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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首第三间。”
寝室有个阳台，这个宿舍楼的一层都没有阳台，方斯年目测了一下，“跟我来。”
关琼枝跟着方斯年走到楼房墙根下，方斯年说；“敢从这里爬上去吗？”
“敢是敢……”
二楼并不高，可是要徒手攀爬，需得有抓手，一楼到二楼之间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关琼枝想着，方斯年已经开始行动，他跃上一楼的窗台，踩着窗台站直身子，抓住窗户上方墙壁边缘，一只脚蹬着一侧窗边的墙，身体往上一纵，探手抓住阳台的栏杆，身体悬空掉着，朝上笔直地拔起，转瞬翻进了阳台。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关琼枝不由惊叹。
方斯年望一眼寝室内已经熄灯，没有任何动静，没人发现有人偷着翻越阳台上来，他迈过栏杆，双脚踩在阳台外边缘，一手攀着阳台，蹲下身，伸出手，朝下面小声说；“上来。”
关琼枝跳上一楼窗台，手扶着墙壁小心地贴着窗户站起来，头顶上方方斯年的手，关琼枝翘脚一把抓住，方斯年的大手干燥温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很有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方斯年，她相信方斯年不会让她掉下去，关琼枝没有一点害怕，踩着窗胡一侧的墙垛子，用力一蹬，借住方斯年拉的力量，身体提了上去。
两人翻入阳台里面，关琼枝站稳，很兴奋，就好像小时候淘气没被大人发现。
“我走了。”方斯年的声音低低地说。
他不能在女生宿舍阳台停留，话音刚落，关琼枝只见黑影一闪，方斯年已经越过阳台栏杆，关琼枝趴着阳台朝下看时，他已经稳稳地落地。
关琼枝朝下招手，小声说：“谢谢！”
看着方斯年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中。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阳台门，突然，短促一声惊叫。
第48章
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关琼枝急忙捂住闻瑛的嘴,“是我。”
这时,方琪摸索着过来,“关琼枝，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朝阳台看看，手指着问；“你从哪里上来的？”
关琼枝看杨琳真没有动静,杨琳真睡觉死,方才闻瑛这么大的叫声都没有叫醒她，把手指横在嘴上,比量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闻瑛嗔怪道；“你胆子太大了，要是掉下去,摔坏了怎么办？”
“小时候我们镇口的老树比二层楼高，我一天爬几个来回,二楼这个高度掉下去也没事。”
方琪看了看杨琳真的床铺，杨琳真正酣睡，小声说：“舍监来查寝,问你,说等你回来好好罚你。”
夜深了，三个人小声嘀咕一会各自回到床铺上，关琼枝躺在床上，满脑子是方斯年的影子,方斯年的气息,方斯年温暖的怀抱,方斯年拉她上来时，她故意撞在他怀里，他护住她的动作透着紧张，她本来以为没有希望完成任务，出现了转机。
天刚亮，关琼枝在睡梦中被敲打床沿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舍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喂，关琼枝我问你，你昨晚去哪里了？”
关琼枝彻底清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我昨晚哪里也没去，一直在寝室睡觉。”
“你胡说，我来两趟你都不在屋里。”
舍监中气十足，一大早上把屋里几个人全喊醒了，关琼枝一脸无辜，“我真的哪里都没去，查寝时刚巧我闹肚子，在卫生间蹲了半个小时。”
“你还狡辩，问你同寝的人也说你没回来。”
舍监朝杨琳真看了一眼。
关琼枝知道杨琳真出卖了她，扫了一圈屋里三个女生，“谁说我没回来？”
没人吱声。
舍监朝杨琳真说：“杨琳真同学，她昨晚是不是没回来，你说，别怕。”
杨琳真装不下去了，讪讪地说；“昨晚确实没看见你回来。”
“你还有什么话说。”舍监严厉地问。
