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方’号是怎么回事?鱼晓念是我妈,博洋是谁?”季鱼仍然不死心,既然已经露馅,索性就把话说开了。
“鱼晓念确实是你妈,博洋是你们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没有母亲,父亲工作忙,所以经常来你们家,由你母亲照顾。‘东方’号的旅行,你父亲没有空,所以是我和博洋陪你们去的。但船出了意外,四个人走散,我们两个上了救援船,他们据说上了另外的船,但去向不明,警方现在一直找”
“不可能!”
季鱼听着他又绕回到以前的说法,直接打断了他。
确信问不到什么,她客套了两句,挂了电话。
季鱼回到酒店,听到浴室里有流水的声音,知道海坤已经回来,心中大喜,直接走进去,倚在门口,笑望着磨砂玻璃里的男人。
玻璃虽然不是透明的,但还是能看出,里面的人没有穿衣服。
她看了一会儿,觉察到他要转过身来,先转了身,背对着他。
“海坤,我找到户口本了,你要不要看?”她声音里难言兴奋和欢喜。
“先放着,帮我拿条浴巾。”他的声音却波澜不惊,像是根本与他无关。
“你洗澡不拿浴巾啊?”季鱼有些失望,把户口本放在洗脸台上,找了条浴巾,走向磨砂玻璃间。
玻璃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热气腾腾。
季鱼把浴巾递给他,手腕一热,被他一把拽了进去。
门很快又关闭,浴巾被关在了门外。
海坤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玻璃壁上,下巴压在她头顶上,并不看她。
“你怎么了?”季鱼感觉他有些不正常,像是刻意躲避她的视线,“是不是老贾跟你说了什么?”
她要推开他,他却抱得越紧,什么话也不说,按在她脊背上的手,微微在颤抖。
“不管他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到。我已经把户口本拿到了,明天我们去”
“领证”两个字她还没说出口,他突然放开撑在玻璃壁上的手,按在她后脑,低头吻她,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花洒里的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两个人站在花洒底下,她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他身上本就没有穿衣服。
他吻得很凶,松开抱着她手,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一扯掉。
转眼,她跟他一样,浑身赤一裸。
浴室很小,整个浴室里水汽弥漫,让人呼吸不畅。
季鱼感觉呼吸越来越艰难,身体内像是蹿升起一团一团的火焰。
热水还在流,从头上浇下,像火山喷发出来最灼热的岩浆,浇灌着两具已经滚烫至极的身体。
吻了许久,他突然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头上的玻璃壁上,头偏向一旁,宽厚结实的胸膛起伏剧烈。
季鱼喘气片刻,抬手把他的脸掰过来,面对她。
男人那双布满氤氲的漆黑眼眸,凝视着她,却始终不说话。
季鱼从他的黑眸里又看到了那片广博深邃的大海。奇怪的是,大海像涨潮了一样,不断地溢出水来,和花洒流出来的水混合在一起。
他这是在哭吗?
季鱼心突然像被拧了一下:“海坤?”
他依然不说话,突然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转了个身,瞬间把她往前推。
“嘭!嘭!”
她的两只手,和他的一只手,几乎同时趴在玻璃壁上。
小小的玻璃间晃动了几下。
男人另一条手臂抱着她,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摩挲片刻。
他的桅杆,仿佛被烈日暴晒过,滚烫强硬,从她身后刺入她体内。
水花四溅,打在磨砂玻璃上,发出越来越大的声响。
他始终没说话,也身体力行,让她没有开口的机会。
可不管他身体起伏有多激烈,季鱼看不到他脸,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心里很慌,总感觉缺失了什么。
每次她想转过身来,他都强行把她的手掌按在玻璃壁上,她根本转不过来。
这样的场景,季鱼似曾相识,却始终想不起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
第74章
两个人在浴室折腾了许久,回到床一上,都已经精疲力尽,相拥入眠。
季鱼没睡多久就醒了,醒来以后就一直睡不着,心中总感觉还有事情没解决,轻轻推了推安静地平躺在旁边的男人。
“海坤,你睡着了吗?”
“嗯。”
“睡着了你还能‘嗯’?”
