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松开了攥得死紧的锦帕,手中一片冰凉,竟是出了冷汗,腻的人极不舒服,但是安陵容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光亮,她答应了不是么。
“得宠嫔妃各有千秋。”安陵容的声音带着点点的不安于小心。
“皇上的后宫中美貌者、能歌善舞熟读诗词的人有很多,但是,个人品质却不一样,得宠者如嬛姐姐、华妃者皆是其中翘楚。”唯月将手中的茶盏置于案几上,声音轻轻的。
安陵容低下头,柳眉微微皱起,想起唯月于翻月湖的一番话遂露出了笑容,“出水芙蓉,如碧如玉。”
小家碧玉,是她独有的,英雄不问出处,但是有时候家室不定是越尊贵越好,因为千金小姐的身上没有那股雨后清荷的味道,安陵容若以这样的姿态面圣,定能获得隆宠。
唯月一笑,起身走到安陵容身后,抚上安陵容落下的长发,轻笑着道:“妹妹发丝轻软柔顺,我这里有一套水出芙蓉的头面和妹妹正搭,莫不去试试?”
安陵容闻言便知唯月是决定帮她,为她在今日获得圣心了,乖巧的点头,面上若如流霞一般。
殿外的司锦和司云听到动静进了屋,候在唯月身后,唯月浅淡一笑:“侍候安小仪梳妆。”
唯月瞧着司锦将宝鹃和宝雀迎了进来替安陵容梳妆,放下了那天蓝色的纱帐以及妃色的内帐,一个人坐在桌旁发呆,眸色有些空茫。
帐幔被掀起重新挂在琉璃玉勾上,唯月转身,看着安陵容的模样竟是丝毫不惊艳,安陵容着了前几日唯月命人取出来的裙衫,浅绿色银纹百蝶穿花花式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天水碧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一支白玉弯月夹竹花钗,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流苏。薄施粉黛的面颊显得分外清纯干净,唯月一笑点了点头。
“陵容谢过姐姐。”安陵容来到唯月身前福身行了一礼,唯月抬起手,将那支白皎月牙玉梳插戴在安陵容的发鬓上,更是增添了一份妩媚的清新之感。
“很好,这样便是最好的,在这炎炎酷暑皇上见着必定赏心悦目,龙颜大悦。”唯月扶起了安陵容,眸子掠过她耳坠上的那只乳白色珍珠,“记着不必唱歌,如碧如玉。”
“陵容明白。”不靠歌喉,靠她自己。小小的紧张萦绕在安陵容的心头。
“去找你嬛姐姐,她有办法。”唯月拍了拍安陵容的手,不动声色,眨了眨眸子,笑的恬淡。
“是,陵容告辞。”
“等等。”唯月忽然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安陵容,回头看向景兰,“景兰去取了把油伞来,外头日头大,晒坏了人可怎好?”
宝鹃接过景兰递过来的油伞,安陵容低头道:“谢过姐姐好意,陵容告辞。”
安陵容低头走了出去,面上的红霞似火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的妩媚。
待安陵容消失后,司锦方将漏窗合上,一旁的司云放了一盏糕点在唯月跟前,问道:“娘娘为何要安小仪去甄婕妤处?”
唯月一笑,“浣碧。”一句话让一旁的景兰明白了,浣碧那个丫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又怎会见得安陵容获得荣宠?这样一来怕是甄嬛和安陵容的关系更是恶化。
“司锦,让你办的事,办得如何?”唯月撩起一缕碎发,嘴角带笑。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那么,办吧。”
宜芙馆
甄嬛正坐在内殿绣花,打算给唯月的孩子做个小小的肚兜,将来看着也漂亮,这时浣碧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在甄嬛的身后站定,目光有些躲闪的飘向门口,甄嬛何等聪慧,看了浣碧一眼后,又将目光投向手上的绢帛。
“说吧,什么事?”甄嬛拉出一条小小的虎须,神色平静。
“小主,安小仪在外求见。”浣碧有些吞吐的说完一段话,甄嬛听闻忽然起身,神色怪异的瞅了一眼浣碧。
“流朱,快去请进来,这日头大的,倒时晒坏了人可怎生是好?”
