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在情动时, 他附在她的耳畔,声音暗哑颇具磁性, 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不是“球球”,也不是“混账猫”, 而是她的本名“清怡”。
她只在前夜说过一遍, 他便记在了心间。
“你再不快点,便会误了早朝。”须臾,霍清怡嘀咕道, 目光有点躲闪,语调却又娇又软,“你快去上朝吧,我可不想做祸国妖后,被千夫所指。”
“谁敢置喙?”萧湛堂不在意,眉峰忽而一皱,挑起她的小下巴,“这么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别的事,我都由着你的小性子,但不要触我的底线。”
霍清怡默默不语,身子娇柔无力,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见他给她擦洗身,心里有点不自在,但一想着都有“两夜情”了,便坦然享受帝王的侍候。
“小奶猫何时能化成人?”萧湛堂询问道,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的燥火,专注给她洗浴。但她粉面含春,乖乖躺在他怀里的模样,实在诱人可口。
那和昨夜软软挣扎的奶凶模样、失神低吟的娇媚模样、抽噎求饶的可怜模样……是截然不同的。
但一样诱他心神。
霍清怡眼珠一转,懒懒答道:“我都是半人半猫,它们的妖力更不足,怕是要过个十几年才行。”她估摸着,猫的寿命有十几年。有萧湛堂护着,三只小奶猫吃穿用度甚好,一生当无忧。
“十几年太长,会荒废学业……”萧湛堂皱眉,细细思了思,便即舒展眉头,含笑道,“昨日你睡时,我给女儿想了一个名字,便名‘青棠’,如何?至于两个儿子,我尚未想到合适的,你可有提议?”
霍清怡僵了一张脸,心里直抽抽,尴尬地笑了两声,回道:“女儿叫青棠啊?”她忽然觉得,萧湛堂虽聪慧英明,按小说里的形容,他在国政上雷厉风行,英明神武、雄才伟略,但实则较为单纯。
为什么,他就没想过自己是“喜当爹”呢?是因对自己太有信心?
“青棠,萧青棠,封号‘玉心’。”萧湛堂应道,语气温和,“取自你的名,与我的名,谐音。”
霍清怡怔怔不语,在一刹那间,心弦被拨了下。
“昨日太劳累,好生休息一番,儿子的名我们晚上再讨论。”萧湛堂一边给她擦去水,抱她去床上,一边嘱咐道,“等我下朝回来,便来陪你休息。”
“陛下!”忽的,霍清怡抓住他的手,浅笑嫣然,眼里闪烁着清辉,犹似在撒娇般,“你那个御前侍卫统领,我想见他一面,有话想问,事关锦皇的。”
她如今若想出宫,少不了武安君帮忙。
“不行。”萧湛堂拒绝。理智告诉他,她没安好心。
霍清怡磨牙,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等我变成了猫,能否见他一面?他应当知道球球在哪。”终归,是她上了小白猫的身,挤走了原本的猫魂。
“若他知球球的事,我自会去问。”萧湛堂沉吟,面色微有变化,架不住她一再央求,皱眉不悦道,“罢了,你穿戴整齐后,便可去见他。”
武安君知道球球的下落?那岂非表明,她入小白猫的身一事,和武安君有所干系?
萧湛堂目光轻闪,面上倒不显露分毫,直到准备上朝时,才吩咐道:“保护猫后,寸步不离。”
“是!”金木答道,推门入内,如一杆标枪般,立在霍清怡身后,低眉拱手道,“猫后。”
霍清怡瞅了眼,咽下问询的话,轻皱着黛眉。在她正对面,站着御前侍卫统领——武安君姜澜。
嘀嗒!桌上的滴漏计算着时辰,再有片刻间,便到了辰时二刻化猫时,容不得她有半点耽搁。
金木在,有些话不便说。霍清怡委婉道:“你昨日吹的笛曲,我很喜欢。曲中意,让人心生向往。”
姜澜默了默,似在思考如何回答,少顷后才微笑道:“您若是喜欢,臣可以天天吹一曲。”
“好!”霍清怡心里一喜。显然,他听懂了,才会这般回应,因只有跟着他走,才能日日听曲。
金木斜来一眼,目光冷冷扫向姜澜,忽道:“陛下才艺双绝,吹笛也不在话下。”
姜澜笑了笑道:“自然不敢和陛下比。”
霍清怡端着粥,小口小口啜着,眼珠骨碌碌转。
“臣回去准备。”姜澜又含笑道,“您尽可放心。”
霍清怡目光一亮,问道:“多久?”
