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是神仙下凡,也得遵循自然规律。
只是既然是神仙,自然有不凡之处。比如,虽然才两岁,林妹妹已经会背十来首唐诗,四书五经中的一些句子也是能张口就来。别人怎么样贾琏不知道,但据他看,比他小时候强多了。
而且她也并不认生,谁抱都不哭,还不时咧开嘴对人笑笑,重复着众人教她的话,什么“哥哥”“嫂子”“大哥哥”“大嫂子”“出去玩儿”等。
柳湘莲和秦可卿虽然第一次见贾敏,但因有林黛玉这个小孩子在,逗弄逗弄孩子,也不显得太尴尬。
而贾敏也是个称职的主人,在和贾琏说话时,也并没有忘了两人,不时说些“既然是结拜了兄弟,以后自当要亲如一家人才好”的话,两人自然答应着。
还没和黛玉玩儿完,林如海见朱英回来。只是因有秦可卿与王熙凤等两位女眷在,林如海只是在这里稍微停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认认人就走了,至于其他的,自然要等贾琏单独见林如海的时候说。
又过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将黑,贾敏亲自把他们领到各自的院子,两座院子相邻,一样的大小,一样的装饰,都是三间正房,两侧都是厢房,他们两家带的人虽多,却尽够住了。
坐船坐了一个多月,贾琏也累了,和贾敏林如海问完安,打发平儿顺儿到王熙凤那里睡,他占了厢房独自睡了,对外只说是不想叫人打扰,想清静清静。
只是这种话谁都骗不了。
船上一个多月,柳湘莲和秦可卿再迟钝也看出来贾琏和王熙凤并不像是普通夫妻的相处模式。
柳湘莲对于这个倒是没什么想法,他觉得贾琏是干大事的人,或许不打算沉溺于儿女私情,并不过问。
只是秦可卿因和王熙凤见面后,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一个月,两人寂寞时常常在一起做做针线、聊聊天,感情也比以往更深,见王熙凤有时郁郁寡欢,自然要问缘由。
王熙凤倒是真心待她,把她和贾琏的一切都说了。秦可卿知道后,也是劝她先道个歉才是。
王熙凤却说家里时已经赔过礼,只是没有用。而船上时,贾琏基本都是和柳湘莲或者范慎在一起,王熙凤想找机会见他都见不到。
秦可卿也无法,找柳湘莲帮忙,但柳湘莲到贾琏那儿,总是几句话就被绕晕,空手而去空手而回。她一个年轻女人,也不好老出现在贾琏面前,何况他身边还总是跟着个狐狸一样的范慎。
所以,这一路上,两人还是不冷不热,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说话。
今日到了这里,依然还是个分房睡,秦可卿叹息一声,这么样下去,王熙凤的下场会极为不妙啊。她们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即使看朋友面上,她也不忍心看她落得个孤苦无依、甚至更惨的下场。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林如海找贾琏说话,趁此机会,秦可卿找到王熙凤,把平儿顺儿打发走,说道:“嫂子,我昨儿想了一夜,才想了些话,只是咱们关系好,我也把你当成我的亲嫂子待,这才敢说,若是不然,我断断不敢说的。”
“你有什么话快说吧。”王熙凤拉住秦可卿的手,双眉微蹙,“刚见你那时,我心里就奇怪,怎么好似见了你多少年一样?和你相处这么些日子,更加发现你的好,这才敢把我的心里话对你说。我正愁没个人帮我开解这个局,你来了正好,好妹妹,你有什么话快对我说说,将来我好了,承你的情。”
秦可卿见王熙凤真心求教,低头思索片刻,才盯着王熙凤问道:“倒是有一句话问嫂子,若是没有王家老爷那几句话,若不是嫂子回去后将是......嫂子是否打算赔礼?”
王熙凤眉头皱得更深,“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唉,”秦可卿叹息一声,摇摇头,徐徐说道,“这个关系大了。你看,若不是王家老爷那几句话,嫂子是打算硬抗到底不回头。只因那几句话,嫂子走投无路,这才低头。可,虽然低了头,终归是心不甘情不愿,二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焉能看不出嫂子的心思?嫂子的心不诚,怎么又怨二爷态度冷呢?”
王熙凤低了头,她在家里赔礼道歉,确实有赌气的成分。
“嫂子,要我说,还是你错了。”秦可卿往王熙凤处靠了靠,语重心长道,“这件事若是坐实了,传了出去,以后二爷怎么上街?难道每次都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是小偷不成?就是将来二爷上了朝,朝中的人会怎么说?就拿嫂子说,我若是诬陷了嫂子,那以后出了门,家里的丫鬟们看你,会是什么眼神?嫂子受得了么?”
