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淡淡一笑,“这个问题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哈哈哈,你就不如我坦诚,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喜欢原野,”池俪俪略歪着头,看着夏木,“还想嫁给他,像他这样的男人,稀有物种,错过后就没有了。”
夏木看池俪俪坦率而直接,便问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吗?”
“当然。”池俪俪爽朗地笑了,露出洁白的两排牙,“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地从国外赶回来?就是因为他说想我了,想见到我。”
“……”夏木抿抿唇,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当然我也不介意你跟我争,因为我稳赢你。”池俪俪非常的自信。
“情感也不是赌博,他也不是物品,谈什么争抢,输了赢了?”夏木说。
“哈哈哈,你说说天底下什么不是游戏呢?是游戏就有游戏规则,情感也不例外啊。别想着他了,夏木,你不是他的菜,”池俪俪继续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没吃怎么知道合不合口味呢?”夏木反问。
“他啊,早让我喂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别的菜?”说着,池俪俪就去敲原野的房门。
门开了,原野见夏木和池俪俪都在门外,面色沉静。
池俪俪伸出手勾在原野的脖子上,回头笑笑,“你看,我们俩是不是很般配。”
原野道,“你不是说有事吗?说事吧。”声音低沉。
池俪俪笑,“你还挺心急的,刚才在这里我跟夏木小姐聊了几句,你猜我们聊的是什么?”
原野不说话,目光扫过夏木的脸。
“聊的是你啊。”池俪俪笑道,“你还挺受欢迎的,我得抓紧你了。”
“你想多了。”他说。
那扇门随即关上,将夏木关在门外。
夏木的心随着门的合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这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她的情感,是不是错了。
走在路上,她没了兴头,她对他的感情有什么意思呢?
爱了这么久,没有得到回应。
感动了自己,烦扰了他人,想来真是无趣极了。
尽管如此想着,她却还是忍不住琢磨他的态度,他的情感。
原来这就是爱情啊,不到黄河不死心。
今天下午她约了小七见面。
小七的额头破了,结了一个痂。
夏木忙问小七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小七却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夏木问。
小七摇头。
“妈妈打你了?”夏木又问。
小七还是摇头。
关于头上的伤,不管夏木怎么问,小七都不肯说,最后,夏木只得说,以后注意安全。
夏木把小七带进一家餐馆,给小七点了饭,“小七,姐让你留意的事怎么样了?”
小七悄悄地说,“姐,那天我和小刚玩的时候,看见释武和一个身上有青龙的人四处转悠,在人家门口画画,他们走后,我们看了一下,圈圈叉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夏木摸摸小七的脑袋,“嗯,我们的左小七同学棒棒的。”
“太好了。”小七的眼中流出神采,“我特别喜欢现在的任务,像名侦探柯南。”然后小七模仿了柯南的招牌动作,并说真相只有一个,“姐姐,那个大哥哥他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让我留心这个?”
“没事,没事。”夏木说。
小七走后,夏木的心里像坠了一块石头,十分沉重。
她怕释武冲动,作出什么事来。
果不其然。
她急速地往虎穴寺去,到了寺庙院里,她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院子里静悄悄,空无一人。
诵经堂的门开着。
夏木冲过去,只见释一师父独自盘膝坐在地上打坐,不见释武。
夏木转身出来,往后院僧房那边去,果然,释武正在烈日下习武,他的面前是一个草扎的假人,假人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尽管太阳像是燃烧的火球,但释武的周身如寒冰一样,他一招锁喉手捏从头再来假人的咽喉,使劲一拧,假人的木头脑袋滚下来,整个过程不出十秒,释武出手的动作快、准、狠,招招杀机。
夏木从背后看着释武,这个小伙子,心里蕴含着多少仇恨?