“少则三刻。”姜澜拱手告退,“多则半个时辰。”
“这……”霍清怡看了眼金木,红着脸道,“晚上我再听曲罢。我已困倦,昏昏无力,想好好休息半日。”昨夜的确太荒唐,那货折腾了她一宿,累得她浑身酸软酥麻,娇娇无气力,只想大睡一场。
混蛋!她诅咒他被掏空了身子,那啥尽人亡!
正前往清和殿上朝的萧湛堂,似有所感应般,往凤栖宫方位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姜澜蹙眉,思了思道:“也罢,若夜间不行,便第二日听。”实则,最佳时日是如今,因萧湛堂前去上朝,他又被留在凤栖宫,当是天时地利人和。
“今晚,不能到第二日。”霍清怡加重了语气。萧湛堂开了荤,万一他深夜兴致又起,折腾她一宿,明日又无气力。最主要的,是二人仇怨尚未解。
绑住大仇人,压着他、欺负他,只撩拨到一半,不让他尽兴,才是她在报复;然而反被压,被磨得哭泣求饶,而他舒爽尽兴,是她被报复。
这般想着,霍清怡恨得牙痒痒。第一夜是她太仁慈,也太纯洁,白白浪费了好机会,她应当磨上一宿,变着花样玩,让他也哭泣求饶的!
“好,就今夜。”姜澜应道。
霍清怡思罢,又道:“我和锦皇有点交情。”诚然,她心怀戒备,不大信任他,才故意抬出霍翎。小说里的寥寥数语表明,姜澜的品性尚佳,乃铁骨铮铮的战神,然则事关她小命,容不得大意。
“臣明白。”姜澜回道,顿了少顷,又补了一句,“您尽可放心,不必有任何担忧顾虑。”
霍清怡点点头,摸了摸下巴,又道:“那一些别的琐事……”比如她如何出宫,如何避开众侍卫。
“臣会打点妥当。”姜澜回道,拜了拜后离去。
见此,金木一拱手,随同他一道出去。他皱着眉,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二人的谈话,似半遮半掩着。
他得提醒主子,今晚上多加注意一番。
霍清怡忙钻入床里,飞快动手褪去衣裳,用一方小布将它包着,在满心焦急下,又化成了小肥猫,勉强叼住小布包,吧唧往外跑去。
夏日衣裳轻简,她所穿的如纱云裳,更是薄如蝉翼,几乎没有重量,折叠后也仅小小一包。
她攒了攒劲,猛一跳上窗台,蹿了下去。因金木在监视,她才故意说要休息半日,便是为了令他放松警惕,且不会在她就寝时入内查探。
而避过了门口的金木,她再大大方方出去,凤栖宫守卫不会拦。
等他们出动寻找她时,必是萧湛堂下朝回殿后。
“喵~”霍清怡气喘道,松开叼着的小布包,趴坐在地上,累得直不起腰,总算追上了姜澜。
姜澜诧异,又见四下人多,低语:“去无极殿。”
“喵~”霍清怡回应,点点头,又摇了摇,不识路。
姜澜明了,回道:“远远跟着我。”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立即出宫,否则夜长梦多。”
第46章 玩弄权术
霍清怡叼着小布包, 累得直呼呼, 四肢走路不大协调,远远地跟着姜澜。一刹那间, 她心里忽有点不是滋味, 这些日发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
萧湛堂对她极好, 当然, 这得除去昨夜。这般情况,一如她昔日所希冀的,撩上了他,再抛弃了他, 以作报复, 但她貌似并不高兴。
“喵~呜~”一入无极殿, 霍清怡便趴下了,耷拉着两只耳朵, 气喘吁吁,勉强抬头看去, “喵~”
“主子,这……”荆南惊疑道,“主子欲偷运她出宫?但她是猫后, 裹带走一国皇后, 其罪当诛啊!”
“我知道。”姜澜颔首,目光里颇具深意,“除非有证据表明是我们做的, 否则若帝鸾国圣上一意孤行,以私心囚压我们,锦皇不会坐视不理。”
“倒也是,陛下总会念着旧情。”荆南放下心。实则他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离锦,放弃功业声名。
“她念情?不是。”姜澜否决道,“因锦国国策将有变。在七年前,锦皇一力促成列国罢兵修盟,是因锦国当时不宜再征战消耗国力,应当大力变法增强国力。在七年后,锦国变法大成,她借故找温怡公主离宫,待最后一批反臣跳出,便可回去收网处刑。届时,锦国将上下一心,中央集权。”
霍清怡惊道:“喵~”霍翎心志极高,一改在她心里的形象。她满心以为,霍翎宠溺原主,是一位极好的温柔兄长,一切以原主为先,原主要什么便有什么,倒忘了霍翎也是一位帝王。
乃天下第一强国——锦国的圣上,昭文君霍翎!
