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庄熠一口回绝,他可没有庄母那么好耐心,直截了当地说,“孤男寡女影响不好,江知青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旁边的庄父看了她一眼,率先提脚走出了门外,父子俩一前一后到了院墙边忙活,留下江文燕尴尬地对着庄母。
庄母想着等下要做的事,也没功夫再搭理江文燕,就说:“江知青快回去吧,看你脸色白的,一定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我这有点事就不招呼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江文燕也不好再死乞白赖地留下来,勉强维持着笑容道了声别,就提着礼物离开了。
…………
晚些时候,庄母和李二婶再聚首,两人又交流了一回情报。
李二婶告诉庄母,赵建设醒了。
“这是好事啊!”庄母见李二婶眉头打着褶子,不由惊讶道,“难不成出了什么状况?”
李二婶看一眼赵家的方向,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后压低声音对庄母说:“说是不认得人了。”
“啊?”庄母吃了一惊,忙问,“那能治好吗?建设那孩子也真是倒霉,好端端的怎么就……”
“这话我也只跟你说。”李二婶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接着道,“今天碰到刘婆子,跟她说了一嘴,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这江知青啊,身上带了晦气,谁遇上她都要倒霉,刘婆子说话向来准,反正我是信了,还好这人不在我家住了,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庄母听得一愣一愣的,刘婆子以前当过神婆,破四旧那会还挨批了,后来散了钱财才勉强脱了干系,但她已经很久不给人算命,这会居然主动给江文燕算了?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庄母回家就把这事给家里人说了,再三强调让他们离那位江知青远一些。
庄小琴一听乐了,朝着庄熠笑道:“我看大哥也能当铁口直断了,他老早和我们说过这话,我们都记着呢!”
提及往事,庄小琴就把那日江文燕跑来问东问西的事说了,表示她们都对这位知情没啥好印象。
庄母越听脸越沉,她倒是没看出来,这江文燕老早就把心思打到了她儿子身上。
庄熠对这话题没什么兴趣,就问起两个丫头在学校里的事,两人都在一个学校,那里初中连着高中,但上高中的大部分都是镇上的孩子,像农村里的基本上上完初中就不学了。
晓晓见庄熠问起,立刻打起小报告,说:“学校里有人欺负姐姐,说我们穿的土,像个土包子。”
“谁说的,老娘找他算账去!”庄母一听这话立马忘了江文燕的事,她看着庄小琴追问说,“你就任他们欺负吗,就没骂回去?”
“我——”庄小琴欲言又止,她看看晓晓又看看庄熠,最后耸着脑袋说,“骂人多丢份啊!”
庄母恨铁不成钢,气得拿手点了下她的脑袋,恼怒道:“丢什么份,被人欺负才丢份!”
相对农村里,镇上的孩子条件好一些,吃穿用度也不在一个档次,很多农村孩子都要被他们嘲笑,严重一点的就被所有人孤立,而当事人大多选择隐瞒,从某种程度上也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庄熠想了想,问晓晓:“那然后呢,你们就什么都没做吗?”
这话一出口,庄小琴直接把头埋手臂里去了,而晓晓没她那么多顾虑,直接回道:“我们没骂回去,就把她们吓了一顿。”
“哦?”庄熠和庄父庄母都惊呆了,全都看着她等待下文。
晓晓接着说:“我就找了些地龙,她们谁骂就扔谁,结果她们全跑了。”
“扑哧——”庄小琴笑了出来,她抬起头接下了后面的话,“后来她们找了老师过来,老师一看就几条蚯蚓,也就没当回事,而且妹妹还说那是好东西,能吃还能入药,说那些学生不识货,连老师也没法反驳,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不过那几个女学生并不服气,她们单独去堵了晓晓,想要给她点苦头吃,结果她们现在看了晓晓就绕道。”
这下连庄父都忍不住追问:“还有这事,晓晓你做了什么?”