“你来干什么?”尽管释武是背对着夏木的,但他已经感觉到夏木的到来,夏木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距离感和冷意。
“我来找你。”夏木向释武挪了几步,“想和你谈谈。”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你走吧。”释武头也不回地往他住的房间走去。
“释武,你不能再胡来,你是不是准备去偷别人的东西?”夏木逼近释武。
“是。”释武冷冷地道,“我需要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木追问。
“为什么?”释武回过头来,“你问我为什么,我就告诉你,人间无情。”说到这里时,释武的眉毛纠结起来,“那些有钱的,有权的人,成天烧香拜佛,祈求自己升官发财。我师父死了,他们不管不问我师父是怎么死的,先问佛像有没有被人偷走,怕再也没人保佑他们的发达之路。释一和尚,整天就知道念经,什么也不做。这个世上,有几个有情有义的人?难不成我师父就这么白白死了吗?我却咽不下这口气,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为我师父报仇。”
“那你偷东西是为攒钱买.枪?”夏木瞪大了眼睛。
第24章
夏木问释武:那你偷东西是为攒钱买.枪?
“是。”释武毫不避讳。
“你这样做会毁了自己,也违背了释觉师父的意愿。”夏木说。
“我不在乎, 只要能为师父报仇, 我什么都愿意。”释武说, “师父待我,比父母还要好。这世上, 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他走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问你, 夏木, 你有没有失去过亲人?”
夏木看着释武点点头。
释武一甩膀子,“那也不一样。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
“释武, 我求求你, 别这样了。”夏木第一次说了软话, “你这样做于事无补啊, 只会害了你自己。你听我一次,好吗?”
“我跟你借钱, 你答应了后又不借我, 言而无信。你是怕我还不起钱吗?”释武板着脸、竖着眉说。
“我不是怕你不还钱, 是不想害了你啊。”夏木说。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我也不跟你借钱了。你忙你的,我干我的, 互不干涉。” 说着,释武转身走了, 砰地一声关起房门。
夏木独自愣怔在骄阳之下,世间之事,是与非,对与错,谁来评判?
有情有义,释武是吗?
在烈日下灼烤了许久,夏木粉面微红,叹息一声往前院来,找释一师父,释一师父给她讲了释武的身世。
二十一年前的寒冬腊月,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北风朔朔,小城里死一般的沉寂。
尚不足满月的释武被人遗弃在虎穴寺的山门前,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
半夜起来给佛前油灯添油的释觉师父听到婴儿的哭声后,循声找到了释武,当时,释武衣着单薄,面颊青紫,声嘶力竭,几乎被冻僵。
抱回寺里,仔细检查才发现,释武的脚趾有些畸形。
释觉师父留下了释武,为了养活释武,释觉师父没少花心思。释武身体弱,小米粥一喂就吐,大米粥喝了拉稀,释觉师父就抱着弱小的释武四处找奶水,一个僧人,抱着个孩子找乳娘,是怎样奇异的画面,为此事,释觉师父没少受人的冷眼和嘲讽,但他毫不理会流言蜚语,也不辩解澄清,只默默地养着释武,费尽周折把释武救活过来。
为了释武,释觉师父又专门买了一头奶山羊,每天挤山羊奶给释武喝。
把屎把尿,洗洗涮涮,缝缝补补,这些活都是释觉师父亲力亲为。
学走路时,因释武脚趾畸形,总是跌跌撞撞,释觉师父身着破衣烂衫四处化缘,为释武凑足了做正畸手术的钱。
小时候的释武多病多灾,等释武长到六岁时,释觉师父带着释武专程到了嵩山少林寺习武六年,只为释武强身健体。
这么多年,师徒二人朝夕相伴,情深意厚。
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如今,释觉师父一朝去了,释武的天便塌了下来。
听完这个故事,夏木很感动,也很难受,她没想到,释觉师父与释武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情缘。
那么善恶有报又该怎么说呢?
