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盼琴诚心地应了声诺,提起裙摆,然后便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坐的是梁寄秋,她悄悄向苏盼琴递了个关切的的眼神。苏盼器微微摇头示意没事,梁寄秋这才放下心来。
听着充媛宁念卿与新入宫的婕妤赵夕月打了几个机锋,冯贵妃和苗淑妃又时不时的嘲讽了两句。苏盼琴本以为今日这“闲磕牙”的请安就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为何,这话题兜兜转转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时辰也不早了,各位宫里相比都还有事要出处理,今日便散了吧!”“王皇后在最后开口吩咐道:“靖修媛,你先留一下,本宫一会将那新修订好的宫规拿给你。”
苏盼琴此时的心里也是大写的尴尬,就像一起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明明别人都已经可以放学了,自己却偏偏被老师留下写检查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终于等着众人从自己身边或嘲讽、或担忧、或同情、或谨慎地走干净。又等了片刻才听到王皇后开口道:“靖修媛,随本宫到后面来吧!”
“是,皇后娘娘。”苏盼琴应声而动。
……
在紫藤接过白芷递来的大兴宫规修改版以后,王皇后还没有让自己离开。苏盼琴便知道,她这绝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靖修媛,你应该知道本宫这次找你可知本宫这次找你来是所谓何事?”
苏盼琴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沉声道:“回娘娘的话,嫔妾不知。”
王皇后看苏盼琴这小心谨慎地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刚才在众人面前自己对她确实说话重了些。
这位,也还算是个老实知礼守规矩的。
“按情理,这都是本宫身上的责任,不应让你这还怀着皇嗣之人来操心。但那会儿宫里掌事的嫔妃就留了你一人,有些事本宫便只能找你再问问清楚。”
听王皇后这样一说,苏盼琴也还算是明白了王皇后为何要留下自己在“小黑屋”里单独说话了,应该是为了当时众人随驾出宫,而留守宫中的殷才人中蛊一事吧!
其实,在乾封帝和王皇后刚刚摆驾回宫的时候,王皇后借着同自己对理宫廷账目的事情就已经问过一遍了。
此番又问,怕是当中又出了什么岔子才是。
“你再将当时你在殷才人那里看到的,再细细同本宫说上一说。”
“是,嫔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皇后点点头,示意苏盼琴快说。苏盼琴闭上眼睛凝神片刻,便开始细细回忆起来,“嫔妾当日原本就和平日一般在常宁殿的内室坐着。忽然奴婢身边的青柳说那殷才人身边的素锦有要事要同嫔妾讲。在素锦进来后,便苦求嫔妾去救救她主子……”
当时苏盼琴来到殷雁婷这里的时候,只见殷才人的卧房中阴暗至极,她披头散发坐靠在床头那儿,阴恻恻地瞪着自己。
她记得当时殷雁蓉咬牙问道瞪着自己问自己为何过来,是要嘲笑她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当时并没有去接殷雁蓉的话梗,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太医张岸替殷雁蓉诊脉。
“皇后娘娘,当时嫔妾便对殷才人说了,让她老老实实的让太医诊脉。殷才人当时许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情绪起伏波动太大,言语之间有些偏激。”
见王皇后没有说话,苏盼琴便微敛着眉目说接着讲了起来。
“嫔妾后来了解到,殷才人是用了一名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奉嫔妾的名义去给她送的创伤药。”
听到这里,王皇后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心中暗道了一声蠢货。但面上仍是不显,只是点头示意苏盼琴继续说下去。
苏盼琴可不想漏下任何一个细节,毕竟那时殷雁蓉可是用了“自己送的”药,虽然显然不是自己送的,但自己终究是有嫌疑的不是,要把自己摘清楚才是。
既然今日有机会在王皇后这里做个背书,那她是不介意在多说些的。
“嫔妾当时便同殷才人讲了清楚,嫔妾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嫔妾那里一不是药房,二没有太医,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私下赠药给她?”
苏盼琴当时便已经毫不客气教训过殷雁蓉了。
“只是当时殷才人告诉嫔妾,说她心里着急,一心想快些治好手臂而已,还说是因为听说陛下已经快要回宫了。所以,她就病急乱投医没做细想,只希望多试一种药也许就能将她的手臂医好了。”
但苏盼琴的话还没讲完,就被王皇后打断了:“殷才人是怎么知道陛下快要回宫了?”
