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24
她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忍住一个哈欠, 低声说道:“这样看着你,太开心了, 有点儿不想睡。”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捏得很紧,拇指在她的掌心轻轻地抚摩, 隔了好半天, 他才对她说道:“睡吧,来日方长呢。”
她听了,笑了一下, 眼睛看着自己给他做的临时枕头,问道:“舒服吗?”
他听见“舒服”两个字,目光微闪,身体有些僵硬地动了一下, 像是想要翻身,不再跟她面对面,葛晴不舍得, 伸手将他拽住,他避无可避, 俊美的脸面对着她,双目炯炯, 看着葛晴。
眼神晶亮,在后半夜的夏日里,仿佛澄净的夜空最闪亮的星星。
两两相对, 近在咫尺,呼吸都相融在一起,葛晴这辈子除了妹妹之外,从未跟任何人这样亲密过,心口仿佛有暖流流连一般,脑海中想到十年前在1020那个房间留宿,那时候两个人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同床共枕,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他,还曾经情难自禁过,想到那时候他又可爱又稚气的表现,她忍不住又伸出手来,放在葛天籁的脸颊上,低声对他说道:“久违了,小坏蛋。”
他听见她竟然叫自己“小坏蛋”,忍不住笑了,眼睛盯着她,低声答了一句:“久违了,葛医生。”
这句“葛医生”让葛晴想到自己成为医生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原来在那么长久的时间以前,自己就已经喜欢他了,喜欢到让他随口的一句话影响了自己的人生,可惜,要经由漫长的十年,才能明白当年的那些心动就是喜欢,还好,还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跟他重逢,还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还是喜欢他——
她抿嘴笑了,收回手,轻轻地将被子拉紧一些,眼睛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对,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葛天籁眼睛一直盯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她始终一动不动,睡得深沉而又宁静,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坚强勇敢的小姑娘一样,有着令人艳羡的强大心理素质,和酣畅淋漓的睡眠质量,他始终看着她,只累了的时候会眨一下眼睛,侵近黎明的这个时间,夜晚深沉得如此宁静,让他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响,直到他再也无法入睡,轻轻欠起身,双臂撑在她枕头两侧,目光盯着熟睡的葛晴,沉醉在她身周散发的迷人气息中,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双唇上吻了起来。
柔软又甜腻的吻,无数个在外的日子里,自己曾经幻想过的感觉,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原本只想轻轻地吻一下,就下床离开的,可是这样拥着她,吻着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多年来训练有素克制冷静的大脑也忍不住有了片刻放纵的想法,撑在她枕头两侧的双臂微微下沉,他将双唇压在她的唇上,加重了这个吻的力道。
葛晴睡得黑甜,就算天上劈个霹雳在她窗外,此刻也休想让她清醒,但是她在沉沉的梦里感到了呼吸沉重,香甜的梦受了惊扰,她的身体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在半梦半醒中意识到这是有人在轻轻地摩擦着自己的嘴——或许不该说是摩擦,应该说是吻,她的眼皮使劲儿动了动,即使在梦里大脑也让她明白了自己正在被人亲吻这个认知,她在沉睡中又迷糊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看清吻着自己的人,竟然是葛天籁。
她从未被人吻过,脑子停摆了片刻,才将“自己被吻了”这个概念塞进大脑里,然后她有些惊慌地抬起手,稍微推开葛天籁,奇怪地问道:“你在亲我?”
他点头,目光看着她的嘴唇,眼神深邃。
她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亲,而且即使刚才自己并没有彻底醒,也知道他亲了很长时间,他这么没完没了地亲自己,是想要怎样?
是想跟自己做男女间生孩子的事情吗?
“亲——我,不用问问我?”
“忘记问了。”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葛晴知道他又在胡扯,什么忘记问了,分明趁着自己睡着了,就扑了过来。
“你讨厌吗?”他问。
“什么?”葛晴问,问完了,又明白了,“吻我吗?”
