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柱子,混说什么呢!还不快上车!”已经坐上马车的贾赦掀开帘子呵斥道。
“老爷,您能忍得下这口气,奴才可看不得您受委屈。”柱子虽然没有再破口大骂,但声音却不小,绝对可以让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您不过就是去看老太太,怎么就招来二老爷一顿骂!?你也太好脾气了,由着二老爷骂您也不反驳,小的在外面都听不下去了。小的知道,您是不想打搅到正在休息的老太太,但这实在也太欺人太甚了。”
“都让你闭嘴了你还说!信不信老爷我扒了你的皮!”贾赦对他怒吼道。
柱子一脸不情愿的上了马车,嘴里嘟囔着,“就没见过二老爷这么欺负人的……”
围观的百姓们也觉得贾赦太好欺负了,面对一个受伤了的弟弟,竟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他气出来,也是没谁了。由此可见,以前有史太君撑腰的贾政得把贾赦欺负成什么样。不过贾政也实在太嚣张了,他怎么摔伤的大家伙可都知道,自己踩空还能怨上别人,真是有够无赖的。不过没想到贾政会连童生都没考上,听说老国公爷生前对贾政充满期望,临死时是得有多失望才会给他求官啊!
太好欺负的贾赦回去后却在跟水靖抱怨:“爷,您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让我去给王氏作证?我现在想想都觉的闹心。”
“即使你不去,你家老太太醒来也会作证,王氏在京兆府呆不了所久,你还不如趁机卖个好!”水靖盯着玛瑙盘子里新进贡的颗葡萄,慢悠悠道。
“就是关一晚上,不,半个晚上我都高兴!王氏现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我呢,她才不会领情。给她卖多少好都没用。”
“谁说是给她卖好?”水靖抬起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也不想想,这事儿一出你能得了多少好感,那京兆尹不就好心提醒你了吗?”
贾赦气哼哼道:“我那个好二弟可是恨死我了,还把我一顿好骂,若不是您说暂时不要和他吵起来,我肯定十倍的反骂回去。”
“谁让大众都同情弱者的呢?”水靖拿起挑好的葡萄慢慢剥起来,“你现在把姿态摆的越低,越能赢得大众的好感。不是爷说你,你以前的名声也太差了,难得有个可以快速洗白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水靖将剥好的葡萄放在嘴里,轻轻一咬,甘甜的汁就溢了出来,很甜。
贾赦把头一扬,“我可不是稀罕名声的人!”
“笨蛋!”水靖翻了个白眼,“名声好与坏,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就你那脑子,爷也不往深奥了说.就举个简单直白的例子。若贾政在书房里填两个貌美的丫头,人家会说红袖添香,好一段佳话。若放到你身上,人家就会说贾赦这个老不羞得,又要祸害两个小姑娘了。”
贾赦难得脸红了一下,“爷,您也用不着说这么难听吧。”
“爷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水靖又开始剥葡萄,“如果史太君最后还能推你一把,你的名声就能彻底洗白了。以后你再和他们发生矛盾,大家伙也会认为理在你那边,认为是他们无理取闹。你这两天不还日日乔装打扮跑去茶坊听八卦听得很开心吗?还假装知情者加点小料。”
贾赦讪讪的笑了笑。
“所以说,为了将来,现在受点皮肉伤都是值得的。你名声好了,对琏哥儿的前途也有利。至于王氏,你以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好,我听爷的,暂时再忍耐他们几日。”贾赦想清楚了,眉开眼笑的看着水靖,玩笑道,“不过,爷,您现在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吧。要不要也行个苦肉计给自己洗白一下?”
“不要。”水靖断然拒绝,“爷才不去受那份罪。为了个好名声受皮肉苦也太不值了。”
贾赦不服气,“您刚不还说名声很重要吗?”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皆是浮云。”水靖挑了挑眉,“爷有这实力,你有吗?”