“可是,释一师父,你说过,不能害了释武。”夏木忙道:“情感是情感,法律是法律,释武现在做的事,都是在触犯法律啊。”
“这些道理,我何尝没对他讲过,”释一师父微微地说,“他年轻气盛,报仇心切,又怎么听得进去?除非把他锁在房中,这又不是我们出家人该做的事情。”
“那就任由他这样下去吗?”夏木心中痛惜。
“或许你可以想办法阻止他。”释一师父说。
从山上下来,一路上,夏木都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走到山脚下,夏木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决定报警,便找到了刚刚出警回来的何佑嘉。
她把释武的行踪和计划都告诉了何佑嘉。
“他知道了,会恨你的。”何佑嘉说。
“我认。”夏木轻声说,“如果他反抗,请你们别伤了他。”
说完释武的事情后,夏木准备回去了,转身后又想起什么,抿抿唇,“你那天说,我和原野不会怎么,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我想听听。”
何佑嘉挥挥手,“没什么,你听错了。不过,这个案子完成后,我们一起回北京吧。”
夏木淡淡一笑,“我和原野约好了,这次的事完成后,就都不干这个了,一起去晒太阳,养花,喝茶,过日子去。”
何佑嘉疑惑道,“他答应你了?”
夏木想起来,那天她说这话时,原野并没有回应,“他会答应的。”
何佑嘉看着夏木,叹一口气,“希望你得偿所愿。”他咽下了后面的话:但我还是要劝你不要抱有期望,免得失望。
夏木去找小七,小七家的大门开着,从里面出来一个与小七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比小七白,比小七胖,也比小七干净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
男孩说小七去帮二舅家放羊去了。
夏木注意到,这个孩子脚上穿的就是她买给小七的鞋子。
“你是小七的弟弟?”夏木试着问。
“嗯。”男孩点头,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夏木。
“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宝。”
“小宝,你脚上的这双鞋很好看,从哪里来的?”夏木问。
小宝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夏木。
“是不是妈妈给你的?小宝。”夏木面带微笑温柔地问。
“嗯。”小宝说。
她明白了,为什么上次见小七,小七的额头上有伤。
这几天,夏木的心里塞进了许多她无法排遣的情绪。
她不愿意回客栈,怕见到原野和池俪俪,便买了几瓶啤酒,一盒黑兰州,往小城外走去。
小城小得很,走了二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城边。
一条小河蜿蜒着绕着城边流下去,小河边有一块草滩,看上去绿油油的,给灰黄的小城增添了不少生机。
也是她上次和原野、小七一起嬉闹过的地方。
那时是三个人,打打闹闹。
今天只是她一个人,冷冷清清。
夏木坐在小河边的草地上,打开啤酒,点上一支烟,看草,看水,看天,看云,感受风。
小河水清澈,可以看见浅浅河底的鹅卵石,灰溜溜的泥鳅在河水里快速地蹿来蹿去,还有不少一二厘米长的小虾米随着水波浮动着。
她在低低的河岸上坐下来,脱掉鞋袜,把一双白皙的脚浸入清凉的河水里。
小泥鳅和虾米在她的脚周游动。
她捡起河底亮的发光的白色石子,拿在手里,当石子上的水分干掉后,原本像玉一样的石子平凡无奇,她又捞上一些有奇异花纹的石头来看,没有水的光芒,个个普通。
要是能整天坐在这儿,听潺潺的流水声,看蝴蝶在小小的野花间盘旋,该有多好。
一阵“咩咩”声和鞭子声打断了夏木,她回头一看,一群羊奔着小河而来,赶羊的人正是小七。
小七也看见了夏木,灵巧地跑过来,“姐,你怎么在这儿?”
羊群在小河边一字排开,喝水。
夏木浅笑一下,看着小七红红的像苹果一样的脸,“下午没事,过来坐坐。”
“姐,你还喝酒?”小七看见了夏木身边的啤酒,“啊,你还抽烟啊?”他又看见了烟盒,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了?”夏木笑着问。
“女人,喝酒,抽烟,”小七挠挠头发,“我还没见过,大人说大城市里有这样的女人,都不是……。”小七看看夏木,咽住了后面的话。
“都不是好人?都不是正经女人?”夏木从河水里提起脚,穿上鞋袜,笑道:“人分不了好坏,烟酒也不是男人的专利,小七,好好学习,以后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你就会发现,天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
她发现,小七额头上的痂还没掉,小七的脚上还是那一双露出大脚趾的鞋子,她的眉头在不经意间皱了皱。
“姐,你不高兴?”小七看着夏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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