晓晓有些怕庄父,她垂着脑袋小声说:“她们想揪我头发,还想撕我衣服,可她们不知道我力气大,我随便推了几下,她们就自己打起来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邪门,庄熠倒是理解了,混乱中那些女生误伤了自己人,结果就变成了“自相残杀”。
他揉揉晓晓的头发,颇感欣慰地说:“你做的很好,谁要欺负你们,就要让他们也吃点苦头,不用管对方是谁,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出了事哥哥给你们担着。”
庄父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庄母倒是挺宽慰的,大女儿性子实诚容易吃亏,她还一直担心来着,现在看来晓晓这丫头倒是机灵多了,她都能跟着少操不少心。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过去。
…………
隔了一天,庄熠送两个妹妹去学校,在村口遇上了赵家人。
他开口打了声招呼,见对方讳莫如深的模样,也就没有多问,带着两个妹妹骑自行车走了。
“哥哥,赵叔叔挺奇怪的。”晓晓突然来了一句。
庄熠愣了一下,后头的庄小琴已经开口纠正了:“不是叔叔,他和大哥是同辈,你怎么又忘了。”
赵建设有个儿子,每次见了晓晓都叫姐姐,所以晓晓就理所当然得喊赵建设叔叔,可实际上赵队长和庄父是同辈,她们和赵建设也是同辈。
晓晓立刻改正:“哦哦,那就是赵哥哥,我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挺吓人。”她刚才正好撞上对方的眼睛,那木木的眼神让她这会还心有余悸。
庄熠听了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等他送完妹妹回到家里,庄母的一句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赵建设不是失忆,是傻了!”
庄母说这话时,脸上满是纠结,她想到李二婶说的那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赵建设,还是同情那位女知青好。
庄父抽着旱烟说:“刚才赵家的小儿子往知青点去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恐怕这事还没完。”
“也是,人出去没跟着,回来也没去看看,怎么都说不过去。”庄母这么一想,又不同情那江知青了,“先前还觉得她懂礼数,现在看着也不像是真懂。”
“那也未必,人家或许算得精着呢!”在庄熠看来,江文燕这人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赵建设十有八玖是因为她才受的伤,要是不去还能说两人在一块是意外,现在赵建设傻了,她还能看上一个傻子?可江文燕忘了一件事,这里是她下放改造的地方,不是她想置身事外,别人就会允许的。
经由这件事,庄熠对江文燕的最后一丝忌惮也没了,重生了又怎样呢,万事万物没有一层不变的道理,她拘泥着所谓的“先知”,想要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意外随时都会发生,依靠先知不过是给自己套了一层枷锁。
赵建设变傻了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除非他以后都不再出门,不然早晚都要教人发现。可大队长会接受儿子变傻的事实吗?
恐怕不能。
第37章 七零年代重生
大队长看着变傻了的儿子, 心里一痛, 就把江文燕当作了罪魁祸首, 建议是她提的, 人也是跟着她才出的事, 不找她找谁?
他直接把江文燕叫去, 告诉她要么嫁给他儿子这事不再追究,要么就负责相关的医药费,以及一应吃穿用度直到他儿子好了为止。
后者一听就是个无底洞,只要赵建设傻着一天, 江文燕就得养他一天, 等于是把她一辈子搭进去了, 和嫁给他也没区别。
江文燕辩白的话说了一堆,可是大队长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认定了事情是江文燕的错, 给了她三天的期限让她考虑清楚。
在此期间,村里的流言也传开了, 说赵建设就是因为江文燕才受的伤, 可江文燕非但没有感激还想要撇清关系。
不管别人信不信,当时在场的只有江文燕和赵建设两人,江文燕拿不出洗白的证据, 这口锅不管是不是她的,她都背定了。
直到这时候, 江文燕才认识到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原以为她带着大队长他们一起致富, 对方就会感激她,谁想到意外一出,对方就翻脸不认人。
这会她骑虎难下,不管怎样她是不可能嫁给赵建设的,别说他现在已经成了傻子,就是上辈子没傻,他也不过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
江文燕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后者,但她手上拿不出钱来,就让大队长用工分来扣。
赵家人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但话已经说了出去,大队长手一划,把江文燕的大半工分都扣了。
这么一来,江文燕的生活变得十分窘迫,原本如鱼得水的人缘也变成了处处碰壁,只是她都忍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