王熙凤心里一动,抬眼看秦可卿,她满脸诚恳,毫不退缩,“再者,朝廷有规矩,品行有碍的人,不得参加科举,严重时,也不得承袭爵位。”
“怎么会?”王熙凤大惊,她没读过书,并不知道这一点儿。若是知道,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她的目的只是想拿捏住贾琏,但并不是想害得他前途无望。而她和他是一体的,贾琏不好,她也绝对不会好。
秦可卿点头,“律法上写得明确。若是有人以此攻击二爷,那二爷根本就逃不掉。”
“我这就去赔礼。”王熙凤猛然站起。
秦可卿无奈拉住她,“嫂子,二爷现今在林老爷屋里商量事情,你去也不合适。还是等等吧。”
王熙凤无奈坐下,抓着秦可卿的手,连连感谢。
再说贾琏到了书房后,发现不仅林如海在,贾敏也在。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后,见了贾琏,先问昨晚睡得好不好,饭吃得香不香,丫鬟听不听使唤等,家务事都问完后,才互相对视一眼,又问道:“除了昨日你教给我们的那封信,老太太和老爷们还有没有信来?”
“没有啊。”贾琏挺奇怪,左右看看二人,“给我的信我昨日都交给姑父姑母了,再没有别的信啊?”
贾敏看一眼林如海,轻轻点头,林如海把书桌前的一封信推给贾琏,“这是你来之前,有人快马送来的,说是老太太和政老爷的信,叫遵照着上面的办。”
贾琏直觉出了什么事儿,变了脸色,抽出信,一目十行的看完。
原来是贾母给贾敏的一封信,除了些家事外,就是叫贾敏劝说林如海投靠五皇子。当然这种话信里并没有直说,只是猛夸了五皇子一通。说有人给五皇子相过面,说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叫贾敏多关注关注。
“不可能。”贾琏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摇头,“老太太虽然年老,并不糊涂。”把信装好递给林如海,“我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写这种信,但我认为,还是去一封信先问问情况的好。”
贾母曾经不止一次给他说过,现今情势并不明朗,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怎么可能突然写这种信?
“而且,”贾琏很奇怪,“我要到扬州来,老太太有什么信自然会交给我一起带来,怎么可能会再另外写一封叫人送来?还是这么重要的信?”
贾母已经给了他一封信,此时再写一封,不是太奇怪了么?即使写了,但这种关系全家命运的信竟然是派个小厮送来,也实在不合情理。
林如海和贾敏见了贾琏的反应,同时点头,“我们就是也疑惑,才叫你来问问。既然如此,看来这封信大有猫腻。”
“送信的人在哪儿?”贾琏问道。
“那人说,”贾敏盈盈起身,“老爷急等着回信儿,先走了。”
那不用问了,那人不敢和他见面,这封信一定有问题。
“姑父姑母打算怎么办呢?”贾琏又问。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正妻为什么不能嫉妒?人家不待见小妾怎么就恶毒了?
首先,经济方面,正妻是带着嫁妆进门的。
小妾有个什么?除了个人,啥都没有。吃的喝的穿的全都是人家的,有一部分还是正妻嫁到男方家之后,给男方挣得。等于小妾是吃的喝的人家的东西。
而小妾呢,整日无所事事,还和正妻抢老公,正妻不待见小妾没啥难以理解的吧?
哪个女人愿意费心操劳,结果挣的钱是叫男人去养女人?
哪个女人愿意孝顺男方的父母,平衡男方家各种亲戚,再抚养儿女,自己累得一天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结果转眼一看,男人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去了。
哪个女人累了一天了,回到家里,老公没有一句安慰的话,结果从小妾那儿听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闲话,被指责而不生气呢?
换谁谁不恼呢?
再者,万一男人被小妾挑唆,不待见正妻,正妻生不出儿子,她自己的嫁妆,全都得留给庶子,这不是扯呢么?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为啥正妻一定不好呢?为啥姨娘一定是好的呢?
姨娘要是好的,就该和平儿一样,老实猫着别去勾引男主人,别去生孩子。
或者和鸳鸯一样,宁死不给人做妾。
或者和邢夫人、尤氏一样,等人家老婆真的死了,光明正大进去做继室。那才是好的。
只要是做了妾,都别装什么大义,就是冲着富贵荣华、做人上人去的,既然享受了这富贵,就别说没有权势这种话,也别说被正妻欺压这种话。
正妻整日劳心劳力,小妾吃的喝的用都是人家的,被欺压不是活该么?