“老爷,我真的没有。”保龄侯府内,史二夫人苦着脸解释道。
“哼!你以为爷不知道吗?自爷让爵以后,你看你那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是目光短浅。”史鼐不满的看了史二夫人一眼,“爷让你跟大嫂好好相处,告诉她府里和各府之间的情况,再把管家权移交给大嫂,你说说你哪个做到了?”
“她还不是大嫂呢……”史二夫人小声提醒道,“而且我说了管家的事儿,是她让我继续管的。”
“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嫂虽然出身低微,但也不是傻得。还有,以后不许再说‘她还不是大嫂’这类的话,大哥说她是她就是。族里那些老人是倚老卖老惯了,但大哥可不是会被他们随意摆布的人。而且他们最大的倚靠姑母都自顾不暇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大嫂和侄子侄女就能以正妻和嫡子嫡女的身份上族谱了。”史鼐见史二夫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转了两圈,又冷声道,“你想想荣国府二房,若不是爷当初一心让爵,那些个破事说不定就要落到我们身上了,咱家还能有现在的好名声?早就臭大街了。”
史二夫人脸一白,心有惴惴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荣国府闹成什么样你也都看在眼里,为什么姑母和存周会被恩侯打压的无还手之力,还不是瑞亲王爷帮他的缘故。你别忘了,大哥可是被瑞亲王爷找到的,又一起回的京城。虽然不知道他们关系究竟怎样,但若瑞亲王爷一心想帮大哥夺回爵位,你说咱们会有什么下场?”
史二夫人想起刚听到的王夫人被打二十大板的事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史鼐叹了口气,“所以你别老觉得咱家吃亏,想想荣国府二房你就应该知道咱家有多庆幸。还有,咱家过年后就要去外地了,你尽快把保龄侯府上下事宜全都交给大嫂,她刚开始肯定会有些手忙脚乱,你在旁多帮帮她。大嫂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也别藏着掖着。”
史二夫人眼睛一亮,“咱家要去外地?难道老爷是要……”
“嗯,是去赴任。不过我在这里先说清楚,若那时大嫂还不能管好保龄侯府的话,你也别去了,就留下来帮大嫂管家吧。”
史二夫人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对大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心以待决不藏私。
“你还好意思说!?”史鼐原本已经忘了,一听这话又想了起来,骂道,“湘云丫头和大嫂之间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她们闹起来对你有什么好,是能多吃一块肉还是捡到金元宝?”
史二夫人直呼冤枉,“湘云问我前面大嫂的事情,我总不好不说,但其它的话,我真的半句都没说过。老爷,就像您说的,她们闹起来对我又没一点好处,我干嘛要费这个心啊!”
史鼐狐疑,“既是这样,那那些话湘云是从哪儿知道的?”
“不是奶嬷嬷就是姑母呗。”史二夫人有时候真不明白史太君一个嫁出去的姑太太为什么总是管娘家的事儿。奶嬷嬷还好说,是先大嫂的人,自然不会喜欢占了先大嫂位子的女人去。再加上人有点拎不轻,会让湘云和大嫂对着干是正常的。但姑太太呢?以前也没见她对先大嫂有多热情。若是真心为湘云好,应该劝湘云和大嫂好好相处才是。大嫂如果对湘云不好,再出手干涉。她倒好,上来就警告一番。作为被史太君警告惯了的过来人,史二夫人不打听都知道她会说什么。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这些才对湘云冷了心了。大嫂怕是也会如此,那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湘云?
怪不得外面都说史太君是个搅家精,看来果然没错。
第68章 (捉虫)
保龄侯府正院内, 徐翠芳也在跟史瞿闲聊, “我上次就看出来了, 你那姑母就是个为老不尊的,不过没想到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一个样儿。你那大堂兄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徐翠芳现在已经不再自称“俺”了。她虽然觉的说“俺”和“我”其实没两样,但无奈这圈子就是这样, 说“俺”是会被人耻笑的。她自己不怕被人耻笑, 但连累史瞿也被人笑话那就不好了。她心里明白的很, 很多人都认为她配不上史瞿,都觉的史瞿脑子进水才会坚持让她当正妻, 按这些人的意思自己给史瞿当个小妾都是祖坟上冒烟。
但是凭什么啊!?史瞿成侯爷了, 她这个糟糠就要下堂了。她偏偏不!她一定得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瞧瞧, 自己这个村妇也能当好贵妇。所以该学的事她都会学, 该承担的责任也会担起来,谁让她吃上这碗饭了呢!