果然是杨琳真告的密，关琼枝瞅瞅闻瑛和方琪，“你们昨晚看到我了吗？”
闻瑛说：“看到了。”
方琪举手，“我也看到了，我发誓。”
关琼枝朝二人投去感激的一瞥，鄙夷地看着杨琳真，“我没回来，是怎么睡到床铺上的？”
舍监被她一说，心下狐疑，昨晚宿舍楼门锁了，关琼枝今早睡在床上，长了翅膀飞进来的。
杨琳真回答不上来，“反正我昨晚没看到你。”
舍监半信半疑，没抓到把柄，最后说：“你以后注意，如果被我抓到，我加倍罚你。”
舍监抬头挺胸地出了门。
看舍监一走，闻瑛打抱不平，朝杨琳真问：“大家都住一个寝室，你为什么出卖室友？”
“本来她违反校规了，我报告舍监有什么错？”
杨琳真强词夺理。
“你往外跑时，关琼枝告你了吗？”闻瑛义正言辞。
杨琳真不吱声了，闻瑛小声说：“小人。”
杨琳真听见，脸皮涨红，蹭地站起来，“闻瑛，你说谁是小人，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脚踩两只船。”
闻瑛火了，“你说谁？”顷刻又转怒为不屑，“你心里龌龊，方四少不要你，你看谁都不顺眼，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你敢骂我不要脸。”杨琳真气急，冲上前，动手要打闻瑛，刚举起手，被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手腕，杨琳真想挣脱，挣了几下，手腕被关琼枝捏得生疼，瞪着关琼枝，“你放开我。”
关琼枝手下暗用力，杨琳真痛呼，关琼枝一推，她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打架吗？就你？”
关琼枝不屑地道。
别说她经过专业训练，小时候比她大的男孩子都怕她。
她本来不想理杨琳真，杨琳真几次生事。
方琪胆子小，怕事情闹大，惊动舍监，急忙说：“我们收拾去吃饭，看几点了，一会上课迟到了。”
三个人去吃饭，杨琳真怏怏地站起来，惧怕关琼枝，不敢造次。
路上，闻瑛像不认识似的瞧着她，“你行啊，关琼枝，能翻阳台，还能打架。”
“教训她一下。”关琼枝道。
杨琳真这种人得寸进尺。
方琪抱怨说；“咱们寝室怎么有这样一个人。”
周日，沪江大学举行田径比赛，关琼枝短跑100米，1500米，跳高。
高守礼、吴书铭、王耀明，闻瑛、方琪等还有本班的男女同学给关琼枝助威。
闻瑛和方琪给她拿着毛巾和水壶，关琼枝跑完下来，班里的同学老师都围着她，高守礼站在人群后，看着人群中的关琼枝心情激荡，王耀明捅了捅他，“刚才有不少男生议论关琼枝，问她是那个班级的，你要先下手，晚了让人抢走了。”
高守礼打了他一拳，“就你废话多。”
嘴上这么说，心里没底，接触关琼枝这么久，关琼枝只把他当成同学好朋友，他怀疑关琼枝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惴惴不安。
关琼枝100米、1500米全校女生组第一名，跳高女生组第二名，代表学校参加十几所学校举办的冬季运动会。
预赛结束，大家拥着关琼枝回宿舍，关琼枝和闻瑛、方琪要洗澡，三个人拿洗澡东西刚要出门，电话铃声响了，闻瑛过去接，跟关琼枝说；“你舅舅路过上海。”
陆悭诚，关琼枝第一个想到，她可没把所谓的舅舅想成方琪年。
她接电话，闻瑛和方琪站在门口，关琼枝说了声，“你们先去。”
两人离开，关琼枝走过去把门关上，叫了一声，“舅舅。”
果然，听筒里传来陆悭诚的声音，“你方便时出来一趟。”
关琼枝捂住听筒，压低声音说；“学校附近有人监视我，我白天不能出去。”
两人约定天黑以后见面，关琼枝说；“见面再说吧！”。
停顿了下，陆悭诚却没有撂电话，嘱咐一句，“你小心点。”
放下电话，关琼枝去浴室找闻瑛和方琪，洗完澡出来，膳堂开饭了，三个人去膳堂吃晚饭。
从膳堂回来的路上，闻瑛被徐林叫走了，方琪到隔壁寝室去了，关琼枝看眼窗外，天色渐渐黑了，她穿上一件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大围巾，走出宿舍楼。
第49章
关琼枝围了一条大围巾走出宿舍楼,不能走学校正门,正门有人监视，学校后门估计也有人，她在明处,监视她的人在暗处，她绕到校园西侧,校园西侧没有建筑物，夏季绿树浓郁,同学们在这里散步,读书，冬季天寒,萧瑟无人,关琼枝看看左右无人。
快步走到围墙下，围墙墙体四框是砖水泥结构,中间围着雕花铁栅栏,关琼枝朝外看看,墙外一片树林，树林里寂静无声，她轻松地翻过铁栅栏,穿过树林是一条马路，马路路面不宽，没有过往的车辆。