当时那么快的从行宫回来,王皇后都没有提前知晓,这殷才人是如何知道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当时也是这样问殷才人的,但是殷才人并没有回复嫔妾。”
苏盼琴抬头看了眼王皇后的脸色才继续说道:“然后,嫔妾便让太医院的张岸张太医去给殷才人重新开了治疗手臂的药。”
当时,苏盼琴满心疑惑的离开殷雁蓉的屋子,在路上才开口向张岸问道这殷才人究竟是染上什么毒。苏盼琴至今还记得,自己听张岸一说完,苗淑妃灿烂的面容便直接闪入自己的脑海之中。
这对苗淑妃的怀疑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苏盼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已经说得有些干燥的嘴唇:“就是这样了,嫔妾回去就命人给陛下和娘娘送了信,后来嫔妾便没有再同殷才人有过接触了。”
“可有什么遗漏之处?”王皇后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苏盼琴连忙摇头,示意自己事无巨细、绝无隐瞒或欺骗。
关于蛊毒的事情,不知道为何苏盼琴就是觉得不能告诉王皇后。她想着,王皇后若是有本事查出来张岸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她也认了。
可是说是王皇后此时并不知道此时,自己却明晃晃地将这张牌亮了出来,那以后这件事情可就真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了!
要知道,这历来宫里对于巫蛊之术都是谈之变色的,历朝历代死在这这上面的妃嫔更是数不胜数。
若是有心人将此事捅到皇帝的面前,自己会不会受影响这可真的是不好说呢!
“嫔妾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与殷才人并无深交。”苏盼琴诚恳道:“上次嫔妾去她宫里也是尽尽责任而已。她的病情康复与否,其实与嫔妾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嫔妾真的不需要去在意些什么。”
王皇后又盯着苏盼琴看了几眼,心道,靖修媛的话倒是和自己多方查证的并无出入。但仅仅是这不含温度的目光扫在身上,也让苏盼琴绝对芒刺再背。
“你可知,那殷才人已经疯了!”王皇后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出这样一句。
第101章 惊疑
疯了?
殷才人?
殷雁蓉疯了!?
不是说是中了蛊毒么,怎么就疯了呢?
苏盼琴仔细回忆当时的张岸说的话,看他那个模样说的头头是道也有几分把握的,怎么最后人就会疯了呢!
若说是疯,那原因也是有很多,有人是心病比如之前疯狂捅死梁惜春然后又自杀的章婕妤。有些是,做了亏心事只怕鬼敲门,自己把自己给下疯的;但这殷才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皇后娘娘是说,殷才人因为中蛊而患上疯病了?”苏盼琴确认问道。
王皇后点点头吩咐道:“已经命专人照看着她了。这件事,你勿乱讲。”
“嫔妾明白其中利害,定不会泄露与他人。”苏盼琴连声道。
王皇后低头又在苏盼琴的肚子上扫了一眼,思量片刻开口道:“你这月份也越来越大了,身子重,从下个月起你便不用来本宫这里请安了。在常宁殿安心待产才是。”
苏盼琴本想客气一番,想着按王皇后的个性可能不爱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便言辞诚恳地应下了,道:“嫔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王皇后轻声嗯了一声,想想还是提醒道:“马上就要到太后娘娘的千秋了,不知道靖修媛你寿礼可是备好了?”
太后千秋?
冯太后要过生日了啊!
自己真是一孕傻三年,居然连这般重要的事情都能给忘记了,简直是该打啊!
“谢皇后娘娘提醒,嫔妾真的是罪该万死,居然将这般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苏盼琴起身像王皇后行了个万福,看王皇后又端了端茶杯,便很自然的起身告退了。
从王皇后的立政殿到常宁殿这一大段的宫道上,殷才人、邢宝林、苗淑妃这三人的名字在自己脑中来回打着转,直觉告诉自己,她们三个绝对是有联系的。
可这联系究竟是什么呢!
真想把那号称知道全书详情,神神道道的赵夕月找来问个清楚明白。
……
等到终于回到常宁殿的时候,苏盼琴便为自己选定了一条路——听邢若柳说个明白!
青杨、青柳看到自己主子回来了,便连忙应了上来。帮着脱衣摘帽、端茶倒水的一通忙,还要顺便汇报一下今天两位皇子的情况,讲了讲乾封帝顾钧又派福生送来了一对新上供的血佩镯子等等。
终于等二人说完了,苏盼琴才开口道:“今日的事情可是说完了?邢宝林呢,不是让你护送回常宁殿么,青柳?”