“大堂兄当然是姑母亲生的。”史瞿无奈道,“只是大堂兄从小是在祖母身边长大, 姑母与老国公夫人又婆媳不和……”
徐翠芳了然接口道:“你姑母不敢和婆婆作对, 所以就把对婆婆的怨气出在养在婆婆身边的大儿子身上。而你二堂兄却是养在她身边的, 这一来二去的,就偏心的很了。其实我觉得偏心很正常,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嘛,子女一多,肯定会有亲有疏。你二堂兄不仅是你姑母拉扯大的,还是继承不了爵位的幼子,你姑母想要为他多弄点身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也不能为了抬高这个儿子就把另一个儿子打压的不成样子啊!这不是招惹你大堂兄的怨恨吗?你两个堂兄弄成今天这样你姑母绝对占很大责任。”
“还是你明事理。”史瞿啧啧道, “应该让姑母来听听这些话。”
徐翠芳拿眼斜睨着他,“你是在笑话我?”
“绝对没有,我是在夸你呢!你以后肯定是位良母。”史瞿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说道,“所以,湘云那边……你也别生气,我会跟她谈一谈的。”
“嗨,小孩子嘛,我跟她计较什么!”徐翠芳无所谓道,“她念着亲娘对我有敌意很正常。这段时间我听得冷嘲热讽还少啊,说起来,她那些话和那些人的话比起来还真不够看的,到底年纪小,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句。”
“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史瞿说完面带愧疚的看着徐翠芳。
徐翠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算什么委屈?以前进城卖东西的时候,咱受的委屈不比这多,而且还得陪着笑脸。现在我不仅不用陪笑脸,能顶的我也都顶回去了,谁受气还不一定呢!反正这些人说酸话也是因为嫉妒我,谁让我好命嫁了个好男人呢!”
史瞿嘴角忍不住上扬,“你以后要是在谁那里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总会帮你把场子找回来的。”
徐翠芳笑道:“那我就先谢谢爷了。对了,你可千万别找湘云谈话,这是我们的事,你千万别插手。”
史瞿怔了一下,“……为什么?”
“你一找她谈话,她就会觉的你向着我不向着她了,到时候你们父女间有了隔阂不说,湘云还会以为是我在中间挑唆的,对我肯定就更讨厌了。你呢,最好就什么都不要做,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父女感情。这孩子其实也挺可怜的,从小就没有父母陪伴长大,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这个亲爹了。至于我呢,她愿意亲近我,我就把她当亲闺女宠,不愿意呢,我也不会苛待她什么,还是会把她当闺女看待。”
史瞿听后好不感动,激动中又带点得意。心说自己怎么那么能耐呢,失忆了还能在乡野里找出个好媳妇。
“不过……以后还是少让湘云和你姑母来往吧。”徐翠芳又补充道,“你姑母就是个糊涂的,免得湘云被你姑母给带坏了……”
贾母还不知道自己被她瞧不上眼的村妇给鄙视了,正心疼的抱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贾宝玉不断安慰。
贾宝玉这两日是吓得很了。先是老太太昏迷不醒,然后是王夫人被打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根本就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家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怕的哭。往日他一哭,上至贾母下至小丫鬟都会围着他转,可现在,除了身边的小丫鬟外再没有其他人安慰他,让他更觉得恐慌。因此一听贾母醒了,顿觉自己有了依靠,立刻跑来诉委屈了。
贾母虽然安慰着,心里却被贾宝玉语焉不详的话震惊的不得了。
她醒来时问过鸳鸯她昏迷了多久,好像也没两天啊,怎么家里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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