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情让吴大华俯首听命、受制于金利强呢?
他很想解开这个谜团。
…………
等夏木再次到虎穴寺时,释觉师父的后事已经办完。
寺院的诵经堂里坐着十来个人为释觉师父念经超度,释一师父和释武也在其中。
据一位居士说,这超度亡灵的经要念整整七七四十九天。
夏木看见释一师父面色平静,而释武的眉毛紧拧在一起,原本平和的目光也变的锐利起来,如刀似剑。
听着诵经声,夏木默默地走向释觉师父住过的寮房,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进去。
尽管释觉师父是在这间房里遇害的,但这里没有一丝的恐怖气氛,房间里干净整洁,反而是少有的宁静祥和。
静静地立在释觉师父的寮房里,夏木回想到与释觉师父相处的点滴,释觉师父最后对她说过的话,心中凄凄然。
桌子上,释觉师父的照片立在那张黑白照片的旁边,双目清俊而有神地看着世间的一切。
“师父,你放心,这件事会有结果的。”夏木沉静地说。
门外立着一个人,夏木定睛一看,是释武。
释武进来,神色凝重。
“夏木姐,何警官说师父的事跟你无关,”释武看着夏木,“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请讲。”夏木想,只要自己能做到,就一定帮他完成心愿。
“给我借点钱。”释武说。
借钱?释武吃住、生活都在山上,借钱干什么?
“好。”可是夏木没有问缘由,就答应下来。
释武转身走了,原本挺拔的背略有些弯,垂着头。
夏木回到自己画画的洞窟里,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触摸、感受着墙壁的凹凸。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比释觉师父来时有力。
是中年的那个圆脸僧人释一师父。
释一师父进来,盘膝坐在夏木的对面,问,“施主,释武找你,所为何事?”
洞窟里只有飘摇的灯火苗,夏木看到释一师父的目光如炬。
“闲话。”夏木说。
“不管他要干什么,你都别答应。”释一师父说。
“为什么?”夏木问。
“我不想他毁了。”释一师父说。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夏木问。
“知道,但不可说。”释一师父道,“你只需答应我,你要应了他,不是帮他,是在害他。”
说完后,释一师父就走了。
夏木反而疑惑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在洞窟里摸索了许久,也没有找出一点门道来。
夏木下山。
客栈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蹲着,是小七。
夏木远远就看见他,他手里捧着一只麻雀,巴巴地望着客栈的门。
她猜到了他的来意。
“嗨,小七。”夏木从背后叫他。
听到声音,小七满脸是笑地转过头来,“姐姐,你看,麻雀能飞了。”眼神中神采飞扬,都是喜悦。
说着,小七摊开一双小手,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落在几米外的路面上。
小七蹲在地上,撒下些许金黄的小米,那麻雀就又低飞过来,吃地上的小米粒。
“小七,你很棒。”夏木过去,蹲在小七的对面,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小脑袋。
“我觉得麻雀挺可爱的,姐姐,上次我说谎了,我以后再也不打麻雀了。”小七抬起明亮的眼睛,“我不打,也不让栓子他们打鸟。”
“小七很懂事。”夏木环顾四周,悄悄地说:“小七,姐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行吗?”
小七像个小大人似地郑重地点头,“嗯。”
“你帮我盯住一个人,……”夏木在小七的耳朵边耳语几句。
小七开心地走了,放飞了手中的麻雀。
一阵紧脆的刹车声。
循声望去,是原野的那辆车。
两边的车门同时打开,驾驶位上是原野,从副驾驶位走下一个女人,黑直发,皮肤白皙,精致的妆容,高挺的鼻梁下,是樱桃红色的唇,一袭黑色蕾丝连衣裙,细跟高跟鞋,高傲而冷艳,她扫视一圈,回头冲原野魅然一笑,“原野,你就住在这里?”
