初以为他是青年画家,却发现在网络上没有关于Levi的消息,后来无意间听见他讲电话,提到合同的字眼,又觉得这个男人说不定是资本家。
谁知道呢,反正高考完的后几天,见温时宁安分得很,易禾煦终于开口说自己要出门几天。
“乖乖呆在家,不要乱跑,惹事的话你知道后果。”
一句威胁警告,温时宁喏喏地安分点头,等人一走,她马上换衣服出门。
温时宁按着穆木给的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事务所的所在地,门前的那个白色邮筒很显眼,上面写着遗愿事务所。
她突然有些紧张和好奇,伸手敲了敲木门。
“谁呀?”一声年轻又有活力的吼叫,随即而来的是拖鞋踏在地面上的噼啪声。
吱呀——
门开,顾仁伸出头去,错愕地出声唤道:“小公主?”
里面的人听见称呼,立马窜了出来,穆木眯眼笑的开心,揽着温时宁的肩膀带人进屋,温声问道:“考试结束了对吧?辛苦辛苦。”
而温时宁进屋后,看着那面满是信封的墙壁,惊奇不已。
三个人在还未整理的信堆里直接席地而坐,穆木从身后的纸堆里抽出一份合同,解释道:“毕竟这份工作会牵扯到客户隐私,所以要签保密协议,上面也说明了兼职的工资和时间,其实你愿意的话,就算暑假结束,你上了大学,也可以像阿仁一样,在课余时间过来帮忙。”
温时宁看着上面的工资,手抖了抖,比她想象中多太多了,原本就打算在上大学前打工,这份工作真的很合心意,主要是她非常感兴趣。
她没有犹豫,直接签名。
穆木笑眯眯地拿着合同,拍着温时宁的肩膀:“真好,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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