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后?”
季郕衍点点头:“母后当时说孤身为为太子,日后势必会三宫六院,与三千佳丽分享一人恩宠,她觉得孤给不了阿洛幸福,但孤的答案自那时起便已是决定好的——”季郕衍顿了顿,说出了当时在清荷宫的回答,“孤既然欢喜于阿洛,若娶了她,就定不会做出那些会让她难过难堪的事,三千弱水,孤只取一瓢饮。”
云槿洛似是没想到季郕衍会这么说,又似是潜意识里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她形容不出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感动,从心底倾跃而上。
云符丘却又道:“嘴上说的容易,如何得信?”
季郕衍没想过能轻易地取得云符丘的信任,让他安安心心地将云槿洛交给他,只笑了笑:“血誓如何?”
血誓两个字,季郕衍说得倒是轻描淡写,但在场众人的脸色却都或多或少地变了变。
所谓血誓,便是歃血为誓,在翎朝是最为郑重也是最毒的发誓之法,若违血誓,便活该七窍流血、痛苦而死。
季郕衍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随口唤了声飞泽,让他把身上的短匕拿出来。
“殿下……”飞泽皱眉看他,面露难色。
季郕衍挑眉:“怎的,还要孤说二次不成?”
飞泽心下为难,却又不好违抗自家主子的意思,只好掏出短匕,双手奉上。
云槿洛急了,不待季郕衍伸手去取,忙上前夺过那匕首,皱眉看季郕衍:“胡闹什么!是谁答应过我的不会让自己轻易受伤?”
云符丘倒是不介意季郕衍手上多道伤的,但他的闺女介意,也只好作罢,摆了摆手:“也罢,殿下身为太子,想必是个言必出行必果的人,只希望您能记着今日所言,永不负我这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大概是我开文以来写过最肥的一章了哈哈哈,太子其实也快完结了所以就来推个预收→_→《法海我不懂爱》,bg仙侠文,女主叫法海,不过与白蛇传里的法海没有关系哦~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戳我专栏进去收藏一个,既然说到专栏了那就顺便再求个作收吧嘻嘻嘻,以下是预收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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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青衫作为青恒山唯一正统山大王,一心只有迎娶法家小海,生一窝胖娃娃,从此走上妖生巅峰。
然而——
法海作为法家唯一正统继承人,一心只有降妖除魔,修仙成佛,不懂情爱不想恋爱,更何况还是场跨种族恋爱。
只是情到深处,实在是难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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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给你们一个么么哒233~~~
☆、第五十七章 花烛(一)
无论如何, 云符丘总算是对季郕衍的印象有了一点点改观, 后来又被云槿洛拉着讲好几次险境之下季郕衍都拼死护着她的事之后, 云大神医觉得,这个女婿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也就释然了。
转眼间, 便是二月初二, 季郕衍的生辰,也是云槿洛和季郕衍的婚期。
这日一大早天还未亮, 云槿洛便被阿鹜从梦中唤醒, 不待她从床上坐起来醒醒神, 屋外一下子就涌进了十来个以负责教习云槿洛宫中礼仪的桂嬷嬷打头的穿着宫装的侍女。
云槿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本就不算大的卧房瞬间被人群填满, 愣了半晌,然后看向她们, 一脸迷懵地问道:“你们……做什么?”