原野点点头。
他看见了立在一旁的夏木,便用眼神微微示意。
随着原野的目光,池俪俪也看见了夏木,两人彼些对视一二秒钟,女人对情感的敏感度特别高,只这一眼,她们就意识到了对方在感情中的敌对状态,池俪俪嘴角一勾,对原野说:“想不到在这么小的地方,还有这么绝色的姑娘,是金利强的还是你的?”
第21章
原野看一眼夏木,“她是一个画家, 碰巧也住在这里。”
“哦, 美女画家啊, 怪不得你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是迷上她了吗?”池俪俪在笑, 但看向夏木的眼神却是冷的。
“上楼吧。”原野没有搭茬,去后备厢提行李,整整三个大箱子。
“哟, 大小姐已经来了, 有失远迎, 恕罪恕罪。”这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随着声音, 只见强哥一路小跑着奔过来, 脸上堆着笑, 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池俪俪微仰起头来,斜着看一眼金利强, 没有伸手去握金利强的手, 指指地上的箱子, “金利强,你来迟了,罚你搬行李。”
吴大华也已经跟着过来, 听到池俪俪安排金利强去搬行李,便上前去提箱子。
池俪俪脸一绷, 冲着金利强道:“放肆!谁让他搬了?是你搬。”
金利强停顿两秒后,自己过去提箱子。
原野准备去拎一个箱子,池俪俪笑着赶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亲爱的,我们快回房间吧,这么多天不见了,我得好好地看看你,看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就这样,池俪俪挽着原野往客栈里走去,一阵铿锵的高跟鞋声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隐去。
金利强的脸色也暗了。
吴大华又过来帮金利强提箱子,金利强一声制止,“放着,我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夏木心中一股酸意涌上。
而原野呢,一路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夏木。
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池俪俪驾到,与原野很亲昵的样子,难道她真是原野的女朋友吗?
夏木没有跟着上楼,径直到了原木酒吧,坐在上次与原野共饮的地方,小辫儿拿来两瓶啤酒。
“今天一个人,那天陪你喝酒的那哥们儿呢?”小辫儿拿开酒器开酒,笑着问。
“跟别人跑了。”夏木说。
“跑了?”小辫儿扬扬眉,“美女,不要不开心了,是你的他跑不了,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不要刻意,一切随缘吧。”
说着,他倒了两杯啤酒,“来,干一杯。”
陪着说笑三两句后,小辫儿去忙了,夏木拿出手机,给何佑嘉打了个电话。
一会儿,何佑嘉气喘吁吁地赶到,见夏木一个人,便坐在她的对面。
接到夏木约他见面的电话,何佑嘉很高兴,他们俩已经未见数年,意外在小城相遇,他觉得有许多话想对她讲。
约何佑嘉前来,夏木却不为叙旧,她是心中悬着一件事,想要请何佑嘉帮忙,“麻烦你件事,好吗?”
“你说,”何佑嘉笑,“甘愿为你效劳。”
“你能不能在公安系统中帮我查一下……”夏木慢慢地说,“原野。”
“原野,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何佑嘉疑惑,“怎么了?”
“他,曾经跟你是校友,你们同一所警校毕业的。”夏木深沉的眸子,“我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没再当警.察。”
“夏木,你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你跟他,彼此信任吗?”何佑嘉问。
“当然。”夏木说。
“那你怎么不亲自问他?”何佑嘉反问。
一句话说的夏木无言以对,何佑嘉说的对啊,既然是彼此信任的男女朋友关系,这件事为什么不当面问原野?
她咬咬唇把玩手中的酒杯,半晌抬头,“有许多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帮帮我,告诉我他的情况,好吗?”
何佑嘉喝了一杯啤酒,深深地看住夏木,“夏木,我知道那天你是在演戏给我看的,你们俩不可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瞒你说,原野,我以前就认识他,他跟我同一级。在警校里,他可是个风云人物,他的学习成绩、专业技能,都是我们那一年级中最拔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在移动射击中十枪打过一百环,堪称奇迹。但是,他只在警校上了两年半,后面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去哪儿了?”夏木忙问。
“听说是出国了,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何佑嘉说。
“……”夏木无言,满饮了一大杯酒。
“夏木,你知道吗?”何佑嘉也喝了一杯,“我这次来小城,是带着任务来的,追踪一群人来到这里。而这伙人,现在就与你住在一起,目前,他们与一桩凶杀案联系在一起,我正在调查。”
“你查到了杀害释觉师父的凶手?”夏木追问,“难道就在那伙人中?”