流朱听见甄嬛的吩咐不敢耽搁的往外走去,暗道这浣碧怎的糊涂了,走到殿外瞧着安陵容一身碧绿裙衫站在殿门外,如若不是有把油伞遮着,恐怕真是要中了暑气才是。
“安小主快请进,小主刚起,怠慢安小主了。”
安陵容轻笑道:“无碍,不过多站了一会儿,倒是有劳姐姐操心了。”
进了殿门,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较之唯月那里的梅花百合的香味儿,这里倒是多出了一点浓腻的味道,夏日果还是清爽好些。
安陵容瞧着倚在桌边的甄嬛,鬓发齐整,衣裙配饰皆是一丝不苟,床榻平整如新,哪里有刚起的模样?“姐姐这是在做什么物件儿?”
“替唯月的孩子做个小肚兜,这么大的日头你怎来了?也不怕晒化了自个儿?”甄嬛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安陵容,不由一愣,清新典雅衬着安陵容的气质倒是如同那翻月湖上的荷花一般,果真是个美人。
“陵容刚从唯月姐姐那里过来,正好走过,就想着来瞧瞧姐姐。”安陵容一笑,面上没有半分不妥,“且月姐姐也送了把油伞给陵容,无碍的。”
甄嬛听闻便知是唯月的主意了,想着那天的话唯月是听进去了,“今日天气不错,不若我们出去走走?”
“一切听姐姐的。”安陵容柔柔笑道。
“好,我去换身衣裳,妹妹稍候。”甄嬛点了点头瞧着安陵容一身温婉柔顺的气质不住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换身鲜亮的衣裳,好衬托出安陵容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不多时甄嬛便是换了一件衣裙,桃红海棠的广袖罗衫,一头青丝至腰,簪着两根金鬓云簪,错落有致发梢正中戴一金霞玉珠如花瓣娇贵,虽不系发丝带,却以发系发,参差甚妙额间一枚海棠花钿,甄嬛此装真可说上是倾国倾城。
安陵容和甄嬛携手出了宜芙馆,漫步于翻月湖边的绿柳荫下,甄嬛明艳,安陵容清新自然真是一幅异常美好的画面。两人驻足于翻月湖中一座名唤拱宸桥的桥墩处,拱宸桥是杭城古桥中最高最长的石拱桥。始建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清光绪十一年(1888年)重建,中间几经兴废。该桥全长92米,桥身用条石错缝砌筑,上贯穿长锁石,桥面呈柔和弧形,为三孔薄墩石拱桥,纵联分节并列砌筑。宸”是指帝王住的地方,“拱”即拱手,两手相合表示敬意。每当帝王南巡,这座高高的拱形石桥,象征对帝王的相迎和敬意,拱宸桥之名由此而来。而这太平行宫内的拱宸桥是仿造杭州的拱宸桥而建,原用条石错缝起就,而此处却是以白玉所砌,桥栏错以金丝缠绕,两旁的虎首皆以紫明珠所嵌合,尽显天家威严风范。
白玉生凉加上两旁绿树成荫,却是个避暑的好去处,两人歇于此地也是亏了唯月,按以往说来玄凌每每当此时都会去潇湘馆瞧瞧唯月,而此地是水绿南薰殿通往潇湘馆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里等候玄凌必是不错的。
果不然,两人还未曾谈上什么就见帝王之驾缓缓行了过来,帝王圣驾威严尊贵,两人缓缓跪落于地,玄凌瞧着便是停住了驾辇,下轿扶起了甄嬛,瞧着一旁的安陵容文文弱弱清纯如玉的模样感到一阵舒心,加上那身如同雨后清荷的衣装更是赏心悦目,只是当他的目光转向甄嬛时却没由来感到一阵烦躁,鲜艳的衣裙加上浓腻的花香味儿与安陵容一身清新合着绵长悠远的香包更显不如,怎的没发现甄婕妤竟是如此明艳?