姜澜补充道:“以往七年,锦国国策乃变法图强,为一统天下奠定基础;今变法已成,国力强盛,为天下之首,便到了纵横捭阖、横扫列国时。”
霍清怡懵了一张猫脸。她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所虑并不长远,哪里会想到不过是自己要开溜,这区区一件小事情,竟会引发国际纠纷。
锦皇……心思太沉!分明一个温柔儒雅的人,后期在原小说里忧郁颓废惹人怜,怎的表里不一呢?
倘若锦国以兵力压境,那掌一弱国的萧湛堂……
霍清怡趴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满怀隐忧,一旦两国开战,帝鸾国必败无疑。须臾她抬头一瞅,这姜澜表面风光霁月的,实则腹黑深沉。
他既欲助她离开,为何临行前,又告知她此事?
“主子的意思是指,”荆南难以置信道,“锦皇打着为您出头的名义,实则早有意拿帝鸾国开刀?”
“如今的锦国,虽有灭一国之力,但绝无独抗天下之能。因而她若要侵灭一国,必得寻一个理由,比如为我报仇。”姜澜笑了笑,倒全然不在意,“否则,她为何准我辞官,又准我入帝鸾国?”
天下公认的兵家战神,至今未尝一败,唯一以武封君者,霍翎能弃他不用,可也绝不准别国用他。
“为您报仇?”荆南怔怔然,面色大变。
霍清怡呆若木鸡。功高盖主!难道霍翎已决意派人杀姜澜,一则防止别国用他,二则借机诘问萧湛堂?武安君若丧命于此,难保锦国不出兵灭帝鸾国!
一人一猫全懵了脸。
姜澜蹲下身,微笑道:“你是否仍在怀疑,我为何会告诉你这些?”
霍清怡点了点小脑袋。
姜澜问道:“你不信我,也不信锦皇,对么?”
霍清怡没有回应。她已猜出,自己穿书一事,应该和锦皇有关系,自然会防着一手,不会全信霍翎,亦不会全信姜澜。
她原想着,借姜澜之力出宫,再独自一人离去的。
“锦皇有杀我之心,我和她已决裂。”姜澜轻轻叹息道,“我帮你,全因害你入异世,心有不忍罢了,想着安置妥你,别无他意。如今,你可信我?”
霍清怡犹豫片刻,又点了下脑袋。虽说因他坦白言明,她对他的信任增了些,但仍保留着戒心。
“那好。”姜澜站直身,含笑道,“荆南,拿出来。”
在行囊木箱里,荆南抱出一只小肥猫。它毛绒绒的、白如雪,竟生得和小白猫球球一样。
“照着她,剃了猫的毛。”姜澜嘱咐道。
霍清怡休息后,气息已平稳下去,然猫心仍有惊悸,忧心忡忡,冲着他叫道:“喵!”她心里担心不已,当然,倒不是担心那个大猪蹄子,是忧虑两国一旦发生战乱,将会生灵涂炭。
对,没错,就是这样!
一人一猫对视甚久。姜澜了然,含笑道:“放心,锦皇没有理由出兵。我偷运一国皇后出宫,若又被抓了个正着,由此而被杀,便是罪有应得。”
霍清怡瞪大了眼睛。弄了半天,这货帮她是其一,其二则是为了假死,来个“金蝉脱壳”?
“主子,属下先去了。”荆南禀道,抱着一只和霍清怡一般无二的小白猫,疾步往凤栖宫走去。
小白猫打着呼,兀自深睡着,猫须一抖一抖。
姜澜轻语:“给它用了药,会昏睡半日以上。”
“只能骗一时罢?”霍清怡疑道,“一到深夜,它不化成人,便会显露出破绽。”
“时间足了。”姜澜回道,“届时,你已离京。”
不到两刻,荆南转道而回,抱拳道:“属下幸不辱使命,已拿到出宫令牌。”他送小白猫回去时,和金木有过接触,趁其不备,顺手牵走令牌。
“荆北,换装送她出宫。”姜澜吩咐道,又望向霍清怡,“在外有人接应,是个年轻姑娘,一路小心。”
霍清怡点头,叼着小布包,爬入双层木箱里。她在最底下一层,其高度较低,只能趴着。
箱子里又黑又颠簸,且温度又高,质地坚硬,咯得她尤为难受,只觉得身上酸麻僵木。
荆北四顾周围,才小心出了无极殿,一路往宫门走去,亮出令牌,面色镇定自若。
金木原为东宫属臣,而今又是天子近侍,其令牌守卫自是认得,便直接放行。
荆北一出宫门,便上了一匹马,一手抱木箱,一手握马绳,骑马飞奔而去,直到转入一个拐角,遇上一个女子,才递上小木箱,嘱咐道:“荆西,主子有令,由你全力保护她,不得出一丝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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