何佑嘉没有答是,也没有否认。
那就是肯定。
夏木早就想到了,而且她直觉,那个杀人凶手十之八.九就是吴大华。
“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我还是想让你住到警局的招待所里来,这样安全一点,我也可以照应照应你。”何佑嘉说。
“想必你也已经猜到我是为什么到小城来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夏木喝一杯啤酒,“你知道的,我是记者,真实的、可靠的一手资料不在一线怎么得来?所以别管我了。只是原野他?我怎么想都不相信他会跟金利强他们那样的人混在一起,你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不告诉我吧?”
何佑嘉的唇抿成一条线,不开口。
夏木知他为难,不过看他为难的样子,她心中就有了答案,她轻笑一下,“算了,我知道你们有纪律,你不说也罢。”
何佑嘉盯着手中的酒杯,“夏木,你爱的人就是他吗?”
夏木不知怎么回答,便不说话。
何佑嘉满饮下杯中酒,看着夏木,“你还是不了解他,夏木,你跟他,不会——”
“何队,你在这儿啊,我满世界找你呢,电话也打不通。”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快走,目标有情况了。”
一听这话,何佑嘉条件反射般从座位上弹起来,“快走,快走,手机可能没电了。”一边说着话,人已经蹿到了门口,回身冲夏木挥挥手后隐进夜色里。
独坐少许后,夏木也从酒吧里出来,看着夜色,她发了一会儿呆,她不相信原野会是偷盗份子,但毋庸置疑的是,现在,原野就是与这一群偷盗份子混迹在一起,称兄道弟。
这里面将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原野又经历了些什么?
一时也是不得其解啊,算了,先不想他了。
释武借钱到底是为什么?夏木想,释一师父说她不是在帮释武,反而会害了他。
现在,对释武而言,最迫切想做的事恐怕就是替他的师父报仇,报仇的话,他借钱干什么?
一个念头出现在夏木的脑海里,释武借钱,是不是要去买.枪?这样才符合释一师父所说的,帮释武就是害释武。
经过反复思量,夏木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推论成立。
借钱给释武买.枪复仇?尽管她也有愤怒,有仇恨,但她还有理智,她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就会推释武入万丈深渊,而于事件本身毫无裨益,属于损耗自身血条的无用功。
夏木这边想着事情,没有留神到前面的人,走着走着,一个人影立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夏木抬头,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原野。
夏木觉得,自己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一肚子话想要对他讲,但当他站真的在面前时,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说出口的话是,“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他说。
“等我?”夏木嘴角一勾,“不用去陪她吗?”
“口气这么酸?”原野听出她语气中丝丝的酸意,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你吃醋了?”
夏木也不理会他的揶揄,“她是谁?是不是池俪俪?她是你女朋友吗?”
“……”原野沉默不语,点了一支烟。
沉默,他竟然沉默,那就是真的了,夏木的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气,虽然她从未曾拥有过他一秒,却像失去了他千万次。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表达自己的情绪,便问,“那你喜欢她吗?”
原野斜靠在一棵树上,依然不说话,抽着烟看她。
“你不肯说?那就是默认了?”夏木感觉像一捧冷水浇到心上。
她需要的是他的否认,但他却不否认。
她想要他的辩解和解释,而他却用沉默来表达态度,在她看来,那就是默认了他和池俪俪的关系。
他不说话的样子令她抓狂,“你倒是说话啊?”她逼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这时的她,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半晌,他突然笑了,“你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为我争风吃醋的女人,你很在乎我吗?”
经他这么一说,夏木才感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却也不再加以掩饰,“是又怎样?我就是很在乎你,从不否认。”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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