他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等着她回答。
葛晴摇头,说道:“当然不讨厌。”说完这句话,又理所当然地还加了一句;“你做什么我都不讨厌。”
葛天籁嘴角的笑容因为她这句话而消失,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无比,支撑着他身体的双臂放下,他沉重的躯体整个压在葛晴身上,隔着薄薄的春秋被,葛晴感到了他男性动情的象征,目光因而睁大,愣愣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葛晴张开嘴,想要问的话,被他的双唇堵住了,他又接着吻起她来。
活到二十六岁,在清醒状态下,被喜欢的人亲吻,这样的经验于她还是第一次,葛晴有些被吻昏头了,气喘吁吁地,后来被吻得多了,她也不知道怎地,竟然喜欢上了这种事儿,原本老老实实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抬起来,轻轻地捧着葛天籁的脸,回吻起他来。
葛天籁因为她的主动,而微微吃惊,抬起头来看着她,葛晴脸有些红地汗颜道:“我不知道接吻这么有意思,原来以前这些年,我错过了这么好的事情。”
她的话让葛天籁忍不住笑了,伸出双手,将她的脸蛋用力捧住,使劲儿揉了揉,然后从她身上快速地翻身下来,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然后闭上眼睛,说道:“天快亮了,快睡吧。”
葛晴想不到他就这样就要睡了,她是医生,没吃过猪肉,可看过无数的猪跑,当然知道对男性来说,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硬是忍着该有多辛苦,可是他竟然真的忍住了,这证明了什么?
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还是太过在意自己?
眼睛看着他闭着眼睛的睡颜,眼睫毛竟然像个颜值极高的女孩儿一样长,棱角分明的脸在双目紧闭的时候,没有清醒状态下那样锐利锋芒,看上去反而有一种清澈透明的少年感,这样的少年感不由得让她想到妹妹当初在谈论葛天籁时,曾经对他的那句评语:
认识的所有男生里,只有葛天籁不给人以性的压迫感。
现在他的行为仿佛就在为当初妹妹的那句评语做了最佳的注脚,葛晴想到,身体被他这样搂着,两人挨得如此之近,一种被人珍惜被人爱护的感觉,从她心里滋生,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以至于她的头被他牢牢地扣在胸口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从出生开始,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个多余的人,低到尘埃里的出身到底多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人生观,她自己并不清楚,从没有人看重过她,爱护过她,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看重爱护过自己,咬着牙支撑自己向前努力,头破血流的时候,最大的想法就是大不了一死——是的,她总是想着死,不管她表面上曾经多么的上进努力,多么的想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拔出出身的泥潭,本质上,她一直是个悲观厌世的人。
直到此刻。
原来被所爱的人爱护看重是这样的感觉,仿佛干涸扬尘的沙漠里突然冒出来汨汨的清泉,她眼睛盯着葛天籁,看得痴痴地,当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突然开口,对他说道:“当我男朋友吧?”
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太懂她的话。
“做我男朋友,行吗?”葛晴又重复说道。
他这次明白了,看着她,问:“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不同意吗?”葛晴心中一沉地问,她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去做,不懂男女关系上的什么攻防进退的策略,直接得近乎鲁莽。
“不是——”
“是心上已经有别人了吗?”葛晴心里有些难过地问,十年,实在太长了,他喜欢上了更好的女人,也很正常,只是一想到他有了别人,以后这辈子都不需要自己了,心口就痛得无法自持,几乎想要痛哭一场。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她没哭过,也不允许自己哭,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只是移开了目光,不敢在看他。
“没有。”他说,伸出手,扳着她的下颏,将她的脸移过来,隔了好半天,对她轻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还是这两个字,让她等他,然后他就一句话不再说,只是伸出手来,将她抱在怀里,这一次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紧紧地嵌在怀里一般,说什么也不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有些拖了?那我尽快完结吧,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想快点儿完结了。
因为要在山上住几天,所以隔日更好像也不很确定,事先跟大家说一下,抱歉抱歉
☆、妹妹
25
葛婷手里端着茶盘, 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到了他的身后,看着伏案忙碌的他, 几次想要开口问他口渴吗,想要喝茶吗,可话仅停留在嘴边, 怎么也说不出口。
同居在一起将近半个月了, 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只要孟田宇不外出, 其他的时间全都呆在一起,但即使如此,他们俩每天说过的话,甚至都不超过十句。
孟田宇总是很忙, 忙得电话不断,有时候甚至吃饭的中途也经常被事务打断,一顿饭分几段儿才能吃完是常有的事, 葛婷能看出来他的野心,最近占据他时间最多的一个业务是收购一个小有名气的日化品牌, 中间似乎遇到了一些资金和人事上的困难,为此,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很少超过五个小时。
他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头的文件,葛婷站在他身后,看他始终不回头, 努力的样子让人不好打扰,等了好半天,他始终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葛婷无奈,将茶盘放在他旁边,哒地一声轻响,让孟田宇猛地抬起头,看见葛婷,还有自己旁边的茶盘,有些纳闷地问;“干嘛?”