她把围巾遮住脸,露出一双眼睛,马路上没人行人,她走出树林，跟陆悭诚约定的地点还是那家茶馆，她只能乘坐电车去，冬季夜晚黄包车少，等半天也没有一辆经过，在学校门口这一站坐电车，容易被人发现，她凭着记忆的路线，往前走了一站地，看见电车站牌。
她进茶馆时，陆悭诚已经喝了半壶茶水，很有闲情逸致，“你今天早，每次我都喝一壶茶水你才到。”
关琼枝拿下包头的围巾，脱掉大衣，陆悭诚站起身接过搭在椅背上。
掌柜的认识她，吩咐跑堂的提来一壶新茶，退出去。
关琼枝看着门关上，压低声音说；“有人监视，我不敢走学校大门，绕道侧面从围墙跳出来的。”
“你确定有人监视你？”
陆悭诚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一盅热茶，放在她面前。
关琼枝喝了一口热茶，觉得浑身舒泰，“第一次我也怀疑，是不是我多疑了，我又试了一次，并且偷了那个人的枪。”
陆悭诚沉吟片刻，“按理说你没开始行动，没有暴露，有人盯上你，有点奇怪，我们见面一直很隐蔽，跟你联系知道情况的只有我一个人，不可能是我们这方出的纰漏，方斯年前段时间调查你，能不能是方斯年的人？”
“我试过了，我敢肯定不是方斯年的人。”关琼枝很笃定。
“监视你的到底是些什么人？目的是什么？”陆悭诚担忧地看着她，“不管是什么人，你可能有危险。”
“他们只是跟踪我，好像对我没什么威胁。”
这伙人如果想取自己性命，躲在暗处打冷枪，简单利落地要了自己的命，明目张胆的跟踪显然别有意图。
陆悭诚脑子快速地转着，想了所有可能，是那个道上的人，一时没有头绪。
“我回去查查，这段时间我们不见面了，你自己要小心，如果我们出头保护你，容易暴露，有什么事只有靠你自己随机应变，我们帮不上。”
“我知道。”
“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一直没有关琼枝的消息。
“方斯年找过我几次，我没有太大把握成功完成计划。”
“你行，记住我的话，你能成功。”
关琼枝笑笑，不知为何陆悭诚对她很有信心，“我尽力。”
“你要尽快取得方斯年的信任，时局要有变化，方家跟政府和各省都有联系，我们需要从你这里打开缺口，获取情报。”
离开茶馆，关琼枝原路返回。
学校各个项目的运动员备战运动会，关琼枝每天早晨参加学校集中训练，下课后同学们都缩在寝室里，关琼枝每晚都坚持锻炼。
吃过晚饭，从膳堂回来的路上，遇到徐林，闻瑛对关琼枝和方琪说；“你们先走吧！”
两人看着闻瑛跟徐林走了，方琪看着两人背影说；“徐林好像特意等闻瑛，他们俩个是不是好上了？”
闻瑛最近确实非常高兴，有些反常，徐林在学校很活跃，跟闻瑛有共同语言，相同的志向，走到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能吧。”这也不奇怪，她们天天在一起，闻瑛说起徐林，话里话外非常敬佩甚至于崇拜。
“吴书铭喜欢闻瑛，可惜闻瑛不喜欢他，如果是我就选吴书铭。”吴书铭默默地关注闻瑛，闻瑛心里清楚却不为所动。
方琪说出自己的看法，倒跟关琼枝不谋而合。
两人回宿舍，关琼枝换上宽松的运动装，下楼到操场跑步，天阳落下后气温下降，操场打球的男生已经回宿舍了，偌大的操场就关琼枝一个人绕着操场跑步。
她跑到第六圈，身体微微发热，她一直保持一个速度奔跑，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在她前方的跑道上，关琼枝放慢速度，“你怎么进来的？”
方斯年跟上她的脚步，“我想进来什么都挡不住我。”
两人并肩跑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跟我说过早晚来操场跑步，我在远处看见一个人在跑步，还真是你。”
“你有事找我？”
“没有事我就不能来吗？我这个假舅舅不能来看看你吗？”
关琼枝噗嗤一声笑了，“你冒充我舅舅，那天被人戳穿可就尴尬了。”
“整个操场就你一个人跑，不孤独吗？”
方斯年迁就关琼枝的速度。
“站在最高处，冠军从来只有一个人，这种孤独也是一种荣耀。”
“争强好胜就要比别人多吃辛苦。”
关琼枝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吗？”
他还真是。
两人边跑边说话，没注意有两个人朝操场走来，闻瑛站住，对徐林说；“你看操场上好像是关琼枝在跑步，旁边还有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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