当玄凌牵上安陵容的手往陶然居去的时候,离了甄嬛的海棠花香才发现安陵容身上的香味儿不浓却好清淡悠长心下更是欣喜了几分。
是夜唯月坐在内屋瞧着赏下来的三套浮光锦衣裙,淡淡的流光在烛火的照应下更显精致华贵,三套衣裙一套碧色绣出水芙蓉,一套粉色绣银边蔷薇,一套蓝色绣深谷幽兰件件衣裙皆乃上乘之色,还有好几件新制的宽大绸裙外裳,如今她早已显怀,那些束腰的衣裙自是不得再穿,所以带来的衣裙自是少了些,现今倒是不怕了。
次日,夏子希传来消息安陵容由陶然居迁至更为精致的楼阁——繁英阁,繁英阁位于翻月湖边,四季花常开,方称为繁英阁。
安陵容待唯月和甄嬛一如往常,亲昵温顺,只是唯月可以看出安陵容眼中对于浣碧的厌恶,对于甄嬛的淡漠如水,甚至夹杂了点点的怨念在里头,她们终不再是姐妹,她们之间出现了一条再以无法的裂口,而加速恶化这一切的便是浣碧,甄嬛又怎会想到是她的亲妹妹伤害她宫中姐妹之间的情愫,又是因为这个在日后的日子受尽苦难?
玄凌坐在潇湘馆内瞧着那个坐在一旁闲适温书的女子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唯月转头嗔道:“皇上,怎的如此看臣妾?”
“朕在想小月喜爱看书,那么朕的小帝姬或许会成为和她母妃一样的才女。”玄凌温和一笑,目光柔和的看向唯月的肚子。
女人有孕几月便可看出男女之别,太医更是清楚,所以唯月怀的是一名帝姬的事情早已传遍宫中,有那个心思的人都把心思收了,一个帝姬有何妨碍?
唯月一笑,“只要贴心便是。”
“小月和安小仪的关系不错?”
“陵容温顺如玉,较之嬛姐姐倒是和臣妾合得来些。”唯月恬静微笑,面上无半分不妥,“臣妾刚见她时便觉着陵容是个极好的女子,可让臣妾赞上一声钟灵毓秀。”
“钟灵毓秀?凝聚了天地间的灵气。山川秀美,美人辈出。果真不错。”玄凌细细想了一会儿抚掌笑道,“李长,传旨:册安氏为正五品嫔,封号毓。”
“皇上这是让臣妾想安妹妹的封号啊,臣妾不依。”唯月一愣,这人……
陵容的得宠毫无意外,不张扬不高调,如春风拂过一般,那歌声在行宫的上方透过厚厚的云层,在月光下低低萦回。
作者有话要说: 陵容有封号:毓,比原先的鹂好很多啊,真不明白甄嬛干吗要用鹂来羞辱陵容啊,这太过了一点吧,好像陵容就没有自己的尊严似得
☆、王妃
安陵容的获宠,虽是平淡无奇,却也够是显眼,得宠不过几日,便是赐下了封号,易居华丽精巧的楼阁,虽这些恩宠比不过如今或是当初,华妃、甄嬛和唯月的盛宠,却也是给了那些期待得宠的妃嫔一道惊雷。
安陵容家世不显,容貌德行在这深宫之中皆是不算上佳,又怎能配得起如此恩宠?所以开始的时候华妃等一些瞧不过眼的妃嫔开始口出酸话,对于华妃玄凌尚能容忍,可对于一些在他的印象中不起任何波澜的妃嫔便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浣碧在陵容盛宠日益浓厚之际,对于安陵容的态度也是越来越不好,一连几次瞒着甄嬛将安陵容拒之门外,安陵容面上不显,只是往来宜芙馆的次数越来越少,时常到唯月的潇湘馆坐坐,也是精心制作了小礼物送给唯月肚子里的孩子。
甄嬛忙着为沈眉庄的事情筹谋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发觉,亦是让安陵容和甄嬛彻底离了心。
乾元十三年六月二十日端午佳节,清河王奉诏与欧阳府嫡次女欧阳唯婷完婚,欧阳唯婷为清河王正妃。