青柳一听,赶紧挺了挺腰杆子,示意自己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一切任务。
“娘娘,原本您走了以后,邢宝林便想哭丧着脸回去的,是奴婢好说歹说才把她请到咱们这儿常宁殿来的。”
青柳看着自家娘娘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点要表扬自己的意思也没有,那心头兴高采烈的垒起的小鼓、摇起的小旗都只能默默地收拾起来,憋了一下嘴,便任命般的继续说道:“然后,奴婢就把咱常宁殿小厨房备着那些好吃、好喝都给邢宝林拿了出来,奴婢的劝说下,邢宝林总算是尝了尝。娘娘,您是没看见,那邢宝林刚刚用了一口金丝酥,便直接落下泪来,奴婢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是啊,这邢若柳的父亲邢广源原本是从四品上光禄寺少卿,辖太官、珍馐、良酝、掌醢四署,用掌郊祀、朝宴之膳食供设。从前在家的时候,邢若柳什么好吃的没有用过,要不怎么能养出那般圆润可爱的样子和娇憨可人的性子。
刚入宫的时候还好,一来呢宫里人自然要给光禄寺少卿几分面子照顾着几分邢若柳;二来呢,这邢若柳也算是新入宫妃嫔中比较特殊的一款,拿不准乾封帝究竟喜欢不喜欢,毕竟奇货可居,要先捧着再说。
可是,这选秀已经过去一年还要多了,当年的秀女已经在后宫中混出个三六九等,这邢若柳却连侍寝都没有轮上过,怎么看也不像有个后起之秀、后发制人的样子。慢慢的围在邢若柳身边吹捧者的越来越少,嘲笑讥讽着的却越来越多了。
苏盼琴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道:“那邢宝林现在人在哪儿呢?你让她又回去了?”
“那哪儿能呢?娘娘您有话要问邢宝林,奴婢哪能让她轻易走了呢?奴婢看您这么久都没回来,便请邢宝林去偏殿休息一下了。娘娘,您要是有话要问邢宝林,奴婢这就去找她?”
本想说让邢若柳再休息一下吧,苏盼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紫荆过来禀告说邢若柳醒了,听说娘娘已经回来了,正整一下头发打算到正殿来呢!
紫荆对苏盼琴说道:“原本邢宝林进屋的时候眼眶已经不红了,但刚刚奴婢听着又好似哭泣了许久。”
苏盼琴微一颔首,表示知道了,问道:“紫荆,你去重新伺候邢宝林净面梳洗,但是多余的话大可不必问。”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紫荆便扶着邢若柳走来。现在的邢若柳是当真的“若柳扶风”,也不知道邢大人、邢夫人看到该是如何的伤心呢!
好好的一个小胖姑娘在宫里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啊!
“嫔妾,给修媛娘娘……”
邢若柳一进门便想向苏盼琴行礼,苏盼琴赶紧向紫荆使了一个眼色,紫荆这才牢牢的搀住了她。
“若柳,同我便不要讲这些虚礼了,快些过来坐着。”
邢若柳轻咬了两下嘴唇,犹犹豫豫才移步走了过来。坐在那里也不开口,但苏盼琴也不催她,示意青柳给二人倒上热茶,便静静等着她先开口。
“盼琴。”邢若柳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今日去宫巷里拦你的轿子确实是我莽撞了,我应该找个好时机悄悄来寻你才是。恐怕我是要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其他的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后悔绝计是没有用的,碰到问题不能逃避,要想办法解决才是。
邢若柳抬眸看见苏盼琴那柔和的目光,也是稳了稳心神,开口道:“盼琴,那苗淑妃你千万不要和她走进了,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苗淑妃!
苏盼琴一听是苗淑妃心中一凛,微微蹙眉,道:“苗淑妃是做了什么事儿?竟会让你这般害怕。”
邢若柳说道:“大概就是半个多月前,就是还在行宫的时候,盼琴你不是没有去么。那你可能不知道,因为行宫的宫殿比皇宫中少上许多,而这次绝大多数嫔妃都随驾跟了过去。我同潘宝林一起,随苗淑妃住在一处。你也知道,潘宝林那老爱和别人学东学西的性子,我向来都是看不上的。这次,她就学上了那苗淑妃。苗淑妃梳什么发髻,这潘宝林就一定会整成一样的,就算没有那同一款式的首饰、同一面料的衣服,也要弄成类似的才罢休。”
这潘宝林总是东施效颦的习惯,宫里很多人都了解上几分,一听就是不是这件事的重点。苏盼琴便微微点头示意邢若柳接着往下说。
“因为大家都没有带很多宫里的人去行宫伺候,正巧行宫里分到潘宝林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和我是同乡,会做一些我老家的特色菜,在她不忙着伺候潘宝林的时候,我便常去茶水间找她。有一天晚上,皇后娘娘在前面举行宴会,我因为肚子疼便提前回来了,便和那小宫女在茶水间聊聊天,喝点热茶。因为那天月亮很亮很圆,我便没有点灯。两个人赏月聊天到也是入宫后少有的自在。然后,便看着潘宝林跟着苗淑妃前后脚的笑着进来了。”
听到这,苏盼琴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当即觉得不对劲疑惑道:“按照苗淑妃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喜欢那样样学着自己的潘宝林的,她们两人不说是势成水火,却也不可能说说笑笑的走在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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