所以,王熙凤嫉妒,我一点儿不觉得她做错了。原著中的贾琏可不就是叫王熙凤操劳家务,他整日在外面搞三搞四,反过来又说王熙凤怎么样怎么样。
(当然,王熙凤无法无天、逼死人命这一点做的很不对。)
尤二姐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她可是在明知贾琏有家室的情况下,盼着凤姐死她好进去做二奶奶的。下人们不就早就叫开了么?
直接叫的“二奶奶”,为了区分,还弄了个“新二奶奶”“旧二奶奶”的称呼。真是典型的“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那个时候,王熙凤什么情况呢?
被累病了。
当然,这个有王熙凤自己想不透、有点儿蠢的原因,可到底也是病了。
这时候,原著中的贾琏并不是关心王熙凤的病,而是盼着她早点儿死,好接尤二姐进去。
这一点,我觉得其实叫人挺寒心的。
就像凤姐说的,她那么操劳,“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吧?不,在贾琏那里,她只有不好,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好处。
贾琏看这个好,看那个好,甚至连鲍二家的、尤二姐这种品行有瑕疵的,都要好,只王熙凤不好。
在他眼里,全天下的女人,估计只有王熙凤最坏。
从这一点上来说,王熙凤也是苦命人。当然,这其中也有凤姐自己性格中的一部分原因,这个不必讳言。
但我觉得,原著中的王熙凤但凡软弱一点儿,贾琏那里估计早就是一院子的莺莺燕燕。
这一点上来说,原著中的王熙凤其实挺不值的。
记得原著中第44回,王熙凤和贾琏吵过架后,说了一句“可怜我熬的连个滢妇也不如了”,一个“熬”字,读来让人挺心酸的。
强硬如王熙凤,心里也有说不出来的苦。
原著中,贾琏对王熙凤的态度还是能看出变化的。前半部贾琏对鲍二家的说的是再娶个也不知道什么样,后来有了尤二姐,则是盼着凤姐死。
所以,还是那句话,我不大喜欢看小妾上位的文。
因为看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正妻为别人做嫁衣的感觉,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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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啰嗦两句,我个人觉得,从原著中,秦可卿临死前叫多置祭田那几句话看,才情眼界应该挺高的,所以,就叫她承担了劝说这个任务。
Ps:据红学专家研究,原著中应该有一段是专门写秦可卿和贾珍在天香楼那啥,大约两千字。但是脂砚斋评的那个人看到秦可卿临死前托梦那一段儿后,认为这个人物有大智慧,那一段太有损秦可卿的形象,叫曹公把那一段明写的删掉了。所以,秦可卿这个人物就成了现在这种虽然不明说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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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一股吐槽之力挥之不去,一不小心又写多了。)
ps:再加几句吧,这一段吐槽不针对任何人。
只是因为,作者我平时看文,看到许多把正妻黑的体无完肤的,心里有话,不吐不快。
但是,我这文男主绝对不会纳妾,大约不会牵扯到这方面。
这些话憋在心里又挺难受,所以就在这里和大家唠一唠。
☆、第 44 章
既然已知那封信为假,林如海自然不会再遵照着办。
至于那封信是谁寄来的,贾敏看得透彻,“从这封信的用纸上看,显然是府里常用的,看字迹,也是大哥哥的字,语气也是老太太的语气,只这信的最后一段,不似老太太日常所说。以我想来,老太太纵有事,当是叫琏儿捎来,怎会在琏儿要来之时,做两趟送信?至于这信出自谁人之手么?”
贾敏的目光从手中的信溜向贾琏,随即摇头道:“我也猜不出。”
贾琏看着贾敏偷偷望着林如海的目光,知道她不是猜不出,是猜出了,但为了照顾贾琏面子而不说。
对于此信出于谁人之手,三人心里大约都有数,只是现今这个不是众人要关注的重点。
“这信既然来了,姑父姑母想如何处置?”贾琏问道。
林如海见贾琏问得奇怪,一只手放在桌了上,手指起伏,一边盯着贾琏问道:“难道你有什么看法?”
贾琏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四周看了一下,并无人,这才低声说:“姑父姑母,以我的意思,还是趁着现今,辞官吧。”
这是贾琏想了一路想出来的结果。
无论原著中林如海到底为什么会死,现今的发展形势,还是赶紧辞官好。
“昨日,我听说扬州同知朱英来见姑父?”贾琏又问。
林如海愁眉不展,正在起伏的手指一停,一边叹气一边点头,“是来过。”
“他是二皇子的人,而那个郭常是三皇子的人,大老爷又和五皇子交好,”贾琏报完一溜儿名字,苦着脸望着林如海,“姑父又只听陛下的,还管着扬州这么个富裕地界,这么着下去,将来他们缺了钱,逼得很了,想得善终而不可能。现今姑父还涉入不深,抽身尚来得及,将来真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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