季鱼往旁边移了移,靠他更近一些,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户口本你看了吗?我的证件照不丑吧?”
“不丑。”
“”就这么简单?
他不是应该兴奋地对她说,明天他们也赶个时髦,去闪个婚?
季鱼等了半天,没等到和闪婚有关的声音,以为他是睡着了,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却抓了个空。
他刚好放下搭在眼睛上的手,反过来抓住她的手,看着天花板:“你很想结婚?”
“没,”季鱼心里憋闷,气得把抽出来,往旁边一躺,“你都还没跟我正儿八经地求婚,谁说要跟你结婚?”
海坤坐了起来,背靠在床头半躺着,伸手去床头柜拿烟,点上了烟,深吸了一口,透过烟雾,侧头看着旁边的女人。
“你不记得当时你在驾驶舱说过什么?你不会留在‘鲲鹏’号上,让我想去哪就去哪,最好不要爱上你,因为你也不会爱上我。”
季鱼瞬间愣住,眼睛同样盯着天花板,玛瑙一样的眼珠,一动不动。
“我以为你很洒脱,不是那种跟男人上了几次床,就非得要跟他结婚的女人。”
“”季鱼赫然转头看向他。
隔着烟雾,他的眼睛,她看的不是很清晰,眼神晦暗不明。
“你今天去见的不是肖胜景,是老贾,对不对?他是怎么说服你,让你离开我?”季鱼能感觉出他的变化,和今天早晨几乎判若两人。
“跟他无关,我是见了他,问他博洋是谁,你连做梦都叫的男人,我当然好奇,想去了解一下。”
“他说什么了?”季鱼惊坐起来,转过身,正面对着他,“我昨天晚上做梦了吗?”
海坤直接忽视她一脸歉疚的神色:
“他说,你们青梅竹马,他死了你都忘不了他。这么无聊的事,我没兴趣再听下去。你不用在意,谁没有过去?以后我不再问,你也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些破事。”
“我不提。那,你是因为吃醋,才不跟我去”
季鱼“领证”两个字没说出口,又被他打断:
“不是。是我的问题。你看我像是那种能安定下来的男人吗?如果你真想结婚,我们最好早点散。”
“”季鱼听到“散”字,心脏像被锋利的刀尖刎了一下,又冷又痛。
她暗暗深呼吸了两次,把这种冷痛的感觉驱散,笑道:
“确实不像,你要是这种人,早就子孙满堂了,没个四世同堂,至少也有三代。”
“”海坤嘴角抽动两下,掠过一丝浅淡的笑。
季鱼重新侧身躺下来,背对着他。
她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从昨天下午第一眼看到他,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像变了个人。
“你这次回来做什么?肯定不是专程回来看我的吧。”季鱼旁敲侧击地问道。
“不是,回来找杨队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顺便送泥鳅回来完婚。”
海坤把烟熄灭在烟灰缸,平躺下来。
季鱼不再问,闭上眼睛,眼泪却无声地流下来。
海坤把房间里的灯关掉,留了一盏壁灯,最后把壁灯也关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季鱼”
“不要叫我。”
“明天我要走了。”
“你走你的呗,我让你留下来给我喂奶了吗?睡觉吧。”
季鱼不想再跟他说话,把被子一拉,整个人都蒙住了。
海坤也没再说话,透过黑暗,侧头看着旁边的女人,想要转过身去抱着她,最终还是忍住了,转向相反的方向,同样背对着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
安静持续不到三分钟,两个人几乎同时转过身来。
海坤把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扯掉,抱住她,低头寻找她的唇。
季鱼双臂同样抱住他的脖子,直接咬住他的唇,很用力地咬。
觉察到唇齿间的血腥味,才意识到她把他的唇咬破了。
她实在太生气了。
就算不是专门回来看她,他连撒个谎都不会吗?昨天回来,明天就走,就算是旅行,要不要这么匆忙?