在桂嬷嬷眼里, 太子妃此时这副睡眼朦胧毫无仪态可言的样子是极为不合格极为不妥的,但太子都明说了不需要太子妃学那些旁礼, 她一个做宫女的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然后福身回道:“奴婢奉了太后之命,领着几个心灵手巧的宫女来伺候太子妃梳妆打扮。”
云槿洛这才彻彻底底地清醒过来,接着便想起了三日前季郕衍同她说过, 大婚当日, 宫中会专门派人来伺候她穿衣梳洗,她当时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 不过穿个衣服理个妆容,竟然还需要这么大阵仗,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姜凝玉成亲的时候,屋前屋后忙的,不过也就四五个人吧?她今日这里,可是足足多了一倍的人。
不待云槿洛再去细想,桂嬷嬷便大手一挥,宫女们就纷纷行动起来,开始为未来的太子妃穿衣打扮了。
在今日以前,云槿洛从不知道一件婚服需要三个人帮忙她才能穿好,也从不知道一套完整精致的妆容需要花费近乎两个时辰的精雕细琢,她甚至不知道今日一上午究竟是怎么过去的,就看着十多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在自己身前忙前忙后,而自己需要做的,便是听着她们的话,该抬头的时候抬头,该闭眼的时候闭眼,该伸手的时候伸手……
不知又过了多久,梳妆镜前便只剩一个身着红色喜袍,眉如黛肤胜雪,三千青丝垂下,朱唇微抿的妙龄女子了。
喜袍是这半月来绣女们日夜赶工才织好的,用的是上等的的云锦,金丝绣成的凤凰攀附在一朵火炼金丹之上,栩栩如生的模样仿佛下一秒便要振翅而飞,裙边缀着星星点点的乳白色珍珠,一眼望去,好似淬着星光,美不胜收。
云槿洛望着镜中的人,一手抚上肩上还未梳成发髻的青丝,眼神闪了闪,她还记得姜凝玉成亲那日,姜夫人眉眼温柔地亲自为自己即将出嫁的女儿梳发,那时的一旁侍女告诉她这叫上头,是新嫁娘出嫁前饱受祝福的一个仪式。
若她娘亲还在世,肯定也会像姜凝玉的娘亲那样,是要亲自来给她上头的,但是……云槿洛的眸子暗了暗,她的娘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得到来自娘亲的祝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容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笑意吟吟地走了进来:“洛儿。”
见外祖母来了,云槿洛忙站起身,收起眼底的失落之意,微微笑着:“外祖母,您在屋中歇着便是,还亲自过来一趟做什么?”
容老夫人笑着瞪了她一眼,道:“我若不来,你这礼数怎么走得完全?”将自家外孙女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一番,越看越觉得漂亮,连着笑眯眯地点了好几个头,才拉着云槿洛坐下,“吉时到啦,外祖母来给你上头。”
云槿洛心中一动,轻轻唤了声:“外祖母。”
容老夫人诶了一声,慈爱地抚了抚云槿洛的头,叹道:“云家没什么近系的女眷,我活了大半辈子,虽说颜儿早去这事儿是我一生的憾事,但我到底还算是半个好命婆,洛儿莫要嫌弃外祖母才是。”
云槿洛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子,笑道:“外祖母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来了,洛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我之前看姜夫人给凝玉上头,心中羡慕得紧,本以为自己是等不到上头礼了……还好有外祖母在。”
容老夫人抚着云槿洛的长发:“过了今日,我们洛儿也是个大姑娘了,我看得出来,太子待你极为用心,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外祖母余生所求,便是你嫁入太子府之后,每日都能过得高兴自在就好。”
云槿洛笑:“只要您和外祖父身子康健,我就连梦里都是高兴着的呢。”
容老夫人欣慰地笑了笑,不再说话,结果一旁侍女递过来的木梳,专心致志地为外孙女儿梳起发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云槿洛细细地听着自家祖母低声念出的祝福,心中有暖流涌动,她的上头礼,终是完美毕了。
接下来便是挽发束髻,落以珍珠镶嵌的金玉凤冠,便算是妆成了。
云谨之甫一进屋,便看见自家一身红色喜服的妹妹,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光彩动人,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儿,不禁啧啧赞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云符丘立在他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夸自家妹妹也不知道谦虚着点。”
云谨之笑了笑,不置可否,又看向云槿洛,揶揄道:“没想到到头来竟还真是你这个做妹妹的先成婚。”
云槿洛眉头一挑:“不是你说的要我先嫁了人你才能安心娶媳妇儿吗?怎的?后悔了?”
云谨之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摸云槿洛的头,伸到一半却反应过来他家妹妹今日这新娘子的发髻不怎么好下手,便顺势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后悔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一嫁,不知省了我多少心力。”
云槿洛闻言撇嘴,冲着一旁的云符丘告状道:“爹爹,哥哥他竟然嫌弃我累赘!”
云符丘这回倒没有去训云谨之,他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知道云谨之对自己这个妹妹有多疼爱,此时嘴里笑着说高兴,其实啊却和他这个做爹的一样,心里不知道有多舍不得,只淡淡笑了笑,道:“好啦,都是要出嫁的姑娘了,还跟爹这里撒娇呢。”
云谨之随之附和道:“撒娇告状是病,得治。”
话音一落,不待云槿洛出言反击,云符丘已是一脚踹过去:“臭小子说什么呢!”
云槿洛见状咯咯直笑,笑过之后却又突然觉得有几分伤感,与父亲兄长一同相处的温馨而又轻松的场面,以后怕是很少再得见了,她是在父兄的拉扯和庇护之下长大的,早就习惯了依赖他们,习惯了与他们一同生活,更何况那骨肉相融的血脉亲情,更让她割舍不下,一想着今后身边再无父兄随伴左右了,心里便越觉难过,不自觉中,眼眶便就泛红起来。
云谨之一向了解自家妹妹,眼见着她笑容渐渐敛去,眼角微润,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不舍得,他和父亲又怎么舍得呢?