一过完年,庄父庄母心头就多了件事,他们准备等这年年底庄恒回家探亲的时候,把他的婚礼给办了。
乔家那边把嫁妆单子给他们过了目,意思是不要办重了。庄熠看了那份礼单,上面各种家具大部分都有,这么一来男方这里就更不能让人看轻了。
庄父庄母咬咬牙,准备把“三转一响”给备齐了。
所谓三转一响,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三转,加上收音机这一响,全部加起来差不多要五百块钱,而且光有钱还不行,得有票才能买。
而“蝴蝶”牌缝纫机、“凤凰牌”自行车和“上海牌”手表这三样,相当于这个年代的奢侈品牌,有钱有票还不行,还得看有没有货。
庄父庄母手头只有一张缝纫机的票,后来庄熠找周奎弄了张自行车票,又想办法买到一块“海鸥”手表,剩下的就让庄父庄母自己处理。
他这会手上钱不多,还要负责两个妹妹的学费,再不开源的话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队长那里只字不提上回答应的事,有人去问了几次,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了,明摆着不想兑现承诺。
庄熠找周奎商量过后,决定给他下一记猛药。
不久之后,县里管作风纪律的人到了村里,说这里有人乱搞男女关系,他们前来调查取证。
这些人率先到大队长那儿了解情况,而村上那些小伙们也在这一天集体找大队长讨说法,两帮人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大队长见了心急如焚,他不确定县里的人了解多少底细,更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放过一个傻子,但他确定要是这会那些小伙抖露出不好的话来,对他儿子只有坏处,连带他都要被波及到。
思来想去,这位大队长只好先应下小伙们的话,把人打发了再一门心思应付调查的人。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小伙们立刻就上山去了,这会地里活不多,他们正好趁机把前期工作准备好。
经过商量,他们准备把山上的野鸡野兔捉了养起来,到时候一部分吃一部分卖,鸡生鸡兔生兔,只要不出意外就是笔长久的财富。现在他们就要把养鸡养兔的地方搭起来,唯一的障碍就是那些野猪。
对此,庄熠的建议是另外搭一个结实的猪圈,到时候连野猪一起养。
这个建议虽好,大家也流着口水想吃野猪肉,问题是怎么把野猪逮到,而不是被它们伤了。
为了吃肉,一群人绞尽脑汁提了不少想法,最后他们归纳出几种可行的,准备用网和陷阱来抓住它们。
事实上,这群野猪占山为王,危机意识并不强,要诱捕它们还挺容易。
一群人分工,一边搭棚子,一边设陷阱,半个月功夫山上的野鸡野兔就归了笼,而野猪也抓了好几头。
成年野猪力气大,连树都能拱倒,很容易把他们辛苦搭建的猪圈弄坏了,一番商议后大家决定把大的宰了,小的养着,同时又在附近挖了坑设了陷阱,以免剩下的野猪过来破坏。
等这一切弄好,他们就挑了最大的那头野猪,找庄父过来把它宰了,然后按先前说好的,他们留一半,其余就给村民们分。
为免有人眼红破坏了他们的养殖大计,庄熠建议把野猪卖了,直接给大家分钱,就说是卖山货得来的。
这头野猪有五六百斤,村里一百来户人家,每家也能分到两斤肉,折了钱连带卖山货得来的,第一个月村民们每家每户都得了两块钱的分红。
两块钱不多但也不少了,还是天上掉馅饼得来的,村民们就没有不开心的。
只不过也有人起了别的心思,他们一算自己才到手两块钱,那十四个人拿的比他们多得多,心态一下就不平衡了。
为此有人闹到了大队长那里,说要让他主持公道,他们也要上山干活。
得知这事后,周奎直接带人找上了门,就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去,去的话被野猪咬死咬残他们是不管的,轮到赶集卖山货,他们得自己负责车马费,还不能让山货损坏了,不然就得自己补出来,而且耽误了地里的活,被扣了工分也算他们自己的,要是考虑清楚了就让他们加入。
一听有这么多条件,那些村民都懵了,野猪的危险就不说了,光是赶集让他们卖山货就够呛,一次起码几百斤的东西,怎么拿去镇上,又如何在一天内卖掉,要是卖不完岂不要倒贴钱?
有人直接退缩了,也有人反驳周奎,说他们原先怎么弄,他们照着办就是了。
周奎听了不禁冷笑,直接说给他三百斤山货,他要是能在一天内卖完,就让他加入,要是卖不完就给倒贴钱,就问他干不干。
那人当场就哑巴了,别说三百斤,就是让他卖一百斤都不一定能卖得完,他哪里敢应下这个口。
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以为别人钱好赚,事实上哪有他们想得那么容易。镇上的人就图个新鲜,谁还天天买来吃,也不是只有泾柳村依山傍水,这会市场上竞争不小,他们能卖掉不过是认识人多,一部分卖给饭店,一部分卖给了工厂的食堂,这才保证了销路。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那些人眼红归眼红,却没那个胆子把老本贴进去,但他们并没有死心,转而偷偷摸摸上山,想要一探究竟。
好在养殖场设在密林里面,而密林外围布了一圈严严实实的荆棘,起初是为了作围栏挡住里面的野猪,以免它们再和上次那样跑到山下去惊扰村民,这会却无意中挡住了心机叵测之人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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