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反正不能给沈耀荣看。
比如今天一大早金铮给她发微信说:我梦到你了。
她:梦到什么了?
金铮黄暴得言简意赅:色。
沈耀荣自己也觉得这个过分了:“那你让我看看他的朋友圈。”
一看,立刻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精了:“他怎么都不发朋友圈?”
“我也不发啊。”
沈耀荣坚持不懈:“他怎么不发有关你的东西?”
“我也没发跟他有关的东西啊。”
“他连头像都不是你。”
沈何启无法专心打怪,被搅得抓狂:“我的头像也不是他啊!”
沈耀荣不说话了。
过一会,沈何启后知后觉地琢磨出来了:“你是不是想加他微信?”
“不想。”
沈何启默默把金铮的微信推送给他。
微信音响起后,口嫌体正直的沈耀荣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着名片上的金铮的昵称,念出声来:“几何。”
又看下面一排小字:“这串英文是什么意思?”
大部分中年人分不清拼音和英文,沈何启眼睛也不眨一下:“不用管,这是他的微信号。”
沈耀荣目的达到,也懒得和沈何启废话了,又啰啰嗦嗦提醒她让她早点睡觉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何启打电话给金铮让他有个思想准备:“我爸可能会来加你微信。”
“好啊。”金铮在吴勉家打电动,手不得空,就顺手开了免提,“看来你爸对我还挺感兴趣。”
“死要面子,不直接说,问了我一大串奇奇怪怪的问题我才反应过来。”
“问什么了都?”
“要看你朋友圈,然后问你怎么不发朋友圈,怎么不秀恩爱,头像怎么不是我,还……”她顿一顿,若无其事地把话咽回去,“反正都挺逗的。”
金铮闻言笑出声:“那我马上就秀恩爱改头像。”
“用不着吧。”
“用得着。”
电话挂掉,吴勉一语惊醒梦中人:“你少管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先想想怎么把你微信号改掉。”
微信号本来就不是常用的东西,金铮让吴勉这一提才记起这一茬,顿时头疼得骂道:“操。”
“沈何启没提过?”
“从来没有。”说到这里金铮电动也没心思打了,把遥控器丢到一旁开始翻手机,“我以为我也算能藏得住心事了,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她这么闷的人,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说。”
“万一人是真的不在乎呢?”吴勉安慰他,“大老粗一个,指不定压根没注意到。”
“拉倒吧,真的不在乎会给我搞那一出?”
吴勉叹气:“看着缺心眼似的,狠起来是真狠。”
两人沉默一会。
“老吴。”金铮踢他一脚,“说实话,还惦记她么?”
“惦记她?我不要命了我?”吴勉同情又后怕,还带有一丝幸灾乐祸,“幸亏你替我闯了这龙潭虎穴。”又问,“你真就打算这么算了啊?”
“嗯,算了。我问她过去的账算清楚没有她也应了,她不揪着过去不放我就谢天谢地了。而且她这人吧,”金铮笑得无奈,“每次一把我惹毛就生一场病,贼他妈及时,我哪里还有心思怪她。”
*
临近十一点,沈何启新开一局副本,沈耀荣又来了。她以为沈耀荣是来找她兑现“十一点前一定睡觉”的承诺,苦苦哀求:“最后一盘……”
沈耀荣却把手机横到她面前:“金铮怎么我才加他就要我把他删了?”
“啊?”沈何启一听也闹不明白了,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聊天记录,明白过来,点了返回果然看到通讯录那边有个鲜红的“1”,她给沈耀荣解释:“他创了个新号,你把他新号同意,这个号就可以删掉了。”
沈耀荣十万个为什么又上线了:“为什么?”
“他这个号以后可能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了?”
“……”沈何启在游戏里分身乏术,耐下性子,“可能有什么东西想改改不掉吧。”
沈耀荣嘀嘀咕咕地走了。
沈何启看着屏幕,心里到底还是浮躁起来,无法继续一心一意厮杀,她将游戏中的人物转到安全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微信,金铮也给她发好友请求了。
她点开他的新号,头像是将军和几何站在一起的截图,他前几天陪她刷了趟副本,她都不知道他竟也和她一样悄悄截了图;朋友圈背景是那张在七中门口拍的合照,朋友圈倒是没秀恩爱,只是发了一条通知说老号停用,以后都用这个号。
微信号设置成了killers34。
Killers三加四。
沈何启忍不住给他发微信语音:“你怎么就长不了记性?又拿姑娘当微信号,分手了怎么办?”