好不容易才将阿洛从一个小团子养成一个大姑娘,等不及再多看两年,却又转眼便要将她送去别的男人的怀抱,他们自然心里也不好受。
但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他们再是不舍,也不能拦着阿洛不让她成亲,更何况嫁的那个还是她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心爱之人。
云符丘也觉察到了女儿的心思,只叹了口气,像小时候哄云槿洛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好了,便是出嫁了,能见的时候也还多着,难不成太子还能阻止我和你哥来看望你不成?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做个新嫁娘,旁的事不必太过介怀于心,不过你记着,父兄永远都是你身后最有力的依靠,知道了吗?”
云槿洛用力憋着眼泪不让它落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女儿知道。”
季郕衍告祭完宗庙,终于领着迎亲的队伍一路燃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来到了容府。
大红盖头下,云槿洛看不清路,任由父兄牵领着前行,跨过了门槛,视线所及之处,只瞧得见一双红底黑纹的靴子。
云符丘看着眼前身着红衣的男人,沉声道:“太子殿下,我这辈子只得阿洛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不舍得她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只望她今后入了太子府,太子也能好好待她。”
季郕衍微微躬身作了一揖,郑重道:“为夫者爱妻宠妻,乃天经地义之事,孤定会以真心待阿洛,怜之爱之,宠之护之,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是对季郕衍身为女婿对云符丘的承诺,更是他作为夫君对云槿洛的承诺。
云谨之则笑眯眯地道:“太子一言,自当九鼎之重,不应有疑,但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想说一句,谁要是敢欺负我家阿洛,不论他是谁,不论他位高几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云谨之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云槿洛听云谨之这么护着她,心下自然感动,不过嘴里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这个哥哥,一声轻笑道:“上穷碧落下黄泉竟是这么个用法吗?”
云谨之啧了一声:“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眼见着二人又有斗嘴的趋势,云符丘忙咳了一声,道:“既如此,洛儿这丫头,便交给太子殿下了,只望太子殿下永远记得今日所言。”
“定当永世铭记于心,不敢忘怀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会卡死在下一章QAQ
☆、第五十八章 花烛(二)
八人抬的大红花轿, 稳稳当当地从地上升起, 锣鼓声再次敲响, 一路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锦都百姓都知道, 他们的太子殿下娶的是容相的外孙女儿昌平郡主。不论在其他人眼里这位昌平郡主是何模样, 在大多数锦都人眼里, 那位曾在瘟疫爆发时守在最前线、不惜以身试药、于众人都有救命之恩的云姑娘,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救苦救难的天仙下凡, 是位心善貌美的白衣活菩萨。
而既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与心善貌美的白衣活菩萨成婚, 可不得好好祝愿庆祝一番?是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两侧, 每家每户都自发地整整齐齐地挂上了象征着喜庆之意的红色灯笼。
花轿所过之处, 皆有护军守在左右,但仍挡不住锦都百姓铺天盖地的热情和祝愿如潮水般向人涌来。
“祝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恩恩爱爱, 和和美美。”
“祝太子妃与太子新婚大喜!”
“祝娘娘与殿下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
云槿洛和季郕衍二人,一个坐在花轿里, 一个骑在骏马上,却都不约而同地面带着笑意聆听着这些来自百姓们发自内心的美好祝愿。
云槿洛嫁给季郕衍,因为这些来自普通人的祝愿,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件天经地义、众望所归的事……一想到这里, 云槿洛就会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不过当听见百姓们起哄着喊“早生贵子”之时, 云槿洛带着浅浅却又满足的笑意的脸还是在盖头底下不争气地红了红,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把盖头往旁边拨了拨,露出了一双漂亮动人的眼睛, 再偷偷掀开轿帘一角,侧了侧身子想去望望前面那个骑着骏马来娶她的风华绝代的男人。
云槿洛没想到自己这鬼使神差的一望,却是好巧不巧地撞入了同是因为鬼使神差而转过头来看花轿的太子殿下眼里。
云槿洛先是一愣,然后看着俊逸无双的太子殿下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带着暧昧和促狭之意的笑,对着她用口型说了四个字 :早生贵子。
云槿洛只觉脑中轰的一炸,滚滚的烫度自脸颊上蔓延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收回手,整理好方才被拨歪了的红盖头,然后稍微用力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又捂了捂自己那颗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不住地呼气再吸气,试图努力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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