她明明心里很生气,说出口的却都是没出息的话:
“海坤,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不再梦见那个什么洋,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季鱼”
“不结婚就不结婚,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今天也就是看到泥鳅和田螺有喜事,才随口说说的。明天我送你,过两个星期我去斯宾塞岛比赛,就去看你。你忙你的,我不会给你压力,你也不许说跟我散”
海坤已经忍不下去,又吻住了她,推着她平躺下来。
“你累了,我来。”
季鱼却反过来推着他躺下来,跨坐在他身上,俯身吻了一下他唇上被咬破的地方:
“疼不疼?”
“”海坤从来不知道,大海以外的地方潮水泛滥是什么景况。
现在终于体会到。
他的泪腺像被药物催化了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滚烫的洪水来,几乎要把激烈缠绵的人淹没。
幸亏是在黑暗中。
短暂的相聚,在离别面前,仿佛变成了一种催化剂。
整个晚上,他们都没怎么睡,身体始终处于亢奋状态。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海坤强行抱着她,不让她再乱动,她才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海坤看着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的女人,脑海里浮现在播放厅的视频中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他已经能理解,为什么贾永成这么拼命地想要隐瞒过去。
现在的她,如此鲜活灵动,富有生命力,谁愿意失去这样快乐的鱼?
他也能理解,二十四岁的他,一定是绝望透顶,才会选择忘记她。
但现在的他,不甘心,也绝不会就这么接受命运的安排。
她是他的征途,也是他的终点。
总有一天,他要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家。
海坤理了一遍思绪,天已经微亮。
他放开她,轻手轻脚地往后退,拿了个枕头给她抱住,一直退到床的边缘,翻身跳下床。
海坤收拾好东西,给她留了张便签条,离开了酒店,直奔机场,返回斯宾塞岛。
季鱼醒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床空了,枕头上放着一张便签纸,她迅速坐起来,打开一看:
鱼,我会带你回家,坤。
前后两个称呼,中间一句话,不到十个字。
季鱼反复看了好几遍,想起昨天去鹏城找房子失败的经历,她理解成他会帮她找房子。
她又气又想笑,对着纸条嘀咕:
“你有这个时间吗?你是那种会帮你的女人找房子的男人吗?如果是,全世界都有你的房子了。”
但上面的字写得太好看了,就像他那个人一样,气势磅礴,稳健有力。
季鱼把纸条收起来,换好衣服,去楼下退了房,回到俱乐部。
之后的一星期,季鱼专心投入训练,把找房子的事暂时搁一边,也没再去研究“东方”号的事情。
泥鳅的一个电话,打破了持续了一星期的平静。
泥鳅和田螺结婚以后,海坤坚决不让他再跟着他回“鲲鹏”号,让他留在滨城。
他们夫妻俩也商量过,在这个城市呆到年底就回家,以后回老家开小吃店。
泥鳅打来电话的时候,季鱼刚从泳池中出来,回到更衣室,听到手机铃声响,以为是海坤,拿起手机,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海坤,我今天训练已经结束了。”她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兴奋。
他们分别这一星期,两个人偶尔会发信息,但很少打电话。她也不敢经常打给他,除了想他想得心痒难耐的时候,怕打扰他工作。
“季鱼姐,不是船长,是我。”泥鳅在电话里“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也猜你这个时候不用训练了,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我还正想周末去你们店里坐坐,蹭吃蹭喝呢。”季鱼虽然有些失望,还是笑着问他:
“蜜月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生个小泥鳅或小田螺来给我玩玩?”
“估计没那么快,这几天我心里一直不安,担心船长,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样了。”
“为什么是他一个人?枇杷呢?”季鱼有些惊讶。
这件事海坤在的时候,没有向她提起过。
“季鱼姐,你肯定还不知道,船长回来的时候,把枇杷送走了。好像是因为枇杷背着他和什么人联系。”
泥鳅欢快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
“枇杷离开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字,‘东方’号,他没有让我交给船长,说是给我的。可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资料。他给我这个干嘛呢?”
季鱼也有些懵,为什么枇杷也知道“东方”号的事?
“还有郑小姐介绍的那个傅先生,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鲲鹏号还能不能起航。斯宾塞岛已经进入鲸类活动旺盛的季节,这几天看新闻,又出现好多捕鲸的人。这么多事,船长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我联系不上水手哥,不知道跟谁商量这些事,只有你离得近,所以只能跟你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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