他秒回,和她作对,说话声低沉又慵懒:“分手了?分手了再换咯。”
在这个微信几乎代替电话和短信的年代,换一个号简直是大动干戈,他一个个重加好友的时候累得吐血,下定决心这个号要用到死怎么都不换了。
他马上又发下一条给她:“以前的号可以删了。”
沈何启虽回“嗯”,却压根没动这个心思。
她真的不怎么在乎这些形式主义,而且最主要的是舍不得和他的那点聊天记录。
*
次日,金铮不顾沈何启的网瘾,执意拒绝自己单枪匹马闯荡朋友聚会食狗粮,也恰逢沈耀荣说家里没人委托他管一下沈何启的晚饭,当然沈耀荣还凶巴巴提醒他一句必须早点回家,生怕白菜被拱。
拱都拱了,拱一次和拱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金铮想不通。
反正沈何启被他连拉带拽地带去吃饭。
“操,你们为什么天天都有场子?”她舍不得浪费宝贵的升级时间,企图做最后的抗争。
“纨绔子弟都是这样的。”金铮言之凿凿。
“……”
作为团宠金铮拥有每次都最后才粉墨登场的特权,又是一桌子人眼巴巴地在等他。
沈何启神经大条什么也没注意到,倒是李姝杰发现有点不对劲,小声问陈伟业:“你们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们以前不是都对三加四很热情的吗?”
陈伟业有些敷衍:“又不是刚刚才知道她是将军了,哪能一直热情似火啊,习惯了呗。”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不对劲,马上大声对沈何启喊,“小加四,升级得怎么样了?”
沈何启洋洋得意,大言不惭地自夸:“妥妥吊打你。”
“德行。”
看他俩打诨,李姝杰皱皱眉,没再多问。
整顿饭下来,李姝杰话比往常少,也没吃多少东西,一直在喝酒,桌上摆的喝完了又把服务员叫进来让再上。
陈伟业拦住她,不解道:“干嘛呢这是?”
“想喝。”李姝杰有些醉了,一笑,眉梢全是流转的风情。
到散场的时候,她没跟着陈伟业回去,而是紧紧搂着沈何启的脖子不撒手,侃金铮:“不介意我霸占她一晚吧?”
“轮得到我同意吗?”金铮捏一把沈何启的脸,“我都忘了女人什么滋味了。”
一句话又惹来全场放肆的群嘲声。
回家路上,金铮开车,沈何启和李姝杰坐在后座。
李姝杰把头靠在沈何启肩上,沈何启只当她后劲上来醉了,没料到脖子被一滴水滴砸中。
她吃惊,正要探个究竟,被李姝杰轻轻掐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声张。
“渣渣你听到没有?”金铮和她把话说话说着说着就听不到她回应了,于是回了回头。
“啊?”沈何启被李姝杰的眼泪分了神,完全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我说,这周五有空么?跟我回家一趟。”
沈何启纠结起来:“真去啊?”
“不然谁跟你假去啊?”
“那我这头发怎么办?”
金铮也意外了:“你也知道啊?”他没想到这个神经大条的也懂人情世故,“我爸妈我姐那里都没关系,主要是……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可能有点难接受。”
“你姐你外公外婆?!看什么稀罕宝贝要这么多人来。”
金铮后视镜里笑看她一眼:“看你这稀罕宝贝啊。”
车到楼下,李姝杰也整理好了情绪,若无其事地向金铮告别,和沈何启一起上了楼。
沈何启虽好奇心爆棚,但是一向沉得住气,没催着要问前因后果。
“你要去见他父母了?”李姝杰没说自己的事,倒是就着车里听到的谈话问起了她的情况。
沈何启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发:“应该吧。”
“如果他爸妈不喜欢你,你怎么办啊?”