行宫的唯月知晓了消息后,久立于窗前,眸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也好此次的宴会清河王不能出席,想必也不会和甄嬛碰面了。
“司锦。”唯月浅淡一笑,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将眸子里的泪水死死压下,唯婷是她自小呵护到大的唯一的妹妹,如今她出嫁了,她也该祝贺她才是啊。【弦月:这厮努力忽视唯婷要嫁的人。】
“娘娘。”司锦将窗前的纱帘放下,有些担心的觑了觑唯月的脸色,她和司云是从小侍候唯月长大的,自然明白唯月对于府内的二小姐有多疼爱。
欧阳府□□有五个小姐,大小姐欧阳唯月和二小姐欧阳唯婷是欧阳府的主母朱夫人所出,三小姐欧阳唯若是三姨娘的女儿,今年十三,四小姐欧阳唯韵和五小姐欧阳唯歌皆是二姨娘所出,欧阳唯韵不过十岁,而欧阳唯歌则不过五岁的年纪。
五位小姐中说温柔典雅,端庄大气要数大小姐欧阳唯月,说活泼机灵聪慧敏黠要数二小姐欧阳唯婷,要说骄傲跋扈三小姐欧阳唯若和四小姐欧阳唯韵皆是不差,五小姐年纪尚小自是瞧不出什么,只是那眉目间的冷艳的味道还是藏不住。五位小姐各有芳华,大小姐和二小姐同胞所生自是最为亲厚,加之大小姐对于二小姐的宠溺丝毫不弱于欧阳老爷,从而也让二小姐养成了一副自信骄傲的性格。
要说这唯婷的性子和甄嬛确有些相似,一样的聪慧,一样的骄傲,只是唯月表示唯婷木有那么没脑子。
“我已告知了皇上,从私库里取些东西替唯婷添妆,由你亲自送去府中,你去取了就是不必来回我。”唯月挥了挥手,复道,“此信务必交予二妹之手,你盯着。”
一张精致的信笺出现在唯月的指尖,白色的信封下镌着一朵小小的兰花,信封上典雅的柳体写着吾妹亲啓的字样。
“是,奴婢一定转交二小姐之手。”司锦双手接过信,放入袖中,退了出去。
“娘娘对于二小姐还当真疼爱。”景兰在听闻唯月让司锦去取东西亦是不用来回禀之时便明白这位二小姐当真是被她放在了心里。
“家中虽有长兄,只是兄长常年跟随祖父在外,府内唯有一妹,又怎会不疼之爱之?”唯月轻笑一声,回头落座于榻上,手指抚上那柔软的百合纹饰的纱帐,整个人显得落寞了几分。将近五个月的身孕除了偶尔的神思倦怠之外,竟是没在唯月的面容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反而更为细腻光滑。
这边的欧阳府内,因着还有不过三日便是二小姐的婚期,整个府宅可以说是忙做了一团,欧阳唯婷倒是清闲,因着教习礼仪早已完成所以平日里就是绣绣荷包,到唯月的渡月轩盯着人清扫清扫再就是翻翻唯月留在渡月轩里的书籍。
唯月虽说一直护着欧阳唯婷,可她也不是个傻得,将欧阳唯婷变成白纸一般的人物所以欧阳唯婷自是有自己的一番心计手段。往日里欧阳老爷就是偏宠欧唯月和欧阳唯婷两人,那另外两个庶女自是不高兴,加上唯月成了宫里的娘娘,听说除了开始的那段时间生病无宠之外何时不是圣眷优渥,所以在唯月离开的日子里自是没有少找唯婷的麻烦,唯婷由岂是吃素的?从小被一个演戏演惯了的姐姐教养大的,她能不腹黑一点点?在四次将她们送进祖祠罚跪之后,终于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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