“喝茶吧。”她回答。
孟田宇阖上了文件,眼睛扫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淡地说:“我告诉你我渴了吗?”
“不渴就不能喝?”葛婷看着他,问道。
孟田宇听了,眼睛看着她,那目光里毫无暖意,带着审读和算计,就仿佛他在算计他面前的那些报表和市场报告一般,葛婷被这目光看得心凉,伸出手,打算将托盘拿走,就在这时,听见他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那茶里有没有慢性毒药?”
“毒药?”葛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毒死了我,你不就可以解脱了吗?”他说着,眼睛看着葛婷,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用力地盯着她。
“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寻找解脱?”葛婷错愕地问,怀疑他是不是疯了:“你——你真的这样怀疑我吗?”
他沉默,一言不发,隔了一会儿伸出手,拿过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厚泽和润的大红袍,很好喝,他并不像她一样热衷于喝茶,但还是将杯子里的全部喝光,轻轻地放下茶杯,然后头也不抬地对她说:“谢谢。”
“你要是不信任我,又何必死乞白赖地把我留在你身边?”她僵硬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伏案工作的他,对他说道:“放了我,离我远远地,不是安全得多吗?”
孟田宇从文件上抬起头,扭过来看着她,不算很有耐心地说:“我这会儿有些忙,要吵架能过阵子吵吗?”
“我才不吵,是你污蔑人在先,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说句话——”话多起来,她的声音就无法保持平静,又开始颤抖,就如同过去的很多时候,她在怄气的最后,总是忍不住情绪激动,被他气到内伤一般。
“你可以说话,能等我忙完这些事吗?”他不耐烦地打断她。
葛婷看他竟然振振有词,气得嘴唇煞白,脑子一团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凭空地伸出手来,将他面前的文件一通乱搅,弄成一团乱粥,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他说道:“我下毒了,一会儿毒发身亡之前记得喊我,我好打电话送你去医院。”说完这句话,她用力端起茶盘,快步走了出去。
他跟在她后面,在客厅追上了她,有力的手扯着她的胳膊,让她一步都动不了,声音里带了怒意地问:“我们的关系有好到让你对我献殷勤吗?你没事儿给我送茶,我怀疑里面有药,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你都对,我都错,行吗?”葛婷一句话都懒得多说,恨恨地道:“下次我就在你的菜里下毒,你最好一口都别吃,否则毒死你。”
“为什么要这么狠?”
“还不够狠,不然你怎么还能活着怀疑我下毒,早就被我毒死了。”
孟田宇看她秀美的脸上恨恨地,脸颊都气得通红,心想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刚刚那句“有毒”的话看来是不该说的,只是——只是自己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硬是把她留在了身边,日日夜夜地霸占着她,她心里应该是不高兴的吧?不情不愿地跟着自己,每天对着讨厌的男人、恶心的男人,她心生怨恨也是很正常的吧?
知道她不愿意,知道她根本不喜欢、甚至恨着自己,可惜即便如此,他也没法放她走——折磨她,让她跟自己一样受很多很多年的罪,难受到俩人一起死的那一天为止,那时候他或许会让她走,在这之前,她想都别想离开自己。
留在我身边,看着我用尽所有的法子,赚到海一样的金钱,然后懊悔终生,对她这种金钱至上的女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只需要想想就让他心生痛快。
“毒死了我,还有谁能这样对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将她拽到怀里,低下头对她吻去。
葛婷知道他要做什么,心头像泼了冰水一般,透心凉,挣扎不过,无论是体力也好,狠心也好,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在他用力吮吸自己的脖子时,想到过几天就开学了,她抬起手来,捂着衬衫领子遮不住的位置,对他说了句:“马上开学了,别亲这里。”
他乌黑的眼睛抬起来盯着她,对这句话的回答是双手用力将她禁锢住,低下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分外用力地、刻意留下一朵朵情/欲的证明,耳后,咽喉,所有地方,无一幸免。
葛婷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出来去,像一条雪白的搁浅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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