“不喜欢我?!”沈何启一想象那个场景,尽管是幻想的也不妨碍她怒上心头,迁怒到金铮头上,“哼,那我弄不死他。”
李姝杰心里压抑着,看她这样却还是禁不住笑出来:“你讲不讲道理,你弄他干嘛啊?”
“谁让他有不喜欢我的爸妈。”
“真好。”李姝杰笑容有些苦涩,“可以这样任性。”
第101章
李姝杰这么一说,沈何启就是神经再粗也该听明白了。
“陈伟业他爸妈给你下马威了?”沈何启立刻侠肝义同仇敌忾地愤怒起来,“什么玩意啊?都说什么了?那你赶紧找陈伟业告状去啊!”
“狗日的,他妈在微信上跟他说要他小心我,说我是在觊觎他的钱。”李姝杰的悲愤交加在沈何启的情绪带领下顺利得只剩愤,“明明是他儿子死乞白赖非要和我在一起。问题是我还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我是偷偷看陈伟业的手机的。”
一听到她说偷偷看陈伟业手机,沈何启的表情立刻变得难以言喻。
李姝杰觉得丢面,虚弱地辩解:“妈的三加四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不想这么low,谁让陈伟业前两天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他说是金铮,但我要他给我看他又不肯。”
沈何启一锤定音,不合时宜地帮腔:“果然有问题,他们两个的聊天金铮很大方地给我看了。”再往后就是自信心爆棚,完全忘了自己兴趣乏乏看也没看,直接睁眼说瞎话,“我看了,没问题的。”
“我怀疑他有情况所以昨天就趁他睡着翻了翻他手机,结果看到了他和他妈的聊天记录,他妈还让他去相亲。虽然陈伟业还算帮着我说话,但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我在我妈家被我继父提防,在我爸家被我后妈提防,他妈的谈个恋爱还要被男朋友的妈提防,我找谁惹谁了,合着我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是吧?”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能赚这么多,谁稀罕你爸你妈陈伟业的钱啊!是吧李富婆?”沈何启抚着胸口舒一口气:“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爱上陈伟业了。”
“……”被李姝杰用像看白痴一样地看。
“卧槽不是吧?你和陈伟业来真的?”被她盯一会,沈何启反应过来了,“你前不久不是还不能面对前男友,还要我陪你去镇场子吗?我差点被你害的分手。”
“拜托,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铁石心肠无法被感动,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死心眼认定一个人就拗不过来了好吗?”李姝杰被她搅得无心吐槽陈伟业他妈,只想让沈何启认清谁才是不正常的那一个,真情实意地向她发问,“你扪心自问,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奇葩吗?”
“呸。”
*
时间很快到约定沈何启拜访金家的周五,一大早的金铮接到人在首都的金甚的电话,表示自己那边稍稍出了点意外,可能没法当天赶回来。
金铮听着他在电话里波澜不惊的解释,镇定自若地应了声好。从小到大,他太习惯在父亲这里尝到希望落空的滋味,这不过是一次司空见惯的场景,失望和愤怒都已经在二十多年的磨练中变得微不可见,几乎再不能激起他的情绪。
正要挂电话,金甚说:“你不想等我的话没关系,你们就照原计划进行。”
金铮重新将手机送到耳边,三十多楼的高楼望出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川流不息的车子缩小成了火柴盒大小在马路上移动,他喉咙像被捏住了,一时失语。
时间久到金甚以为他是结束通话却忘了挂电话:“阿铮?”
金铮抬眼,玻璃上浅浅着映着他的身影,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终于淡淡说:“那你明天可以回来吗?”
金甚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回答,片刻的愣怔之后,应下来。
话尽于此,再说不出多余的寒暄。
父子一场,却陌生僵硬如斯,连出现一丝破冰的契机都显得突兀和尴尬。
金铮把手机丢到桌子上,自嘲一笑。
他更改时间是想让沈何启看到他的家庭对她的重视。
他不愿去深思自己这么做的另一个根本原因,不愿承认自己仍然对有些东西有些感情执念颇深无法看淡,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廉价、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就是俗称的犯贱。
既然这天沈何启去不了他家,又恰逢何令珍休息不上班,等到傍晚他又跑去了沈何启家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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